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卷三十八
柳元景元景少便弓马,数随父伐蛮,以勇称。
柳元景少年时期就熟悉弓马,多次跟随父亲讨伐蛮人,以勇敢著称。
寡言语,有器质,荆州刺史谢晦闻其名,要之,未及往而晦败。
他少言寡语,有器识,荆州刺史谢晦听到他的名气,曾经邀请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而谢晦失败。
雍州刺史刘道産深爱其能,会荆州刺史江夏王义恭复召之,道産谓曰: 久规相屈。今贵王有召,难辄相留,乖意以爲罔罔。
雍州刺史刘道产深爱他的能力,正赶上荆州刺史江夏王刘义恭又召用他,刘道产对他说: 很久就打算让您屈尊来这里任职,现在贵王相召,难以相留,违背心意会显得无知。
服阕,累迁义恭司徒太尉城局参军。
服丧期满,逐步升迁为刘义恭司徒太尉城局参军。
文帝见又知之。
文帝见到后又十分欣赏。
先是,刘道産在雍州有惠化,远蛮归怀皆出,缘沔爲村落,户口殷盛。
在此以前,刘道产在雍州有良好的政治教化,远方的蛮人都出来归顺,缘沔河两岸住下组成村落,户口繁盛。
及道産死,群蛮大爲寇暴。
等刘道产死后,群蛮大肆进行抢掠。
孝武西镇襄阳,义恭荐元景,乃以爲武威将军、随郡太守。
孝武帝西镇襄阳,刘义恭推荐柳元景,于是便任命他为武威将军、随郡太守。
及至,广设方略,斩获数百,郡境肃然。
等到任以后,他广设策略,斩杀和俘虏了数百人,郡内治安肃然。
随王诞镇襄阳,元景徙爲后军中兵参军。
随王刘诞镇守襄阳,柳元景调为后军中兵参军。
及朝廷大举北侵,使诸镇各出军。二十七年八月,诞遣尹显祖出赀谷,鲁方平、薛安都、庞法起入卢氏,田义仁出鲁阳,加元景建威将军,总统军帅。
后来朝廷大举北侵,让诸藩镇各出军队,元嘉二十七年八月,刘诞派遣尹显祖兵出赀谷,鲁方平、薛安都、庞法起进入卢氏,田义仁兵出鲁阳,加任柳元景为建威将军,担任各军总的统率。
后军外兵参军庞季明,三秦冠族,求入长安,招怀关、陕,乃自赀谷入卢氏。
后军外兵参军庞季明,是三秦显贵的豪门世族,请求进入长安,招抚关、陕一带,于是从赀谷进入卢氏。
卢氏人赵难纳之。
卢氏人赵难接纳了他。
元景率军系进,以前锋深入,悬军无继,驰遣尹显祖入卢氏,以爲诸军声援。
柳元景率领军队继续前进,因为前锋深入,孤军没有后继部队,所以柳元景派人驰马传令,让尹显祖进入卢氏,以作为各路军队的声援。
元景以军食不足,难可旷日相持,乃束马悬车,引军上百丈崖,出温谷以入卢氏。
柳元景因为军粮不足,难以长久相持,于是便束马悬车,把军队引上了百丈崖,路出温谷而进入卢氏。
法起诸军进次方伯堆,去弘农城五里。
庞法起等军队前进驻扎在方伯堆,离弘农城五里路。
元景引军度熊耳山,安都顿军弘农。
柳元景引军度过熊耳山,薛安都驻军在弘农。
法起进据潼关,季明率方平、赵难诸军向陕。
庞法起前进占据潼关,庞季明率领鲁方平、赵难诸军开向陕州。
十一月,元景率衆至弘农,营于开方口。
十一月,柳元景率领众军到达弘农,扎营在开方口。
仍以元景爲弘农太守。
仍然以柳元景为弘农太守。
初,安都留住弘农而诸军已进陕。
起初,薛安都留住在弘农而诸军已经进到陕州。
元景既到,谓安都曰: 卿无坐守空城,而令庞公孤军深入,宜急进军。
柳元景到了以后,对薛安都说: 您不要坐守空城,而让庞公孤军深入,应该抓紧进军。
衆军并造陕下,列营以逼之,并大造攻具。
众军都来到陕州城下,排列开军营而对他们进行逼迫,并且一齐大造攻城器具。
魏城临河爲固,恃险自守。
魏朝的城镇临着河,十分牢固,他们恃险自守。
季明、安都、方平、显祖、赵难诸军频三攻未拔,安都、方平各列阵于城东南以待之。
庞季明、薛安都、鲁方平、尹显祖、赵难诸军频频进攻而没有攻下,薛安都、鲁方平各自在城东南列阵,以等待他们。
魏兵大合,轻骑挑战,安都瞋目横矛,单骑突阵,四向奋击,左右皆辟易,杀伤不可胜数,于是衆军并鼓噪俱前。
魏兵大量出阵,先用轻骑挑战,薛安都怒目横矛,单骑冲上阵地,向四外奋勇突击,左右的人都纷纷后退,杀伤的人不可胜数,于是众军一齐呐喊前进。
魏多纵突骑,衆军患之。
魏朝放出了很多突骑兵,众军都很忧虑。
安都怒甚,乃脱兜鍪,解所带铠,唯着绛衲两当衫,马亦去具装,驰入贼阵。
薛安都十分恼怒,于是便脱去头盔,解下所带的铠甲,只穿一件绛色的两当衫,马也去掉了鞍具,驰入了贼阵。
猛气咆勃,所向无前,当其锋者无不应刃而倒。
猛烈咆哮,所向无前,挡着刀锋的无不应刃而倒。
如是者数四。
就这样连续进行了好几次。
每入,衆无不披靡。
每次进入,众军无不披靡。
魏军之将至也,方平遣驿骑告元景。
在魏军即将到来的时候,鲁方平派遣驿马报告了柳元景。
时诸军粮尽,各馀数日食。
当时各军粮食已经用尽,各自只剩下了几天的粮食。
元景方督义租并上驴马以爲粮运之计,遣军副柳元怙简步骑二千以赴陕急,卷甲兼行,一宿而至。
柳元景正在督促义租并且收缴驴马以准备运粮,他派军副柳元怙挑选了步骑兵二千人赶去应付陕州的紧急情况。
诘朝,魏军又出,列阵于城外。
他们卷起盔甲兼程前进,一夜功夫就赶到了。第二天早晨,魏军又出来,在城外列阵。
方平诸军并成列,安都并领马军,方平悉勒步卒左右掎角之,余诸义军方于城西南列阵。
鲁方平的各军都排成一列,薛安都率领着骑兵,鲁方平率领着步卒,在左右形成犄角,其余的各义军正在城西南列阵。
方平谓安都曰: 今勍敌在前,坚城在后,是吾取死之日。
鲁方平对薛安都说: 现在强敌在前,坚城在后,是我们拼死的日子。
卿若不进,我当斩卿,我若不进,卿当斩我也。
您如果不进,我就要斩您,我如果不攻,您就要斩我!
安都曰: 卿言是也。
薛安都说: 您说的对。
遂合战。
于是交战。
安都不堪其愤,横矛直前,杀伤者甚多。
薛安都无比愤怒,横矛直前,杀伤的人很多。
流血凝肘。
流血都凝聚在肘后。
矛折,易之复入,军副谭金率骑从而奔之。
矛折断了,换了一根又重新杀入,军副谭金率领着骑兵随后奔杀。
自诘旦战至日晏,魏军大溃,面缚军门者二千馀人。
从清晨一直战到黄昏,魏军大败,反绑双手而押送到军门前面的有两千多人。
诸将欲尽杀之,元景以爲不可,乃悉释而遣之。
诸将想把他们全部杀掉,柳元景认为不可,于是便全都释放让他们返回。
皆称万岁而去。
都高呼万岁而去。
时北略诸军王玄谟等败退,魏军深入。
当时北侵的各军王玄谟等人败退,魏军深入。
文帝以元景不宜独进,且令班师。
文帝认为柳元景不应该单独进军,暂且让他回军。
诸军乃自湖关度白杨岭出于长洲,安都断后,宗越副之。
诸军便从湖关度过白杨岭出往长洲,薛安都断后,宗越做他的副手。
法起自潼关向商城,与元景会,季明亦从胡谷南归,并有功而入。
庞法起从潼关向商城,与柳元景会师,庞季明也从胡谷南归,都是有功入京。
诞登城望之,以鞍下马迎元景。
刘诞登城远望,以鞍下的马送给了柳元景。
时鲁爽向虎牢,复使元景率安都等北出,爽退乃还。
当时鲁爽正在开向虎牢,又让柳元景率薛安都等人北出,鲁爽才回来。
再出北侵,威信着于境外。
柳元景再次出兵北侵,在境外树立了很高的威信。
孝武入讨元凶,以爲谘议参军,配万人爲前锋,宗悫、薛安都等十三军皆隶焉。
孝武帝入京讨伐元凶刘劭,以柳元景为咨议参军,配了一万人作为前锋,宗悫、薛安都等十三军都隶属在他的统率之下。
时义军船乘小陋,虑水战不敌。
当时义军的船只小而简陋,担心水战打不过贼军。
至芜湖,元景大喜,倍道兼行至新亭,依山建垒栅,东西据险。
到了芜湖,柳元景大喜,倍道兼程到了新亭,依山建起营垒栅栏,东西都占据着险要地势。
令军中曰: 鼓繁气易衰,叫数力易竭,但各衔枚疾战,一听吾营鼓音。
他给军中下令说: 鼓声太频繁容易气衰,叫喊太多力气易尽,只需要各自衔枚猛战,完全听我营中的鼓声。
元景察贼衰竭,乃命开垒鼓噪以奔之,贼衆大溃。
柳元景观察贼军衰竭,才下令打开营垒呐喊着冲向敌人,贼军大败。
劭更率馀衆自来攻垒,复大破之,劭仅以身免。
刘劭又亲自率领其余的兵众前来进攻军垒,又把他们杀得大败,元凶劭仅只自己一人逃免。
上至新亭即位,以元景爲侍中,领左卫将军,寻转甯蛮校尉、雍州刺史,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
皇上到新亭即位,以柳元景为侍中,兼左卫将军,不久转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荆州的竟陵随二郡诸军事。
始上在巴口,问元景事平何所欲。
起初皇上在巴口,问柳元景事平以后有什么要求。
对曰: 愿还乡里。
回答说: 希望回到家乡。
故有此授。
所以才有这一任命。
初,臧质起义,以南谯王义宣闇弱易制,欲相推奉,潜报元景,使率所领西还。
起初,臧质起义,以为南谯王刘义宣软弱容易控制,打算推举他,暗中报告了柳元景,让他率领手下的军队西还。
元景即以质书呈孝武。
柳元景就把臧质的信交给了孝武帝。
语其信曰: 臧冠军当是未知殿下义举耳,方应伐逆,不容西还。
告诉他的送信人说: 臧冠军一定是不知道殿下现在的义举,正应该讨伐叛逆,不容许西还。
质以此恨之。
臧质因此十分恨他。
及元景爲雍州,质虑其爲荆、江后患,称爪牙不宜远出。
到了柳元景做了雍州刺史,臧质担心他会成为荆州、江州的后患,称说皇上的爪牙不适合远出。
上重违其言,更以元景爲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封曲江县公。
皇上违背了他的话,更以柳元景为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封为曲江县公。
孝建元年正月,鲁爽反,遣左卫将军王玄谟讨之。
孝建元年正月,鲁爽反叛,派遣左卫将军王玄谟去讨伐他。
加元景抚军将军,假节置佐,系玄谟。
加任柳元景为抚军将军,假节杖,设佐官,继王玄谟之后。
后以爲领南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
后来让他兼任南蛮校尉、雍州刺史,加任都督。
臧质、义宣并反,王玄谟南据梁山,垣护之、薛安都度据历阳,元景出屯采石。
臧质、刘义宣一齐反叛,王玄谟在南面占据梁山,垣护之、薛安都占据历阳,柳元景出兵屯驻采石。
玄谟求益兵,上使元景进屯姑孰。
王玄谟请求增兵,皇上让柳元景进驻姑孰。
元景悉遣精兵助王玄谟,以羸弱居守。
柳元景把精兵全部派出去帮助王玄谟,而以病弱兵士守营。
所遣军多张旗帜,梁山望之如数万人,皆谓都下兵悉至,由是克捷。
所派出的兵士打出了很多旗子,从梁山望去好像是数万人,都说是京城的兵全部开来了,于是战胜。
与沈庆之俱以本号加开府仪同三司,改封晋安郡公。
柳元景与沈庆之都以本号加封开府仪同三司,改封柳元景为晋安郡公。
固让开府。
他坚持推辞开府。
复爲领军、太子詹事,加侍中。
又担任领军、太子詹事,加任侍中。
大明三年,爲尚书令,太子詹事、侍中、中正如故。
大明三年,他担任尚书令,太子詹事、侍中、中正职务依旧。
以封在岭南,改封巴东郡公。
因为封地在岭南,改封为巴东郡公。
又命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令、中正如故。
又命令他为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尚书令、中正依旧不变。
又让开府。
他又辞让开府。
乃与沈庆之俱依晋密陵侯郑袤不受司空故事。
于是与沈庆之都依照晋朝的密陵侯郑袤不接受司空的旧例。
六年,进司空,侍中、令、中正如故。
大明六年,晋升为司空,侍中、令、中正职务依旧。
又固让。
又坚持辞让。
乃授侍中、骠骑大将军、南兖州刺史,留卫都下。
于是授给他侍中、骠骑大将军、南兖州刺史,留在京城负责守卫。
孝武晏驾,与太宰江夏王义恭、尚书仆射顔师伯并受遗诏辅幼主,迁尚书令,领丹阳尹,侍中、将军如故。
孝武帝逝世,他与太宰江夏王刘义恭、尚书仆射颜师伯一齐接受遗诏辅助幼主,调为尚书令,兼任丹阳尹,侍中、将军依旧不变。
加开府仪同三司,给班剑二十人。
加封开府仪同三司,配给仪仗二十人。
固辞班剑。
他坚持推辞仪仗。
元景少时贫苦,尝下都至大雷,日暮寒甚,颇有羇旅之叹。
柳元景少年时期家中贫苦,曾经出京到了大雷,天黑了非常寒冷,很为羁旅而感慨。
岸侧有一老父自称善相,谓元景曰: 君方大富贵,位至三公。
岸边有一个老父自称善于相面,对柳元景说: 您将大大富贵,位至三公。
元景以爲戏之,曰: 人生免饥寒幸甚,岂望富贵。
柳元景以为是开玩笑,说: 人生能避免饥寒就是很幸运的了,哪里敢盼望富贵!
老父曰: 后当相忆。
老父说: 以后您会想起我来的。
及贵求之,不知所在。
等富贵后再去找他,却不知他在哪里了。
元景起自将率,及当朝,理务虽非所长,而有弘雅之美。
柳元景由将帅起家,等他执掌了朝政,管理政务虽然不是他的所长,却有弘雅的美名。
时在朝勋要多事産业,惟元景独无所营。
当时在朝的要人大多经营产业,只有柳元景独自无所经营。
南岸有数十亩菜园,守园人卖菜得钱三万,送还宅。
江南岸有几十亩菜园,守园人卖菜得了三万钱,送还给家里。
元景怒曰: 我立此园种菜,以供家中啖耳,乃复卖以取钱,夺百姓之利邪。
柳元景生气地说: 我开这个园子种菜,目的是供家中吃的,却又卖了取钱,是要夺百姓们的利吗?
以钱乞守园人。
结果把钱送给了守园人。
孝武严暴无常,元景虽荷宠遇,恒虑及祸。
孝武帝严厉暴虐无常,柳元景虽然受到了宠幸的待遇,却总是担心遭到祸患。
太宰江夏王义恭及诸大臣莫不重足屏气,未尝敢私相往来。
太宰江夏王刘义恭以及各位大臣无不小心翼翼,不敢互相来往。
孝武崩,义恭、元景等并相谓曰: 今日始免横死。
孝武帝逝世,刘义恭、柳元景等互相说: 今天才算免除了横死。
义恭与义阳等诸王,元景与顔师伯等常相驰逐声乐酣饮,以夜继昼。
刘义恭与刘义阳等诸王,柳元景与颜师伯等常常互相邀请奏乐酣饮,夜以继日。
前废帝少有凶德,内不能平,杀戴法兴后,悖情转露,义恭、元景忧惧,乃与师伯等谋废帝立义恭,持疑未决。
废帝少年而有凶德,内心不能平衡,杀掉戴法兴以后,悖谬之情暴露,刘义恭、柳元景担忧恐惧,便与颜师伯等谋划废除皇帝,立刘义恭,犹疑未决。
发觉,帝亲率宿卫兵自出讨之,称诏召元景。
事情被发觉,废帝亲自率领宿卫兵出阵讨伐,他以诏令的名义召见柳元景。
左右奔告,兵刃非常。
左右的人跑来报信,说兵刃戒备情况反常。
元景知祸至,整朝服乘车,应召出门。
柳元景知道灾祸到了,整顿朝服乘上车子,应召出门。
逢弟车骑司马叔仁戎服,左右壮士数十人,欲拒命。
遇上弟弟车骑司马柳叔仁穿着军服,左右壮士几十人,打算拒绝服从命令。
元景苦禁之。
柳元景苦苦禁止。
及出巷,军士大至,下车受戮,容色恬然。
等出了街巷,军士大批开来,柳元景下车受死,表情十分安静。
长子庆宗有干力,而情性不伦,孝武使元景送还襄阳,于道赐死。
他的长子柳庆宗很有才干,而性情不同寻常,孝武帝让柳元景把他送还襄阳,在途中赐他自杀。
次子嗣宗、绍宗、茂宗、孝宗、文宗、仲宗、成宗、秀宗至是并遇祸。
次子嗣宗、绍宗、茂宗、孝宗、文宗、仲宗、成宗、秀宗到现在都遇祸。
元景六弟:僧景、僧珍、叔宗、叔政、叔珍、叔仁。
柳元景有六个弟弟:僧景、僧珍、叔宗、叔政、叔珍、叔仁。
僧珍、叔仁及子侄在都下襄阳死者数十人。
僧珍、叔仁和子侄在京城和襄阳死掉的有几十人。
惔着仁政传及诸诗赋,粗有辞义。子昭,位中书郎,袭爵曲江侯。
柳元景的少子柳承宗、柳嗣宗的儿子柳都在怀孕中,从而获得保全。明帝即位,赠柳元景为太尉,配给仪仗三十人,羽葆、乐队一部,谥号为忠烈公。
惔弟恽字文畅,少有志行。
柳恽字文畅,少年时就很有志向。
好学,善尺牍。
好学习,善于写书信。
与陈郡谢沦邻居,深见友爱。
与陈郡的谢是邻居,互相深深地友爱。
沦曰: 宅南柳郎,可爲仪表。
谢说: 宅南的柳郎,可以为楷模。
初,宋时有嵇元荣、羊盖者,并善琴,云传戴安道法。
起初,宋朝的时候有嵇元荣、羊盖两个人,都善于弹琴,说是传承的戴安道技法。
恽从之学。
柳恽跟随他们学习。
恽特穷其妙。
柳恽特别能得尽他们的奥妙。
齐竟陵王子良闻而引爲法曹行参军,唯与王暕、陆杲善。每叹曰: 暕虽名家,犹恐累我也。
齐朝的竟陵王萧子良听说后,便聘用他做法曹行参军。他只与王、陆杲要好,常常慨叹说: 王虽是名家,还是怕会耽误我的。
雅被子良赏狎。
他很受萧子良的赏识和亲近。
子良尝置酒后园,有晋太傅谢安鸣琴在侧,援以授恽,恽弹爲雅弄。
萧子良曾经在后花园里设下酒宴,当时有晋朝太傅谢安的鸣琴放在旁边,便拿来交给柳恽,柳恽弹了一支雅曲。
子良曰: 卿巧越嵇心,妙臻羊体,良质美手,信在今夜。
萧子良说: 你巧过嵇心,妙达羊体,良好的姿质,优美的手,真确地就在今夜演奏。
岂止当今称奇,亦可追踪古烈。
岂只是在当今堪称奇妙,也可以追踪古代英贤。
爲太子洗马,父忧去官,着述先颂,申其罔极之心,文甚哀丽。
后来做了太子洗马,父亲去世后,他离职守丧,著了《述先颂》,表达他的感戴心情,文字十分悲哀婉丽。
后试守鄱阳相,听吏属得尽三年丧礼,署之文教,百姓称焉。
后来试守鄱阳相,听由属官守尽三年丧礼,安排文教职务,百姓非常称赞。
还除骠骑从事中郎。
回京任命为骠骑从事中郎。
梁武帝至建邺,恽候谒石头,以爲征东府司马。
梁武帝到了建邺,柳恽在石头城拜见问候,让他担任了征东府司马。
上笺请城平之日,先收图籍,及遵汉高宽大之义。
他上书请求在城市平定后,首先收管图书典籍,并且遵从汉高祖的宽大政策。
帝从之。
梁武帝听从了他了建议。
徙爲相国右司马。
改任他为相国右司马。
天监元年,除长兼侍中,与仆射沈约等共定新律。
天监元年,任命他为长兼侍中,与仆射沈约等人共同制定新的制度。
恽立性贞素,以贵公子早有令名,少工篇什,爲诗云: 亭臯木叶下,垄首秋云飞。
柳恽性格坚贞朴实,因为是贵公子而早有美名,少年时候擅写诗文,曾经作诗说: 亭高木叶下,垅首秋云飞。
琅邪王融见而嗟赏,因书斋壁及所执白团扇。
琅笽人王融见到后嗟叹赞赏,于是把它写在书斋的墙上和白团扇上。
武帝与宴,必诏恽赋诗。
武帝参加宴会,必定要诏令柳恽赋诗。
尝和武帝登景阳楼篇云:太液沧波起,长杨高树秋,翠华承汉远,雕辇逐风游。
他曾经与武帝的《登景阳楼篇》唱和道: 太液沧波起,长杨高树秋,翠华承汉远,雕辇逐风游。
深见赏美。
深受赞美。
当时咸共称传。
当时人们都共同传诵。
历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秘书监,右卫将军。
他历任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秘书监、右卫将军。
再爲吴兴太守,爲政清静,人吏怀之。
两次为吴兴太守,为政清静,民众官吏都很怀念他。
于郡感疾,自陈解任。
他在郡中感染了疾病,自己请求解除职务。
父老千馀人拜表陈请,事未施行,卒。
父老一千多人上表请求让他留任,事情没有施行,就去世了。
初,恽父世隆弹琴,爲士流第一,恽每奏其父曲,常感思。
起初,柳恽的父亲柳世隆弹琴,在士流中名列第一,柳恽每每弹奏他父亲的曲子,常常感念追思。
复变体备写古曲。
又变体改写了各种古曲。
尝赋诗未就,以笔捶琴,坐客过,以箸扣之,恽惊其哀韵,乃制爲雅音。
他曾经赋诗未成,用笔捶琴,因为有客人前来,便用筷子敲击,柳恽惊异于它的哀惋意韵,便谱写为雅曲。
后传击琴自于此。
后来传说击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恽常以今声转弃古法,乃着清调论,具有条流。
柳恽常常用今声转变扬弃古法,便著了《清调论》,有详细的解说。
齐竟陵王尝宿晏,明旦将朝见,恽投壶枭不绝,停舆久之,进见遂晚。
齐朝的竟陵王曾经在头天夜里举行宴会,第二天早晨将要朝见皇帝,柳恽投壶连胜不断,车子停了好久,于是进见便晚了。
齐武帝迟之,王以实对。
齐武帝嫌他来得太迟了,竟陵王如实作了回答。
武帝复使爲之,赐绢二十匹。
武帝又让他继续进行,赐给他绢二十匹。
尝与琅邪王瞻博射,嫌其皮阔,乃摘梅帖乌珠之上,发必命中,观者惊骇。
柳恽曾经与琅笽人王瞻比赛射箭,嫌他的靶皮太宽,便摘梅贴在乌珠上面,每次发射必定命中,观看的人都很惊奇。
梁武帝好弈棋,使恽品定棋谱,登格者二百七十八人,第其优劣,爲棋品三卷。
梁武帝好下棋,让柳恽品定棋谱,登格的二百七十八人,按照优劣进行排列,写成《棋品》三卷。
恽爲第二焉。
柳恽列居第二。
帝谓周舍曰: 吾闻君子不可求备,至如柳恽可谓具美。
武帝对周舍说: 我听说君子不可以苛求完备,至于像柳恽,可以说都具备了。
分其才艺,足了十人。
分开他的才艺,足以成全十个人。
恽着卜杖龟经。
柳恽著有《卜杖龟经》。
性好医术,尽其精妙。
他的性格喜爱医术,完全掌握了它的精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