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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 卷二十八

彦回幼有清誉。

褚彦回幼年时期就有高洁的声誉。

宋元嘉末,魏军逼瓜步,百姓咸负担而立。

宋朝元嘉末年,魏军逼近瓜步,百姓都整好东西,准备逃走。

时父湛之爲丹阳尹,使其子弟并着芒屩,于斋前习行。

当时他的父亲褚湛之做丹阳尹,让他的子弟都穿着草鞋,在斋房前练习走路。

或讥之,湛之曰: 安不忘危也。

有人讥笑他,褚湛之说: 这是安不忘危。

彦回时年十馀,甚有惭色。

褚彦回当时年龄十几岁,很觉得惭愧。

湛之有一牛,至所爱,无故堕听事前井,湛之率左右躬自营救之,郡中喧扰,彦回下帘不视也。

褚湛之有一头牛,是他最喜欢的,无故地掉在了堂屋前面的井里,褚湛之率左右众人亲自营救,郡中非常喧闹,褚彦回放下门帘不看。

又有门生盗其衣,彦回遇见,谓曰: 可密藏之,勿使人见。

又有一个仆役偷了他的衣服,褚彦回遇见了,对他说: 可以严密地把它藏起来,不要让别人看见。

此门生惭而去,不敢复还,后贵乃归罪,待之如初。

这个仆役很惭愧地走了,不敢再回来,后来褚彦回富贵了,那个人又回来谢罪,褚彦回待他和起初一样。

尚宋文帝女南郡献公主,拜驸马都尉,除着作佐郎,累迁秘书丞。

褚彦回与宋文帝的女儿南郡献公主结婚,被任命为驸马都尉,授职著作佐郎,逐渐调任秘书丞。

湛之卒,彦回悉推财与弟澄,唯取书数千卷。

褚湛之死后,褚彦回把财产全部推给弟弟褚澄,只取书几千卷。

湛之有两厨宝物,在彦回所生郭氏间,嫡母吴郡主求之,郭欲不与,彦回曰: 但令彦回在,何患无物。

褚湛之有两厨宝物,在褚彦回的生母郭氏那里,他的嫡母吴郡主去要,郭氏企图不给,褚彦回说: 只要彦回在,怎么还怕没有钱?

犹不许,彦回流涕固请,乃从之。

郭氏还是不给,褚彦回流着眼泪坚持请求,才答应他了。

袭爵都乡侯,历位尚书吏部郎。

后来承袭了都乡侯的爵位,曾担任尚书吏部郎。

景和中,山阴公主淫恣,窥见彦回悦之,以白帝。帝召彦回西上合宿十日,公主夜就之,备见逼迫,彦回整身而立,从夕至晓,不爲移志。

景和时期,山阴公主淫荡放肆,窥见了褚彦回,很喜欢他,就告诉了前废帝,废帝就召褚彦回到西上阁住宿十天,公主就在夜间去那里找他,用尽各种办法逼迫,褚彦回严肃地站在那里,从晚上直到早晨,不为她动摇心志。

公主谓曰: 君须髯如戟,何无丈夫意? 彦回曰: 回虽不敏,何敢首爲乱阶。

公主对他说: 您的胡须像戟矛,为什么却没有丈夫意气? 褚彦回说: 彦回虽然不聪慧,怎么敢带头进行淫乱?

宋明帝即位,累迁吏部尚书。

宋明帝即位,逐步升迁为吏部尚书。

有人求官,密袖中将一饼金,因求请间,出金示之,曰: 人无知者。

有人找他求官,秘密地在袖子里藏了一块金子,请求他在闲暇的时候单独谈话,拿出金子来给他看,说: 别人都不知道。

彦回曰: 卿自应得官,无假此物。

褚彦回说: 您自己应该得官,用不着这种东西。

若必见与,不得不相啓。

如果一定要送我,那就不得不上报了。

此人大惧,收金而去。

这个人非常害怕,收起金子走了。

彦回叙其事,而不言其名,时人莫之知也。

褚彦回向别人说起这件事,而不说他的名字,当时的人都不知道他。

帝之在蕃,与彦回以风素相善,至是深相委仗,陈事皆见从。

明帝在地方任职的时候,与褚彦回因为风格同一向友好,到现在则对他深深地委任和信赖,提出什么事情一概听从。

改封雩都伯,历侍中,领尚书,右卫将军。

改封他为雩都伯,曾任侍中,兼尚书、右卫将军。

彦回美仪貌,善容止,俯仰进退,咸有风则。

褚彦回仪表很美,讲究举止,俯仰进退,都很有风度。

每朝会,百僚远国使,莫不延首目送之。

每当朝会,百官和远国的使节,无不翘首目送他。

明帝尝叹曰: 褚彦回能迟行缓步,便得宰相矣。

明帝曾经慨叹说: 褚彦回能迟缓行步,就可以当宰相了。

时人以方何平叔。

当时的人把他比作何平叔。

尝聚袁粲舍,初秋凉夕,风月甚美,彦回援琴奏别鹄之曲,宫商既调,风神谐畅。

他们曾经聚集在袁粲家中,初秋的一个凉爽的晚上,风月很美,褚彦回拿来琴,奏起了《别鹤》的曲子,音调准确,气韵流畅。

王彧、谢庄并在粲坐,抚节而叹曰: 以无累之神,合有道之器,宫商暂离,不可得已。

王、谢庄都在袁粲的座席上,击着拍子叹息说: 以没有牵累的精神,配上具有韵律的乐器,乐调暂时离开,也不会立刻停止。

时伧人常珍奇与薛安都爲逆,降叛非一。

当时的鄙贱人常珍奇和薛安都叛乱,投降来、叛变去不止一次。

后又求降,明帝加以重位。

后来又请求投降,明帝给予他很重要的职位。

彦回谓全其首领,于事已弘,不足大加宠异。帝不从。

褚彦回说保全他的脑袋,就已经算是宽宏,不值得大加特殊的恩宠。明帝不听。

珍奇寻又叛。

常珍奇不久又叛变。

彦回后爲吴兴太守,帝寝疾危殆,驰使召之,欲托后事。

褚彦回后来担任吴兴太守,明帝卧病危险,派遣使者驰马去召他,想托付后事。

及至召入,帝坐帐中流涕曰: 吾近危笃,故召卿,欲使着黄罗裸。

等到召进来,明帝坐在帐中流着眼泪说: 我近来病危,所以召见卿,想让你穿黄罗裙。

指床头大函曰: 文书皆函内置,此函不得复开。

他指着床头上的大匣子说: 文书都在匣子里边装着,这个匣子不能再打开。

彦回亦悲不自胜。

褚彦回也悲伤得不能自制。

黄罗裸,乳母服也。

黄罗裙,是他乳母的衣服。

帝虽小间,犹怀身后虑。

明帝即使在小时候,就怀着对身后的考虑。

建安王休仁,人才令美,物情宗向,帝与彦回谋诛之,彦回以爲不可。

建安王刘休仁,人才优秀,众人尊崇,明帝找褚彦回谋划把他杀掉,褚彦回认为不可以这样。

帝怒曰: 卿痴不足与议事。

明帝发怒说: 卿呆痴,不值得跟你讨论事情。

彦回惧而奉旨。

褚彦回恐惧而遵奉了他的意旨。

复爲吏部尚书,卫尉卿,尚书右仆射。以母老疾,晨昏须养,辞卫尉,不许。

又做了吏部尚书、卫尉卿、尚书右仆射,因为母亲年老有病,早晚需要奉养,所以要求辞去卫尉卿,没有准许。

明帝崩,遗诏以爲中书令、护军将军,与尚书令袁粲受顾命,辅幼主。

明帝去世,遗诏让他担任中书令、护军将军,他与尚书令袁粲一同受到顾命,辅佐幼主。

粲等虽同见托,而意在彦回。

袁粲等人虽然同被托付,而主要用意则在褚彦回。

彦回同心理事,务弘俭约,百姓赖之。

褚彦回与他们同心处理政事,务求节省简约,百姓十分信赖。

既而王道隆、阮佃夫用事,奸赂公行,彦回不能禁也。

不久王道隆、阮佃夫掌权,贿赂公行,褚彦回已经不能禁止了。

遭所生丧,毁顿不复可识,期年不盥栉,唯泣泪处乃见其本质焉。

遭到了生母的丧事,他过度哀伤很快身体消瘦不能辨认,他整整一年没有洗澡梳头,只有在哭泣流泪的时候才可以见到他本来的形貌。

诏断哭,禁吊客。

诏令截止哭泣,禁止客人吊丧。

葬毕,起爲中军将军,本官如故。

葬罢以后,起用为中军将军,本来的职务不变。

元徽二年,桂阳王休范反,彦回与卫将军袁粲入卫宫省,镇集衆心。

元徽二年,桂阳王刘休范造反,褚彦回与卫将军袁粲入内保卫皇宫,镇定凝聚大众的人心。

彦回初爲丹阳,与从弟照同载,道逢齐高帝,彦回举手指高帝车谓照曰: 此非常人也。

褚彦回起初做丹阳尹,曾经和他的弟弟褚癤同坐一辆车子,路上遇到齐高帝,褚彦回举手指着高帝的车子对褚癤说: 这不是一个平常的人。

出爲吴兴,高帝饷物别,彦回又语人曰: 此人才貌非常,将来不可测也。

后来出任吴兴太守,高帝赠物告别,褚彦回又对别人说: 这个人才貌不凡,将来不可预料。

及顾命之际,引高帝豫焉。

等到顾命期间,引拔高帝参与掌权。

高帝既平桂阳,迁中领军,领南兖州,高帝固让,与彦回及卫军袁粲书陈情,彦回、粲答书不从,高帝乃受命。

高帝平定了桂阳,调任中领军,兼任南兖州刺史,高帝坚持推让,给褚彦回和卫军袁粲上书陈述自己的心情,褚彦回、袁粲不答应,高帝才接受了命令。

其年加彦回尚书令、侍中,给班剑二十人,固让令。

这一年任命褚彦回为尚书令、侍中,配给仪仗二十人,他坚持辞让。

三年,进爵爲侯。

元徽三年,晋升爵位为侯。

服阕,改授中书监,侍中、护军如故,给鼓吹一部。

服丧期满,改授他为中书监,侍中、护军职务依旧,配给乐队一支。

时淮北属,江南无复鳆鱼,或有间关得至者,一枚直数千钱。

当时淮水属于北朝,江南不再有鳆鱼,偶尔有人辗转得到的,一条值几千钱。

人有饷彦回鳆鱼三十枚,彦回时虽贵,而贫薄过甚,门生有献计卖之,云可得十万钱。

有人赠给褚彦回鳆鱼三十条,褚彦回当时虽然高贵,但是过于贫穷,有的仆人献计把它卖掉,说可以得到十万钱。

彦回变色曰: 我谓此是食物,非曰财货,且不知堪卖钱,聊尔受之。

褚彦回脸色一变说: 我觉得这是食物,不是财货,而且不知道可以卖钱,姑且接受。

虽复俭乏,宁可卖饷取钱也。

虽然家中节俭困乏,怎么可以卖掉赠送的东西换钱呢?

悉与亲游噉之,少日便尽。

结果全部给了亲朋去吃,不几天便吃完了。

明年,嫡母吴郡公主薨,毁瘠骨立。

第二年,嫡母吴郡公主去世,哀伤过甚,极为消瘦。

葬毕,诏摄职,固辞,又以期祭礼及,表解职,并不许。

葬罢,诏令他代职,坚持推辞,又因为周年祭礼来到,上表解职,都没有准许。

苍梧暴虐稍甚,齐高帝与彦回及袁粲言世事,粲曰: 主上幼年,微过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纵使功成,亦终无全地。

苍梧王的暴虐逐渐加剧,齐高帝与褚彦回及袁粲谈论时事,袁粲说: 主上年幼,微小的过失容易改正,伊尹、霍光的做法,不是衰世所能做的,纵使成功了,也终于没有完整的土地。

彦回默然,归心高帝。

褚彦回默不作声,倾心于高帝。

及废苍梧,群公集议,袁粲、刘彦节既不受任,彦回曰: 非萧公无以了此。

等到苍梧王被废除,公卿们在一起商议,袁粲、刘彦节都不肯接受委任,褚彦回说: 除了萧公没人能了结此事。

手取事授高帝。

手取用物交给高帝。

高帝曰: 相与不肯,我安得辞。

高帝说: 大家都不肯,我怎么能再推辞!

事乃定。

事情才安定下来。

顺帝立,改号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如故,甲仗五十人入殿。

顺帝登基,改称褚彦回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职务依旧,卫士五十人入殿。

及袁粲怀贰,曰: 褚公眼睛多白,所谓白虹贯日,亡宋者终此人也。

等到袁粲怀了叛逆之心,说: 褚公眼睛中白色很多,就是所谓白虹贯日,灭亡宋朝的最终是这个人。

他日,粲谓彦回曰: 国家所倚,唯公与刘丹阳及粲耳,愿各自勉,无使竹帛所笑。

后来有一天,袁粲对褚彦回说: 国家所依赖的,只有您和刘丹阳及袁粲罢了,希望各人自勉,不要让竹帛所写的史书笑话我们。

彦回曰: 愿以鄙心寄公之腹则可矣。

褚彦回说: 希望把我的心放到您的肚子里就可以了。

然竟不能贞固。

然而终于不能坚贞固守。

及高帝辅政,王俭议加黄钺,任遐曰: 此大事,应报褚公。

到了高帝辅政,王俭提议为高帝加黄钺,任遐说: 这是大事,应该报告褚公。

帝曰: 褚脱不与,卿将何计?

高帝说: 褚公如果不给,您将怎么办?

遐曰: 彦回保妻子,爱性命,非有奇才异节,遐能制之。

任遐说: 褚彦回保护妻子,爱惜生命,并没有奇才异节,我能制服他。

果无违异。

果然褚彦回没有反对。

及沈攸之事起,高帝召彦回谋议,彦回曰: 西夏衅难,事必无成,公当先备其内耳。

后来沈攸之事件发生,高帝召褚彦回谋划,褚彦回说: 西夏发难,事情必定不会成功,您应当首先防备内部。

高帝密爲其备。

高帝秘密地进行了防备。

事平,进中书监、司空。

事情平定,晋升为中书监、司空。

齐台建,彦回白高帝,引何曾自魏司徒爲晋丞相,求爲齐官。

齐台建立,褚彦回告诉高帝,引用何曾由魏朝的司徒任晋朝的丞相为例,请求做齐官。

高帝谦而不许。

高帝很谦虚但没有准许。

建元元年,进位司徒,侍中、中书监如故,改封南康郡公。

建元元年,晋升职位为司徒,侍中、中书监职务依旧,改封为南康郡公。

彦回让司徒,乃与仆射王俭书,欲依蔡谟事例。

褚彦回辞让司徒,便给仆射王俭写信,想依照蔡谟的事例。

俭以非所宜言,劝彦回受命。

王俭认为不应该这样说,劝褚彦回接受任命。

终不就。

但终于没有就任。

寻加尚书令。

不久任命为尚书令。

二年,重申前命爲司徒,又固让。

建元二年,重申前次的命令为司徒,又坚持推让。

魏军动,高帝欲发王公以下无官者从军,彦回谏以爲无益实用,空致扰动,上乃止。

魏军出动,高帝打算发动王公以下无官的人去从军,褚彦回上谏认为对实用没有好处,空致扰动,皇上才停下来了。

三年七月,帝亲尝酎,盛暑欲夜出,彦回与左仆射王俭谏,以爲 自汉宣帝以来,不夜入庙,所以诫非常。

建元三年七月,高帝亲尝醇酒,盛夏的时候想夜间出去,褚彦回与左仆射王俭进行劝谏,认为: 从汉宣帝以来,不在夜间进入宗庙,用以防备异常事情的发生。

人君之重,所宜克慎 。

君主极为重要,是应该谨慎行事的。

从之。

高帝听从了他。

时朝廷机事,彦回多与议谋,每见从纳,礼遇甚重。

当时朝廷的机要事情,褚彦回大多参与谋议,常常被采纳,很受礼遇。

上大宴集,酒后谓朝臣曰: 卿等并宋时公卿,亦当不言我应得天子。

有一次皇上大开宴席,酒后对朝臣说: 卿等都是宋朝时的公卿,怕也没有料到我应该得到天子。

王俭等未及答,彦回敛板曰: 陛下不得言臣不早识龙顔。

王俭等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褚彦回拿着手板说: 陛下不能说臣没有早识龙颜。

上笑曰: 吾有愧文叔,知公爲朱佑久矣。

皇上笑着说: 我有愧于文叔,知道您是朱祜已经很久了。

彦回善弹琵琶,齐武帝在东宫宴集,赐以金镂柄银柱琵琶。

褚彦回善于弹奏琵琶,齐武帝在东宫举行宴会,赐给他金缕柄银柱琵琶。

性和雅,有器度,不妄举动。

他性格温和典雅,有度量,不乱作举动。

宅尝失火,烟爓甚逼,左右惊扰,彦回神色怡然,索舆徐去。

他的宅院中曾经失火,烟气和火焰逼人,左右的人惊慌纷乱,褚彦回神色安然,找了一辆车子慢慢离去。

然世颇以名节讥之,于时百姓语曰: 可怜石头城,甯爲袁粲死,不作彦回生。

然而世人却常常以名节非议他,当时百姓俗语说: 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彦回生。

高帝崩,遗诏以爲录尚书事。

高帝逝世,遗诏任命褚彦回为录尚书事。

江左以来,无单拜录者,有司疑立优策。

江东建都以来,没有单独任命为录尚书事的,有关部门怀疑应该立下优文还是策书。

尚书令王俭议,以爲 见居本官,别拜录,应有策书,而旧事不载。

尚书令王俭提议,认为 现居本官,另外任命为录尚书事,应该有策书,而过去的史书不载。

中朝以来,三公王侯,则优策并设;官品第二,策而不优。

中叶以来,三公王侯,则策书优文并设;官品第二,用策书而不用优文。

优者褒美,策者兼明委寄。

优,就是赞美;策,则兼以说明委寄。

尚书职居天官,政化之本,故尚书令品虽第三,拜必有策。

尚书职务居于天官,是政治教化的根本,所以尚书令品级虽然第三,任命必定有策书。

录尚书品秩不见,而总任弥重,前代多与本官同拜,故不别有策。

录尚书品级不见记载,而总领的职守更重,前代大多和本官同时任命,所以不再另外有策书。

即事缘情,不容均之凡僚,宜有策书,用申隆寄。

根据事实推论情理,不能够等同于一般官员,应该有策书,用以表明隆重。

既异王侯,不假优文 。

既然不同于王侯,也就用不着优文了 。

从之。

于是就听从了他的说法。

寻增彦回班剑三十人,五日一朝。

很快增加褚彦回的仪仗为三十人,五天上朝一次。

顷之寝疾。

不久褚彦回生病卧床。

彦回少时尝笃病,梦人以卜蓍一具与之,遂差其一,至是年四十八矣,岁初便寝疾。

褚彦回少年时候曾经病得很重,梦见有人把一套算命的卜蓍送给他,随后就发现少了其中一个,到现在已经四十八岁了,年初就卧病。

而太白荧惑相系犯上将,彦回虑不起,表逊位。

而太白星和荧惑星相继侵犯上将星,褚彦回担心不能再起来,上表请求退职。

武帝不许,乃改授司空、骠骑将军,侍中、录尚书事如故。

武帝不准许,于是改任他为司空、骠骑将军,侍中、录尚书事职位依旧。

薨年四十八,家无馀财,负责数十万,诏给东园秘器。

去世的时候年龄四十八岁,家中没有余财,欠债数十万,诏令赐给东园的秘密宝器。

时司空掾属以彦回未拜,疑应爲吏敬以不?王俭议: 依礼,妇在涂,闻夫家丧,改服而入。

当时司空的佐官因为褚彦回没有上任,怀疑是否应该对他使用属官的礼节,王俭论证说: 依照《礼》,新娘在出嫁的路上,听到丈夫家有了丧事,改服而入。

今掾属虽未服勤,而吏节禀于天朝,宜申礼敬。

现在佐官虽然没有随同工作,但是属吏的礼节是由天朝规定的,应该表示以礼相敬。

司徒府史又以彦回既解职,而未恭后授,府应上服以不?

司徒府的官吏又因为褚彦回已经解职,而没有接受新的任命,府中的佐官是否应该为他服丧呢?

俭又议: 依中朝士孙德祖从乐陵迁爲陈留,未入境,卒,乐陵郡吏依见君之礼,陈留迎吏依 聚女有吉日,齎衰吊 。

王俭又论证说: 依照本朝中叶士孙德祖从乐陵调任到陈留,还没有入境,去世了,乐陵郡的官吏依照晋见太守的礼节,陈留迎接的官吏依照 娶女有吉日,以齐衰吊丧 。

司徒府宜依居官制服。

司徒府应该依照所居的官位来定丧服。

又诏赠太宰,侍中、录尚书、公如故,增班剑爲六十人,葬送礼悉依宋太保王弘故事,諡曰文简。

又诏令赠他为太宰,侍中、录尚书、南康郡公依旧不变,增加仪仗为六十人,送葬的礼仪完全依照宋朝太保王弘的旧例,谥号为文简。

先是庶姓三公,车需车未有定格,王俭议官品第一,皆加幢络,自彦回始也。

在此以前,庶姓的三公,丧车没有固定的规格,王俭建议官品第一,都加旗帜和网络,就是从褚彦回开始的。

蒙子玠。玠字温理,九岁而孤,爲叔父骠骑从事中郎随所养。

又诏令褚彦回的妻子、宋朝已故巴西主的墓道暂时开启,应该追赠为南康郡公夫人。褚玠字温理,九岁就成为孤儿,为叔父骠骑中郎褚随所抚养。

早有令誉,先达多以才器许之。

很早就有美好的声誉,先辈贤达大多以他的才干对他加以称许。

及长,美风仪,善占对,博学能属文,词义典实,不尚淫靡。

长大以后,仪表风度很美,善于应口对答,博学能写文章,词义典雅充实,不崇尚淫靡。

陈天嘉中,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齐,还迁中书侍郎。

陈朝天嘉年间,兼通直散骑常侍出使齐国,回来以后调任中书侍郎。

太建中,山阴县多豪猾,前后令皆以赃汙免,宣帝谓中书舍人蔡景历曰: 稽阴大邑,久无良宰,卿文士之内,试思其人。

太建时期,山阴县有很多奸猾的土豪,前后县令都因为贪赃受贿免官,宣帝对中书舍人蔡景历说: 会稽的山阴是个大镇,很久没有好县官,您可以在文士之内,考虑一下合适的人选。

景历进玠,帝曰: 甚善,卿言与朕意同。

蔡景历推荐褚玠,宣帝说: 很好,您的话与朕的意思相同。

乃除山阴令。

于是就任命他为山阴令。

县人张次的、王休达等与诸猾吏贿赂通奸,全丁大户类多隐没。

县中人张次的、王休达等和各个狡猾官吏贿赂勾结,成年男子和大户大多隐瞒起来。

玠锁次的等,具状啓台,宣帝手敕慰劳,并遣使助玠搜括,所出军人八百余户。

褚玠监禁了张次的等人,如实上报给朝廷,宣帝亲手写诏书进行慰劳,并且派遣使者帮助褚玠搜索检查,查出了军人八百多户。

时舍人曹义达爲宣帝所宠,县人陈信家富,谄事义达,信父显文恃势横暴。

当时舍人曹义达被宣帝所宠爱,县中人陈信家里富有,献媚巴结曹义达,陈信的父亲陈显文仗势横行。

玠乃遣使执显文,鞭之一百,于是吏人股栗。

褚玠便派人逮捕了陈显文,鞭打一百,于是吏人两腿战栗。

信后因义达谮玠,竟坐免官。

陈信后来通过曹义达说褚玠的坏话,褚玠竟然因此而被免官。

玠在任岁馀,守禄俸而已,去官之日,不堪自致,因留县境种蔬菜以自给。

褚玠在任一年多,只是守着自己的俸禄而已,离职那天,他无力自己回京,于是便留在县境以内种蔬菜自给。

或以玠非百里才,玠曰: 吾委输课最,不后列城,除残去暴,奸吏局蹐。

有人认为褚玠不是县令之才,褚玠说: 我运输纳税,不落在各城后面,除恶去暴,奸吏惧怕。

若谓其不能自润脂膏,则如来命,以爲不达从政,吾未服也。

如果是指我不会搜刮钱财,那么不算说错,如果是认为我不了解从政,那我是不服气的。

时人以爲信然。

当时的人认为他说得很对。

皇太子知玠无还装,手书赐粟米二百斛,于是还都。

皇太子知道褚玠没有回京的行装,便手书赐给粟米二百斛,于是才回到了京城。

后累迁御史中丞。

后来逐步升迁为御史中丞。

玠刚毅有胆决,善骑射。

褚玠刚毅有胆量,敢决断,善于骑马射箭。

尝从司空侯安都于徐州出猎,遇猛兽,玠射之,载发皆中口入腹,俄而兽毙。

曾经随着司空侯安都在徐州出去打猎,遇到了猛兽,褚玠拿弓箭向它射击,所发的箭都是射入口中进入腹内,不一会野兽就死了。

及爲御史中丞,甚有直绳之称。卒于官,皇太子亲制志铭,以表惟旧。

等他做了御史中丞,很有直绳的称号,死在官任上,皇太子亲自撰写志铭,以表示旧时的友谊。

至德二年,赠秘书监。

至德二年,赠他为秘书监。

所制章奏杂文二百馀篇,皆切事理,由是见重于世。

他所撰写的章奏、杂文二百多篇,都切合事理,因此被世人所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