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卷十九
谢方明谢灵运谢晦,字宣明,陈郡阳夏人,晋太常裒之玄孙也。
谢晦,字宣明,陈郡阳夏人,是晋朝太常谢裒的玄孙。
裒子奕、据、安、万、铁,并著名前史。
谢裒的儿子谢奕、谢据、谢万、谢铁,都是以前历史上的著名人物。
据子朗,字长度,位东阳太守。
谢据的儿子谢朗字长度,位居东阳太守。
朗子重,字景重,位会稽王道子骠骑长史。
谢朗的儿子谢重字景重,职位是会稽王刘道子的骠骑长史。
重生绚、瞻、晦、爵、遯。
谢重生了谢绚、谢瞻、谢晦、谢日爵、谢遁。
绚位至宋武帝镇军长史,早卒。
谢绚职位做到宋武帝镇军长史,死得早。
晦初为孟昶建威府中兵参军。
谢晦起初担任孟昶建威府的中兵参军。
昶死,帝问刘穆之, 昶府谁堪入府? 穆之举晦,即命为太尉参军。
孟昶死后,武帝问刘穆之,孟昶府中谁能够入自己府中,刘穆之举荐谢晦,于是就任命他为太尉参军。
武帝当讯狱,其旦,刑狱参军有疾,以晦代之。
有一次武帝审讯案件,那天早晨,刑狱参军有病,让谢晦代替他。
晦车中一览讯牒,随问,酬对无失。
谢晦在车中把诉讼材料看了一遍,随意询问,对答没有失误。
帝奇之,即日署刑狱贼曹。
武帝认为他很奇异,当天就任命他代管刑狱贼曹。
累迁太尉主簿。
逐渐升迁为太尉主簿。
从征司马休之,时徐逵之战死,帝将自登岸,诸将谏不从。
跟随征讨司马休之,当时徐逵之战死,武帝将要自己登岸,各位将官劝谏而不听。
晦抱持帝,帝曰: 我斩卿。
谢晦抱住了武帝,武帝说: 我要把你斩了。
晦曰: 天下可无晦,不可无公,晦死何有。
谢晦说: 天下可以没有谢晦,不可以没有您,谢晦死了有什么呢?
会胡藩登岸,贼退,乃止。
正好赶上胡藩登岸,贼军撤退,才停了下来。
晦美风姿,善言笑,眉目分明,鬓发如墨。
谢晦的风姿很美,善于谈笑,眉目分明,鬓发如墨。
涉猎文义,博赡多通,时人以方杨德祖,微将不及。
涉猎文章内容含义,博学多识,当时的人拿他比作杨德祖,略微有些不及。
晦闻犹以爲恨。
谢晦听了还觉得很遗憾。
帝深加爱赏,从征关、洛,内外要任悉委之。
武帝对他十分爱赏,跟随征讨关中、洛阳,内外的重要事务都委托给他。
帝于彭城大会,命纸笔赋诗,晦恐帝有失,起谏帝,即代作曰: 先荡临淄秽,却清河洛尘,华阳有逸骥,桃林无伏轮。
武帝在彭城举行盛大宴会,要来了纸笔写诗,谢晦恐怕武帝有闪失,起身向武帝进谏,就代作了一首,说: 先荡临淄秽,却清河洛尘,华阳有逸骥,桃林无伏轮。
于是群臣并作。
于是群臣一起作起来。
时谢混风华爲江左第一,尝与晦俱在武帝前,帝目之曰: 一时顿有两玉人耳。
当时谢混的风姿和才华为江东第一,曾经与谢晦一块在武帝面前,武帝看着他们说: 同时忽然有了两个玉人!
刘穆之遣使陈事,晦往往异同,穆之怒曰: 公复有还时不?
刘穆之派遣使者汇报事情,谢晦往往提出不同意见,刘穆之生气地说: 您还有回去的时候吗?
及帝欲以晦爲从事中郎,穆之坚执不与,故终穆之世不迁。
后来武帝想让谢晦做从事中郎,刘穆之坚持不给,所以刘穆之在世的时候他一直得不到升迁。
及穆之丧问至,帝哭之甚恸,曰: 丧我贤友。
等刘穆之去世的消息一到,武帝哭得很悲痛,说: 使我丧失了一个贤良的朋友。
晦时正直,喜甚,自入合参审。其日教出,转晦从事中郎。
谢晦当时正在那里值班,非常高兴,自己进了殿门,当天叫他出来,调任从事中郎。
宋台建,爲右卫将军,加侍中。
宋台建立,他做右卫将军,担任侍中。
武帝闻咸阳沦没,欲复北伐,晦谏以士马疲怠,乃止。
武帝听说咸阳沦陷,想再北伐,谢晦劝谏说兵马都很疲倦,才停下了。
于是登城北望,慨然不悦,乃命群僚诵诗,晦咏王粲诗曰: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于是登城北望,慨然长叹,很不高兴,便让身边的臣僚诵诗,谢晦咏王粲的诗说: 南登灞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帝流涕不自胜。
武帝流泪不能自控。
及帝受命,于石头登坛,备法驾入宫,晦领游军爲警。
后来武帝接受天命做了皇帝,在石头城登上祭坛,准备好车驾进宫,谢晦率领流动的军队进行警戒。
加中领军,封武昌县公。
后又担任中领军,封为武昌县公。
永初二年,坐行玺封镇西司马南郡太守王华,而误封北海太守球,板免晦侍中。
永初二年,因为使用玉玺加封镇西司马南郡太守王华,而误封了北海太守刘球,下诏免除了谢晦的侍中职务。
寻转领军将军,加散骑常侍,依晋中军羊祜故事,入直殿省,总统宿卫。
不久转为领军将军,担任散骑常侍,依照晋朝的中军羊祜的先例,进入殿省值勤,总管保卫工作。
及帝不豫,给班剑二十人,与徐羡之、傅亮、檀道济并侍医药。
后来武帝有病,配给仪仗二十人,和徐羡之、傅亮、檀道济一齐伺候服药。
少帝即位,加中书令,与徐、傅辅政。
少帝即位,担任中书令,和徐、傅共同辅佐政治。
及少帝废,徐羡之以晦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加都督,欲令居外爲援。
等到少帝废黜,徐羡之让谢晦兼任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做都督,想让他在京城外面作为援助。
虑文帝至,或别用人,故遽有此授。
他担心文帝到了,或者另外任用别人,所以先有了这样的安排。
精兵旧将,悉以配之。
精兵旧将,都配备给了他。
文帝即位,晦虑不得去,甚忧惶。
文帝即位,谢晦担心不能前去,十分忧虑惶恐。
及发新亭,顾石头城喜曰: 今得脱矣。
等出发到了新亭,回头望着石头城高兴地说: 现在终于逃脱了。
进封建平郡公,固让。
进封他为建平郡公,他坚持辞让。
又给鼓吹一部。
又配给他乐队一部。
至江陵,深结侍中王华,冀以免祸。
到了江陵,深深地和侍中王华结交,希望能够免祸。
二女当配彭城王义康、新野侯义宾。
两个女儿许配给了彭城王刘义康、新野侯刘义宾。
元嘉二年,遣妻及长子世休送女还都。
元嘉二年,差妻子和长子谢世休送女儿回京城。
先是,景平中,魏师攻取河南,至是欲诛羡之等并讨晦,声言北行,又言拜京陵,装舟舰。
在此以前,景平年间,魏国军队攻取了河南,现在文帝想杀死徐羡之等并且讨伐谢晦,便声言要北行,又说要参拜京陵,装备舟舰。
傅亮与晦书,言 薄伐河朔,事犹未已,朝野之虑,忧惧者多 。
傅亮给谢晦写信,说 讨伐河北,事情尚未结束,朝野当中,忧虑恐惧的人很多。
又言 当遣外监万幼宗往 。
又说 将要派外监万幼宗前往。
时朝廷处分异常,其谋颇泄。
当时朝廷处置异常,计谋常常泄露。
三年正月,晦弟黄门侍郎嚼驰使告晦,晦犹谓不然,呼谘议参军何承天示以亮书曰: 计幼宗一二日必至,傅公虑我好事,故先遣此书。
元嘉三年正月,谢晦的弟弟黄门侍郎谢日爵派人驰马报告谢晦,谢晦还以为不会这样,叫来咨议参军何承天把傅亮的来信拿给他看,说: 估计万幼宗一两天内必定来到,傅公怕我好事,所以先寄这封信来。
承天曰: 外间所闻,咸谓西讨已定,幼宗岂有上理?
何承天说: 在外面听到,都说西讨已经决定,万幼宗哪还有西上的道理?
晦尚谓虚,使承天豫立答诏啓草,北行宜须明年。
谢晦还认为是谎信,让何承天预先写好答复诏书的启奏草稿,认为北行应该到明年。
江夏内史程道慧得寻阳人书,言其事已审,使示晦。
江夏内史程道慧得到寻阳人的来信,说这事已经很确切,让人告诉谢晦。
晦问计于承天,对曰: 蒙将军殊顾,常思报德,事变至矣,何敢隐情。
谢晦向何承天询问计策,回答说: 承蒙将军看重,常常想着报答恩德,事变到了,怎敢隐瞒真情。
然明日戒严,动用军法,区区所怀,惧不得尽。
然而明天戒严,动用军法,依我自己的短浅想法,恐怕不能尽享天年。
晦惧曰: 卿岂欲我自裁哉?
谢晦恐惧地说: 您难道是要我自杀吗?
承天曰: 尚未至此,其在境外。
何承天说: 尚没有到这种地步,因为你是在险境之外。
晦曰: 荆州用武之地,兵粮易给。
谢晦说: 荆州是用武之地,兵员和粮食都容易供给。
聊且决战,走复何晚。
姑且决战,然后再撤走也不算晚。
吾不爱死,负先帝之顾,如何?
我不能怕死,辜负先帝的托付,怎么样?
又谓承天曰: 幼宗尚未至,若后二三日无消息,便是不复来邪?
又对何承天说: 万幼宗还没有到,如果此后两三天没有消息,便是不再来了么?
承天曰: 程说其事已判,岂容复疑。
何承天说: 程道慧说这件事情已经决定,怎么还能怀疑?
晦欲焚南蛮兵籍,率见力决战。
谢晦打算毁掉南蛮的兵士登记簿,率领现有的兵力决战。
土人多劝发兵。
士人大多劝他发兵。
晦问诸将: 战士三千足守城乎?
谢晦问各位将领: 战士三千足以守城吗?
南蛮司马周超曰: 非徒守城;若有外寇,亦可立勋。
南蛮司马周超说: 不仅是守城,如果有外来的敌寇,还可以立功。
司马庾登之请解司马、南郡以授之,晦即命超爲司马,转登之爲长史。
司马庾登之请求辞去司马、南郡的职务授给他,谢晦便当即任命周超为司马,转任庾登之为长史。
文帝诛羡之等及晦子世休,收嚼、嚼子世平、兄子绍等。
文帝杀死了徐羡之等和谢晦的儿子谢世休,逮捕了谢日爵和他的儿子谢世平、他哥哥的儿子谢绍等。
晦知讫,先举羡之、亮哀,次发子弟凶问。
谢晦知道后,首先举行仪式向徐羡之、傅亮致哀,然后公布了子弟的不幸消息。
既而自出射堂,集得精兵三万人,乃奉表,言 臣等若志欲专权,不顾国典,便当辅翼幼主,孤背天日,岂得沿流二千,虚馆三月,奉迎銮驾,以遵下武。
随即自己走出射堂,聚集了精兵三万人,于是上表,说 我们如果企图专权,不顾国家典章,便会辅助幼主,辜负背弃皇上,哪会沿流二千里?虚馆三个月,奉迎皇上銮驾,以遵陛下圣旨。
故庐陵王于营阳之世,屡彼猜嫌,积怨犯上,自贻非命。
从前庐陵王在营阳的时候,屡屡遭受猜疑,积累怨恨犯上作乱,自取灭亡。
不有所废,将何以兴,耿弇不以贼遗君父,臣亦何负于宋室邪。
如不有所废除,将何以兴盛,耿不以贼寇留给君父,臣又有什么对不起宋室的呢。
又言 羡之、亮无罪见诛,王弘兄弟轻躁昧进,王华猜忌忍害 。
又说 徐羡之、傅亮无罪而被杀死,王弘兄弟轻狂急躁愚昧,王华猜忌残忍 。
帝时已戒严,尚书符荆州暴其罪状。
文帝当时已经戒严,尚书传令荆州揭露他的罪状。
晦率衆二万发自江陵,舟舰列自江津至于破冢,旗旌相照。
谢晦率兵二万从江陵出发,舟舰从江津一直排列到破冢,旌旗互相照耀。
叹曰: 恨不得以此爲勤王之师。
他慨叹道: 遗憾的是不能以此作为勤王的大军。
移檄建邺,言王弘、昙首、王华等罪。
散发檄文到建邺,叙说王弘、王昙首、王华等人的罪状。
又上表陈情。
又上表陈说自己的心情。
初,晦与徐、傅谋爲自全计:晦据上流,檀镇广陵,各有强兵,足制朝廷;羡之、亮于中知权,可得持久。
起初,谢晦与徐羡之、傅亮商议自我保全的计划:谢晦占据上游,檀道济镇守广陵,各自拥有强兵,足以制约朝廷;徐羡之、傅亮在朝中掌权,可以持久。
及帝将行,召檀道济委之以衆。
后来文帝将行,召见檀道济,把军队委托给他。
晦始谓道济不全,及闻其来,大衆皆溃。
谢晦开始以为檀道济不会顺从,等听说他过来,大军全部溃败。
晦得小船还江陵。
谢晦得了一只小船回到江陵。
初,雍州刺史刘粹遣弟竟陵太守道济与台军主沈敞之袭江陵,至沙桥,周超大破之。
起初,雍州刺史刘粹派遣弟弟刘道济和台军主将沈敞之袭击江陵,到了沙桥,周超把他打得大败。
俄而晦至江陵,无他处分,唯愧谢周超而已。
很快谢晦到了江陵,没有作其他处置,只有惭愧地感谢周超。
超其夜诣到彦之降,晦乃携弟遯兄子世基等七骑北走。
周超当天夜里赶往到彦之那里投降,谢晦便带着弟弟谢遁、他哥哥的儿子谢世基等七人骑马向北逃走。
遯肥不能骑马,晦每待不得速。
谢遁肥胖不能骑马,谢晦常常等待他,不能很快前进。
至安陆延头,晦故吏戍主光顺之槛送建邺。
到了安陆的延头,谢晦过去的下属官员、守卫部队主将光顺之把他捉住,用囚车送到了建邺。
于路作悲人道以自哀。
谢晦在路上作了一篇《悲人道》来自我哀叹。
周超既降,到彦之以参府事。
周超投降以后,到彦之让他负责参谋府中军事。
刘粹遣告彦之,沙桥之事,败由周超。
刘粹派人告诉到彦之,沙桥的失败,就是因为周超。
彦之乃执与晦等并伏诛。
到彦之于是把他抓起来,与谢晦等人一并处死。
世基,绚之子也。
谢世基,是谢绚的儿子。
有才气,临死爲连句诗曰: 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一旦失风水,翻爲蝼蚁食。
很有才气,临死的时候写了一首连句诗说: 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一旦失风水,反为蝼蚁食。
晦续之曰: 功遂侔昔人,保退无智力。
谢晦接续道: 功遂谋昔人,保退无智力。
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
既涉太行险,斯路信难陟。
晦女爲彭城王义康妃,聪明有才貌,被发徒跣与晦诀曰: 阿父,大丈夫当横尸战场,奈何狼藉都市。
谢晦的女儿是彭城王刘义康的妃子,聪明而又有才貌,她披散着头发,光着脚和谢晦诀别说: 父亲呀,大丈夫应当横尸战场,为什么却狼狈地死在都市呢?
寻用谟爲信安县,稍迁王府谘议。
说罢长叫而死,行人都为她感动得落下了眼泪。
时以爲沈约早与朓善,爲制此书云。谢方明,裕从祖弟也。
谢晦死的时候年龄三十七岁。庾登之、殷道鸾、何承天等谢晦以下的其他人都被宽免。
祖铁字铁石,位永嘉太守。
○谢方明谢方明,是谢裕堂祖父的弟弟。他的祖父谢铁字铁石,职位是永嘉太守。
父冲字秀度,中书郎,家在会稽,病归,爲孙恩所杀,赠散骑常侍。
父亲谢冲字秀度,担任中书郎,家在会稽,生病回家,被孙恩所杀,朝廷追赠为散骑常侍。
方明随伯父吴兴太守邈在郡。
谢方明随着伯父吴兴太守谢邈住在郡中。
孙恩寇会稽,东土诸郡回应,吴兴人胡桀、郜骠破东迁县,方明劝邈避之,不从,贼至被害,方明逃免。
孙恩进犯会稽,东部诸郡响应,吴兴人胡桀、郜骠攻破东迁县,谢方明劝谢邈躲避他们,没有听从,贼军到后被杀害,谢方明逃走免祸。
初,邈舅子长乐冯嗣之及北方学士冯翊仇玄达俱投邈,礼待甚简,二人并恨,遂与恩通谋。
起初,谢邈舅舅的儿子长乐人冯嗣之和北方学士冯翊人仇玄达都投靠了谢邈,谢方明对他们的安排都很简慢,二人都恨他,于是便与孙恩通谋。
刘牢之、谢琰等讨恩,恩走临海,嗣之等不得同去,方更聚合。
刘牢之、谢琰等讨伐孙恩,孙恩逃往临海,冯嗣之等无法一同前去,正在重新聚合。
方明体素羸弱,而勇决过人,结邈门生讨嗣之等,悉禽手刃之。
谢方明平时体质病弱,但是勇猛果断过人,他联合谢邈的门生讨伐冯嗣之等,把他们全部捉住并且杀死。
时乱后吉凶礼废,方明合门遇祸,资産无遗,而营举凶功尽力,数月葬送并毕,平世备礼无以加也。
当时在兵乱之后,喜事丧事的礼仪都已废除,谢方明整个家门遇祸,资产已无遗存,但办理丧事非常尽力,几个月丧葬完毕,清平时代的礼仪也无以超过。
顷之,孙恩重陷会稽,谢琰见害,因购方明甚急。
不久,孙恩重新攻陷会稽,谢琰被害,于是悬赏捉拿谢方明很紧急。
方明于上虞载母妹奔东阳,由黄櫱峤出鄱阳,附载还都,寄居国子学。
谢方明在上虞用车载着他同母的妹妹逃奔东阳,由黄蘖峤走出鄱阳,搭车回京,寄居在国子学。
流离险厄,屯苦备经,而贞履之操,在约无改。
历经艰险,辛苦备尝,而忠贞的操守,坚持没有任何改变。
桓玄克建邺,丹阳尹卞范之势倾朝野,欲以女嫁方明,方明终不回。
桓玄攻克了建邺,丹阳尹卞范之势力超越朝野,想把女儿嫁给谢方明,谢方明终于没有回话。
桓玄闻而赏之,即除着作佐郎。
桓玄听说后很欣赏,便任命他为著作佐郎。
后从兄景仁举爲宋武中军主簿,方明知无不爲,帝谓曰: 愧未有瓜衍之赏,且当与卿共豫章国禄。
后来他的堂兄谢景仁举荐他为宋武帝的中军主簿,谢方明凡是知道的事情无不做好,武帝对他说: 惭愧没有瓜衍的封赏,暂且要和您共享豫章的封国利禄。
屡加赏赐。
屡次加以赏赐。
方明严恪,善自居遇,虽暗室未尝有惰容。
谢方明严守信条,善于适应自己的地位和条件,即使是在昏暗的房室中,也没有怠倦的表情。
从兄混有重名,唯岁节朝拜而已。
他的堂兄谢混有很大的名气,他只是在年节的时候拜访一下罢了。
丹阳尹刘穆之权重当时,朝野辐凑,其不至者唯混、方明、郗僧施、蔡廓四人而已。
丹阳尹刘穆之在当时的权力很大,朝野的人士聚集,其中不到的只有谢混、谢方明、郗僧施、蔡廓四人而已。
穆之甚恨。
刘穆之非常恼恨。
及混等诛后,方明、廓来往造穆之,穆之大悦,白武帝曰: 谢方明可谓名家驹,及蔡廓直置并台鼎人,无论复有才用。
等谢混等人被杀后,谢方明、蔡廓到刘穆之那里去,刘穆之非常高兴,对武帝说: 谢方明可以说是名家驹,他和蔡廓应当安排为和三公位置等同的人,不要说还有更高的人材。
顷之,转从事中郎,仍爲左将军道怜长史,武帝令府中衆事皆谘决之。
不久,调转为从事中郎,仍然担任左将军刘道怜的长史,武帝命令府中的众多事务都要询问和取决于他。
府转爲中军长史,寻加晋陵太守,复爲骠骑长史、南郡相,委任如初。
府中又调转他为中军长史,不久担任了晋陵太守,又任命为骠骑长史、南郡相,委任和起初一样。
尝年终,江陵县狱囚事无轻重,悉放归家,使过正三日还到,罪重者二十馀人,纲纪以下莫不疑惧。
有一次年终,江陵县监狱中的罪犯罪行不分轻重,全部放假回家,让他们过三天整以后回来,罪重的有二十多人,主簿以下官员无不疑惧。
时晋陵郡送故主簿弘季咸、徐寿之并随在西,固谏,以爲昔人虽有其事,或是记籍过言,且当今人情僞薄,不可以古义相许。
当时晋陵郡送来的从前的主簿弘季咸、徐寿之都跟随在西部,坚持劝谏,认为过去虽然有这种事情,但可能是记载中说得过分,而且当今人情虚伪轻薄,不能用古代的节义来评价。
方明不纳,一时遣之。
谢方明不予采纳,同时把他们都放回去了。
囚及父兄并惊喜涕泣,以爲就死无恨。
囚犯和他们的父兄都惊喜流泪,觉得被处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至期有重罪一人醉不能归,违二日乃反。
到了期限有一个犯重罪的喝醉了酒不能归来,耽误了两天便返回了。
馀一囚十日不来,五官朱干期请见,欲自讨之。
还剩下一个囚犯十天没有回来,五官朱干期请求会见,想自己去抓他。
方明知爲囚事,使左右谢五官不须入,囚自当反。
谢方明知道是为了那个囚犯的事,便让身边人员去谢绝五官不用进来,囚犯一定会自己返回来。
囚逡巡墟里,不能自归,乡村责让率领将送,竟无逃者。
囚犯在村边徘徊,不敢自己返回,村里的人都谴责他,并且带人把他送回来,终于没有逃跑的。
远近叹服焉。
远近的人都很叹服。
宋武帝受命,位侍中,丹阳尹,有能名。
宋武帝接受天命,谢方明担任了侍中、丹阳尹,有能干的声名。
转会稽太守。
调任会稽太守。
江东人户殷盛,风俗峻刻,强弱相陵,奸吏蜂起,符书一下,文摄相续。
江东人口繁盛,风俗峻刻,以强欺弱,奸猾的官吏非常多,诏书一下,文教和拘捕相连续。
方明深达政体,不拘文法,阔略苛细,务在统领。
谢方明深深地通达政治,不拘文法,省略苛细条文,关键在于总体掌管。
贵族豪士,莫敢犯禁。
贵族豪士,没人敢于违犯禁令。
除比伍之坐,判久系之狱。
除去乡伍的连坐办法,判决搁置很久的讼案。
前后征伐,每兵运不充,悉倩士庶,事宁皆使还本。
前后征伐,常常是兵力不足,都是借助于士人和平民,事情安定下来后,都让他们回乡务农。
而守宰不明,与夺乖谬,人事不至,必被抑塞。
而地方官不明智,给予和收取的关系错误,群众工作做不好,必然受到阻碍。
方明简汰精当,各顺所宜,东土称咏之。
谢方明删简精当,各方面都恰到好处,东部一带都称赞、歌颂他。
性尤爱惜人物,未尝有所是非。
他的性格尤其爱惜人物,从不评论别人的是非。
父瑍,生而不慧,位秘书郎,早亡。
父亲谢,生下来就不聪明,位居秘书郎,死得早。
灵运幼便颖悟,玄甚异之。谓亲知曰: 我乃生瑍,瑍儿何爲不及我。
谢灵运幼年就很聪颖,有悟性,谢玄十分诧异,对亲近好友说: 我生了个谢,的儿子怎么就一定赶不上我!
灵运少好学,博览群书,文章之美,与顔延之爲江左第一。
谢灵运少年好学,博览群书,文章的美妙,和颜延之同为江东第一。
纵横俊发过于延之,深密则不如也。
纵横俊发超过颜延之,而深细密致则不如他。
从叔混特知爱之。
堂叔谢混特别赏识和喜爱他。
袭封康乐公,以国公例除员外散骑侍郎,不就。爲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
袭封为康乐公,因为是国公而照例任命为员外散骑侍郎,没去就任,做了琅笽王大司马行参军。
性豪侈,车服鲜丽,衣物多改旧形制,世共宗之,咸称谢康乐也。
他性格奢侈,车辆衣服十分鲜丽,衣物大多改变旧的形状样式,社会上都很尊崇他,都称他为谢康乐。
累迁秘书丞,坐事免。
逐渐升迁为秘书丞,因为出事而免官。
宋武帝在长安,灵运爲世子中军谘议、黄门侍郎,奉使慰劳武帝于彭城,作撰征赋。
宋武帝在长安,谢灵运担任世子中军咨议、黄门侍郎,奉了命令出使到彭城去慰劳武帝,作了一篇《撰征赋》。
后爲相国从事中郎,世子左卫率,坐辄杀门生免官。
后来做相国从事中郎、世子左卫率,因为随便杀死仆役而免官。
宋受命,降公爵爲侯,又爲太子左卫率。
宋朝承受天命后,把他的爵位从公降为侯,重又做了太子左卫率。
灵运多愆礼度,朝廷唯以文义处之,不以应实相许。
谢灵运经常丧失礼度,朝廷只是把他作为文学人物对待,不把实权性的官职给他。
自谓才能宜参权要,既不见知,常怀愤惋。
他认为自己的才能可以参掌重权,却不被赏识,常常怀着愤懑和怨恨。
庐陵王义真少好文籍,与灵运情款异常。
庐陵王刘义真少年时候就喜欢文籍,和谢灵运感情异常诚恳。
少帝即位,权在大臣,灵运构扇异同,非毁执政,司徒徐羡之等患之,出爲永嘉太守。
少帝即位,权力掌握在大臣手里,谢灵运制造矛盾,毁谤朝政,司徒徐羡之等人厌恨他,便把他调出京城去担任永嘉太守。
郡有名山水,灵运素所爱好。
郡中有名山名水,谢灵运平素非常爱好。
出守既不得志,遂肆意游遨,遍历诸县,动踰旬朔。
出任太守既然很不得志,于是便肆意遨游,走遍了各县,常常超过十天或一月。
理人听讼,不复关怀,所至辄爲诗咏以致其意。
对管理民众、听取诉讼的事,不再关心,所到之处就是以咏诗来寄托自己的心意。
在郡一周,称疾去职,从弟晦、曜、弘微等并与书止之,不从。
在郡中呆了一整年,便称说有病,辞去职务,他的堂弟谢晦、谢曜、谢弘伟等都给他写信劝阻,不听。
灵运父祖并葬始宁县,并有故宅及墅,遂移籍会稽,修营旧业。
谢灵运的父亲和祖父都葬在始宁县,都有旧宅和别墅,于是便把户籍迁移到会稽,修缮和营造旧时的住处。
傍山带江,尽幽居之美。
依傍青山,靠近江水,可以尽享幽居的美妙。
与隐士王弘之、孔淳之等放荡爲娱,有终焉之志。
他与隐士王弘之、孔淳之等以放荡为娱乐,有就此度完一生的志向。
每有一首诗至都下,贵贱莫不竞写,宿昔间士庶皆遍,名动都下。作山居赋,并自注以言其事。
他每有一首诗传到京城,不论贵人贱人无不争着抄写,旦夕之间士人和平民都会传遍,名声惊动京城,他曾作《山居赋》,并且加有自注叙述这件事情。
文帝诛徐羡之等,征爲秘书监,再召不起。
文帝杀了徐羡之等人,征调他做秘书监,两次征召都没有前去。
使光禄大夫范泰与书敦奖,乃出。
便让光禄大夫范泰给他写信敦促鼓励,才出来就任。
使整秘阁书遗阙,又令撰晋书,粗立条流,书竟不就。
让他在秘书阁书写遗缺的文字,又让他撰写《晋书》,粗略地立好了提纲,而书最后没有写成。
寻迁侍中,赏遇甚厚。
不久调任侍中,奖赏和待遇都很丰厚。
灵运诗书皆兼独绝,每文竟,手自写之,文帝称爲二宝。
谢灵运的诗和书法都很独绝,每次文章作罢,就自己把它写下来,文帝称为二宝。
既自以名辈,应参时政,至是唯以文义见接,每侍上宴,谈赏而已。
既然自以为是名流,就应该参与朝政,但是到现在只是被以文学的身份对待;常常陪同皇上宴饮,不过就是闲谈欣赏。
王昙首、王华、殷景仁等名位素不踰之,并见任遇,意既不平,多称疾不朝直。
王昙首、王华、殷景仁等人的名位素来都不超过他,却都被赏识重用,心里很不平衡,于是常常声称有病而不上朝值班。
穿池植援,种竹树果,驱课公役,无复期度。
开凿水池、设置园林、种植竹子、栽培果树,赋税徭役,不再去催促如期完成。
出郭游行,或一百六七十里,经旬不归。
出城游玩,有时远达一百六七十里,十几天不归。
既无表闻,又不请急。
既没有上表,也不请假。
上不欲伤大臣,讽旨令自解。
皇上不愿意伤害大臣,委婉地暗示让他自己辞职。
灵运表陈疾,赐假东归。
谢灵运上表陈说自己有病,赐给他假期东归。
将行,上书劝伐河北。
将要走的时候,又上书劝朝廷讨伐黄河以北。
而游娱宴集,以夜续昼。
而游玩宴集,仍然夜以继日。
复爲御史中丞傅隆奏免官,是岁,元嘉五年也。
又被御史中丞傅隆参奏免官,这一年,是元嘉五年。
灵运既东,与族弟惠连、东海何长瑜、潁川荀雍、泰山羊璿之以文章赏会,共爲山泽之游,时人谓之四友。
谢灵运到了东部以后,和族弟谢惠连、东海人何长瑜、颍川人荀雍、泰山人羊璇之以文章互相欣赏聚会,共同进行山泽旅游,当时的人称他们为四友。
惠连幼有奇才,不爲父方明所知。
谢惠连自幼就有奇才,不为他的父亲谢方明所知。
灵运去永嘉还始甯,时方明爲会稽,灵运造方明,遇惠连,大相知赏。
谢灵运离开永嘉回到始宁,当时谢方明为会稽太守,谢灵运去拜访谢方明,遇到了谢惠连,大加赏识。
灵运性无所推,唯重惠连,与爲刎颈交。
谢灵运的性格平时无所推重,只器重谢惠连,和他结为生死之交。
时何长瑜教惠连读书,亦在郡内,灵运又以爲绝伦。
当时何长瑜教谢惠连读书,也在郡内,谢灵运又以为是绝伦之才。
谓方明曰: 阿连才悟如此,而尊作常儿遇之;长瑜当今仲宣,而饴以下客之食。
他对谢方明说: 阿连有这样的才能和悟性,而您却当成平常的儿童对待,长瑜是当今的王粲,而您却用对下客的态度对待他。
尊既不能礼贤,宜以长瑜还灵运。
您既然不能礼遇贤士,应该把长瑜还给灵运。
载之而去。
便用车把他拉走了。
荀雍字道雍,官至员外散骑郎。
荀雍字道雍,官做到员外散骑郎。
璿之字曜璠,爲临川内史,被司空竟陵王诞所遇,诞败坐诛。
羊璇之字曜,担任临川内史,被司空竟陵王刘诞所赏识,刘诞失败后株连被杀。
长瑜才亚惠连,雍、璿之不及也。
何长瑜的才气亚于谢惠连,而荀雍、羊璇之赶不上。
临川王义庆招集文士,长瑜自国侍郎至平西记室参军。
临川王刘义庆搜集文士,何长瑜从国侍郎升到平西记室参军。
尝于江陵寄书与宗人何勖,以韵语序义庆州府僚佐云: 陆展染白发,欲以媚侧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复出。
曾经在江陵寄信给族人何勖,用韵语来描述刘义庆州府中的官员说: 陆展染白发,欲以媚侧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复出。
如此者五六句。
像这样的有五六句。
而轻薄少年遂演之,凡人士并爲题目,皆加剧言苦句,其文流行。
而轻薄少年于是加以扩展,凡是人士都成为题目,都加上苛苦的诗句,他们的这种文字非常流行。
义庆大怒,白文帝,除广州所统曾城令。
刘义庆大怒,报告了文帝,把他调任广州所统辖的曾城县令。
及义庆薨,朝士并诣第叙哀,何勖谓袁淑曰: 长瑜便可还也。
后来刘义庆去世,朝中的士人都到府上去致哀,何勖对袁淑说: 何长瑜就可以回来了。
淑曰: 国新丧宗英,未宜以流人爲念。
袁淑说: 封国中刚刚失去了皇族的英才,不应该就考虑流放人员。
庐陵王绍镇寻阳,以长瑜爲南中郎行参军,掌书记之任。
庐陵王刘绍镇守寻阳,任命何长瑜为南中郎行参军,掌管书记工作。
行至板桥,遇暴风溺死。
路上走到板桥,遇到暴风落水而死。
灵运因祖父之资,生业甚厚,奴僮既衆,义故门生数百,凿山浚湖,功役无已。
谢灵运凭借祖父的产业,生活的资本很丰厚,奴僮很多,旧时仆役几百人,凿山浚湖,工程不断。
寻山陟岭,必造幽峻,岩嶂数十重,莫不备尽。
寻山攀岭,一定要登上幽僻高峻之处,岩嶂几十重,无不全部走到。
登蹑常着木屐,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
攀登常常穿着木屐,上山的时候就去掉它的前齿,下山的时候就去掉它的后齿。
尝自始甯南山伐木开径,直至临海,从者数百。临海太守王琇惊骇,谓爲山贼,末知灵运乃安。
他曾从始宁南山伐树开路,直到临海,跟随的有几百人,临海太守王臔很吃惊,以为是山贼,最后知道是谢灵运才安下心来。
又要琇更进,琇不肯。
谢灵运又邀请王臔继续前进,王不肯。
灵运赠琇诗曰: 邦君难地嶮,旅客易山行。
谢灵运赠王臔诗说: 邦君难地山佥,旅客易山行。
在会稽亦多从衆,惊动县邑。
在会稽也有众多的随从,惊动了全县。
太守孟顗事佛精恳,而爲灵运所轻,尝谓顗曰: 得道应须慧业,丈人生天当在灵运前,成佛必在灵运后。
太守孟靑奉佛十分虔诚,而被谢灵运所轻视,他曾经对孟靑说: 要想得道必须具有天赋的慧业,丈人您升天肯定在我的前面,而成佛必然在我的后面。
顗深恨此言。
孟靑对这话深为憎恨。
又与王弘之诸人出千秋亭饮酒,裸身大呼,顗深不堪,遣信相闻。
谢灵运又与王弘之等人出去到千秋亭饮酒,赤裸着身体大声喊叫,孟靑深深感到不能忍受,写信向他们提出。
灵运大怒曰: 身自大呼,何关痴人事。
谢灵运大怒说: 我们自己大叫,跟痴人有什么关系?
会稽东郭有回踵湖,灵运求决以爲田,文帝令州郡履行。
会稽东城有个回踵湖,谢灵运请求放水开为田地,文帝让州郡实行。
此湖去郭近,水物所出,百姓惜之,顗坚执不与。
这个湖离城郭很近,对于湖中的水产,百姓们感到很可惜,孟靑坚持不给。
灵运既不得回踵,又求始宁休崲湖爲田,顗又固执。
谢灵运得不到回踵湖,又请求把始宁的休山皇湖开为田地,孟靑又坚决不让。
灵运谓顗非存利人,政虑决湖多害生命,言论伤之。
谢灵运说孟靑并不是打算有利于民众,而是顾虑决开湖水会害死水中许多生命,于是便用言论对他进行攻击。
与顗遂隙。
谢灵运与他便产生了矛盾。
因灵运横恣,表其异志,发兵自防,露板上言。
借着谢灵运的横行放肆,孟靑上表说他心有异志,发兵自己进行防守,并且上报朝廷。
灵运驰诣阙上表,自陈本末。
谢灵运骑马到宫中上表,自己陈述事情的原委。
文帝知其见诬,不罪也。
文帝知道他是被诬陷,并不降罪。
不欲复使东归,以爲临川内史。
也不想让他东归,任命为临川内史。
在郡游放,不异永嘉,爲有司所纠。
他在临川的游玩放浪,不异于在永嘉,被有关部门所纠弹。
司徒遣使随州从事郑望生收灵运。
司徒派遣使者随州从事郑望生拘捕了谢灵运。
灵运兴兵叛逸,遂有逆志。
谢灵运兴兵叛逃,于是便有了造反的志向。
爲诗曰: 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
他写诗说: 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
追讨禽之,送廷尉,廷尉论正斩刑。
官兵追讨,捉住了他,送交给廷尉,廷尉论为斩刑。
上爱其才,欲免官而已。
皇上爱他的才能,打算只是将他免官。
彭城王义康坚执,谓不宜恕。
彭城王刘义康坚持,认为不应宽恕。
诏以 谢玄勋参微管,宜宥及后嗣,降死徙广州 。
诏令说 谢玄功勋可比管仲,应该宽大处理他的后代,把死刑降为流放广州 。
后秦郡府将宋齐受使至涂口,行达桃墟村,见有七人下路聚语,疑非常人,还告郡县,遣兵随齐掩讨禽之。
后来秦郡的府将宋齐接受委派到了涂口,走到桃墟村,见有七个人离开大路聚在一起私语,怀疑不是平常的人,回去报告了郡县衙门,于是便派兵随宋齐突袭抓住了他们。
其一人姓赵名钦,云 同村薛道双先与灵运共事,道双因同村成国报钦云: 灵运犯事徙广州,给钱令买弓箭刀楯等物,使道双要合乡里健儿于三江口篡之。
其中一个人姓赵名钦,说 同村的薛道霜先前和谢灵运共事,薛道霜通过同村的成国告诉我说: 谢灵运犯了事流放到广州,给钱让买弓箭刀盾等东西,让道霜邀合乡村中的强壮男子,在三江口把他抢夺过来。
若得志如意后,功劳是同。
如果能得志如愿,功劳是共同的。
遂合部党要谢不得,及还饥馑,缘路爲劫。
于是聚合同党,抢夺谢灵运,没有成功,等回来后非常饥饿,便在路上进行抢劫 。
有司奏收之,文帝诏于广州弃市。
有关部门奏请逮捕了谢灵运,文帝诏令在广州处死示众。
临死作诗曰: 龚胜无馀生,李业有终尽,嵇公理既迫,霍生命亦殒。
他在临死的时候作诗说: 龚胜无余生,李业有终尽,嵇公理既迫,霍生命已殒。
所称龚胜、李业,犹前诗子房、鲁连之意也。
其中所说的袭胜、李业,就像前首诗所说的子房、鲁连的意思。
时元嘉十年,年四十九。
当时是元嘉十年,年龄四十九岁。
所着文章传于世。
他所著的文章流传在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