魏书 诸夏侯曹传
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人,夏侯婴之后也。
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郡人,是夏侯婴的后代。
年十四,就师学,人有辱其师者,惇杀之,由是以烈气闻。
十四岁的时候就从师学习,有一个人侮辱他的老师,夏侯惇就把那人杀了,从此以后就以刚烈的气性为人所知。
太祖初起,惇常为裨将,从征伐。
曹操刚起兵的时候,夏侯惇是他的副将,跟随曹操四处征讨。
太祖行奋武将军,以惇为司马,别屯白马,迁折冲校尉,领东郡太守。
等到曹操兼任奋武将军的时候,就任命夏侯惇为司马,让他率部驻守在白马,不久又提升他为折冲校尉,兼任东郡太守。
太祖征陶谦,留惇守濮阳。
曹操率军征讨陶谦时,让夏侯惇留守濮阳。
张邈叛迎吕布,太祖家在鄄城,惇轻军往赴,適与布会,交战。
后来张邈背叛曹操转而迎吕布,当时太祖的家属都在甄城,夏侯惇得知后只带着很少的人直奔甄城,在途中又遇上吕布,两军交战。
布退还,遂入濮阳,袭得惇军辎重。
吕布失利,退回濮阳,还派人袭击了夏侯惇运送物资的部队,将物资据为己有。
遣将伪降,共执持惇,责以宝货,惇军中震恐。
又派手下装作投降,趁机将夏侯惇抓住,让他将财宝交出来,夏侯惇的队伍一时间都很惊恐。
惇将韩浩乃勒兵屯惇营门,召军吏诸将,皆案甲当部不得动,诸营乃定。
夏侯惇的部将韩浩率兵守在军营门口,并召集军中将领,让他们带领部下按兵不动,军营各部才安定下来。
遂诣惇所,叱持质者曰: 汝等凶逆,乃敢执劫大将军,复欲望生邪!
然后韩浩到夏侯惇的住处,厉声叱责那些挟持夏侯惇的人说: 你们这些谋逆之人,怎么敢挟持大将军,还想活着吗!
且吾受命讨贼,宁能以一将军之故,而纵汝乎?
况且我奉王命讨伐逆贼,难道会因为一个大将军放纵你们的行为吗?
因涕泣谓惇曰: 当奈国法何!
又进去哭着对夏侯惇说: 国法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促召兵击持质者。持质者惶遽叩头,言 我但欲乞资用去耳 !
就迅速召集士兵攻打挟持的人,那些人惊恐得接连磕头,说: 我们只是想求离开的路费而已!
浩数责,皆斩之。
韩浩还继续叱责他们的行为,还是将他们都杀了。
惇既免,太祖闻之,谓浩曰: 卿此可为万世法。
夏侯惇得以生还,太祖听闻这件事,对韩浩说: 你的做法可以作为后世遵循的规范。
乃著令,自今已后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
就下令修成明文法令,规定从今往后有挟持人质的情况,应该连人质一起攻击不要有所顾虑。
由是劫质者遂绝。
这之后再也没有劫持人质的事发生。
太祖自徐州还,惇从征吕布,为流矢所中,伤左目。
太祖率军从徐州返回,夏侯惇跟随太祖征讨吕布,但在作战过程中被流箭射中左眼受伤。
复领陈留、济阴太守,加建武将军,封高安乡侯。
又兼任陈留、济阴太守,加封建武将军,封为高安乡侯。
时大旱,蝗虫起,惇乃断太寿水作陂,身自负土,率将士劝种稻,民赖其利。
时值大旱,蝗灾四起,夏侯惇就截断太寿河水形成大池塘,自己亲自挑土,带领将士们一起向百姓提倡种植水稻,百姓都从中受益。
转领河南尹。
后来夏侯惇转任河南尹。
太祖平河北,为大将军后拒。
太祖平定了河北地区,让夏侯惇率部阻挡敌人的追击。
邺破,迁伏波将军,领尹如故,使得以便宜从事,不拘科制。
攻占邺城后,夏侯惇被提升为伏波将军,还是像之前一样兼任河南尹,还特许他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处理事情,不受级别限制。
建安十二年,录惇前后功,增封邑千八百户,并前二千五百户。
建安十二年,太祖将夏侯惇前后征战的功劳统计好,给他增加一千八百户食邑,加上之前的一共两千五百户。
二十一年,从征孙权还,使惇都督二十六军,留居巢。
二十一年,夏侯惇跟随太祖讨伐孙权,太祖让夏侯惇统领二十六路人马,留守居巢。
赐伎乐名倡,令曰: 魏绛以和戎之功,犹受金石之乐,况将军乎!
还赏赐给他各种乐妓和有名的倡优,并对他说: 魏绛凭借联合西戎的功劳都能得到钟磬之类乐器的赏赐,更何况将军您呢?
二十四年,太祖军于摩陂,召惇常与同载,特见亲重,出入卧内,诸将莫得比也。
二十四年,太祖率军在摩陂打败吕布的军队,时常召夏侯惇和他一起乘车,对他非常看重,夏侯惇还能随意出入太祖的内室,这样的待遇,没有哪位将领比得上。
拜前将军,督诸军还寿春,徙屯召陵。
又任命他为前将军,让他统率各路人马返回寿春,又转移到召陵驻扎。
文帝即王位,拜惇大将军,数月薨。
文帝承继王位后,授予夏侯惇大将军之职,但几个月后夏侯惇就去世了。
惇虽在军旅,亲迎师受业。
夏侯惇虽然身在军中,但却能亲自迎接老师学习。
性清俭,有馀财辄以分施,不足资之於官,不治产业。
品行清正廉洁,有多余的财产就分发给众人,不依靠权势贪污受贿,也没有置办产业。
谥曰忠侯。
他去世后,谥号为忠侯。
子充嗣。
儿子夏侯充继承他的爵位。
帝追思惇功,欲使子孙毕侯,分惇邑千户,赐惇七子二孙爵皆关内侯。
文帝感念夏侯惇的功绩,想让他的子孙们都封侯,还给夏侯惇家中封赏食邑一千户,恩赐夏侯惇的七个儿子两个孙子都封为关内侯。
惇弟廉及子楙素自封列侯。
夏侯惇的弟弟夏侯廉和他的儿子夏侯楙本来就已经是列侯。
初,太祖以女妻楙,即清河公主也。
当初,太祖将女儿清河公主嫁给夏侯楙为妻。
楙历位侍中尚书、安西镇东将军,假节。
夏侯楙曾担任过侍中尚书、安西镇东将军,并被授以符节。
充薨,子廙嗣。
夏侯充死后,他的儿子夏侯廙承袭爵位。
廙薨,子劭嗣。
夏侯廙死后,儿子夏侯劭承继爵位。
韩浩者,河内人。
韩浩,河内人。
沛国史涣与浩俱以忠勇显。
当时,沛国的史涣和韩浩都因为忠诚勇猛显露头角。
浩至中护军,涣至中领军,皆掌禁兵,封列侯。
后来韩浩官至中护军,史涣官至中领军,都掌管禁军,被封为列侯。
夏侯渊字妙才,惇族弟也。
夏侯渊,字妙才,是夏侯惇的族弟。
太祖居家,曾有县官事,渊代引重罪,太祖营救之,得免。
太祖还未入朝为官时,曾遇上一件官司,夏侯渊为他顶了重罪,太祖又想办法营救了他,他的得以幸免。
太祖起兵,以别部司马、骑都尉从,迁陈留、颍川太守。
太祖起兵后,夏侯渊以别部司马、骑都尉的职位跟随在侧,后来又被任命为陈留、颍川太守。
及与袁绍战于官渡,行督军校尉。
等到太祖和袁绍在官渡大战,又代理督军校尉。
绍破,使督兖、豫、徐州军粮;时军食少,渊传馈相继,军以复振。
打败袁绍后,太祖又让他管理衮州、豫州和徐州的军粮;当时粮饷缺乏,夏侯渊想方设法转运粮食,军中士气才得以重振。
昌豨反,遣于禁击之,未拔,复遣渊与禁并力,遂击豨,降其十馀屯,豨诣禁降。
后来昌豨起兵反叛,太祖派于禁率军讨伐,未能攻克,太祖又派夏侯渊和于禁合兵一起攻打昌豨,攻占了十几个屯,昌豨只好到于禁军中投降。
渊还,拜典军校尉。
夏侯渊得胜返回,太祖封他为典军校尉。
济南、乐安黄巾徐和、司马俱等攻城,杀长吏,渊将泰山、齐、平原郡兵击,大破之,斩和,平诸县,收其粮谷以给军士。
济南、乐安的黄巾军首领徐和、司马俱等人率部攻城,杀害城中官吏,夏侯渊又率领泰山、齐、平原郡的军队进攻,大获全胜,斩杀了徐和,平定了周围各县,还将收缴得来的粮食分发给将士们。
十四年,以渊为行领军。
建安十四年,太祖又任命夏侯渊为行领军。
太祖征孙权还,使渊督诸将击庐江叛者雷绪,绪破,又行征西护军,督徐晃击太原贼,攻下二十馀屯,斩贼帅商曜,屠其城。
太祖征讨孙权还朝,派夏侯渊统领众位部将攻打庐江反叛之人雷绪,得胜归来,夏侯渊又被任命为征西将军,督领徐晃攻打太原的反贼,攻占的二十几个屯,斩杀了反贼首领商曜,屠灭了他占据的地盘。
从征韩遂等,战於渭南。
后来又跟随太祖在渭南地区征讨韩遂等人。
又督朱灵平隃糜、汧氐。
又督领朱灵等平定隃糜、汧氐等地。
与太祖会安定,降杨秋。
然后在安定和太祖会军,迫使杨秋投降。
十七年,太祖乃还邺,以渊行护军将军,督朱灵、路招等屯长安,击破南山贼刘雄,降其众。
建安十七年,太祖率军回到邺城,让夏侯渊担任护军将军一职,督领朱灵、路招等人在长安驻军,并攻破南山贼刘雄,招降了他的部众。
围遂、超馀党梁兴於鄠,拔之,斩兴,封博昌亭侯。
夏侯渊率军在鄠县包围并攻克了韩遂、张超的余党梁兴,斩杀了梁兴,事后被封为博昌亭侯。
马超围凉州刺史韦康於冀,渊救康,未到,康败。
马超在冀州围攻了梁州刺史韦康,夏侯渊发兵援救韦康,但军队还没赶到,韦康就已经失败了。
去冀二百馀里,超来逆战,军不利。
马超在距离冀州二百多里的地方迎击夏侯渊,形势对夏侯渊很不利。
汧氐反,渊引军还。
后来汧氐举兵反叛,夏侯渊又率军返回征讨。
十九年,赵衢、尹奉等谋讨超,姜叙起兵卤城以应之。
建安十九年,赵衢、尹奉等人计划讨伐马超,姜叙在卤城起兵响应他们。
衢等谲说超,使出击叙,於后尽杀超妻子。
赵衢等人假装劝说马超出兵讨伐姜叙,马超离开后,他们却将马超的一家老小全都杀掉。
超奔汉中,还围祁山。
马超率部直奔汉中,将祁山包围起来。
叙等急求救,诸将议者欲须太祖节度。
姜叙等人急忙请求援兵,手下将领商讨后认为只有太祖才能压制马超。
渊曰: 公在邺,反覆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攻急也。
夏侯渊说: 曹公现在在邺城,往返有四千里路程,等到回信的时候,姜叙等人一定已经失败,这不是救急的办法。
遂行,使张郃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入,渊自督粮在后。
他就自己领兵出发,派张郃统领五千骑兵在前开道,从陈仓小道经过,夏侯渊跟随在后监督粮草的运送。
郃至渭水上,超将氐羌数千逆郃。
张郃率部到了渭水边,马超率领几千氐羌族士兵前来抵御。
未战,超走,郃进军收超军器械。
但两军还未交战,马超就逃走了,张郃乘胜追击夺取了马超的部队,收缴了部队的军用物资。
渊到,诸县皆已降。
夏侯渊率兵赶到,附近州县都已经投降。
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
这时韩遂部队在显亲,夏侯渊想趁其不备攻打他,韩遂得知消息就先逃走了。
渊收遂军粮,追至略阳城,去遂二十馀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
夏侯渊又收缴了韩遂部队的粮饷,还追击到略阳城,这时距离韩遂只有二十多里,众位将领中有人认为应该先攻打韩遂,也有人认为应该先进攻兴国的氐族。
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击长离诸羌。
夏侯渊认为,韩遂兵马精良,兴国城又坚固,贸然进攻并不能立即攻克,不如先去攻打长离的各路羌人。
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
长离的很多羌人都在韩遂部队里,如果攻打长离,他们一定会赶回去解救。
若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可必虏也。
韩遂如果舍弃那些羌人独自坚守,那一定孤立无援,如果他去救援长离,那我们的将士就能和他在旷野交战,到时候一定能俘虏了他。
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轻兵步骑到长离,攻烧羌屯,斩获甚众。
夏侯渊就将督将留在军营中看守器械物资,自己率领轻兵到长离,攻打并烧毁羌人的村子,还杀了很多人。
诸羌在遂军者,各还种落。
那些在韩遂军中的羌人都纷纷回到村子里。
遂果救长离,与渊军对陈。
韩遂果然发兵援救长离,和夏侯渊的军队对峙。
诸将见遂众,恶之,欲结营作堑乃与战。
夏侯渊的部将见到韩遂的部队人数众多,都很担心,想要先安营扎寨再挖壕沟在与之作战。
渊曰: 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弊,不可久。
夏侯渊说: 我们已经辗转千里,如果现在还要安营扎寨挖壕沟,那士兵们一定会很疲惫,不能久战。
贼虽众,易与耳。
敌寇人数虽然多,但很容易打败。
乃鼓之,大破遂军,得其旌麾,还略阳,进军围兴国。
就敲响战鼓,大败韩遂军队,夺取了韩遂的指挥旗。得胜收兵回略阳,又率军围攻兴国。
氐王千万逃奔马超,馀众降。
氐王千万逃走前去投奔马超,剩下的兵士都投降了。
转击高平屠各,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
夏侯渊转而进攻高平、屠各,那里的守军四散逃走,夏侯将他们的粮食牲畜全都收缴了。
乃假渊节。
于是朝廷授予夏侯渊符节。
初,枹罕宋建因凉州乱,自号河首平汉王。
当初,枹罕的宋建趁着凉州动乱,自号为河首平汉王。
太祖使渊帅诸将讨建。
太祖派夏侯渊统率将领去讨伐宋建。
渊至,围枹罕,月馀拔之,斩建及所置丞相已下。
夏侯渊大军来到,围攻枹罕,一个多月后就攻克了,将宋建和他设置的丞相以下的官员全部杀了。
渊别遣张郃等平河关,渡河入小湟中,河西诸羌尽降,陇右平。
夏侯渊又另外派张郃去平定河关,军队刚渡过黄河进入小湟中,河西的羌族部落都纷纷投降了,至此,陇右也得以平定。
太祖下令曰: 宋建造为乱逆三十馀年,渊一举灭之,虎步关右,所向无前。
太祖下令说: 宋建制造动乱,以下犯上,长达三十多年,夏侯渊一举消灭了他,并像猛虎一样横扫关右地区,所向披靡。
仲尼有言: 吾与尔不如也。
就像孔子曾说的: 我比不上你啊 。
二十一年,增封三百户,并前八百户。
建安二十一年,夏侯渊的食邑增加三百户,加上之前封赏的一共八百户。
还击武都氐羌下辩,收氐谷十馀万斛。
夏侯渊又回军攻打武都的氐人和羌人,到下辩的时候,收缴了氐人的粮食十多万斛。
太祖西征张鲁,渊等将凉州诸将侯王已下,与太祖会休亭。
太祖率军往西征讨张鲁,夏侯渊等将领带着在凉州投降的侯王和各位将领在休亭和太祖会面。
太祖每引见羌、胡,以渊畏之。
太祖每次接见羌人、胡人,都用夏侯渊的名号来威慑他们。
会鲁降,汉中平,以渊行都护将军,督张郃、徐晃等平巴郡。
适逢张鲁投降,汉中被平定,太祖又让夏侯渊担任都护将领,负责督领张郃、徐晃等人平定巴郡。
太祖还邺,留渊守汉中,即拜渊征西将军。
太祖率部回到邺城,让夏侯渊留守汉中,又授予他征西将军的职位。
二十三年,刘备军阳平关,渊率诸将拒之,相守连年。
建安二十三年,刘备率军驻扎在阳平关,夏侯渊带领众将迎击,两军对峙好几个月。
二十四年正月,备夜烧围鹿角。渊使张郃护东围,自将轻兵护南围。
建安二十四年正月,刘备派军趁夜火烧夏侯渊军队的外围鹿角,夏侯渊派张郃守东围鹿角,自己率轻兵守南围鹿角。
备挑郃战,郃军不利。
刘备进攻张郃,张郃失利。
渊分所将兵半助郃,为备所袭,渊遂战死。
夏侯渊就将手下一半兵力派去援助张郃,但中途被刘备袭击,夏侯渊就因此战死。
谥曰愍侯。
谥号为愍侯。
初,渊虽数战胜,太祖常戒曰: 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
当初,夏侯渊虽然屡战屡胜,但太祖还是经常劝诫他说: 作为将领,应该有怯弱的时候,不能只仗着勇猛横冲直撞。
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将领应该以勇武为根本,然后依靠智谋施行;如果只知道勇武,那不过是一介匹夫罢了。
渊妻,太祖内妹。
夏侯渊的妻子,是太祖妻子的妹妹。
长子衡,尚太祖弟海阳哀侯女,恩宠特隆。
他的长子夏侯衡,娶了太祖弟弟海阳哀侯的女儿,恩宠尤甚。
衡袭爵,转封安宁亭侯。
夏侯渊去世后,夏侯衡承继了他的爵位,不久被封为安宁亭侯。
黄初中,赐中子霸,太和中,赐霸四弟,爵皆关内侯。
黄初年中,朝廷下令封夏侯渊的中子夏侯霸为关内侯,太和年中,又将夏侯霸的四弟封为关内侯。
霸,正始中为讨蜀护军右将军,进封博昌亭侯,素为曹爽所厚。
夏侯霸,正始年间担任讨蜀护军右将军,又进封为博昌亭侯,素来都是被曹爽厚待的。
闻爽诛,自疑,亡入蜀。
他得知曹爽被诛杀的消息,担心会殃及自己,就逃到了蜀地。
以渊旧勋赦霸子,徙乐浪郡。
朝廷因为夏侯渊曾建立军功,就赦免了夏侯霸的儿子,将他贬到乐浪郡。
霸弟威,官至兖州刺史。
夏侯霸的弟弟夏侯威,官拜衮州刺史。
威弟惠,乐安太守。
夏侯威的弟弟夏侯惠,曾任乐安太守。
惠弟和,河南尹。
夏侯惠的弟弟夏侯和,曾任河南尹。
衡薨,子绩嗣,为虎贲中郎将。
夏侯衡死后,他的儿子夏侯绩接替他的位置,被封为虎贲中郎将。
绩薨,子褒嗣。
夏侯绩后死,儿子夏侯褒继位。
曹仁字子孝,太祖从弟也。
曹仁字子孝,是太祖的堂弟。
少好弓马弋猎。
年少时就喜欢骑马射箭打猎。
后豪杰并起,仁亦阴结少年,得千馀人,周旋淮、泗之间,遂从太祖为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
后来天下豪杰纷纷起兵,曹仁也在暗中召集一些少年,共有一千多人,在淮水、泗水见辗转活动,后来就跟随太祖,担任别部司马,兼领厉锋校尉。
太祖之破袁术,仁所斩获颇多。
太祖打败袁术之时,曹仁在战场上杀敌颇多。
从征徐州,仁常督骑,为军前锋。
后来又跟随太祖征讨徐州,他常常率领骑兵为先锋部队。
别攻陶谦将吕由,破之,还与大军合彭城,大破谦军。
后来又配合这攻打陶谦的部将吕由,大获全胜,率部返回彭城和大军会合,又打败陶谦的军队。
后攻费、华、即墨、开阳,谦遣别将救诸县,仁以骑击破之。
又跟随太祖攻打费、华、即墨、开阳等县,陶谦派副将援救各县,曹仁都率领骑兵大败援兵。
太祖征吕布,仁别攻句阳,拔之,生获布将刘何。
太祖征讨吕布的时候,曹仁另外率军进攻句阳,顺利攻下,并活捉了吕布的将领刘何。
太祖平黄巾,迎天子都许,仁数有功,拜广阳太守。
太祖平定黄巾军之后,将天子迎到许县,因为曹仁多次立功,朝廷就任命他为广阳太守。
太祖器其勇略,不使之郡,以议郎督骑。
太祖看重他的智谋胆略,不让他到地方州郡,让他以议郎身份统领骑兵。
太祖征张绣,仁别徇旁县,虏其男女三千馀人。
太祖讨伐张绣,曹仁另外率军攻打附近的郡县,俘虏当地男女三千多人。
太祖军还,为绣所追,军不利,士卒丧气,仁率厉将士甚奋,太祖壮之,遂破绣。
太祖率军返回,张绣在后率部追击,两军交战,曹军没有占到优势,军中士气低落,曹仁就率领一部分勇武的将士奋勇迎击张绣,太祖受到鼓舞,率军击败了张绣。
太祖与袁绍久相持於官渡,绍遣刘备徇〈氵隱〉强诸县,多举众应之。
太祖和袁绍在官渡对峙很久,袁绍派刘备去攻打氵隐强各县,那些郡县闻讯都纷纷投降响应。
自许以南,吏民不安,太祖以为忧。
当时,从许县往南的地方,无论官吏或百姓都忧虑不安,太祖很忧心。
仁曰: 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强兵临之,其背叛固宜也。
曹仁说: 南边是因为有大军压境,才有眼前的危局,但目前的局势,是无法援救的,刘备率精锐之师兵临城下,他们的背叛也是理所当然的。
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其用,击之可破也。
但刘备刚开始统领袁绍的部队,还没有能指挥得当,如果我们率先攻打他,就能取得胜利。
太祖善其言,遂使将骑击备,破走之,仁尽复收诸叛县而还。
太祖认为他说的很对,就派他带领骑兵前去攻打刘备,刘备失利逃走,曹仁又将那些反叛的郡县都收复了才率队返回。
绍遣别将韩荀钞断西道,仁击荀於鸡洛山,大破之。
袁绍又派部将韩荀截断曹仁的退路,曹仁就在鸡落山攻打韩荀,大获全胜。
由是绍不敢复分兵出。
从此以后袁绍就不敢再分兵出战了。
复与史涣等钞绍运军,烧其粮谷。
曹仁又和史涣等人袭击袁绍的运输队伍,烧毁了袁绍的粮草。
河北既定,从围壶关。
河北地区被平定后,曹仁又跟随太祖围攻壶关。
太祖令曰: 城拔,皆坑之。
太祖下令说: 攻破城池的时候,将里面的人全部坑杀。
连月不下。
但接连数月未能攻克。
仁言於太祖曰: 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
曹仁对太祖说: 围攻一座城,一定会将一条生路告知城里的人,是给他们留有余地。
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
但现在您却公开说城破之时他们必死,那他们就一定会殊死抵抗。
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
况且壶关城墙坚固,储粮丰富,攻打他们,会造成士兵伤亡,如果只是包围,又要耗费大量时间;现在在坚固的城池下驻军,攻打必死的敌人,这不是好计策。
太祖从之,城降。
太祖采纳他的建议,收回告示,壶关城就投降了。
於是录仁前后功,封都亭侯。
于是太祖统计曹仁前后立下的功劳,封他为都亭侯。
从平荆州,以仁行征南将军,留屯江陵,拒吴将周瑜。
后来曹仁又跟随太祖平定荆州,被太祖任命为征南将军,让他率军留守将领,抗击吴国将领周瑜。
瑜将数万众来攻,前锋数千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将牛金逆与挑战。
周瑜率领数万人马前来进攻,先锋部队几千人刚到城下,曹仁登上城墙观察敌情,然后招募士兵,招到三百人,又派部曲将牛金率领他们迎击周瑜。
贼多,金众少,遂为所围。
但敌军人数众多,牛金的队伍人少,就被周瑜部队包围。
长史陈矫俱在城上,望见金等垂没,左右皆失色。
当时长史陈矫也在城墙上观察,远望看到牛金等人即将全军覆没,连左右侍从一起吓得变了脸色。
仁意气奋怒甚,谓左右取马来,矫等共援持之。谓仁曰: 贼众盛,不可当也。
曹仁怒气大涨,吩咐手下将他的坐骑带来,但陈矫等人都来劝阻曹仁说: 贼人数量众多,没有办法抵挡的。
假使弃数百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之!
还不如放弃这几百士兵,将军您怎么能以身赴险呢!
仁不应,遂被甲上马,将其麾下壮士数十骑出城。
曹仁没有回应,直接披上甲胄上马,带领手下数十名精锐骑兵冲出城。
去贼百馀步,迫沟,矫等以为仁当住沟上,为金形势也,仁径渡沟直前,冲入贼围,金等乃得解。
冲到距离贼人一百多步的地方,出现一条深沟,陈矫等人都以为曹仁会在深沟旁停住,与周瑜形成对峙之势,但曹仁径直渡过深沟直冲入前面的敌人包围圈中,牛金等人的危局才得以解除。
馀众未尽出,仁复直还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数人,贼众乃退。
但士兵们没有能全部解救出来,曹仁又径直冲回去,拔出兵器,砍杀好几个贼人,贼人才开始撤退。
矫等初见仁出,皆惧,及见仁还,乃叹曰: 将军真天人也!
陈矫等人刚看到曹仁冲出城,都很担心,等到曹仁援救得胜归来,才感叹着说: 将军真是神人啊!
三军服其勇。
军中将士都佩服他的勇猛。
太祖益壮之,转封安平亭侯。
太祖更加器重他,将他从都亭侯封为安平亭侯。
太祖讨马超,以仁行安西将军,督诸将拒潼关,破超渭南。
太祖率军征讨马超,让曹仁担任安西将军,负责统领众位将领驻守潼关,并在渭南大败马超军队。
苏伯、田银反,以仁行骁骑将军,都督七军讨银等,破之。
苏伯、田银举兵造反,太祖任命曹仁为骁骑将军,统率七军征讨田银等人,并大胜归来。
复以仁行征南将军,假节,屯樊,镇荆州。
后来太祖又让他担任征南将军,持符节,驻守樊城,安抚荆州。
侯音以宛叛,略傍县众数千人,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即拜征南将军。
后来侯音倚仗宛城的兵力反叛,掳掠附近郡县老少男女数千人,曹仁就统率各路兵马攻破侯音部队,斩杀了侯音,再返回樊城驻扎,又被任命为征南将军。
关羽攻樊,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
关羽率队攻打樊城,当时汉水水位暴涨,于禁等人率领的各路军队军营都被水淹没,于禁无奈,只好向关羽投降。
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
曹仁带着几千人马固守樊城,大水几乎淹没了城池。
羽乘船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
关羽乘船率军将城池包围了好几层,城中与外界断绝了联系,粮食也快要吃完,但援救还没赶到。
仁激厉将士,示以必死,将士感之皆无二。
曹仁就激励各位将士,向他们展示自己誓死守城的决心,将士们都被感动,皆无二心。
徐晃救至,水亦稍减,晃从外击羽,仁得溃围出,羽退走。
徐晃率援军赶到,水位也渐渐降低了,徐晃率队在外城进攻关羽,曹仁得以趁机突围出城,关羽军不利,率军撤走。
仁少时不脩行检,及长为将,严整奉法令,常置科於左右,案以从事。
曹仁年少的时候不注意修习品行,等到入仕担任将领,才行为庄重严守律法,还经常将法令条文放在身边,按照律令行事。
鄢陵侯彰北征乌丸,文帝在东宫,为书戒彰曰: 为将奉法,不当如征南邪!
鄢陵侯曹彰率军向北征讨乌丸,文帝在东宫给他写信,告诫他说: 作为将领应该奉公守法,应该像征南将军一样!
及即王位,拜仁车骑将军,都督荆、扬、益州诸军事,进封陈侯,增邑二千,并前三千五百户。
等到文帝登基即位,授予曹仁车骑将军的职位,让他督领荆州、扬州、益州的各项军中事宜,又进封为陈侯,增加两千户食邑,加上之前封赏的一共三千五百户。
追赐仁父炽谥曰陈穆侯,置守冢十家。
朝廷又下令追赐曹仁的父亲曹炽谥号为陈穆侯,并迁了十户人家守着曹炽的墓地。
后召还屯宛。
后来朝廷又将曹仁召回驻守宛城。
孙权遣将陈邵据襄阳,诏仁讨之。
孙权派将领陈邵固守襄阳,文帝令曹仁率军前去征讨。
仁与徐晃攻破邵,遂入襄阳,使将军高迁等徙汉南附化民於汉北,文帝遣使即拜仁大将军。
曹仁联合徐晃击败陈邵,率军进入襄阳,又派高迁等将军将汉南归附的百姓迁移到汉北,文帝立即派使者任命曹仁为大将军。
又诏仁移屯临颍,迁大司马,复督诸军据乌江,还屯合肥。
又让曹仁率军转移到临颍驻扎,提升他为大司马,在统领各路人马据守乌江,然后回到合肥驻扎。
黄初四年薨,谥曰忠侯。
黄初四年,曹仁去世,谥号为忠侯。
子泰嗣,官至镇东将军,假节,转封甯陵侯。
他的儿子曹泰承继他的爵位,官拜镇东将军,授予符节,不久又转封为甯陵侯。
泰薨,子初嗣。
曹泰去世后,他的儿子曹初承袭爵位。
又分封泰弟楷、范,皆为列侯,而牛金官至后将军。
朝廷又分封曹泰的弟弟曹楷、曹范,都位列列侯,而牛金最后做到了后将军。
仁弟纯,初以议郎参司空军事,督虎豹骑从围南皮。
曹仁的弟弟曹纯,刚开始时以议郎身份担任司空军事,督领虎豹骑兵部队跟随太祖围攻南皮。
袁谭出战,士卒多死。
袁谭率军抗击,太祖军士兵伤亡很多。
太祖欲缓之,纯曰: 今千里蹈敌,进不能克,退必丧威;且县师深入,难以持久。
太祖就想要减缓攻势,曹纯说: 现在我们远赴千里而来征讨敌寇,进攻不能很快取胜,但撤退一定会失掉我方威势;况且我们孤军远征,不能久战。
彼胜而骄,我败而惧,以惧敌骄,必可克也。
他们现在取得一点胜利就自满,我军失利就会忧心,以忧心的军队攻打骄傲自满的军队,一定能攻克。
太祖善其言,遂急攻之,谭败。
太祖认为他说的话很对,就下令加紧进攻,袁谭大败。
纯麾下骑斩谭首。
曹纯部下骑兵斩杀了袁谭。
及北征三郡,纯部骑获单于蹹顿。
等到征讨北方三军,曹纯部下骑兵又生擒单于蹹顿。
以前后功封高陵亭侯,邑三百户。
按照前后立下的功劳,太祖封他为高陵亭侯,食邑三百户。
从征荆州,追刘备於长坂,获其二女辎重,收其散卒。
又跟随太祖征伐荆州,追击刘备到了长坂,大胜,抓获了刘备的两个女儿和军队的物资器械,并收编了零散的士兵。
进降江陵,从还谯。
又率军进攻,迫使江陵投降,才跟随太祖回到谯县。
建安十五年薨。
建安十五年,曹纯去世。
文帝即位,追谥曰威侯。
文帝登基后,追赐谥号为威侯。
子演嗣,官至领军将军,正元中进封平乐乡侯。
曹纯的儿子曹演承袭他的爵位,官拜领军将军,正元年间又进封为平乐乡侯。
演薨,子亮嗣。
曹演去世后,他的儿子曹亮承袭他的爵位。
曹洪字子廉,太祖从弟也。
曹洪,字子廉,是太祖的堂弟。
太祖起义兵讨董卓,至荥阳,为卓将徐荣所败。
太祖率义军征讨董卓的时候,到了荥阳,却被董卓部将徐荣击败。
太祖失马,贼追甚急,洪下,以马授太祖,太祖辞让,洪曰: 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
太祖损失了自己的坐骑,贼人又追击得很紧,曹洪立刻下马,将自己的坐骑让给太祖,太祖推辞不接受,曹洪说: 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绝不可损失您。
遂步从到汴水,水深不得渡,洪循水得船,与太祖俱济,还奔谯。
于是曹洪就步行跟随太祖一直到了汴水边,水位太深没办法过去,曹洪就沿着河水寻找,找到了一艘船,就和太祖一起渡过汴水,奔回谯县。
扬州刺史陈温素与洪善,洪将家兵千馀人,就温募兵,得庐江上甲二千人,东到丹杨复得数千人,与太祖会龙亢。
扬州刺史陈温向来与曹洪交好,曹洪率领自己招募一千多私兵,和陈温一起去招募士兵,招募到庐江的上等兵两千人,又往东到丹杨招募,召集到数千人,然后率队到龙亢和太祖会合。
太祖征徐州,张邈举兖州叛迎吕布。
太祖征讨徐州,张邈率衮州军队反叛,转而奉迎吕布。
时大饥荒,洪将兵在前,先据东平、范,聚粮谷以继军。
时值大饥荒,曹洪率军在前担任先锋部队,先行攻占东平、范县,征集粮食以接济后续部队。
太祖讨邈、布於濮阳,布破走,遂据东阿,转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十馀县,皆拔之。
太祖又率军到濮阳征讨张邈、吕布,吕布败退逃走,太祖顺利占领了东阿,转而进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等十余座县城,全都顺利攻下。
以前后功拜鹰扬校尉,迁扬武中郎将。
曹洪因为在这些战役中先后立下战功,被封为鹰扬校尉,又提升为扬武中郎将。
天子都许,拜洪谏议大夫。
后来天子移到许县,又授予曹洪谏议大夫的职位。
别征刘表,破表别将於舞阳、阴叶、堵阳、博望,有功,迁厉锋将军,封国明亭侯。
又率领别部征讨刘表,分别在舞阳、阴叶、堵阳、博望等地打败刘表的部将,立下战功,被提升为厉锋将军,封为国明亭侯。
累从征伐,拜都护将军。
又因为多次跟随太祖四处征讨,被任命为都护将军。
文帝即位,为卫将军,迁骠骑将军,进封野王侯,益邑千户,并前二千一百户,位特进;后徙封都阳侯。
文帝登基后,让他担任卫将军,又升为骠骑将军,进封为野王侯,增加封邑一千户,加上之前封赏的一共两千一百户,赐位特进;后来又转封为都阳侯。
始,洪家富而性吝啬,文帝少时假求不称,常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
刚开始的时候,曹洪家境富裕,但却生性吝啬,文帝年少时曾跟他借钱,但曹洪没借,文帝就心怀怨恨,就借曹洪的门客犯法一事,将曹洪抓入大牢并认为应该按律处死,朝中百官都去求情但都没有成功。
群臣并救莫能得。卞太后谓郭后曰: 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后矣。
卞太后对郭皇后说: 要是曹洪今天被处死了,明天我就让皇帝废了皇后。
於是泣涕屡请,乃得免官削爵土。
于是郭皇后就哭着多次向文帝求情,曹洪才免于一死,但官职、爵位、封地一律被剥夺了。
洪先帝功臣,时人多为觖望。
曹洪是跟随太祖建立功勋的臣子,但受到如此待遇,当时的人大多都心生抱怨。
明帝即位,拜后将军,更封乐城侯,邑千户,位特进,复拜骠骑将军。
等到明帝登基,重新授予曹洪后将军的职位,又改封为乐城侯,封邑一千户,赐位特进,又任命为骠骑将军。
太和六年薨,谥曰恭侯。
太和六年,曹洪去世,谥号为恭候。
子馥,嗣侯。
他的儿子曹馥继承他的侯爵之位。
初,太祖分洪户封子震列侯。
当初,太祖分封曹洪的户封子曹震为列侯。
洪族父瑜,脩慎笃敬,官至卫将军,封列侯。
曹洪的族父曹瑜,修身养性,行事谨慎,忠厚恭敬,官拜卫将军,被封为列侯。
曹休字文烈,太祖族子也。
曹休,字文烈,是太祖同族兄弟的儿子。
天下乱,宗族各散去乡里。
当时天下动乱,宗族中人各自离散回归乡里。
休年十馀岁,丧父,独与一客担丧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
曹休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独自和一位客人将父亲暂时下葬,然后他带着母亲渡过长江到了吴地。
以太祖举义兵,易姓名转至荆州,间行北归,见太祖。
当时太祖率兵征讨叛贼,曹休就改名换姓辗转去到荆州,然后又从小路北上谒见太祖。
太祖谓左右曰: 此吾家千里驹也。
太祖对左右侍从说: 这就是我家的千里马啊!
使与文帝同止,见待如子。
然后让他和文帝一同行动,对待他就像对待儿子一样。
常从征伐,使领虎豹骑宿卫。
后来经常跟随太祖四处征战,太祖就让他担任虎豹骑宿卫。
刘备遣将吴兰屯下辩,太祖遣曹洪征之,以休为骑都尉,参洪军事。
刘备派将领吴兰驻军在下辩,太祖派曹洪率军征讨,并让曹休担任骑都尉,参与曹洪的的军事决定。
太祖谓休曰: 汝虽参军,其实帅也。
太祖对曹休说: 你虽然只是参军,但其实你也是统帅。
洪闻此令,亦委事於休。
曹洪得到这一命令,也将一些事宜委托给曹休解决。
备遣张飞屯固山,欲断军后。
刘备派张飞率队据守固山,打算截断太祖军队的后路。
众议狐疑,休曰: 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
众将都心存疑虑,议论纷纷,曹休说: 敌军如果真的要切断我们的后路,那他们应该会设下伏兵暗中行动。
今乃先张声势,此其不能也。
但现在他们先大张旗鼓地宣扬造威,那一定是不会行动的。
宜及其未集,促击兰,兰破则飞自走矣。
我们现在应该趁他们还未集结,快速进攻吴兰,吴兰城破,张飞就会自己撤退了。
洪从之,进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
曹洪采纳了他的建议,率军进攻吴兰,大获全胜,张飞果然率队撤走。
太祖拔汉中,诸军还长安,拜休中领军。
太祖攻下了汉中,率领各路军队返回长安,任命曹休为中领军。
文帝即王位,为领军将军,录前后功,封东阳亭侯。
文帝即位为魏王后,又封曹休为领军将军,统计他先后立下的功劳,又封他为东阳亭侯。
夏侯惇薨,以休为镇南将军,假节都督诸军事,车驾临送,上乃下舆执手而别。
夏侯惇去世后,曹休就被任命为镇南将军,并被授予符节,负责督领各部队的军事,后来他要率队出征,文帝下了轿辇,拉着曹休的手和他告别。
孙权遣将屯历阳,休到,击破之,又别遣兵渡江,烧贼芜湖营数千家。
孙权派部将驻守历阳,曹休率大军来到并攻打,大获全胜,又另外派部队渡江,将孙权在芜湖的营寨烧毁了数千家。
迁征东将军,领扬州刺史,进封安阳乡侯。
后来,曹休被封为征东将军,兼任扬州刺史,又进封为安阳乡侯。
帝征孙权,以休为征东大将军,假黄钺,督张辽等及诸州郡二十馀军,击权大将吕范等於洞浦,破之。
文帝亲征孙权,让曹休担任征东大将军,授予黄钺,让他督领张辽等州郡的二十余路人马,他率军在洞浦击败孙权大将吴国将领审德驻守皖城吕范等人。
拜扬州牧。
后又被任命为扬州牧。
明帝即位,进封长平侯。
明帝登基后,进封他为长平侯。
吴将审德屯皖,休击破之,斩德首,吴将韩综、翟丹等前后率众诣休降。
东吴将领审德驻守皖城,曹休率军攻破了皖城并斩杀了审德,其他将领韩综、翟丹等人先后率部向曹休投降。
增邑四百,并前二千五百户,迁大司马,都督扬州如故。
战后,明帝封赏曹休食邑四百户,加上以前的共计二千五百户,又提升他为大司马,依然兼任扬州太守。
太和二年,帝为二道征吴,遣司马宣王从汉水下,休督诸军向寻阳。
太和二年,文帝决定兵分两路进攻东吴,派司马懿率军顺汉水往下,曹休率另外的部队直奔寻阳。
贼将伪降,休深入,战不利,退还宿石亭。
东吴的将领假装投降引诱曹休率军深入,两军交战,形势对曹休很不利,只好领兵退回石亭驻守。
军夜惊,士卒乱,弃甲兵辎重甚多。
晚上军营中发生骚乱,将士们四散奔走,丢掉了很多盔甲和物资。
休上书谢罪,帝遣屯骑校尉杨暨慰谕,礼赐益隆。
曹休上书朝廷请罪,文帝派出屯骑校尉杨暨转达慰问,并按理解赏赐了很多东西。
休因此痈发背薨,谥曰壮侯。子肇嗣。
但曹休却因此战,背后长了大毒疮,后来病发而死,谥号为壮侯,他的儿子曹肇承袭他的爵位。
肇有当世才度,为散骑常侍、屯骑校尉。
曹肇很有器局度量,当时担任散骑常侍、屯骑校尉。
明帝寝疾,方与燕王宇等属以后事。
明帝因病垂危,向曹肇和燕王曹宇等人嘱托后事。
帝意寻变,诏肇以侯归第。
不久后明帝又改变了主意,下令让曹肇以侯爵身份归家修养。
正始中薨。追赠卫将军。
正始年中,曹肇去世,被追赠为卫将军。
子兴嗣。
他的儿子曹兴继承爵位。
初,文帝分休户三百封肇弟纂为列侯,后为殄吴将军,薨,追赠前将军。
当初,文帝将曹休食邑中的三百户分封给曹肇的弟弟曹纂,并封为列侯,后来又担任了殄吴将军,曹纂去世后被追赠为前将军。
曹真字子丹,太祖族子也。
曹真字子丹,是太祖同族兄弟的儿子。
太祖起兵,真父邵募徒众,为州郡所杀。
太祖起兵的时候,曹真的父亲曹邵也在招募士兵,但被州郡中人所杀。
太祖哀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
太祖怜悯曹真年幼就失去父亲,就收养了他,对待他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还让他和文帝一同起居。
常猎,为虎所逐,顾射虎,应声而倒。
曾经有一次,曹真外出打猎,被猛虎追赶,他回头向老虎射了一箭,老虎应声倒地。
太祖壮其鸷勇,使将虎豹骑。
太祖赞赏他的刚毅果敢,让他统率虎豹骑。
讨灵丘贼,拔之,封灵寿亭侯。
后来他率军讨伐灵丘的叛贼,顺利攻克,回来后被封为灵寿亭侯。
以偏将军将兵击刘备别将於下辩,破之,拜中坚将军。
后来又以偏将军的身份率军在下辩大败刘备的副将,被封为中坚将军。
从至长安,领中领军。
跟随太祖进入长安后,又兼任中领军。
是时,夏侯渊没於阳平,太祖忧之。
这时候,夏侯渊在阳平阵亡,太祖心中忧虑。
以真为征蜀护军,督徐晃等破刘备别将高详於阳平。
就任命曹真为征蜀护军,带领徐晃等将领在阳平大败刘备副将高详。
太祖自至汉中,拔出诸军,使真至武都迎曹洪等还屯陈仓。
太祖自行率队到达汉中中,分出一部分军队,让曹真率队到武都迎接曹洪等人,然后返回驻守陈仓。
文帝即王位,以真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
文帝继位魏王后,让曹真担任镇西将军,授予符节,让他负责雍州、凉州的军事事务。
录前后功,进封东乡侯。
后来统计他先后立下的功劳,进封他为东乡侯。
张进等反於酒泉,真遣费曜讨破之,斩进等。
张进等人在酒泉举兵反叛,曹真派出费曜率军前去征讨,大获全胜,并斩杀了张进等人。
黄初三年还京都,以真为上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
黄初三年,曹真回到京都,文帝任命他为上军大将军,负责京都内外的各项军事,并授予符节、斧钺。
与夏侯尚等征孙权,击牛渚屯,破之。
后来曹真又和夏侯尚等人讨伐孙权,攻打驻守在牛渚的东吴军队,并取得胜利。
转拜中军大将军,加给事中。
又被转封为中军大将军,加封给事中。
七年,文帝寝疾,真与陈群、司马宣王等受遗诏辅政。
黄初七年,文帝因病垂危,曹真和陈群、司马懿等人奉遗诏辅佐朝政。
明帝即位,进封邵陵侯,迁大将军。
明帝登基后,进封曹真为邵陵侯,升为大将军。
诸葛亮围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应亮。
诸葛亮率军包围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军的守军都反叛朝廷响应诸葛亮。
帝遣真督诸军军郿,遣张郃击亮将马谡,大破之。
明帝派曹真督领各路军马驻扎在郿县,并派张郃进攻诸葛亮的部将马谡,大获全胜。
安定民杨条等略吏民保月支城,真进军围之。条谓其众曰: 大将军自来,吾愿早降耳。
安定郡的杨条等人趁机掳掠了一些官吏百姓死守月支城,曹真率军包围,杨条对他的部下说: 如果大将军亲自前来的话,我愿意今早投降。
遂自缚出。
于是就捆了自己出城投降。
三郡皆平。
三郡的叛乱都被平定了。
真以亮惩於祁山,后出必从陈仓,乃使将军郝昭、王生守陈仓,治其城。
曹真认为诸葛亮先攻打祁山,后面一定会向陈仓出兵,就派将军郝昭、王生驻守在陈仓,并做好相应准备。
明年春,亮果围陈仓,已有备而不能克。
第二年春天,诸葛亮果然率军围攻陈仓,但因为陈仓已有所准备,所以没能攻下。
增邑,并前二千九百户。
朝廷给曹真封赏食邑,加上之前封赏的一共二千九百户。
四年,朝洛阳,迁大司马,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四年,曹真到洛阳朝见明帝,被提升为大司马,特许他上朝时可不解剑,不脱履,入朝不需要急步而行。
真以 蜀连出侵边境,宜遂伐之。
曹真上奏说 西蜀经常出击侵扰边境地区,应该立即征讨。
数道并入,可大克也 。
兵分几路一齐进攻,一定能大获全胜。
帝从其计。
明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真当发西讨,帝亲临送。
曹真准备率军西征时,明帝亲自前往送行。
真以八月发长安,从子午道南入。
八月份,曹真从长安出发,取道子午道往南进入蜀地。
司马宣王溯汉水,当会南郑。
司马懿率军逆着汉水往上,两军约在南郑会合。
诸军或从斜谷道,或从武威入。
其他各路人马有的从斜谷道进军,有的从武威进入蜀地。
会大霖雨三十馀日,或栈道断绝,诏真还军。
但又遇上大雨连下三十多天,有的栈道被被损毁无法行军,明帝下令让曹真率军返回。
真少与宗人曹遵、乡人朱赞并事太祖。
曹真年少曾和皇族曹遵、同乡朱赞一起侍奉太祖。
遵、赞早亡,真愍之,乞分所食邑封遵、赞子。
曹遵和朱赞去世得很早,曹真同情他们的家人,上书请求将自己的一部分食邑分封给曹遵、朱赞的儿子。
诏曰: 大司马有叔向抚孤之仁,笃晏平久要之分。
明帝下诏说: 大司马有和叔向一样抚恤孤弱的仁德,坚守晏平年间和旧友的约定。
君子成人之美,听分真邑赐遵、赞子爵关内侯,各百户。
君子应成人之美,特允许曹真将自己的封邑分给曹遵和朱赞的儿子,并封他们为关内侯,食邑各百户。
真每征行,与将士同劳苦,军赏不足,辄以家财班赐,士卒皆愿为用。
曹真每次出征远行,都和军中将士同食甘苦,如果遇上军中赏赐不够,就将自己的家财分赏给士兵,将士们都愿意为他效力。
真病还洛阳,帝自幸其第省疾。
后来小镇因病回到洛阳,明帝亲自驾临他府上探望。
真薨,谥曰元侯。
曹真去世后,明帝赐谥号为元侯。
子爽嗣。
他的儿子曹爽承袭他的爵位。
帝追思真功,诏曰: 大司马蹈履忠节,佐命二祖,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可谓持盈守业,劳谦其德者也。
明帝时常感念曹真的功绩,下诏说: 大将军践行为人臣子的忠诚节义,辅佐太祖和文帝,对内,不倚仗这自己的皇亲身份邀宠,对外,也不会看不起贫寒之人,真可称得上是能保持功业,有勤劳谦恭的品德啊。
其悉封真五子羲、训、则、彦、皑皆为列侯。
现在特下令将曹真的五个儿子曹羲、曹训、曹则、曹彦、曹皑都封为列侯。
初,文帝分真邑二百户,封真弟彬为列侯。
当初,文帝也给曹真封赏食邑两百户,并将他的弟弟曹彬封为列侯。
爽字昭伯,少以宗室谨重,明帝在东宫,甚亲爱之。
曹爽字昭伯,年少时就因为自己皇族的身份而谨慎行事,明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对他非常亲近喜爱。
及即位,为散骑侍郎,累迁城门校尉,加散骑常侍,转武卫将军,宠待有殊。
等到明帝登基,曹爽就被封为散骑侍郎,多次升迁后担任城门校尉,加授散骑常侍,后又转而担任武卫将军,受到的恩宠非同一般。
帝寝疾,乃引爽入卧内,拜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与太尉司马宣王并受遗诏辅少主。
明帝因病垂危时,将曹爽召入内室,任命他为大将军,授予符节、斧钺,督领京城内外的各项军事事务,可以参与决定尚书事宜,还和太尉司马懿一起接受遗诏,辅佐少帝。
明帝崩,齐王即位,加爽侍中,改封武安侯,邑万二千户,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明帝驾崩后,齐王登基即位,加封曹爽为侍中,改封为武安侯,食邑一万两千户,特许他上朝时可不解剑,不脱履,入朝不需要急步而行,拜见皇帝时只称官职不必称姓名。
丁谧画策,使爽白天子,发诏转宣王为太傅,外以名号尊之,内欲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己,得制其轻重也。
丁谧出谋划策,让曹爽上书皇帝,请求下诏书将司马懿由太尉改为太傅,表面上是名号更尊贵,实际上是希望尚书上奏的事情都先经过自己,就可以权衡各种事情的利弊。
爽弟羲为中领军,训武卫将军,彦散骑常侍侍讲,其馀诸弟,皆以列侯侍从,出入禁闼,贵宠莫盛焉。
曹爽的弟弟曹羲当时任中领军,曹真的次子曹训任武卫将军,四子曹彦为散骑常侍侍讲,其余几个弟弟都被封为留后,在皇帝左右侍奉,出入宫禁,尊贵显赫,无人能比。
南阳何晏、邓飏、李胜、沛国丁谧、东平毕轨咸有声名,进趣於时,明帝以其浮华,皆抑黜之;及爽秉政,乃复进叙,任为腹心。
南阳的何晏、邓飏、李胜,沛国的丁谧和东平的毕轨在当地都很有名望,他们希望得到皇帝重用,但明帝认为他们浮夸、不务实,比较排斥他们;等到曹爽辅佐朝政,他们又都被授予官职,成为曹爽的心腹。
飏等欲令爽立威名於天下,劝使伐蜀,爽从其言,宣王止之不能禁。
邓飏等人想帮助曹爽在全天下建立威势,劝说曹爽前去征讨蜀国,曹爽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司马懿想阻止他,但没有成功。
正始五年,爽乃西至长安,大发卒六七万人,从骆谷入。
正始五年,曹爽去到长安,召集士兵六七万人,从骆谷进入蜀国。
是时,关中及氐、羌转输不能供,牛马骡驴多死,民夷号泣道路。
当时,关中地区和氐、羌族的各项物资运输不及时,牛马骡驴等牲畜大多都死了,逃往的百姓在路边痛哭。
入谷行数百里,贼因山为固,兵不得进。
曹爽率军进入骆谷后走了几百里第,蜀军倚仗山势建立防御工事,曹爽的军队无法再前进。
爽参军杨伟为爽陈形势,宜急还,不然将败。
曹爽的参军杨伟为曹爽分析的当前的形势,认为应该迅速撤退,否则一定会大败。
飏与伟争於爽前,伟曰: 飏、胜将败国家事,可斩也。
邓飏和杨伟在曹爽面前争论不休,杨伟说: 邓飏、李胜这样的人一定会损害国家利益,应该将他们斩了。
爽不悦,乃引军还。
曹爽听了很不高兴,但还是率军撤回了。
初,爽以宣王年德并高,恒父事之,不敢专行。
当初,曹爽因为司马懿年事已高,又有威德,所以都像自己父亲一样对待他,凡事都不会独断专行。
及晏等进用,咸共推戴,说爽以权重不宜委之於人。
等到何宴等人受到皇帝重用,他们都拥立曹爽,劝曹爽说他身居高位,不应该将重要事宜交付给别人。
乃以晏、飏、谧为尚书,晏典选举,轨司隶校尉,胜河南尹,诸事希复由宣王。
后来齐王任命何晏、邓飏、丁谧为尚书,何晏主管官吏的选拔和举荐,毕轨担任司隶校尉,李胜担任河南县令,朝中很多事很少经过司马懿了。
宣王遂称疾避爽。
司马懿因此称病不出以避开曹爽。
晏等专政,共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桑田数百顷,及坏汤沐地以为产业,承势窃取官物,因缘求欲州郡。
何宴等人把持朝政,将洛阳地区野王管辖的数百顷桑田都分割了,又破坏了温泉池以据为自己的产业,还倚仗权势偷取官家的财产,甚至向各地州郡索要钱财。
有司望风,莫敢忤旨。
各地官员惧怕他们的威势,没有人敢违背。
晏等与廷尉卢毓素有不平,因毓吏微过,深文致毓法,使主者先收毓印绶,然后奏闻。
何晏等人与廷尉卢毓向来关系不好,他们抓住了卢毓的一点小过错,援用苛细法律条文苛细将卢毓法办,让主管的官员先将卢毓的印信收缴起来,然后才上奏皇帝。
其作威如此。
他们作威作福到这样的程度。
爽饮食车服,拟於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妻妾盈后庭,又私取先帝才人七八人,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三十三人,皆以为伎乐。
曹爽的饮食服饰,出行的轿辇,都是仿效皇帝的样子;皇宫里才有的珍宝器物,他家里摆了很多;他的妻妾很多,又私自将先帝的七八个才人和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等共三十三人养在家里,作为取乐之用。
诈作诏书,发才人五十七人送邺台,使先帝婕妤教习为伎。
又伪造了皇帝诏书,将五十七名才人送往邺台,让先帝的婕妤教导他们成为乐妓。
擅取太乐乐器,武库禁兵。
甚至擅自取用太乐乐器和武器库中的兵器。
作窟室,绮疏四周,数与晏等会其中,饮酒作乐。
他还建了一个地下室,四周都用丝绸装饰,经常与何晏等人在里面宴饮,饮酒作乐。
羲深以为大忧,数谏止之。
曹羲对这些做法很忧虑,多次劝谏曹爽,希望他能停止。
又著书三篇,陈骄淫盈溢之致祸败,辞旨甚切,不敢斥爽,讬戒诸弟以示爽。
还著写了三篇文章,在里面详细陈述骄奢淫逸的祸害,言辞恳切,但文中不敢直接指斥曹爽,就假托是告诫自己的弟弟们,希望曹爽能理解。
爽知其为己发也,甚不悦。
曹爽也知道曹羲的文章是针对自己写的,心中很不高兴。
羲或时以谏喻不纳,涕泣而起。
曹羲有时还会因为谏言不被采纳而哭着离开。
宣王密为之备。
司马懿同时也在暗中准备。
九年冬,李胜出为荆州刺史,往诣宣王。
正始九年冬,李胜出京担任荆州刺史,临行前去谒见司马懿。
宣王称疾困笃,示以羸形。胜不能觉,谓之信然。
司马懿宣称自己病重,装出羸弱的样子,李胜没有察觉,认为司马懿确实已经病入膏肓。
十年正月,车驾朝高平陵,爽兄弟皆从。
正始十年正月,皇帝前往高平陵,曹爽兄弟也随同前去。
宣王部勒兵马,先据武库,遂出屯洛水浮桥。
司马懿率领手下人马占据了兵器库,再出兵据守洛水浮桥。
奏爽曰: 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言 二祖亦属臣以后事,此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 。
并给曹爽写了一封信,是他的奏章,说: 我从前从辽东回来,先帝将皇上、秦王和我召到床前,拉着我的手,说他很为江山社稷忧虑,我说 太祖和文帝也曾将朝政托付给我,这是陛下亲眼所见的,您不必有所忧虑;如果有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我一定会誓死尊奉您的诏令 。
黄门令董箕等,才人侍疾者,皆所闻知。
这些话,黄门令董箕等人和侍候皇上疾病的才人都听到了。
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僣拟,外专威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历世旧人皆复斥出,欲置新人以树私计;根据槃互,纵恣日甚。
现在大将军曹爽违背先帝遗命,扰乱朝纲,在内僭越,仿效皇上的衣食住行,在外滥用职权;破坏军中纲纪,将禁军掌握在自己手里,朝中要职都是安插自己的亲信;皇上寝殿中的守卫和在宫中侍奉很久的人都被他贬斥出宫,只是想要安插信任以培植自己的亲信;朝中宫中互相勾结,越来越放肆。
外既如此,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侯伺神器。
对外已经到这种地步,他还任命宦官张当为都监,两人相互勾结,每天监视皇上,伺机谋夺皇位。
离间二宫,伤害骨肉。
他还挑拨皇上和太子的关系,导致皇室骨肉相残。
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但为寄坐,岂得久安!
天下已经混乱,人人都心中恐惧,陛下的位置也岌岌可危,怎么能长久安定呢?
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
这本来不是先帝将陛下和我召到床前的本意啊。
臣虽朽迈,敢忘枉言?
臣虽然年老力衰,但哪里敢忘记答应先帝的话呢?
昔赵高极意,秦氏以灭;吕、霍早断,汉祚永世。
从前诏告专权揽政,导致秦朝最终灭亡;吕氏、霍氏早早地被翦除,汉王朝得以长治久安。
此乃陛下之大鉴,臣受命之时也。
这是陛下最好的借鉴,也是臣奉行使命的时刻。
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
太尉蒋济和尚书令司马孚等人都认为曹爽有谋逆作乱的想法,他的亲信不应该再执掌皇宫的守卫和军队。
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
我们已经将这件事上奏邕宁宫太后,皇太后下令让我们按照奏章内容实行计划。
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
我已经下令让主管官员及黄门令免除曹爽、曹羲、曹训掌管军队的权力,免职回家,但保留爵位,不允许逗留在宫中跟随皇上,如果胆敢逗留,立刻以军法处置。
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
我还支撑着病体率军到洛水的浮桥驻扎,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爽得宣王奏事,不通,迫窘不知所为。
曹爽收到司马懿的奏章,不敢呈上给皇帝,心中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司农沛国桓范闻兵起,不应太后召,矫诏开平昌门,拔取剑戟,略将门候,南奔爽。
大司农,沛国人桓范听闻司马懿准备起兵,没有听从太后诏令,伪造诏书打开平昌门,拔出武器掳走了守门的官吏,往南直奔向曹爽。
宣王知,曰: 范画策,爽必不能用范计。
司马懿得知这一消息,说:桓范想去为曹爽献计,曹爽一定不会采纳他的计策。
范说爽使车驾幸许昌,招外兵。
桓范劝说曹爽将皇帝挟持到许昌,然后招兵买马。
爽兄弟犹豫未决,范重谓羲曰: 当今日,卿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
曹爽兄弟几人犹疑不定,桓范又对曹羲说: 已经到了现在这时候,你还认为有活命的可能吗?
且匹夫持质一人,尚欲望活,今卿与天子相随,令於天下,谁敢不应者?
况且平常人挟持一名人质,尚且想活命,现在您跟随天子左右,以天子的名义号令天下,有谁敢不听从?
羲犹不能纳。
曹羲依然犹豫着不接受。
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说爽,使早自归罪。
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劝说曹爽,让他早些自行去请罪。
爽於是遣允、泰诣宣王,归罪请死,乃通宣王奏事。
曹爽于是就派许允和陈泰到司马懿那里,俯首认罪,又将司马懿的奏章呈给皇上。
遂免爽兄弟,以侯还第。
于是皇上下令罢免曹爽兄弟的职位,保留爵位,但要回家待着。
初,张当私以所择才人张、何等与爽。
当初,张当私自将选好的才人张、何等人送给曹爽。
疑其有奸,收当治罪。
司马懿怀疑他们心中藏奸,将张当收押起来问罪。
当陈爽与晏等阴谋反逆,并先习兵,须三月中欲发,於是收晏等下狱。
张当供认曹爽和何宴等人密谋造反,已经开始训练将士,打算在三月中旬起兵,于是司马懿将何宴等人收押投入大牢。
会公卿朝臣廷议,以为 春秋之义, 君亲无将,将而必诛 。
当时在洛阳的文武百官在庭上讨论,认为 《春秋》的要义,就是认为 帝王宠信的人不能手握兵权,否则一定会对帝王造成威胁 。
爽以支属,世蒙殊宠,亲受先帝握手遗诏,讬以天下,而包藏祸心,蔑弃顾命,乃与晏、飏及当等谋图神器,范党同罪人,皆为大逆不道 。
曹爽以皇族身份,世代蒙受隆宠,他又被先帝拉着手转达遗诏,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他,但他却心怀谋逆之意,抛弃先帝的嘱托,还和何晏、邓飏、张当等人密谋夺取皇位,桓范和他们勾结,也应一同论罪,都是大逆不道的罪人 。
於是收爽、羲、训、晏、飏、谧、轨、胜、范、当等,皆伏诛,夷三族。
于是下令曹爽、曹羲、曹训、何晏、邓飏、丁谧、毕轨、李胜、桓范、张当等人全部处死,并诛灭三族。
嘉平中,绍功臣世,封真族孙熙为新昌亭侯,邑三百户,以奉真后。
嘉平年间,为了使功臣后代得以延续,朝廷下令封曹真的族孙曹熙为新昌亭侯,封邑三百户,以延续曹真血脉。
晏,何进孙也。
何宴,是何进的孙子。
母尹氏,为太祖夫人。
他的母亲尹氏,是太祖的一位夫人。
晏长于宫省,又尚公主,少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著述凡数十篇。
何宴在皇宫中成长,长大后又娶了公主,年少的时候就文采俊秀出名,喜好谈论老庄之道,曾经写了道德论和其他文类文章共数十篇。
夏侯尚字伯仁,渊从子也。
夏侯尚字伯仁,是夏侯渊的侄子。
文帝与之亲友。
文帝和他关系很好。
太祖定冀州,尚为军司马,将骑从征伐,后为五官将文学。
太祖平定冀州时,夏侯尚担任军司马,统率骑兵跟随太祖四处征讨,后来担任了五官将文学。
魏国初建,迁黄门侍郎。
魏国刚刚建立的时候,就被提升为黄门侍郎。
代郡胡叛,遣鄢陵侯彰征讨之,以尚参彰军事,定代地,还。
代郡的胡人反叛,太祖派鄢陵侯曹彰前往讨伐,让夏侯尚参与曹彰的军事事务,最终平定了代郡叛乱,班师回朝。
太祖崩于洛阳,尚持节,奉梓宫还邺。
太祖在洛阳驾崩,夏侯尚手持符节,护送太祖的灵柩回邺都。
并录前功,封平陵亭侯,拜散骑常侍,迁中领军。
朝廷统计夏侯尚前后立下的功劳,封他为平陵亭侯,担任散骑常侍,又升为中领军。
文帝践阼,更封平陵乡侯,迁征南将军,领荆州刺史,假节都督南方诸军事。
文帝登基称帝后,改封夏侯尚为平陵乡侯,提升为征南将军,兼任荆州刺史,授予符节,让他督领南方各地军事。
尚奏: 刘备别军在上庸,山道险难,彼不我虞,若以奇兵潜行,出其不意,则独克之势也。
夏侯尚上奏说: 刘备将一部分军队驻扎在上庸,那里山势险峻道路难行,他们一定意想不到我们会进攻,如果派出奇兵悄悄前往,趁他们不备偷袭,一定能打败他们。
遂勒诸军击破上庸,平三郡九县,迁征南大将军。
于是他率军进攻并占据了上庸,还将周围的三郡九县一起平定了,回朝后,夏侯尚被提升为征南大将军。
孙权虽称藩,尚益脩攻讨之备,权后果有贰心。
孙权当时虽然自称藩王,但夏侯尚还是做好了征讨他的准备,后来孙权果然怀有二心。
黄初三年,车驾幸宛,使尚率诸军与曹真共围江陵。
黄初三年,皇帝来到宛城,派夏侯尚率领各军和曹真一起围攻江陵。
权将诸葛瑾与尚军对江,瑾渡入江中渚,而分水军于江中。
孙权部将诸葛瑾和夏侯尚隔江对峙,诸葛瑾渡河到水中的陆地,将水军分散布置在水面上。
尚夜多持油船,将步骑万馀人,於下流潜渡,攻瑾诸军,夹江烧其舟船,水陆并攻,破之。
夏侯尚趁着夜色,用很多小船载着一万多步兵、骑兵,从下游悄悄渡河,进攻诸葛瑾的各路军队,隔着江围攻他们,并烧毁他们的船只,水上和陆地两军齐发,大获全胜。
城未拔,会大疫,诏敕尚引诸军还。
但江陵还未攻占的时候出现了大瘟疫,皇帝下令让夏侯尚率各军返回。
益封六百户,并前千九百户,假钺,进为牧。
回来后,封赏食邑六百户,加上之前封赏的一共一千九百户,又授予斧钺,进封为荆州牧。
荆州残荒,外接蛮夷,而与吴阻汉水为境,旧民多居江南。
荆州地区残破荒凉,对外临近少数民族,东面和东吴隔着汉水,那里的百姓大都居住在江南地区。
尚自上庸通道,西行七百馀里,山民蛮夷多服从者,五六年间,降附数千家。
夏侯尚占据上庸后,又率军往西行进七百多里,那里的村民和少数民族大多都前来归顺,五六年的时间,向他投降并愿意归顺的有数千家。
五年,徙封昌陵乡侯。
黄初五年,朝廷下令封夏侯尚为昌陵乡侯。
尚有爱妾嬖幸,宠夺適室;適室,曹氏女也,故文帝遣人绞杀之。
夏侯尚有一名爱妾,深受夏侯尚宠爱,还仗着宠爱夺走了正室妻子的权力;而夏侯尚的妻子是曹氏家族的人,所以文帝派人将这名妾室绞杀了。
尚悲感,发病恍惚,既葬埋妾,不胜思见,复出视之。
夏侯尚心中悲苦,大病一场,开始神思恍惚。妾室已经被安葬,但夏侯尚思念不已,又将她的坟墓掘开再看看她。
文帝闻而恚之曰: 杜袭之轻薄尚,良有以也。
文帝听说之后,很生气地说: 之前杜袭轻视夏侯尚,实在是有原因的。
然以旧臣,恩宠不衰。
但因为夏侯尚是历任的旧臣,所以依旧对他恩宠不减。
六年,尚疾笃,还京都,帝数临幸,执手涕泣。
黄初六年,夏侯尚病危,回到京都,文帝多次亲自去探望他,还拉着他的手流泪。
尚薨,谥曰悼侯。
夏侯尚病逝后,谥号为悼侯。
子玄嗣。
他的儿子夏侯玄承袭爵位。
又分尚户三百,赐尚弟子奉爵关内侯。
又从夏侯尚的食邑中分出三百户,封赏给夏侯尚的弟弟的儿子夏侯奉,封爵关内侯。
玄字太初。
夏侯玄,字太初。
少知名,弱冠为散骑黄门侍郎。
年少的时候就很有名气,二十岁就担任了散骑黄门侍郎。
尝进见,与皇后弟毛曾并坐,玄耻之,不悦形之於色。
曾有一次,他觐见皇上,被安排和毛皇后的弟弟毛曾并排就坐,夏侯玄感到耻辱,不高兴的脸色很明显地表现出来。
明帝恨之,左迁为羽林监。
明帝对此心怀怨恨,将他贬为羽林监。
正始初,曹爽辅政。
正始初年,曹爽辅佐朝政。
玄,爽之姑子也。
夏侯玄因为是曹爽姑姑的儿子所以又被起用。
累迁散骑常侍、中护军。
还多次升迁,官至散骑常侍、中护军。
太傅司马宣王问以时事,玄议以为: 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於台阁,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叙也。
太傅司马懿用时事询问他,夏侯玄说: 依据才能选举官员,是国家的保障,所以对官员的选拔和考核权利应该归于尚书台,这是上级的职责,一个人的孝道仁义出现在市井中,是好是坏听由邻里议论,这是下层的考核。
夫欲清教审选,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
如果朝廷想要政治清明,谨慎选拔官员,那就应该区分好上级考核和下层评价的界限。为什么呢?
何者?上过其分,则恐所由之不本,而干势驰骛之路开;下逾其叙,则恐天爵之外通,而机权之门多矣。
如果上层考核超过界限,就会担心评价内容和实际情况脱离,导致出现钻营取巧的风气;如果下层的评价过度,就担心朝廷官爵会被外人掌握,就会出现很多投机钻营的门道。
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议柄也;机权多门,是纷乱之原也。
朝廷官爵和外人相通,是普通百姓们议论的话题;如果再出现钻营取巧的门道,那就是祸乱的根源了。
自州郡中正品度官才之来,有年载矣,缅缅纷纷,未闻整齐,岂非分叙参错,各失其要之所由哉!
自从各地州郡用中正制考核官员才能以来,已经有好几年的了,但是纷纷乱乱,从来没有听说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这难道不是因为上下层的考核纷乱错杂,失去了各自的侧重点造成的吗?
若令中正但考行伦辈,伦辈当行均,斯可官矣。
如果让中正官只考核同辈的官员,要求同辈官员和他言行一致,这样才可以担任官职。
何者?
为什么呢?
夫孝行著於家门,岂不忠恪於在官乎?
如果一个人在家中就彰显出孝道,难道在职位上不会忠于职守吗?
仁恕称於九族,岂不达於为政乎?
如果一个人的仁德品行在家族中被称道,难道在政务中不会施行吗?
义断行於乡党,岂不堪於事任乎?
如果一个人在乡里间行事果断有道义,难道不能担当大任吗?
三者之类,取於中正,虽不处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
这三者,最终都取决于中正,被考核的人虽然没有官职,但也能知道他们任官的情况。
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则所任之流,亦涣然明别矣。
德行有高地之分,排位有上下之别,那他们所担任的职位高低,自然就区分得清楚了。
奚必使中正干铨衡之机於下,而执机柄者有所委仗於上,上下交侵,以生纷错哉?
为什么一定要让中正官在下层干预选拔官员的职权,而真正掌握选派官员权力的人又对中正官有所倚仗,上下层之间相互干扰,由此生出纷乱呢?
且台阁临下,考功校否,众职之属,各有官长,旦夕相考,莫究於此。
况且尚书台到下层考核官员,评定他们的功劳或过失,而各个官职原本都有各自直属的长官,这样来回考察,没有比这个更烦杂的了。
闾阎之议,以意裁处,而使匠宰失位,众人驱骇,欲风俗清静,其可得乎?
而市井街巷的评论,只是他们的个人看法,却最后导致主管者失去职务,众人惊慌奔走,就算想要百姓安定,风俗淳朴,难道能做得到吗?
天台县远,众所绝意。
所以尚书台遥远,导致众人断绝了上进的意愿。
所得至者,更在侧近,孰不脩饰以要所求?
那些能到达的人,都在近处,谁不会掩饰自己来求得实现要求呢?
所求有路,则脩己家门者,已不如自达于乡党矣。
如果所求的东西有门路可走,那在家中修养身心,就比不上在乡里中自我显达了。
自达乡党者,已不如自求之於州邦矣。
在乡里中显达的人就比不上到州郡里去求取了。
苟开之有路,而患其饰真离本,虽复严责中正,督以刑罚,犹无益也。
如若打开了门路,又担心他们会掩饰自己原本的样子,脱离了本真,那就算再三严格要求中正官,用律法刑罚监督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岂若使各帅其分,官长则各以其属能否献之台阁,台阁则据官长能否之第,参以乡闾德行之次,拟其伦比,勿使偏颇。
还不如让上下层各自管理自己的职务范畴,部门长官按照下属的能力高低上报尚书阁,而尚书阁就按照各部长官的能力高低排出次序,在参考下层乡党对他们德行高低的评价次序,拟定这些官员的考核成绩,不要出现不公平的现象。
中正则唯考其行迹,别其高下,审定辈类,勿使升降。
而中正官只需要考察官员的日常行为,分出高下,再评定官员所属的等级,不要出现不合理的升职降级。
台阁总之,如其所简,或有参错,则其责负自在有司。
最后由尚书阁进行汇总,像这样简明的工作,如果出现了差错,那就由相关部分来负责。
官长所第,中正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在外。
所以,根据长官能力高低的排序,中正官所做的分类和排序,按照相应的成绩和职位来委派官职,如果这个人不能胜任,那责任就在尚书阁以外了。
然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互相形检,孰能相饰?
否则内外人员相互监督,事务对错都有迹可循,相互之间对照检查,还有谁能掩盖自己的过失呢?
斯则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风俗而审官才矣。
这样做人心才能安定,事情才会办得妥帖,才可以风俗淳朴百姓安定,能更好地展现官员的才能。
又以为: 古之建官,所以济育群生,统理民物也,故为之君长以司牧之。
他又认为: 从前设立官职,是为了方便教化天下万民,管理天下财物,所以才设立长官,方便管理众多官员。
司牧之主,欲一而专,一则官任定而上下安,专则职业脩而事不烦。
而长官的职权,应该有统一和专门的安排,统一安排就能使职权确定,上下级相安无事,专业化的安排就能让官员各展所长,且事务不会烦乱。
夫事简业脩,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
事务简明,官员各展所长,上下级合作良好却出现乱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先王建万国,虽其详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画界,各守土境,则非重累羁绊之体也。
先王建立万国,虽然其中的详细情况未能深究,但划定疆界,地方守卫边境,那就不是相互束缚导致牵连羁绊的不良制度了。
下考殷、周五等之叙,徒有小大贵贱之差,亦无君官臣民而有二统互相牵制者也。
往前考察商周时期五等爵位的考核,只有官职大小,身份高低的区别,而没有君王和官员、朝臣和百姓相互牵制的效果。
夫官统不一,则职业不脩;职业不脩,则事何得而简?
所以官吏系统没有明确标准,那官员的业务就无法精通,业务不精通,那还有什么事是能顺利完成的呢?
事之不简,则民何得而静?
事务不能顺利完成,百姓怎么能安定呢?
民之不静,则邪恶并兴,而奸伪滋长矣。
百姓无法安定,那些邪恶之事和奸诈小人就会出现。
先王达其如此,故专其职司而一其统业。
先王们明白这一道理,所以才设立专门的官员,统一官吏的职责。
始自秦世,不师圣道,私以御职,奸以待下;惧宰官之不脩,立监牧以董之,畏督监之容曲,设司察以纠之;宰牧相累,监察相司,人怀异心,上下殊务。
但从秦朝开始,不遵循圣人教化,按照私心来处理事务,对待下属心怀狡诈;担心部门长官能力不足,又设立了监察部门来监督他们,担心监察部门会枉费律法,又设立司察部门来纠察;导致官员之间相互牵制,监察部门之间又互相监督,人人怀有异心,上下级之间做的事不相同。
汉承其绪,莫能匡改。
汉代沿袭了秦朝的制度,没有能纠正过来。
魏室之隆,日不暇及,五等之典,虽难卒复,可粗立仪准以一治制。
魏氏王朝的兴盛,事务太多无法顾及这方面,爵位分为五等的旧制,虽然一时无法恢复,但也树立了礼仪标准来统一官制。
今之长吏,皆君吏民,横重以郡守,累以刺史。
而现在的长官,都是代替君主治理百姓,一方面以郡守为重,另一方面又设立刺史。
若郡所摄,唯在大较,则与州同,无为再重。
如果一个郡所掌管的只在大的方面,那就和州里一样了,也就不需要再以它为重了。
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职存则监察不废,郡吏万数,还亲农业,以省烦费,丰财殖谷,一也。
所以应该裁减郡守这一官制,只设立刺史;刺史这一职务得以保留,那对下层的监察就能延续,郡县中上万的官吏,应该回归田间务农,以节省一些不必要的开支,还能创造财富,增产粮食,这是一方面。
大县之才,皆堪郡守,是非之讼,每生意异,顺从则安,直己则争。
有一些大县的县令,才能都能担任太守之职,所以他们之间的争论经常会有不同的意见,与自己意见相同就相安无事,坚持自己意见就会产生争执。
夫和羹之美,在於合异,上下之益,在能相济。
肉羹的调和能产生美妙滋味,就在于将不同的东西结合起来,所以上下级之间能共同进步,就在于能相互扶持。
顺从乃安,此琴瑟一声也,荡而除之,则官省事简,二也。
顺应对方意见就能相安无事,就好像让琴和瑟奏出同一种旋律,是不容易的,所以裁撤郡守的职位,那官员的事务就会减少,自然而然就会简明了,这是第二个方面。
又幹郡之吏,职监诸县,营护党亲,乡邑旧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顿,民之困弊,咎生于此,若皆并合,则乱原自塞,三也。
还有,主管一郡的官吏,有职权监督下面各县,就会出现利用职权照顾、包庇亲戚或同乡的旧友故交的情况,如果有谁不符合他们的意愿,就滥用职权,以官府的名义前去整顿,百姓的生活艰难困苦,弊端就在这里,如果将太守的职务合并起来,那祸乱的根源自然就没有了,这是第三个方面。
今承衰弊,民人彫落,贤才鲜少,任事者寡。
现在我们沿袭前代的衰败局势,人口减少,很少出现有才能的贤人,担任官职的就更少了。
郡县良吏,往往非一,郡受县成,其剧在下,而吏之上选,郡当先足。
郡和县两级的官员,往往情况也不一样,郡一级是在上级享受县一级的治理成果,但繁琐的事务却是有县一级来完成,而每当提升机会,都是郡一级的官员捷足先登。
此为亲民之吏,专得底下。
这样就导致那些和百姓亲近的官吏,一直被留在下级。
吏者民命,而常顽鄙,今如并之,吏多选清良者造职,大化宣流,民物获宁,四也。
官吏是百姓的寄托,但这样的情况却会导致百姓变得愚陋浅薄,现在如果将两级合并,多选拔忠良正直的贤才任职,清明的教化得以广泛流传,那天下万民自然会获得安宁,这是第四个方面。
制使万户之县,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长如故。
所以应该做出规定,有一万户人口的大县,长官称为郡守,五千户以上的,长官称为都尉,一千户以下,还是像以前一样称为令或长。
自长以上,考课迁用,转以能升,所牧亦增,此进才效功之叙也,若经制一定,则官才有次,治功齐明,五也。
长吏以上的官吏,都要通过考评来委派,按照政绩提升官职,那他所治理的人口也会随之增长,这是促使贤才发挥才干立功的有效办法,如果这个制度确定下来,那官员就会依照能力排序,治理地方的成果也会明了,这是第五个方面。
若省郡守,县皆径达,事不拥隔,官无留滞,三代之风,虽未可必,简一之化,庶几可致。
如果撤除了郡守的官职,县一级的官员就可以直接和上层沟通,事务的传达不会出现繁琐的情况,官员的调任也不会滞留,夏商周三代的教化,虽然不一定能完全实现,但这种简明的制度,大概也可以到达了。
便民省费,在於此矣。 又以为: 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
即使百姓得到便利,又节省了开支,成果就在这里了。 他又认为: 文华和质朴的交替使用,就好像一年四季的流转,君王顺应天理来治理天下,一定要根据出现的弊端及时采取措施疏通。
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救之以质。
如果现实非常质朴,就需要用礼仪来装饰;如果现实非常奢华,那就需要靠质朴来挽救。
今承百王之末,秦汉馀流,世俗弥文,宜大改之以易民望。
现在我朝延续先人百王的余韵,秦汉两朝的遗留,天下的风气非常浮夸,应该对此加以大力改革,以改变天下百姓所推崇的风气。
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从大将军以上,皆得服绫锦、罗绮、纨素、金银餙镂之物,自是以下,杂彩之服,通于贱人。
现在等级观念规定,地位在大将军以上,在公和列侯以下的,都可以穿着或佩戴绫锦、罗绮、纨素、金银饰镂,而地位在这些以下的,各种服饰色彩纷杂,和普通百姓一样。
虽上下等级,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玄黄之采,已得通於下矣。
虽然上下等级的差别可以显示出来,但朝中官员的服饰,已经能和君王相比了,玄色、黄色这样的色彩,在下层也已经被使用了。
欲使市不鬻华丽之色,商不通难得之货,工不作彫刻之物,不可得也。
如果想要市场上不出售华丽色彩的衣料,商人不贩卖难得的珍贵货物,技工不雕刻,这是做不到的。
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质之宜,取其中则,以为礼度。
所以应该大力治理它的根本,以古时的制度来衡量,文化和朴实的标准,是折中采用,并以此作为礼法制度。
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禁除末俗华丽之事,使幹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复有锦绮之饰,无兼采之服,纤巧之物,自上以下,至于朴素之差,示有等级而已,勿使过一二之觉。
各种车马服饰,都应以质朴为主,禁止平民推崇奢侈华丽的风气,让那些有人在朝中为官或有地位的家族,不再出现绫罗绸缎的装饰,没有色彩纷杂的服饰和精细纤巧的物品,从上层往下,只应该又一些朴素的差别来显示地位高低即可,不要有太过分的差别。
若夫功德之赐,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后服用之。
假如有因为立功得到赏赐,或者君主特赐的恩赏,都应该上报给相关部门,然后才能使用。
夫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
上层以行为来教化百姓,就像风吹草低一样。
朴素之教兴於本朝,则弥侈之心自消於下矣。
朴素的教化从本朝兴起,那那些推崇奢靡的想法自然也会在下层民众中消失了。
宣王报书曰: 审官择人,除重官,改服制,皆大善。
司马懿回复他的书信说: 考核官员,选拔人才,撤除重复的职位,改换服饰制度,都说得非常好。
礼乡闾本行,朝廷考事,大指如所示。
用礼法制度来规范乡里百姓的行为,朝廷按考察成绩任职,大概也应该如你所言。
而中间一相承习,卒不能改。
但原来的制度跟之前的是一脉相承的,一时间没办法全部改掉。
秦时无刺史,但有郡守长吏。
秦朝时没有设立刺史,但有郡守和县吏。
汉家虽有刺史,奉六条而已,故刺史称传车,其吏言从事,居无常治,吏不成臣,其后转更为官司耳。
到汉朝时虽然设立了刺史,但也只是奉持六卿的条敕,所以那时的刺史又称为 传车 ,他们的职责也只是为上下级传达事情,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他们的职务也不能称为是正式的朝臣,后来才转变为府衙的长官。
昔贾谊亦患服制,汉文虽身服弋绨,犹不能使上下如意。
从前贾谊也为服饰制度忧虑,后来汉文帝即使亲自穿上布料粗糙的衣物,但还是不能使上下都满意。
恐此三事,当待贤能然后了耳。
所以你所说的这三件事,恐怕要等到贤能的人出现才能解决了。
玄又书曰: 汉文虽身衣弋绨,而不革正法度,内外有僣拟之服,宠臣受无限之赐,由是观之,似指立在身之名,非笃齐治制之意也。
夏侯玄又回信说: 汉文帝虽然穿的衣物布料粗糙,但没有能改革制度,使朝廷上下的官员出现模仿或僭越的服饰,宦官得到的赏赐不受礼仪制度的限制,从这些来看,好像他的目标是为了给自己树立好名声,而不是坚定地想要整改制度。
今公侯命世作宰,追踪上古,将隆至治,抑末正本,若制定於上,则化行於众矣。
现在您掌管朝中大事,追赶古代贤人,即将要实现广大的安定局面,所以应该治理不好的内容,提倡原本的礼制,如果在上位的人决定实施,那在下位的百姓自然会受到教化。
夫当宜改之时,留殷勤之心,令发之日,下之应也犹响寻声耳,犹垂谦谦,曰 待贤能 ,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
在应该改革的时机,心怀忠诚,那么等到发布政令的时候,下层百姓也会像回音追随声响一样响应,但现在您还谦虚地说 要等待贤能的人 ,这就像伊尹、周公没有改正商、周的制度一样。
窃未喻焉。
我自认为没有说明什么道理。
顷之,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
不久之后,夏侯玄被任命为征西将军,持符节督领雍州、凉州的各项军事事务。
与曹爽共兴骆谷之役,时人讥之。
他和曹爽一起发动了骆谷之战,当时的人都嘲讽他。
爽诛,徵玄为大鸿胪,数年徙太常。
等到曹爽被诛杀,朝廷就征召夏侯玄为大鸿胪,几年之后升任太常。
玄以爽抑绌,内不得意。
夏侯玄因为曹爽的原因被连累,心里很不舒服。
中书令李丰虽宿为大将军司马景王所亲待,然私心在玄,遂结皇后父光禄大夫张缉,谋欲以玄辅政。
中书令李丰一直被大将军司马师看重,但心里却是偏向夏侯玄的,所以他结交了皇后的父亲光禄大夫张缉,密谋要计划让夏侯玄辅佐朝政。
丰既内握权柄,子尚公主,又与缉俱冯翊人,故缉信之。
李丰在宫中手握权力,他的儿子又娶了公主为妻,和张缉又是冯翊同乡,所以张缉相信了他。
丰阴令弟兖州刺史翼求入朝,欲使将兵入,并力起。
张峰暗中让他的弟弟兖州刺史李翼请求入朝拜见,打算让他趁机率兵前来,然后合力起事。
会翼求朝,不听。
但李翼请求入朝拜见的时候却没有得到允准。
嘉平六年二月,当拜贵人,丰等欲因御临轩,诸门有陛兵,诛大将军,以玄代之,以缉为骠骑将军。
嘉平六年二月,应该是朝拜贵人的时候,李丰等人打算趁着君王御驾亲临的时候、各门都有守卫,诛杀大将军司马师,让夏侯玄代替他,并让张缉担任骠骑将军。
丰密语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曰: 卿诸人居内,多有不法,大将军严毅,累以为言,张当可以为诫。
李丰秘密地跟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人说: 众位在内宫,有很多不法之事,大将军司马师这个人严厉刚毅,并多次说你们都应该以张当为诫。
铄等皆许以从命。
苏铄等人都答应听从他的命令。
大将军微闻其谋,请丰相见,丰不知而往,即杀之。
大将军司马师暗中得知了他们的谋划,将李丰请来相见,李丰毫不知情地去了,立刻被杀了。
事下有司,收玄、缉、铄、敦、贤等送廷尉。
然后将这件事交给主管律法的部门,将夏侯玄、张缉、苏铄、乐敦、刘贤等人都收押交到廷尉审理。
廷尉锺毓奏: 丰等谋迫胁至尊,擅诛冢宰,大逆无道,请论如法。
廷尉钟毓上奏说: 李丰等人密谋挟持天子,打算擅自诛杀丞相,犯上作乱,希望能依法惩处。
於是会公卿朝臣廷尉议,咸以为 丰等各受殊宠,典综机密,缉承外戚椒房之尊,玄备世臣,并居列位,而包藏祸心,构图凶逆,交关阉竖,授以奸计,畏惮天威,不敢显谋,乃欲要君胁上,肆其诈虐,谋诛良辅,擅相建立,将以倾覆京室,颠危社稷。
于是天子将朝中文武百官都召集来商议,大家都认为 李丰等人都各自深受恩宠,掌管机要之事,张缉因皇后外戚的身份得到高位夏侯玄是几代的重臣,他们都身居高位,却心怀叵测,密谋反叛,勾结宦官,将奸计告知他们,因为忌惮君威,不敢将计划明目张胆地公开,就想要胁迫君王,借以施行他们险恶的计划,诛杀忠良的宰相,擅自互相委任官职,将要颠覆朝纲律法,危害天下社稷。
毓所正皆如科律,报毓施行 。
钟毓所判定的惩处都符合律法,可以让他实施。
诏书: 齐长公主,先帝遗爱,原其三子死命。
于是皇帝下诏说: 齐长公主,是先帝留下的骨肉,就赦免她三个儿子的死罪吧。
於是丰、玄、缉、敦、贤等皆夷三族,其馀亲属徙乐浪郡。
于是李非、夏侯玄、张缉、乐敦、刘贤等人都被诛灭三族,族中其他亲属都被流放到乐浪郡。
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巿,颜色不变,举动自若。
夏侯玄品格气量都很宽广,就算在东市即将被处斩的时候,依然面不改色,言行举止都很平静。
时年四十六。
去世的时候,他四十六岁。
正元中,绍功臣世,封尚从孙本为昌陵亭侯,邑三百户,以奉尚后。
正元年间,皇帝下诏要追封功臣的后人,封夏侯尚的从孙夏侯本为昌陵亭侯,食邑三百户,作为夏侯尚的后人延续。
初,中领军高阳许允与丰、玄亲善。
当初,中领军高阳人许允和李丰、夏侯玄关系密切。
先是有诈作尺一诏书,以玄为大将军,允为太尉,共录尚书事。
在李丰密谋造反之前,夏侯玄曾收到一份伪造的一尺一寸长的诏书,任命他为大将军,许允为太尉,共同主持朝政。
有何人天未明乘马以诏版付允门吏,曰 有诏 ,因便驰走。
是由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骑马前来将诏书交给许允家看门的人,只说了 有诏书到 ,就立刻骑马快速离开了。
允即投书烧之,不以开呈司马景王。
许允立即将这份诏书烧掉了,没有打开上报给司马师。
后丰等事觉,徙允为镇北将军,假节督河北诸军事。
后来李丰等人的计划败露,将许允调任为镇北将军,持符节督领河北地区的军事事务。
未发,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乐浪,道死。
但任命诏书还没有公布,就将他以发放官家物品被收押交付廷尉,最后被判流放到乐浪郡,在路上就死了。
清河王经亦与允俱称冀州名士。
清河的王经和许允一样被称为冀州的名士。
甘露中为尚书,坐高贵乡公事诛。
甘露年间担任尚书,因为被高贵乡公曹髦牵连而死。
始经为郡守,经母谓经曰: 汝田家子,今仕至二千石,物太过不祥,可以止矣 经不能从,历二州刺史,司隶校尉,终以致败。
刚开始,王经担任郡守的时候,他的母亲对他说: 你本来出身农家,现在已经做到俸禄两千石的官,事情太过了会不吉祥,到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但王经没有听从,担任过两个州的刺史和司隶校尉,最终招来祸患。
允友人同郡崔赞,亦尝以处世太盛戒允云。
许允的朋友,同郡人崔赞,也曾经告诫许允,为人处世不应太招摇。
评曰:夏侯、曹氏,世为婚姻,故惇、渊、仁、洪、休、尚、真等并以亲旧肺腑,贵重于时,左右勋业,咸有效劳。
评曰:夏侯氏和曹氏世代都是姻亲关系,因此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休、夏侯尚、曹真等人都因为亲旧关系,亲近之人而显赫一时,追随君王左右,奠定基业,都有贡献。
爽德薄位尊,沈溺盈溢,此固大易所著,道家所忌也。
曹爽德行浅薄却身居高位,又过分沉溺于声色享乐,这些的危害是在《大易》上已经说明的,是有德行的人所避忌的。
玄以规格局度,世称其名,然与曹爽中外缱绻;荣位如斯,曾未闻匡弼其非,援致良才。
夏侯玄因为自己的品格气量被世人称赞,但却和曹爽内外联结,地位如此尊贵,却没听说他帮助改正曹爽的错误,为他推荐贤人。
举兹以论,焉能免之乎!
从这里来看,他们的结局怎么能避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