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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 卷五十八

韦睿裴邃

父亲韦祖归,任宁远长史。

睿事继母以孝闻。

韦睿侍奉继母以孝闻名。

祖征累爲郡守,每携睿之职,视之如子。

伯父韦祖征屡次作郡太守,总是带上韦睿赴任,对待他像对待自己的儿子。

时睿内兄王憕、姨弟杜恽并有乡里盛名,祖征谓睿曰: 汝自谓何如憕、恽?

当时韦睿的妻兄王忄登、姨弟杜恽在家乡都很有名望,祖征问韦睿说: 你自己认为比忄登、恽二人如何?

睿谦不敢对。

韦睿谦逊不敢回答。

祖征曰: 汝文章或小减,学识当过之。

祖征说: 你的文章或许稍差点儿,学识应该说超过他们。

然干国家,成功业,皆莫汝逮也。

然而要说为国效力,成就功业,那谁也比不上你。

外兄杜幼文爲梁州刺史,要睿俱行。

表兄杜幼文任梁州刺史,邀请他一块去。

梁土富饶,往者多以贿败,睿虽幼,独以廉闻。

梁州地方富饶,去那里作官的大多因为受贿栽跟头,韦睿虽然年轻,却以廉洁闻名。

宋永光初,袁顗爲雍州刺史,见而异之,引爲主簿。

宋永光初年,袁靑作雍州刺史,见到他认为他不寻常,召他作主簿。

顗到州,与邓琬起兵,睿求出爲义成郡,故免顗之祸。

袁靑到州任后,与邓琬起兵反宋明帝,韦睿请求外出到义成郡任职,因此免于和袁靑一起遭祸。

累迁齐兴太守,本州别驾,长水校尉,右军将军。

屡次升迁为齐兴太守、本州别驾、长水校尉、右军将军。

齐末多故,欲还乡里,求爲上庸太守。

到了齐朝末年多生变乱,想回故乡,就请求作上庸太守。

俄而太尉陈显达、护军将军崔慧景频逼建邺,人心惶骇。

不久太尉陈显达、护军将军崔慧景起兵反齐东昏侯,屡次逼近建邺,人心惶恐。

西土人谋之,睿曰: 陈虽旧将,非高人才,崔颇更事,懦而不武。

西部人士和韦睿商讨,韦睿说: 陈显达虽然是旧将,却不是成气候的人物,崔慧景很有经验,但懦弱不能作战。

天下真人,殆兴吾州矣。

天下能成就大业的人,怕是出现在我们这里了。

乃遣其二子自结于梁武。

于是派遣自己两个儿子与梁武帝联络。

及兵起檄至,睿率郡人伐竹爲筏,倍道来赴,有衆二千,马二百匹。

等萧衍起兵,文告传到,韦睿率领本郡人伐竹造筏,兼程赶来会合,共有人二千,马二百匹。

帝见睿甚悦,抚几曰: 佗日见君之面,今日见君之心,吾事就矣。

武帝见到韦睿很高兴,抚着几案说: 前日见君之面,今日见君之心,我的大事成功了。

师克郢、鲁,平加湖,睿多建策,皆见用。

军队打下郢州、鲁,平定加湖,韦睿出过很多主意,都被采纳。

大军发郢,谋留守将,上难其人。久之,顾睿曰: 弃骐骥而不乘,焉遑遑而更索。

大军从郢州出发,武帝考虑安排将领留守,却难找到人选,为难了很长时间,回头看到韦睿说: 丢弃好马而不骑,还急急忙忙到哪儿去找呢。

即日以爲江夏太守,行郢州府事。

当天委任韦睿为江夏太守,管理郢州事务。

初,郢城之拒守也,男女垂十万,闭垒经年,疾疫死者十七八,皆积尸于床下,而生者寝处其上,每屋盈满。

当初,郢州城守卫抗拒梁武帝时,城中男女将近十万,闭门固守一年,染瘟疫死的有十之七八,都把尸体堆在床下,活着的人就睡在上面,每间屋里都堆满了死尸。

睿料简隐恤,咸爲营理,百姓赖之。

韦睿着手清理抚恤,全都为他们安排处理停当,百姓们靠他得以安居。

梁台建,征爲大理。

武帝在受封梁王后,征召他为大理寺卿。

武帝即位,迁廷尉,封都梁子。

武帝即帝位,改任廷尉,封为都梁子。

天监二年,改封永昌,再迁豫州刺史,领历阳太守。

天监二年,改封永昌县,再改任豫州刺史,兼任历阳太守。

魏遣衆来伐,睿率州兵击走之。

北魏派兵来讨伐,韦睿率领本州军队赶走了他们。

四年侵魏,诏睿都督衆军。

天监四年北侵魏国,下诏派韦睿统率众军。

睿遣长史王超宗、梁郡太守冯道根攻魏小岘城,未能拔。

韦睿派遣长史王超宗、梁郡太守冯道根攻魏国小岘城,没能打下来。

睿巡行围栅,魏城中忽出数百人陈于门外,睿欲击之。诸将皆曰: 向本轻来,请还授甲而后战。

韦睿在魏军城防栅栏外巡视,城中忽然出来数百人在门外布阵,韦睿要攻击他们,诸将都说: 我们都是轻装前来,请回去穿上盔甲再战。

睿曰: 魏城中二千馀人,闭门坚守,足以自保。

韦睿说: 魏军城中有两千多人,只要闭门坚守,就足以保住城池。

今无故出人于外,必其骁勇,若能挫之,其城自拔。

现在无缘无故把人开出来,这一定是一些勇悍的人,如果能击败他们,这城就不攻自破了。

衆犹迟疑,睿指其节曰: 朝廷授此,非以爲饰,韦睿之法,不可犯也。

大家还是犹豫不定,韦睿指着他的节杖说: 朝廷授我这东西,不是拿来作装饰的,韦睿的法令,不可违犯。

乃进兵,魏军败,因急攻之,中宿而城拔。

于是挥兵出击,魏军战败,韦睿趁势加紧攻城,第二天夜里城就被攻克。

遂进讨合肥。

遂即向合肥进军。

先是右军司马胡景略至合肥,久未能下,睿案行山川,曰: 吾闻 汾水可以灌平阳 ,即此是也。

在此以前右军司马胡景略到合肥,但久攻不下。韦睿到后考察山川地势,说: 我听说 汾水可以灌平阳 ,就和这一样。

乃堰肥水。

于是就在肥水上筑堰。

顷之堰成水通,舟舰继至。

很快堰成水通,战船相继开到。

魏初分筑东西小城,夹合肥。睿先攻二城。

魏军开初分筑东西两个小城,夹合肥而立,韦睿先攻这二城。

既而魏援将杨灵胤帅军五万奄至,衆惧不敌,请表益兵。

不久魏援军杨灵胤率兵五万杀到,众人害怕敌挡不住,请韦睿奏请增兵。

睿曰: 贼已至城下,方复求军。且吾求济师,彼亦征衆。 师克在和 ,古人之义也。

韦睿说: 贼兵已到城下,才又去求救兵,怎么来得及,何况我们求救,他们也会增兵, 军队致胜在于齐心协力 ,这就是古人的道理。

因战,破之,军人少安。

于是和魏援军接战,战败了他们,军心稍加安定。

初,肥水堰立,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守之,魏攻陷城,乘胜至睿堤下。

当初,肥水堤堰筑成后,韦睿派军官王怀静在岸边筑城守卫它,魏军攻陷了这城,乘胜杀到韦睿堤下。

军监潘灵佑劝睿退还巢湖,诸将又请走保三釜。

军监潘灵劝韦睿退回巢湖,诸将又请求退走保住三义。

睿怒曰: 将军死绥,有前无却。

韦睿发怒说: 军败将死,有进无退。

因令取伞扇麾幢树之堤下,示无动志。

于是命令取来他的伞扇旗帜等仪仗,立在大堤下面,表示决无退却的打算。

睿素羸,每战不尝骑马,以板舆自载,督励衆军。

韦睿历来身体羸弱,每次作战从未骑过马,总是坐着小车督率军队。

魏兵凿堤,睿亲与争。魏军却,因筑垒于堤以自固。

魏兵来破堤,韦睿亲自率军和他们争夺,魏军后退,于是韦睿在堤旁筑垒来守卫。

起斗舰高与合肥城等,四面临之。

又造战舰与合肥城墙一样高,四面进攻。

城溃,俘获万馀,所获军实,无所私焉。

城被攻破,俘虏万余人,所缴获的战利品,没有一点据为己有。

初,胡景略与前军赵祖悦同军交恶,志相陷害,景略一怒,自齧其齿,齿皆流血。

起初,胡景略和前军赵祖悦一同参战而关系恶劣,相互陷害,景略发怒,狠咬自己的牙齿,以至把牙咬坏血流满嘴。

睿以将帅不和,将致患祸,酌酒自劝景略曰: 且愿两武勿复私斗。

韦睿认为将帅不和,将会招致祸患,亲自斟酒劝解景略说: 希望两将军不要再为个人争斗。

故终于此役得无害焉。

因此这次战役能够相安无事。

睿每昼接客旅,夜算军书,三更起张灯达曙,抚循其衆,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争归之。

韦睿每天白天接应宾客和军务,夜里处理军事文书,三更就起身点灯直到天亮,尽心安抚他的部众,常常表现得好像自己做得很不够,因此投军的人争相到他这儿来。

所至顿舍修立,馆宇藩篱墉壁皆应准绳。

他所到之处,营房都井井有条,馆舍和防务工事也都标准规范。

合肥既平,有诏班师,去魏军既近,惧爲所蹑。

合肥平定后,有诏让他班师,因为离魏军太近,怕被他们跟踪追击。

睿悉遣辎重居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服睿威名,望之不敢逼,全军而还。

韦睿令辎重都作前队,自己坐小车殿后,魏人慑于他的威名,只是远望着不敢逼近,军队得以完整无损地退回。

于是迁豫州于合肥。

从此就把豫州州治迁到合肥。

五年,魏中山王元英攻北徐州,围刺史昌义之于锺离,衆兵百万,连城四十馀。

天监五年,魏中山王元英进攻北徐州,把北徐州刺史昌义之围困在钟离,魏军拥兵百万,驻扎迤逦四十多座城池。

武帝遣征北将军曹景宗拒之。

武帝派征北将军曹景宗抗击。

次邵阳洲,筑垒相守,未敢进。

景宗驻军邵阳洲,筑垒守卫,不敢前进。

帝怒,诏睿会焉,赐以龙环御刀,曰: 诸将有不用命者斩之。

武帝发怒,下诏让韦睿来见,赐他龙环御刀,说: 诸将有不听命令的就斩了他。

睿自合肥径阴陵大泽,过涧谷,辄飞桥以济师。

韦睿出兵自合肥直接过阴陵大泽,碰上山涧峡谷,一概马上架桥渡过。

人畏魏军盛,多劝睿缓行。睿曰: 锺离今凿穴而处,负户而汲,车驰卒奔,犹恐其后,而况缓乎。

众人都怕魏军势盛,多劝韦睿慢点儿前进,韦睿说: 钟离现在已经危急得挖洞居住,背着门板去打水了。驾着车急忙赶去,还怕来不及,何况缓进呢!

旬日而至邵阳。

十天就赶到邵阳。

初,帝敕景宗曰: 韦睿卿乡望,宜善敬之。

当初,武帝告诫景宗说: 韦睿是你们家乡的人望,要好好尊重他。

景宗见睿甚谨。

景宗见到韦睿很恭敬。

帝闻曰: 二将和,师必济矣。

武帝听到后说: 二将和睦,军队一定打胜仗。

睿于景宗营前二十里,夜掘长堑,树鹿角,截洲爲城,比晓而营立。

韦睿在景宗营前二十里处,连夜挖掘长壕,扎上鹿角,把河洲截断形成城防,快天亮时营寨就筑起了。

元英大惊,以杖击地曰: 是何神也!

元英大惊,用棍子敲着地说: 怎么这样神速呢!

景宗虑城中危惧,乃募军士言文达、洪骐驎等齎敕入城,使固城守,潜行水底,得达东城。

景宗怕钟离城中因危急而恐惧,就召募军士言文达、洪骐马等带敕令入城,让他们固守城防。军士们从河底潜水,才到达东城。

城中战守日苦,始知有援,于是人百其勇。

城里守卫一天比一天艰苦,这时才知道有了援兵,于是人人勇气百倍。

魏将杨大眼将万余骑来战,大眼以勇冠三军,所向皆靡。

魏将杨大眼率万余骑兵来战,杨大眼勇冠三军,所向披靡。

睿结车爲阵,大眼聚骑围之。

韦睿把车辆串起来连结成阵,大眼会合骑兵包围。

睿以强弩二千一时俱发,洞甲穿中,杀伤者衆。

韦睿指挥强弩二千一齐发射,洞穿魏军铠甲,杀伤很多。

矢贯大眼右臂,亡魂而走。

一箭贯穿大眼右臂,丧胆而逃。

明旦,元英自率衆来战,睿乘素木舆,执白角如意以麾军,一日数合,英甚惮其强。

第二天早上,元英亲自率兵来战,韦睿坐白木小车,手执白角如意指挥军队,一日接战几次,元英很有点儿惧怕他的顽强。

魏军又夜来攻城,飞矢雨集。

魏军夜里又来攻城,箭如雨下。

睿子黯请下城以避箭,睿不许。

韦睿的儿子韦黯请他下城去避箭,他不答应。

军中惊,睿于城上厉声呵之乃定。

军中惊乱,韦睿在城上厉声呵斥才安定下来。

魏人先于邵阳洲两岸爲两桥,树栅数百步,跨淮通道。

魏人先前在邵阳洲两岸造了两座桥,树立围栅数百步,截断淮河通道。

睿装大舰,使梁郡太守冯道根、庐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钊等爲水军。

韦睿打造大舰,命梁郡太守冯道根、庐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钊等为水军。

会淮水暴长,睿即遣之,斗舰竞发,皆临贼垒。

碰上淮水暴涨,韦睿立刻派他们出战,一时战舰齐发,全都逼近魏军营垒。

以小船载草,灌之以膏,从而焚其桥。

梁军又用小船载草,灌上火油,放船来烧魏军桥梁。

风怒火盛,敢死之士拔栅斫桥,水又漂疾,倏忽之间,桥栅尽坏。

风急火猛,敢死之士拔除木栅,砍断桥梁,水流又急,转眼之间,桥栅全被破坏。

道根等皆身自搏战,军人奋勇,呼声动天地,无不一当百。

道根等人都亲身搏斗厮杀,军士们奋勇作战,喊声震天动地,无人不是以一当百。

魏人大溃,元英脱身遁走。

魏军大败,元英脱身逃走。

魏军趋水死者十余万,斩首亦如之,其馀释甲稽颡乞爲囚奴犹数十万。

魏军投水逃命淹死的有十几万,被杀的也有这么多,其余脱甲叩头求为俘虏的也有几十万。

睿遣报昌义之,义之且悲且喜,不暇答,但叫曰 更生!

韦睿派人通知昌义之,义之悲喜交加,顾不上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喊: 又活了!又活了!

更生! 帝遣中书郎周舍劳军于淮上。睿积所获于军门,舍观之,谓睿曰: 君此获复与熊耳山等矣。

武帝派中书郎周扌舍到淮河边劳军。韦睿把缴获的物资堆积在军门,周扌舍观看后,对韦睿说: 将军缴获的真和熊耳山一样高了啊!

以功进爵爲侯。

韦睿因功晋爵为侯。

七年,迁左卫将军,俄爲安西长史、南郡太守。

天监七年,改任左卫将军,不久任安西长史、南郡太守。

会司州刺史马仙琕自北还军,爲魏人所蹑,三关扰动。

这时赶上司州刺史马仙王卑从北边回师,被魏人追击,三关人心惶恐。

诏睿督衆军援焉。

朝廷下诏命韦睿率领众军增援。

睿至安陆,增筑城二丈馀,更开大堑,起高楼。

韦睿到安陆,把城墙增高到两丈多,又开掘大沟,建起高高的敌楼。

衆颇讥其示弱,睿曰: 不然,爲将当有怯时。

众人都笑他胆小,韦睿说: 不对,作将军应该有胆小的时候。

是时,元英复追仙琕,将复邵阳之耻,闻睿至乃退,帝亦诏罢军。

此时,元英又追击仙王卑,要雪邵阳战败之耻,听说韦睿到了才退兵,武帝也下诏罢兵。

十三年,爲丹阳尹,以公事免。

天监十三年,作丹阳尹,因公事被免职。

十四年,爲雍州刺史。

十四年,作雍州刺史。

初,睿起兵乡中,客阴双光泣止睿,睿还爲州,双光道候。

起初,韦睿在家乡起兵,有个叫阴双光的客人哭着劝阻他。韦睿还乡作刺史,双光在路边迎接。

睿笑曰: 若从公言,乞食于路矣。

韦睿笑着对他说: 要是听了你的话,我恐怕要在路上要饭了。

饷耕牛十头。

赏给他十头耕牛。

睿于故旧无所惜,士大夫年七十以上,多与假板县令,乡里甚怀之。

韦睿对旧友从不吝惜,士大夫七十岁以上的,多授予假板县令之职,家乡人对他十分感怀。

十五年,拜表致仕,优诏不许。

天监十五年,上表请求辞官,朝廷下诏不准以示优待。

征拜护军,给鼓吹一部,入直殿省。

又征召他入京封为护军。赐给鼓吹一部,到宫廷内值班。

居朝廷恂恂,未尝忤视,武帝甚礼敬之。

韦睿在朝廷内待人恭谨,甚至从未和别人怒目对视过,武帝也很尊敬他。

性慈爱,抚孤兄子过于己子,历官所得禄赐,皆散之亲故,家无馀财。

韦睿生性慈爱,抚养哥哥的遗孤比自己的儿子还经心,历次作官所得的赏赐,都分送给亲朋故友,家无余财。

后爲护军,居家无事,慕万石、陆贾之爲人,因画之于壁以自玩。

后来作护军,在家闲居无事,仰慕汉代石建、陆贾的为人,于是把他们的像画在墙上供自己观赏。

时虽老,暇日犹课诸儿以学。

当时虽已年老,有空闲了还教儿孙们读书。

第三子棱尤明经史,世称其洽闻。

三儿子韦棱尤其通晓经史,当世人都称赞他的博闻。

睿每坐使棱说书,其所发擿,棱犹弗之逮。

韦睿经常坐着让韦棱讲说书中内容,韦睿有时对书中的发现与解说,韦棱也赶不上。

武帝方锐意释氏,天下咸从风而化。

武帝当时醉心于佛教,天下人也都感染上这种风习。

睿自以信受素薄,位居大臣,不欲与衆俯仰,所行略如佗日。

韦睿自以为信守恬淡寡欲,又位居大臣,不愿与世人随波逐流,所以行为大致如前。

普通元年,迁侍中、车骑将车,未拜,卒于家,年七十九。

普通元年,改任侍中、车骑将军,还未任命,死在家里,享年七十九岁。

遗令薄葬,敛以时服。

死前留下话让薄葬,用平时穿的衣服装殓。

武帝即日临器甚恸,赠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諡曰严。

武帝当天亲临吊唁,哭得很悲痛,追赠他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为 严 。

睿雅有旷世之度,莅人以爱惠爲本,所居必有政绩。

韦睿常有稀世的风度,待人以仁爱恩惠为本,到哪儿任职必定有政绩。

以功授轻车将军,加持节,卒于城内。

带兵仁爱,士兵的营帐没搭好,他就不去睡觉,井灶没有挖成,他也不肯自己先吃饭。

初,黯爲太仆卿,而兄子粲爲左卫率,黯以故常怏怏,谓人曰: 韦粲已落骅骝前,朝廷是能用才不?

穿戴像个儒生,即使是临阵交锋,也经常穿宽松的官服乘车而行,手执竹如意来指挥进退。他和裴邃同为梁代名将,别人谁也比不上。当初,邵阳之战,昌义之很感激韦睿,请曹景宗一起和韦睿聚会,并出钱二十万让大家赌着玩。景宗掷子得 雉 赢采,韦睿慢掷也得一个 卢 的赢采,可他立即取一子翻过来,这叫违反规则,于是变成了 塞 这个输采。

识者颇以此窥之。裴邃字深明,河东闻喜人,魏冀州刺史徽之后也。

这次打胜仗以后,景宗与各将帅争先入朝报捷,只有韦睿跟在后面,他不爱争强好胜大都像这样,当时人特别因此而称赞他。裴邃,字深明,河东闻喜人,原魏国冀州刺史裴徽的后代。

祖寿孙,寓居寿阳,爲宋武帝前军长史。

祖父名寿孙,寓居于寿阳,任宋武帝的前军长史。

父仲穆,骁骑将军。

父亲仲穆,任骁骑将军。

邃十岁能属文,善左氏春秋。

裴邃十岁就能写诗文,喜爱《左氏春秋》。

齐东昏践阼,始安王萧遥光爲扬州刺史,引邃爲参军。

齐东昏侯继位,始安王萧遥光任扬州刺史,任用他当了参军。

遥光败,邃还寿阳,会刺史裴叔业以寿阳降魏,邃遂随衆北徙。

遥光兵败之后,裴邃回到寿阳,正值刺史裴叔业将寿阳向魏国投降,裴邃便随着众人北迁。

魏宣武帝雅重之。

魏宣武帝很敬重他。

仕魏爲魏郡太守。

他在魏国担任魏郡太守。

魏遣王肃镇寿阳,邃固求随肃,密图南归。

魏派王肃镇守寿阳时,裴邃坚决请求随同王肃一起,暗中打算回归南方。

梁天监初,自拔南还,除后军谘议参军。

梁朝天监初年,他自己逃回南方,被任命为后军谘议参军。

邃求边境自效,以爲庐江太守。

裴邃请求到边境去为国效力,朝廷委任他为庐江太守。

五年,征邵阳洲,魏人爲长桥断淮以济,邃筑垒逼桥,每战辄克,于是密作没突舰。

天监五年,他进攻邵阳洲,魏人用长桥隔断淮河南渡,裴邃在近桥处修建城垒,每次出击都取得胜利。于是,他又暗暗制造了一种没突舰。

会甚雨,淮水暴溢,邃乘舰径造桥侧,进击,大破之。

正值大雨时节,淮河暴涨,裴邃乘坐没突舰直到桥边进击敌人,大败敌军。

以功封夷陵县子。

他因功而被封为夷陵县子。

迁广陵太守,与乡人共入魏武庙,因论帝王功业。

改任广陵太守时,他和乡里人一起进入魏武帝庙,于是一起谈论帝王的功业。

其妻甥王篆之密啓梁武帝云: 裴邃多大言,有不臣迹。

他的妻子的外甥王篆之秘密报告梁武帝说: 裴邃喜欢说大话,有不忠的迹象。

由是左迁始安太守。

于是被贬为始安太守。

邃志立功边陲,不愿闲远,乃致书于吕僧珍曰: 昔阮咸、顔延有二始之叹,吾才不逮古人,今爲三始,非其愿也,将如之何!

裴邃决心要在边境建功立业,不愿担任清闲疏远的官职,便写信给吕僧珍说: 以前阮咸、颜延之有 二始 的感叹,我才能比不上古人,如今已是 三始 了,这不是我的本愿,有什么办法呢?

后爲竟陵太守,开置屯田,公私便之。

后来,他担任了竟陵太守,便开设屯田,公家和私人都得到好处。

再迁西戎校尉、北梁秦二州刺史,复开创屯田数千顿,仓廪盈实,省息边运,人吏获安。

再迁任西戎校尉、北梁秦二州刺史,又开创屯田几千顷,仓库充实,减少往边境运输粮食的重负,民众官吏们都得到休息。

乃相率饷绢千馀匹,邃从容曰: 汝等不应尔,吾又不可逆。

于是,他们自发相互聚集起来,送给裴邃绢一千多匹。裴邃安详地对他们说: 你们不必这样做,不过我又不能有负你们的盛情。

纳其二匹而已。

于是他收下了二匹绢。

入爲大匠卿。

后被召入朝担任大匠卿。

普通二年,义州刺史文僧明以州入魏,魏军来援,以邃爲信武将军,督衆军讨焉。

普通二年,义州刺史文僧明以该州归附魏国。魏军前来援助,朝廷任命裴邃为信武将军,率领军队前去征讨。

邃深入魏境,出其不意。

裴邃深入魏国境内,出其不意发动进攻。

魏所署义州刺史封寿据檀公岘,邃击破之,遂围其城。

魏国任命的义州刺史封寿据守檀公岘,裴邃打败了他并进而包围了这座城。

寿请降,义州平。

封寿请求归降,义州被讨平。

除豫州刺史,加督,镇合肥。

改任裴邃为豫州刺史,加封都督,镇守合肥。

四年,大军北侵,以邃督征讨诸军事,先袭寿阳,攻其郛,斩门而入,一日战九合,爲后军蔡秀成失道不至,邃以援绝拔还。

普通四年,梁军大举北征,任命裴邃总督征讨诸军事,他先领兵袭击寿阳,攻下外城后,破门而入,一天之内九次和敌人合战,但由于后军蔡秀成迷失道路没有按时赶到,裴邃因后援断绝,只得撤军而回。

于是邃复整兵,收集士卒,令诸将各以服色相别。

接着,裴邃又整顿军队,收集士卒,让众将各自穿上不同颜色的服装以相互区别。

邃自爲黄袍骑,先攻拔狄丘、甓城、黎浆,又屠安成、马头、沙陵等戍。

裴邃自己身穿黄袍率领骑兵,先攻下狄丘、甓城、黎浆,又扫平安成、马头、沙陵等戍地。

明年,略地至汝、潁间,所在回应。

第二年,所控制的地盘已经到了汝、颍地区了,各地均纷纷响应。

魏寿阳守将长孙承业、河间王元琛出城挑战,邃临淮叹曰: 今日不破河间,方爲谢玄所笑。

魏国的寿阳守将长孙承业、河间王元琛出城挑战,裴邃到达淮水边叹息着说: 今日不破河间,就要被谢玄所取笑了!

乃爲四甄以待之。令直阁将军李祖怜僞遁以引承业,承业等悉衆追之,四甄竞发,魏衆大败,斩首万馀级。

他便布置了四甄的阵容来等待魏军到达,同时命令直阁将军李祖怜装出败逃的样子来引诱长孙承业,长孙承业等便率领全体人马追击,四翼的伏兵突然大起,魏军大败,被斩首一万多级。

承业奔走,闭门不敢复出。

长孙承业逃走,关紧了城门不敢再出战。

在军疾笃,命衆军守备,送丧还合肥。

裴邃在军中病重,下令众军严加防备,护送他回到合肥去安葬。

寻卒,赠侍中、左卫将军,进爵爲侯,諡曰烈。

不久去世,追赠为侍中、左卫将军,晋封爵位为侯,谥为烈。

邃沈深有思略,爲政宽明,能得士心,居身方正,有威重。将吏惮之,少敢犯法。

裴邃善于思考,有深远的谋略,为政宽和明察,很能得到士民百姓之心,他自身正直无私,有很高的威望,将士们都怕他,很少有人敢违犯法令。

及卒,淮、肥间莫不流涕,以爲邃不死,当大辟土宇。

当他去世后,淮河流域、合肥一带民众无不痛哭流涕,认为裴邃如果不是早死的话,必定会大大扩展土地。

子之礼嗣。

他的儿子裴之礼继承了他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