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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 卷十三

赵郡王琛清河王岳

赵郡王高琛,字永宝,高祖的弟弟。

赵郡王琛,字永宝,高祖之弟也。少时便弓马,有志气。

少时熟习弓马,有志气。

高祖既匡天下,中兴初,授散骑常侍、镇西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高祖匡正天下,中兴初,授散骑常侍、镇西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既居禁卫,恭勤慎密,率先左右。

琛位居禁卫,恭勤慎密,以身示范。

太昌初,除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封南赵郡公,食邑五千户。

太昌初,拜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封南赵郡公,食邑五千户。

寻拜骠骑大将军、特进、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

不久拜骠骑大将军、特进、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

永熙二年,除使持节、都督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

永熙二年,为使持节、都督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

琛推诚抚纳,拔用人士,甚有声誉。

琛推诚抚纳,拔用人才,极有声誉。

及斛斯椿等衅结。高祖将谋内讨,以晋阳根本,召琛留掌后事,以为并、肆、汾大行台仆射,领六州九酋长大都督,其相府政事琛悉决之。

当斛斯椿等人结成团伙,高祖准备讨伐之时,认为晋阳是根本,召琛使其留掌后事,并委任他为并、肆、汾大行台仆射,领六州九酋长大都督。而相府的大事都由琛来处理决定。

天平中,除御史中尉,正色纠弹,无所回避,远近肃然。

天平中,任御史中尉,认真纠弹,无所顾忌,所有的人对他肃然起敬。

寻乱高祖后庭,高祖责罚之,因杖而毙,时年二十三。

不久淫乱高祖的后宫,遭受责罚,被杖击而死,时年二十三。

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沧瀛幽殷并肆云朔十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冀州刺史、太尉、尚书令,谥曰贞平。

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沧瀛幽殷并肆云朔十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冀州刺史、太尉、尚书令,谥号贞平。

天统三年,又赠假黄钺、左丞相、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进爵为王,配飨高祖庙庭。

天统三年,又赠假黄钅戊、左丞相、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晋爵为王,配享高祖庙庭。

子睿嗣。

子睿嗣继。

睿小名须拔,生三旬而孤,聪慧夙成,特为高祖所爱,养于宫中,令游娘母之,恩同诸子。

睿小名须拔,生下一个月其父就死了。但因聪慧早成,极得高祖钟爱,被收养在宫中,为游娘抚养,同皇子们一样的待遇。

魏兴和中,袭爵南赵郡公。

魏兴和年中,袭爵南赵郡公。

至四岁,未尝识母,其母则魏华阳公主也。

直到四岁,还不知道母亲是谁。其母是魏华阳公主。

有郑氏者,睿母之从母姊妹之女,戏语睿曰: 汝是我姨儿,何因倒亲游氏。

有位郑氏,是睿母亲的叔伯姊妹的女儿,对睿开玩笑说: 你是我的姨侄儿子,为什么不亲我却要亲游氏?

睿因问访,遂精神不怡。

睿问明原因,精神就不太振作了。

高祖甚以为怪,疑其感疾,欲命医看之。

高祖极其奇怪,怀疑他身体有病,想请医生给治治。

睿对曰: 儿无患苦,但闻有所生,欲得暂见。 高祖惊曰: 谁向汝道耶?

睿说: 我没有病的痛苦,只是想见见我的生身母亲。 高祖惊异,问: 谁告诉你的?

睿具陈本末。

睿就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报告。

高祖命元夫人令就宫与睿相见,睿前跪拜,因抱头大哭。

高祖便请元夫人在宫里同睿见面,睿向前几步跪在地上,拜见母亲,两人于是抱头痛哭。

高祖甚以悲伤。语平秦王曰: 此儿天生至孝,我儿子无有及者。

高祖也十分悲伤,对平秦王讲: 此儿天生的孝顺,在我的儿子中没有人赶得上他。

遂为休务一日。

并且为睿特意一天不理朝事。

睿初读《孝经》,至 资于事父 ,辄流涕歔欷。

睿初次诵读《孝经》,读至 资于事父 一语,则泪流满面,欷不已。

十岁丧母,高祖亲送睿至领军府,为睿发丧,与声殒绝,哀感左右,三日水浆不入口。

十岁时母亲去世,高祖亲自把他送到领军府,还帮他料理丧事。睿大声号哭,几乎闭过气去,三天没喝一口水,使左右十分感动。

高祖与武明娄皇后殷勤敦譬,方渐顺旨。

高祖与武明娄皇后殷勤劝慰,他才有所克制。

居丧尽礼,持佛像长斋,至于骨立,杖而后起。

守孝尽礼,依佛法长斋,以至于骨瘦如柴,依仗手杖才能站立。

高祖令常山王共卧起,日夜说喻之。

高祖下令常山王日夜陪伴,用道理说服他。

并敕左右不听进水,虽绝清漱,午后辄不肯食。

还敕令左右不准给他进水,虽然没有了水,但他还是不肯吃饭。

由是高祖食必唤睿同案。

因此高祖吃饭时一定把他叫来坐在同一张桌上。

其见愍惜如此。

其可怜爱惜即可见一斑。

高祖崩,哭泣呕血。

高祖驾崩,睿哭得吐了血。

及壮,将为婚娶,而貌有戚容。

成人了,准备结婚时,脸上还留存着忧戚悲哀。

世宗谓之曰: 我为尔娶郑述祖女,门阀甚高,汝何所嫌而精神不乐?

世宗问他: 我帮你娶郑述祖的女儿,她家门第十分高大,你好像嫌弃而有些精神不乐吧?

睿对曰: 自痛孤遗,常深膝下之慕,方从婚冠,弥用感切。

睿答: 自从我成了孤儿之后,常羡慕别人有父有母,到了结婚的时候,此种情感更是强烈。

言未卒,呜咽不自胜。

话还没有说完,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世宗为之悯默。

世宗也因此默然无语。

励己勤学,常夜久方罢。

睿勤奋好学,经常读书到深夜。

武定末,除太子庶子。

武定末年,授太子庶子。

显祖受禅,进封爵为赵郡王,邑一千二百户,迁散骑常侍。

显祖受魏禅,晋封爵为赵郡王,食邑一千二百户,迁散骑常侍。

睿身长七尺,容仪甚伟,闲习吏职,有知人之鉴。

睿身长七尺,容仪俊伟,熟悉吏事,且有知人之明。

二年,出为定州刺史,加抚军将军、六州大都督,时年十七。

天保二年,出任定州刺史,加抚军将军、六州大都督,年仅十七岁。

睿留心庶事,纠摘奸非,劝课农桑,接礼民俊,所部大治,称为良牧。

睿用心政事,纠察奸非,劝课农桑,礼接民俊,所管辖的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时人称之为良牧。

三年,加仪同三司。

三年,加仪同三司。

六年,诏睿领山东兵数万监筑长城。

六年,帝诏睿带山东数万兵卒修筑长城。

于时盛夏六月,睿在途中,屏除盖扇,亲与军人同其劳苦。

这时恰好是盛夏的六月,睿在途中,命令撤除盖扇,与军人一样同甘共苦。

而定州先有冰室,每岁藏冰,长史宋钦道以睿冒犯暑热,遂遣舆冰,倍道追送。

定州城早就有冰室,每年也收藏冰块,长史宋钦道认为睿顶着酷暑,就派人用车拉着冰块,兼程追赶。

正值日中停车,炎赫尤甚,人皆不堪,而送冰者至,咸谓得冰一时之要。

中午睿部众停下休息,正是特别热的时候,人们都受不了了,正好送冰的人到,兵卒们都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冰水。

睿乃对之叹息云: 三军之人,皆饮温水,吾以何义,独进寒冰,非追名古将,实情所不忍。

睿对冰叹息说: 三军之人,喝的是热水,我有什么仁义,独饮寒冰,不是想摹仿古代的名将,是现实情况逼迫我这样作。

遂至消液,竟不一尝。

他统统地让给了兵士们,而自己则未尝一滴。

兵人感悦,遐迩称叹。

士兵们个个感动,很长时间都在津津乐道。

先是,役徒罢作,任其自返。

以前的规矩是劳役结束,让人们自己回家。

丁壮之辈,各自先归;羸弱之徒,弃在山北,加以饥病,多致僵殒。

年轻力壮的先走了,老弱病瘦的却被抛弃在山的北边,加上饥饿疾病,很多的人就这样死了。

睿于是亲帅所部,与之俱还,配合州乡,部分营伍,督帅监领,强弱相持,遇善水草,即为停顿,分有余,赡不足,屯以全者十三四焉。

睿于是亲自率领自己的部众,和他们一块回家,并依照州郡县乡,划分营伍,置帅监领,强弱相配,遇到好的水草,就停下来休息,分有余,补不足,依靠此法活下来的十有三四。

七年,诏以本官都督沧瀛幽安平东燕六州诸军事、沧州刺史。

七年,帝诏睿以本官都督沧、瀛、幽、安、平、东燕六州诸军事,沧州刺史。

八年,征睿赴邺,仍除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恒三州,及库推以西黄河以东长城诸镇诸军事。

八年,征召睿赶赴邺城,又拜他为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恒三州以及库推以西黄河以东长城各镇诸军事。

睿慰抚新迁,量置烽戍,内防外御,备有条法,大为兵民所安。

睿安抚慰问新迁入的人户,设置烽戍,内防外御,定有条令,极得兵民拥戴。

有无水之处,祷而掘井,锹锸裁下,泉源涌出,至今号曰赵郡王泉。

在没有水的地方,祈祷后掘井,锹铲才下,水就流出来了,直到现在,人们都把这种井叫做 赵郡王泉 。

九年,车驾幸楼烦,睿朝于行宫,仍从还晋阳。

九年,帝巡行到了楼烦,睿朝见行宫,就跟着返回了晋阳。

时济南以太子监国,因立大都督府,与尚书省分理众事,仍开府置佐。

此时济南王以太子身份监国,于是就设立了大都督府,同尚书省分理政务,依然按制度开府设立僚佐。

显祖特崇其选,乃除睿侍中、摄大都督府长史。

显祖特别重视这一人选,便拜睿为侍中、摄大都督府长史。

睿后因侍宴,显祖从容顾谓常山王演等曰: 由来亦有如此长史不?

睿后来赴宴,显祖回过头来对常山王演等人说: 原先也有这样的长史吗?

吾用此长史何如?

我用的这位长史怎么样?

演对曰: 陛下垂心庶政,优贤礼物,须拔进居蝉珥之荣,退当委要之职,自昔以来,实未闻如此铨授。

演答: 陛下留心政事,优贤礼物,须拔晋升,就占居了蝉珥的光荣;贬退,也当委以重任,自古至今,确实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铨授。

帝曰: 吾于此亦自谓得宜。

帝说: 对此,我也认为安排得合适。

十年,转仪同三司、侍中、将军、长史,王如故。

十年,转仪同三司,侍中、将军、长史、王依然保留。

寻加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太子太保。

很快又加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太子太保。

皇建初,行并州事。

皇建初年,行并州刺史事。

孝昭临崩,预受顾托,奉迎世祖于邺,以功拜尚书令,别封浮阳郡公,监太史,太子太傅,议律令。

孝昭帝死前,预受托付,从邺迎接世祖归来,因功拜尚书令,别封为浮阳郡公,监太史、太子太傅,议定律令。

又以讨北狄之功,封颍川郡公。

又由于征讨北狄的功劳,封颍川郡公。

复拜尚书令,摄大宗正卿。

再拜尚书令,摄大宗正卿。

天统中,追赠睿父琛假黄钺,母元氏赠赵郡王妃,谥曰贞昭,华阳长公主如故,有司备礼仪就墓拜授。

天统中,朝廷追赠睿父琛假黄钅戊,赠母元氏赵郡王妃,谥贞昭,华阳长公主封号依然保留,有关部门备好礼仪到琛墓前拜授。

时隆冬盛寒,睿跣步号哭,面皆破裂,呕血数升。

时隆冬盛寒,睿光着脚号哭,脸皮都被冻破了,还吐了许多的血。

及还,不堪参谢,帝亲就第看问。

回家后,连拜谢的力气也没有了,帝亲自来到家里看望。

拜司空,摄录尚书事。

拜司空,摄录尚书事。

突厥尝侵轶至并州,帝亲御戎,六军进止皆令取睿节度。

突厥曾侵扰到并州,帝亲自统领军队围剿,而军队的前进后退都令睿节度。

以功复封宣城郡公。

以功复封宣城郡公。

摄宗正卿,进拜太尉,监议五礼。

摄宗正卿,进拜太尉,监议五礼。

睿久典朝政,清真自守,誉望日隆,渐被疏忌,乃撰古之忠臣义士,号曰《要言》,以致其意。

睿久掌朝政,清真自守,声誉日盛,这样慢慢地受到了疏远,于是他选录古代忠臣义士的事迹,编成一书,名叫《要言》,以表达自己的情怀。

世祖崩,葬后数日,睿与冯翊王润、安德王延宗及元文遥奏后主云: 和士开不宜仍居内任。

世祖崩,埋葬后的几天,睿与冯翊王润、安德王延宗及元文遥上书后主说: 和士开不应该再任朝官。

并入奏太后,因出士开为兖州刺史。

还向太后做了报告,于是朝廷出士开为兖州刺史。

太后曰: 士开旧经驱使,欲留过百日。

太后说: 士开为旧臣,我们想留过先帝的百日。

睿正色不许。

睿正色不同意。

数日之内,太后数以为言。

几天之中,太后多次向他提及这样的意思。

有中官要人知太后密旨,谓睿曰: 太后意既如此,殿下何宜苦违。

有一中官要人知晓太后的密旨,对睿说: 太后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殿下何必与她对抗?

睿曰: 吾国家事重,死且不避,若贪生苟全,令国家扰攘,非吾志也。

睿说: 国家大事,死也不能逃避,如果苟且偷生,使国家扰攘,不是我的思想。

况受先皇遗旨,委寄不轻。

何况我接受过先皇的遗诏,任务更重。

今嗣主幼冲,岂可使邪臣在侧。

如今嗣主年幼,岂能让邪臣在他身旁。

不守之以正,何面戴天。

不守正,我有何面目见人。

遂重进言,词理恳切。

因而再次进言,极其恳切。

太后令酌酒赐睿。

太后令左右斟酒赐给睿。

睿正色曰: 今论国家大事,非为卮酒!

睿满脸严肃地说: 现在讨论的是国家大事,不是喝酒!

言讫便出。

说完就走出去了。

其夜,睿方寝,见一人可长丈五,臂长丈余,当门向床,以臂压睿,良久,遂失所在。

这天晚上,睿刚睡下,看见一身长一丈五尺、臂长丈多的人,站立门口面对着床铺,用胳膊压着睿,很久,才不知去向。

睿意甚恶之,便起坐独叹曰: 大丈夫命运一朝至此!

睿心情极不好,坐起来哀叹着说: 大丈夫的命就是这样的!

恐为太后所杀,旦欲入朝,妻子咸谏止之。

他担心太后派人谋杀,早晨就想入朝,妻子儿女一齐劝谏,这才作罢。

睿曰: 自古忠臣,皆不顾身命,社稷事重,吾当以死效之,岂容令一妇人倾危宗庙。

睿说: 自古忠臣,哪个不珍惜生命,社稷大事,我当用死来抗抵,哪能让一妇人危害宗庙!

且和士开何物竖子,如此纵横,吾宁死事先皇,不忍见朝廷颠沛。

再说,士开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猖狂,我宁可用死来服侍先皇,也不忍心看着朝廷颠覆。

至殿门,又有人曰: 愿殿下勿入,虑有危变。

到宫殿门口,又有人说: 请殿下不要进去,恐怕有危险。

睿曰: 吾上不负天,死亦无恨。

睿说: 我上不负天,死也无憾!

入见太后,太后复以为言,睿执之弥固。

入殿见了太后,太后又提起前话,睿还是不同意。

出至永巷,遇兵被执,送华林园,于雀离佛院令刘桃枝拉而杀之,时年三十六。

出来走到永巷,被兵士捉住,押送到华林园,在雀离佛院被刘桃枝杀了,时年三十六。

大雾三日,朝野冤惜之。

睿死后的三天,天天大雾,朝野都称冤枉。

期年后,诏听以王礼葬,竟无赠谥焉。

一年后,帝诏用王礼安葬,但一直没有赠谥。

子整信嗣。

子整信嗣继。

历散骑常侍、仪同三司。

整信曾任官散骑常侍、仪同三司。

好学有行检,少年时因猎坠马,伤腰脚,卒不能行起,终于长安。

好学有德行。少时因狩猎从马背上跌下,腰、腿重伤,不能走路,死在长安城。

琛同母弟惠宝早亡,元象初,赠侍中、尚书令、都督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

琛同母弟惠宝早死,元象初,赠侍中、尚书令、都督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

天统三年,重赠十州都督,封陈留王,谥曰文恭,以清河王岳第十子敬文嗣。

天统三年,重赠十州都督,封陈留王,谥文恭,以清河王岳第十子敬文为后嗣。

清河王岳,字洪略,高祖从父弟也。

清河王高岳,字洪略,高祖从父弟。

父翻,字飞雀,魏朝赠太尉,谥孝宣公。

父高翻,字飞雀,魏朝赠太尉,谥孝宣公。

岳幼时孤贫,人未之知也,长而敦直,姿貌嶷然,沈深有器量。

岳幼年孤单贫穷,很少人认识他。长大后敦厚朴直,身材高大,深沉且有气量。

初,岳家于洛邑,高祖每奉使入洛,必止于岳舍。

最早岳的家在洛阳,高祖每次接受使命来洛,必定住在岳家。

岳母山氏,尝夜起,见高祖室中有光,密往觇之,乃无灯,即移高祖于别室,如前所见。

岳的母亲山氏,曾半夜起来,看见高祖的住室有光亮,偷偷地往里看,却没有灯,第二天让高祖睡另外的房间,还是这样。

怪其神异,诣卜者筮之,遇《乾》之《大有》,占之曰: 吉,《易》称 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飞龙九五大人之卦,贵不可言。

她十分惊奇,就到卜者那里求筮,占语称: 吉,《易》说 龙飞天上,是大人的造化 ,飞龙九五是大人的卦象,贵不可言。

山氏归报高祖。

山氏回家将占筮之事报告给了高祖。

后高祖起兵于信都,山氏闻之,大喜,谓岳曰: 赤光之瑞,今当验矣,汝可间行从之,共图大计。

后高祖于信都起兵,山氏听到后,十分高兴,对岳说: 红光的瑞兆,今天当要验证了,你可以从小路赶去投奔,同他一道共谋大事。

岳遂往信都。

于是岳赶赴信都。

高祖见之,大悦。

高祖见岳,极其欢悦。

中兴初,除散骑常侍、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领武卫将军。

中兴初年,授散骑常侍、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领武卫将军。

高祖与四胡战于韩陵,高祖将中军,高昂将左军,岳将右军。

高祖在韩陵同四胡交战,高祖统中军,高昂率左军,岳将右军。

中军败绩,贼乘之,岳举麾大呼,横冲贼阵,高祖方得回师,表里奋击,因大破贼。

中军大败,胡贼乘势推进,岳举旗大喊,率先冲进敌阵,高祖才挥师反击,里外夹攻,大破四胡。

以功除卫将军、右光禄大夫,仍领武卫。

因功拜卫将军、右光禄大夫,仍领武卫将军。

太昌初,除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领左右卫,封清河郡公,食邑二千户。

太昌初,除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领左右卫,封清河郡公,食邑二千户。

母山氏,封为郡君,授女侍中,入侍皇后。

母亲山氏,封为郡君,授女侍中,入宫服侍皇后。

时尔朱兆犹据并州,高祖将讨之,令岳留镇京师,迁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此时尔朱兆还占领着并州,高祖准备出兵攻讨,令岳留守京师,迁官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天平二年,除侍中、六州军事都督,寻加开府。

天平二年,除侍中、六州军事都督,不久加开府。

岳辟引时贤,以为僚属,论者以为美。

岳招纳贤士,以为僚属,受时论赞美。

寻都监典书,复为侍学,除使持节、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

很快总监典书,复为侍学,除使持节、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

俄拜京畿大都督,其六州事悉诣京畿。

不久拜京畿大都督。他所管辖的六州事务都在京畿处理。

时高祖统务晋阳,岳与侍中孙腾等在京师辅政。

时高祖在晋阳理事,岳与侍中孙腾等人则在京师辅政。

元象二年,遭母忧去职。

元象二年,因母死而去职。

岳性至孝,尽力色养,母若有疾,衣不解带,及遭丧,哀毁骨立,高祖深以忧之,每日遣人劳勉。

岳十分孝顺,尽心赡养,母亲若有疾病,他便会衣不解带地认真照顾。

寻起复本任。

很快起复本官。

二年,除兼领军将军。

二年,除兼领军将军。

兴和初,世宗入总朝政,岳出为使持节、都督、冀州刺史,侍中、骠骑、开府仪同如故。

兴和初年,世宗入京总理朝政,岳出为使持节、都督、冀州刺史,侍中、骠骑、开府仪同等职依旧。

三年,转青州刺史。

三年,转任青州刺史。

岳任权日久,素为朝野畏服,及出为藩,百姓望风詟惮。

岳掌权时间长,一向让朝野畏服,当任职青、冀二州后,百姓望风战栗。

武定元年,除晋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得绥边之称。

武定元年,任晋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得到了 绥边 的称誉。

时岳遇患,高祖令还并治疗,疾瘳,复令赴职。

此时岳患病,高祖请他回并治疗,病愈,又回到了晋州。

及高祖崩,侯景叛,世宗征岳还并,共图取景之计。

高祖崩,侯景叛,世宗召岳回并,共商攻讨侯景的大计。

而武帝乘间遣其贞阳侯明率众于寒山,拥泗水灌彭城,与景为掎角声援。

这时,梁武帝趁机派贞阳侯萧明率众赶往寒山,阻挡泗水淹灌彭城,与侯景互为犄角支援。

岳总帅诸军南讨,与行台慕容绍宗等击明,大破之,临阵擒明及其大将胡贵孙,自余俘馘数万。

岳统率诸军南讨,与行台慕容绍宗等击打萧明,大获全胜,在战场上活捉了萧明和他手下的大将胡贵孙,俘虏以及杀死的有几万人。

景乃拥众于涡阳,与左卫将军刘丰等相持。

侯景就拥众在涡阳,与左卫将军刘丰等人相对抗。

岳回军追讨,又破之,景单骑逃窜。

岳又回军向侯景进攻,大败景军,景一个人骑马逃遁。

六年,以功除侍中、太尉,余如故,别封新昌县子。

六年,以功任侍中、太尉,其余官职如故,别封为新昌县子。

又拜使持节、河南总管、大都督,统慕容绍宗、刘丰等讨王思政于长社。

又拜使持节、河南总管、大都督,率领慕容绍宗、刘丰等人讨伐王思政。

思政婴城自守,岳等引洧水灌城。

思政据长社城以固守,岳等人便引来洧水灌城。

绍宗、刘丰为思政所获,关西出兵援思政,岳内外防御,甚有谋算。

绍宗、刘丰被思政虏获,关西出兵增援思政,岳内防外御,胸有成竹。

城不没者三板。

长社城涌进了很多的水。

会世宗亲临,数日城下,获思政等。

适逢世宗亲临督战,几天就将长社城攻破,并且抓获了思政等人。

以功别封真定县男,世宗以为己功,故赏典弗弘也。

因功别封真定县男,世宗认为攻下长社是自己的功劳,所以对岳的奖赏不太丰厚。

世宗崩,显祖出抚晋阳,令岳以本官兼尚书左仆射,留镇京师。

世宗死,显祖出京安抚晋阳,令岳以本官兼尚书左仆射,留守京师。

天保初,进封清河郡王,寻除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宗师、司州牧。

天保初,晋封清河郡王,不久为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宗师、司州牧。

五年,加太保。

五年,加太保。

梁萧绎为周军所逼,遣使告急,且请援。

梁朝萧绎被周军逼迫,遣使告急,还请求支援。

冬,诏岳为西南道大行台,统司徒潘相乐等救江陵。

冬,帝诏岳为西南道大行台,都统司徒潘相乐等援救江陵。

六年正月,师次义阳,遇荆州陷,因略地南至郢州,获梁州刺史司徒陆法和,仍克郢州。

六年正月,军队驻扎义阳,正好荆州城被周军攻陷,岳乘机抢占了向南一直到郢州的土地,还抓获了梁的郢州刺史陆法和,占领了郢州城。

岳先送法和于京师,遣仪同慕容俨据郢城。

岳先派人将法和送往京城,命令仪同慕容俨据守郢城。

朝廷知江陵陷,诏岳旋师。

朝廷得江陵陷落消息,诏令岳回师。

岳自讨寒山、长社及出随、陆,并有功绩,威名弥重。

岳自率军攻讨寒山、长社,及进攻随、陆,均有战功,威名更重。

而性华侈,尤悦酒色,歌姬舞女,陈鼎击钟,诸王皆不及也。

但他喜好奢侈,尤悦酒色,歌姬舞女,陈鼎击钟,诸王都赶不上他。

初,高归彦少孤,高祖令岳抚养,轻其年幼,情礼甚薄。

当初,高归彦少孤,高祖请岳抚养,岳认为他年少,待其刻薄。

归彦内衔之而未尝出口。

归彦心里不高兴但没有挂在嘴上。

及归彦为领军,大被宠遇,岳谓其德己,更倚赖之。

当归彦做了领军,大受宠幸时,岳以为他会感谢自己,因此十分地依赖他。

归彦密构其短。

归彦秘密地搜寻他的短处。

岳于城南起宅,听事后开巷。

岳在城南修建宅第,在听事厅后开小巷。

归彦奏帝曰: 清河造宅,僭拟帝宫,制为永巷,但唯无阙耳。

归彦向帝报告说: 清河王修建的住宅,规格与帝宫相似,还造有永巷,只不过没有阙而已。

显祖闻而恶之,渐以疏岳。

显祖听报告后心中厌恶,就渐渐地疏远了他。

仍属显祖召邺下妇人薛氏入宫,而岳先尝唤之至宅,由其姊也。

岳又请显祖征召邺城妇女薛氏入宫,但岳却把薛氏传唤到了自己的住宅,这是由于薛氏姊姊的缘故。

帝悬薛氏姊而锯杀之,让岳以为奸民女。

帝将薛氏姊吊起来砍掉了脚后杀死了她,责备岳奸淫民女。

岳曰: 臣本欲取之,嫌其轻薄不用,非奸也。

岳辩解道: 我本来是想娶她为妻的,但她轻薄,我讨厌,不是奸污。

帝益怒。

帝更加恼怒。

六年十一月,使高归彦就宅切责之。

六年十一月,遣高归彦到他的家中给以严厉责备。

岳忧悸不知所为,数日而薨,故时论纷然,以为赐鸩也。

岳忧惧不知如何是好,几天后就死了,因此社会上议论纷纷,认为是皇帝赐鸩的结果。

朝野叹惜之。

朝野都为他惋惜。

时年四十四。

岳死时四十四岁。

诏大鸿胪监护丧事,赠使持节、都督冀定沧瀛赵幽济七州诸军、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黄钺,给辒辌车,赗物二千段,谥曰昭武。

帝诏大鸿胪监护丧事,赠使持节、都督冀定沧瀛赵幽济七州诸军、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黄钺,给车京车,物二千段,谥号昭武。

初,岳与高祖经纶天下,家有私兵,并畜戎器,储甲千余领。

当初岳与高祖筹谋天下,家有私兵,收藏着武器,储集铠甲多领。

世宗之末,岳以四海无事,表求纳之。

世宗末年,岳认为四海太平,上表请求交纳。

世宗敦至亲之重,推心相任,云: 叔属居肺腑,职在维城,所有之甲,本资国用,叔何疑而纳之。

世宗极其看重至亲的关系,对岳十分信任,说: 叔叔位居肺腑,职在卫国,所有兵甲,本为国用,叔叔为何疑惑而要上交呢?

文宣之世,亦频请纳,又固不许。

文宣帝时,岳也多次请求交纳,但没有得到同意。

及将薨,遗表谢恩,并请上甲于武库,至此葬毕,方许纳焉。

临死之前,上表谢恩,并请将兵甲上交武库。直至葬事完毕,朝廷才批准他的生前请求。

皇建中,配享世宗庙庭。

皇建中,配享世宗庙庭。

后归彦反,世祖知其前谮,曰: 清河忠烈,尽力皇家,而归彦毁之,间吾骨肉。

后来归彦叛逆,世祖明白归彦原先对岳的诬陷,说: 清河忠烈,尽心皇室,但归彦攻击他,是离间我们的关系。

籍没归彦,以良贱百口赐岳家。

籍没归彦家口财产,将良贱百口赏赐给岳家。

后又思岳之功,重赠太师、太保,余如故。

后又思念岳的功劳,重赠太师、太保,余官依旧。

子劢嗣。

子劢嗣继。

劢,字敬德,夙智早成,为显祖所爱。

劢,字敬德,夙智早成,为显祖钟爱。

年七岁,遣侍皇太子。

年七岁,被派去侍奉皇太子。

后除青州刺史,拜日,显祖戒之曰: 叔父前牧青州,甚有遗惠,故遣汝慰彼黎庶,宜好用心,无坠声绩。

后任青州刺史。拜官之日,显祖告诫他说: 叔父前为青州刺史,有很多的惠政,所以派你去安抚那里的民众,要好好用心,不要败坏了你父亲的名声。

劢流涕对曰: 臣以蒙幼,滥叨拔擢,虽竭庸短,惧忝先政。

劢流着泪说: 我年纪尚小,就蒙受如此的提拔,虽要竭尽全力,但还是害怕愧对先父。

帝曰: 汝既能有此言,吾不虑也。

帝说: 你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也就不须担心了。

寻追授武卫将军、领军、祠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

很快又追授武卫将军、领军、祠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

以清河地在畿内,改封乐安王。

由于清河地在京畿之内,改封乐安王。

转侍中、尚书右仆射,出为朔州行台仆射。

转侍中、尚书右仆射,出为朔州行台仆射。

后主晋州败,太后从土门道还京师,敕劢统领兵马,侍卫太后。

后主败晋州,胡太后从土门道返回京城,帝敕劢统领兵马,侍卫太后。

时佞幸阍寺,犹行暴虐,民间鸡猪,悉放鹰犬搏噬取之。

这时的佞幸宦官,依然肆行暴虐,看见老百姓的鸡猪,他们就放出鹰犬追逐猎取。

劢收仪同三司苟子溢徇军,欲行大戮。太后有令,然后释之。

劢抓住了仪同三司苟子溢,示众后想将他处死,太后下令,劢被迫将其释放。

刘文殊窃谓劢曰: 子溢之徒,言成祸福,何容如此,岂不虑后生毁谤耶?

刘文殊私底下对劢说: 子溢之徒,一语可成祸福,怎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难道没有考虑后世的诽谤?

劢攘袂语文殊曰: 自献武皇帝以来,抚养士卒,委政亲贤,用武行师,未有折衄。

劢捋袖伸臂对文殊讲: 从献武皇帝以来,抚养士卒,委政贤士,用武行师,未尝出现破绽。

今西寇已次并州,达官多悉委叛,正坐此辈专政弄权,所以内外离心,衣冠解体。

眼下西寇已经占领了并州,达官贵人很多投敌叛国,正是因为这伙人的专政弄权,所以内外离心,衣冠解体。

若得今日斩此卒,明日及诛,亦无所恨。

如果今天能斩杀此辈,明日我被处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王国家姻娅,须同疾恶,返为此言,岂所望乎!

王是国家的亲戚,应同朝廷一样的好恶。反而讲出了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希望!

太后还至邺,周军续至,人皆恟惧,无有斗心,朝士出降,昼夜相属。

太后刚刚回到邺,周军就接踵而至,所以人们都很害怕,几乎没有了斗志,朝士投降,日夜相继。

劢因奏后主曰: 今所翻叛,多是贵人,至于卒伍,犹未离贰。

劢因此上书后主说: 眼下叛投的,多是达官贵人,但老百姓却还没有生出贰心。

请追五品已上家属,置之三台,因协之曰: 若战不捷,即退焚台。

请将五品以上官吏的家属,在三台安置,并威胁他们说: 如果仗打败了,后撤时就要焚毁三台。

此曹顾惜妻子,必当死战。

这些人顾惜妻子,一定要拼命战斗。

且王师频北,贼徒轻我,今背城一决,理必破之,此亦计之上者。

再说王师多次失败,周军轻视我们,现在背城一战,一定可以打败周军,这是上等计策。

后主卒不能用。

后主始终没有采纳劢的建议。

齐亡入周,依例授开府。

齐亡后劢入周,依制度授开府。

隋朝历杨、楚、光、洮四州刺史。

隋时分别做过扬、楚、光、洮四州刺史。

开皇中卒。

开皇中卒。

史臣曰:《易》称: 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况于人乎!

史臣曰:《易经》上说: 天地也是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何况人呢?

盖以通塞有期,污隆适道。

总是因为人世上顺利险阻都有个定敷,兴衰成败都随着大道而消长。

举世思治,则显仁以应之;小人道长,则俭德以避之。

全社会都期待国治民安时,则大行仁道来应和天意人心;小人当道弄权时,则收敛自己以避其锋。

至若负博陆之图,处藩屏之地,而欲迷邦违难,其可得乎。

至若接受了托孤顾命的重任,处于屏藩皇家的颢贵地位,而希圃逃避职责,那怎么行呢?

赵郡以跗萼之亲,当顾命之重,高揖则宗社易危,去恶则人神俱泰。

趟郡王以皇亲血脉,处于顾命大臣的要位,拱手揖让则国家危难,力除奸小则入神皆庆。

是用安夫一德,同此贞心,践畏途而不疑,履危机而莫惧。

因而他坚持报国大德,心怀安邦大志,明知践畏途而无所顾忌,履险境而一往直前。

以斯忠义,取毙凶慝。

以他这样的一腔忠义,却终于取死于奸小之手。

岂道光四海,不遇周成之明;将朝去三仁,终见殷墟之祸。

难道真的是道德光照四海而不遇周成王鉴人之明;难道一定会因朝中失去三贤士而殷商终归灭亡!

不然则邦国殄瘁,何影响之速乎!

不然的话,北齐的倾覆灭亡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呢?

清河属经纶之会,自致青云,出将入相,翊成鸿业,虽汉朝刘贾,魏室曹洪,俱未足论其高下。

高岳生当龙虎风云际会之期,参与创业,自致青云,出将入相,襄成高齐大业,即使拿汉代刘贾,魏室曹洪等相比,都不足以论其高下。

天保不辰,易生悔咎,固不可掩其风烈,适以彰显祖之失德云。

天保年间时运乖舛,滋生祸端,然而掩盖不了清河王的高风亮节,适足以显示显祖皇帝的失德而已。

赞曰:赵郡英伟,风范凝正。

赞曰:趟郡王英迈雄伟,一代风范正直凝重。

天道无亲,斯人斯命。

天道无亲不佑善人,竟使斯人陷于斯命!

赫赫清河,于以经国。

功烈赫赫的清河王,是位经邦治国的真人才。

末路小疵,非为败德。

后期生活上一点小毛病,不足以损毁他光荣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