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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 第九章

王沈,字处道,太原晋阳人也。

王沈,字处道,太原晋阳人。

祖柔,汉匈奴中郎将。

祖父王柔,是汉朝匈奴中郎将。

父机,魏东郡太守。

父亲王机,是魏东郡太守。

沈少孤,养于从叔司空昶,事昶如父。奉继母寡嫂以孝义称。

王沈少年丧父,由堂房叔父司空王昶领养,侍奉王昶如同生父,侍奉继母寡嫂以孝义著称。

好书,善属文。

好读书,善于写文章。

大将军曹爽辟为掾,累迁中书门下侍郎。

大将军曹爽征召他为属官,逐渐迁任中书门下侍郎。

及爽诛,以故吏免。

曹爽被诛时,因旧官吏身份被罢免。

后起为治书侍御史,转秘书监。

以后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转任秘书监。

正元中,迁散骑常侍、侍中,典著作。

正元年间,迁升为散骑常侍、侍中,主管着作。

与荀顗、阮籍共撰《魏书》,多为时讳,未若陈寿之实录也。

与荀颉、阮籍一同撰写《魏书》,常有隐讳,不像陈寿那样如实记录。

时魏高贵乡公好学有文才,引沈及裴秀数于东堂讲宴属文,号沈为文籍先生,秀为儒林丈人。

当时魏高贵乡公好学有文才,邀请王沈及裴秀多次在束堂讲学宴饮写文章,号称王沈为文籍先生,裴秀为儒林丈人。

及高贵乡公将攻文帝,召沈及王业告之,沈、业驰白帝,以功封安平侯,邑二千户。

高贵乡公将要攻打文帝,召王沈及王业告诉他们,王沈、王业赶紧报告了文帝,因有功被封为安平侯。食邑两千户。

沈既不忠于主,甚为众论所非。

由于王沈对主人不忠,很是被舆论指责。

寻迁尚书,出监豫州诸军事、奋武将军、豫州刺史。

不久升任尚书,出京为监豫州诸军事、奋武将军、豫州刺史。

至镇,乃下教曰: 自古贤圣,乐闻诽谤之言,听舆人之论,刍荛有可录之事,负薪有廊庙之语故也。

到了任所,就教导说: 古代的圣贤,喜欢听批评的话,听下人的言论,割草砍柴者也有可以记录的事,背柴人能说出朝廷的事。

自至镇日,未闻逆耳之言,岂未明虚心,故令言者有疑。

自从到了任所那天,未听到逆耳之言,难道是因为我未表明虚心,因而让人有疑虑吗?

其宣下属城及士庶,若能举遗逸于林薮,黜奸佞于州国,陈长吏之可否,说百姓之所患,兴利除害,损益昭然者,给谷五百斛。

通告所属城及士民百姓,如果能从民间推举隐逸的贤才,在州国罢黜奸邪之臣,陈述官吏的好坏,诉说百姓的忧患,兴利除害,效果显著的,赠谷物五百斛。

若达一至之言,说刺史得失,朝政宽猛,令刚柔得适者,给谷千斛。

如果是至理名言,评说刺史的得失,朝政的宽严,使刚柔得当的,赠谷物一千斛。

谓余不信,明如皎日。

不要说我不讲信用,我的诚信如同明亮的太阳。

主簿陈廞、褚曰: 奉省教旨,伏用感叹。

主簿陈厂、褚碧说: 手捧捆读教令旨意,令我们感叹。

劳谦日昃,思闻苦言。

劳累谦逊从早到晚,还想着听到批评的言论。

愚谓上之所好,下无不应。

我们认为上之所好下为效法。

而近未有极谏之辞,远无传言之箴者,诚得失之事将未有也。

然而身边没有极力劝谏的事,远处没有规劝之言,实在是因为有关得失的事几乎没有。

今使教命班下,示以赏劝,将恐拘介之士,或惮赏而不言;贪赇之人,将慕利而妄举。

现在把教令颁布下去,表示有赏赐有鼓励,恐怕廉正自守的人,有的将害怕赏赐而不说话;贪图钱财的人,将为了获利而胡乱检举。

苟不合宜,赏不虚行,则远听者未知当否之所在,徒见言之不用,谓设有而不行。

假如征求的言论不合时宜,没有颁发不符实际的赏赐,那么远方得知此事的人不知事情的底细,徒然看到允诺不兑现,会说空设悬赏而不执行。

愚以告下之事,可小须后。

我们认为告示下民的事,可稍等以后再说。

沈又教曰: 夫德薄而位厚,功轻而禄重,贪夫之所徇,高士之所不处也。

王沈又教导说: 道德浅薄而官位高,功劳轻微而俸禄重,这是贪婪的人所追求的,是人品高洁的人所不取的。

若陈至言于刺史,兴益于本州,达幽隐之贤,去祝鮀之佞,立德于上,受分于下,斯乃君子之操,何不言之有!直言至理,忠也。

假如向刺史陈述至理名言,以使本州振兴,举荐幽隐的贤人,摒除祝舵那样的奸佞,在上树立了德行,在下受到赏赐,这是君子的操行,怎么会有不说的情况呢!直言至理,这是忠。

惠加一州,仁也。

给一州人好处,这是仁。

功成辞赏,廉也。

功劳告成而推辞赏赐,这是廉。

兼斯而行,仁智之事,何故怀其道而迷其国哉!

行事兼及忠、仁、廉,是仁义明智的事,为什么胸怀道德而在本州有疑惑呢!

褚复白曰: 尧、舜、周公所以能致忠谏者,以其款诚之心著也。

撞智又说: 尧、舜、周公所以能招来忠谏,是因为他们恳切真诚之心显著。

冰炭不言,而冷热之质自明者,以其有实也。

冰炭不说话,而冷热的本质自然明了,是因为冰炭有冷热的实质。

若好忠直,如冰炭之自然,则谔谔之臣,将济济而盈庭;逆耳之言,不求而自至。

如果喜好忠诚正直,就像冰炭那样自然,直言进谏之臣将充满朝堂;不顺耳的言论不求自来。

若德不足以配唐虞,明不足以并周公,实不可以同冰炭,虽悬重赏,忠谏之言未可致也。

如果德不足以与唐、虞匹配,明不足以与且公为伍,实质不能与冰炭比拟,虽然悬重赏,忠诚劝谏的言论不会自来。

昔魏绛由和戎之功,蒙女乐之赐,管仲有兴齐之勋,而加上卿之礼,功勋明著,然后赏劝随之。

过去魏绛因为有与外族结盟的功劳,蒙受了歌舞伎乐的赏赐,管处有振兴变量的功勋,因而待他上卿之礼,功勋显著,然后伴随以赏赐鼓励。

未闻张重赏以待谏臣,悬谷帛以求尽言也。

没听说悬重赏来等待进谏的大臣,用谷物来求得忠言。

沈无以夺之,遂从议。

王沉没有驳倒他,于是听从了褚碧的意见。

沈探寻善政,案贾逵以来法制禁令,诸所施行,择善者而从之。

王沈探寻善治,按照贾逵以来的法制禁令,所施行的方针,挑好的执行。

又教曰: 后生不闻先王之教,而望政道日兴,不可得也。

又教导说: 年轻人不学习先王的教化,而指望政治道德一天比一天兴盛,那是不可能的。

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

文武兼用,是长治久安的办法。

俗化陵迟,不可不革。

民间风化衰败,不能不革新。

革俗之要,实在敦学。

改革旧俗的关键,实在在于重视学习。

昔原伯鲁不悦学,闵马父知其必亡。

从前原伯鲁不好学,闵马父知道他必败。

将吏子弟,优闲家门,若不教之,必致游戏,伤毁风俗矣。

将领官吏的子弟,在家中悠闲,如果不教育他们,必定会游戏人生,伤风败俗。

于是九郡之士,咸悦道教,移风易俗。

于是九郡之士,都喜欢道德教化,移风易俗。

迁征虏将军、持节、都督江北诸军事。

升任征虏将军、持节、都督江北诸军事。

五等初建,封博陵侯,班在次国。

五等爵位刚建立时,封为博陵侯,位在封国二等。

平蜀之役,吴人大出,声为救蜀,振荡边境,沈镇御有方,寇闻而退。

平定蜀国的战役,吴国人大举出动,声称救蜀,使边境动荡。王沈镇守防御有方,敌人闻声而退。

转镇南将军。

转任镇南将军。

武帝即王位,拜御史大夫,守尚书令,加给事中。

武帝登上王位,拜王沈为御史大夫,守尚书令,加给事中。

沈以才望,显名当世,是以创业之事,羊祜、荀勖、裴秀、贾充等,皆与沈谘谋焉。

王沈凭才气名望,在当时名声显赫,因此创业的事,羊祜、荀勖、裴秀、贾充等人,都跟王沈商议谋划。

及帝受禅,以佐命之勋,转骠骑将军、录尚书事,加散骑常侍,统城外诸军事。

武帝接受禅让之时,因为辅立皇上的功勋,转任骠骑将军、绿尚书事,加散骑常侍,统城外诸军事。

封博陵郡公,固让不受,乃进爵为县公,邑千八百户。

封他为博陵郡公,坚决推辞不接受,于是进爵为县公,封邑一千八百户。

帝方欲委以万机,泰始二年薨。

皇帝正想任他为执政大臣,泰始二年,去世。

帝素服举哀,赐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三十万、布百匹、葬田一顷,谥曰元。

皇帝穿素服致哀,赐棺木朝服一套、衣一套、钱三十万、布百匹、供安葬的田地一顷,谧号元。

明年,帝追思沈勋,诏曰: 夫表扬往行,所以崇贤垂训,慎终纪远,厚德兴教也。

第二年,皇帝追思王沈的勋绩,下诏书说: 表扬过去的功德,是为了崇敬贤能流传古训,对死者慎重对先人纪念,是为了崇德兴教。

故散骑常侍、骠骑将军、博陵元公沈蹈礼居正,执心清粹,经纶坟典,才识通洽。

已故散骑常侍、骠骑将军、博陵元公王沈,遵循礼仪身居正道,忠诚清廉纯正,精研古籍,才识渊博。

入历常伯纳言之位,出干监牧方岳之任,内著谋猷,外宣威略。

在朝廷内历任常伯纳言的官位,出外担负治理一方的重任,对内出谋划策,对外显示威力谋略。

建国设官,首登公辅,兼统中朝,出纳大命,实有翼亮佐世之勋。

建立国家设置官职时,首先登上三公辅相之位,兼管内朝,发布皇上号令,实在有辅佐国家的功勋。

其赠沈司空公,以宠灵既往,使没而不朽。

追赠王沈司空公,以此对既往表示恩宠,使死而不朽。

又前以翼赞之勋,当受郡公之封,而固辞恳至,嘉其让德,不夺其志。

此外,以前因辅佐的功勋,应当受郡公的封爵,然而他坚决推辞,赞美他谦让的品德,不改变他的遣志。

可以郡公官属送葬。

可以让郡公的属吏送葬。

沈素清俭,不营产业。

王沈平素清廉俭朴,不置产业。

其使所领兵作屋五十间。

派他所率领的兵士建房五十间。

子浚嗣。

儿子王浚继嗣。

后沈夫人荀氏卒,将合葬,沈棺榇已毁,更赐东园秘器。

后来王沈的夫人荀氏去世,将合葬,王沈的棺材已经腐朽,重新赐贵族用的棺材。

咸宁中,复追封沈为郡公。

咸宁年间,又追封王沈为郡公。

浚字彭祖。

王浚字彭祖。

母赵氏妇,良家女也,贫贱,出入沈家,遂生浚,沈初不齿之。

母亲姓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家境贫寒,因出入王沈家,于是生了王浚,王沈起初鄙视他。

年十五,沈薨,无子,亲戚共立浚为嗣,拜驸马都尉。

王浚年龄十五岁时,王沈去世,没有儿子,亲戚共同立王浚为后嗣,官拜驸马都尉。

太康初,与诸王侯俱就国。

太康初年,和众王侯都去了封国。

三年来朝,除员外散骑侍郎。

三年回京朝见,授员外散骑侍郎。

元康初,转员外常侍,迁越骑校尉、右军将军。

元康初年,转任员外常侍,升越骑校尉、右军将军。

出补河内太守,以郡公不得为二千石,转东中郎将,镇许昌。

出京任河内太守,又因郡公不能任太守,转任东中郎将,镇守许昌。

及愍怀太子幽于许昌,浚承贾后旨,与黄门孙虑共害太子。

愍怀太子被幽禁在许昌时,王浚秉承贾后的旨意,与黄门孙虑一起杀害太子。

迁宁北将军、青州刺史。

升任宁北将军、青州刺史。

寻徙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

不久改任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

于时朝廷昏乱,盗贼蜂起,浚为自安之计,结好夷狄,以女妻鲜卑务勿尘,又以一女妻苏恕延。

当时朝廷昏乱,盗贼群起,王浚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与夷狄结交,把一女嫁给鲜卑务勿尘,另一女嫁给苏恕延。

及赵王伦篡位,三王起义兵,浚拥众挟两端,遏绝檄书,使其境内士庶不得赴义,成都王颖欲讨之而未暇也。

赵王司马伦篡位后,三王起兵举义,王浚领兵观望,阻止檄文传递,使他境内的人民不能参加义军,成都王司马颖想讨伐王浚而没有时间。

伦诛,进号安北将军。

赵王司马伦被诛灭,王浚进号为安北将军。

及河间王颙、成都王颖兴兵内向,害长沙王乂,而浚有不平之心。

等到河间王司马颐、成都王司马颖举兵攻打洛阳,杀害长沙王司马义,而王浚心中愤愤不平。

颖表请幽州刺史石堪为右司马,以右司马和演代堪,密使演杀浚,并其众。

司马颖上表请求幽州刺史石堪为右司马,用右司马和演代替石堪,密令和演杀王浚,吞并王浚的军队。

演与乌丸单于审登谋之,于是与浚期游蓟城南清泉水上。

和演和乌丸单于审登谋划此事,于是与王浚约定去蓟城南清泉水上游玩。

蓟城内西行有二道,演浚各从一道。

蓟城内往西走有两条路,和演、王浚各走一条路。

演与浚欲合卤簿,因而图之。

和演准备在与王浚会合仪仗队时趁机下手。

值天暴雨,兵器沾湿,不果而还。

时值天降暴雨,兵器都淋湿了,没能实现预谋而返回。

单于由是与其种人谋曰: 演图杀浚,事垂克而天卒雨,使不得果,是天助浚也。

单于因此与同族人谋划说: 和演计划杀王浚,眼看要成功而天竟下起雨来,使计划没有实现,这是天助王浚啊。

违天不祥,我不可久与演同。

违背天意不吉利,我不能长期与和演同谋。

乃以谋告浚。

于是把计谋告诉王浚。

浚密严兵,与单于围演。

王浚暗中命军队戒严,和单于包围了和演。

演持白幡诣浚降,遂斩之,自领幽州。

和演拿着白幡去王浚那裹投降,于是杀了和演,王浚自己占据幽州。

大营器械,召务勿尘,率胡晋合二万人,进军讨颖。

大规模营造器械,召务勿尘,率领胡人晋人合计两万,进军征讨司马颖。

以主溥祁弘为前锋,遇颖将石超于平棘,击败之。

以主簿祁弘为前锋,在平棘遭遇司马颖的将领石超,打败石超。

浚乘胜遂克鄴城,士众暴掠,死者甚多。

王浚乘胜攻克邺城,士兵残暴掠夺,死的人很多。

鲜卑大略妇女,浚命敢有挟藏者斩,于是沉于易水者八千人。

鲜卑人大肆掠夺妇女,王浚下令胆敢挟藏妇女的斩首,于是抛入易水的有八千人。

黔庶荼毒,自此始也。

百姓遭祸,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浚还蓟,声实益盛。

王浚回到蓟,名声实力更盛。

东海王越将迎大驾,浚遣祁弘率乌丸突骑为先驱。

东海王司马越将迎奉皇帝,王浚派遣祁弘率领乌丸用于突击的骑兵为前锋。

惠帝旋洛阳,转浚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以燕国增博陵之封。

惠帝回洛阳,王浚转任骠骑大将军、都督束夷河北诸军事,兼幽州刺史,用燕国增加博陵的封地。

怀帝即位,以浚为司空,领乌丸校尉,务勿尘为大单于。

怀帝即位,任命王浚为司空,兼乌丸校尉,务勿尘为大单于。

浚又表封务勿尘辽西郡公,其别部大飘滑及其弟渴末别部大屠甕等皆为亲晋王。

王浚又上表请封务勿尘为辽西郡公,封他的部属大飘滑及其弟渴末的部属大屠瓮等人都为亲晋王。

永嘉中,石勒寇冀州,浚遣鲜卑文鸯讨勒,勒走南阳。

永嘉年间,石勒入侵冀州,王浚派遣鲜卑人文鸯征讨石勒,石勒跑到南阳。

明年,勒复寇冀州,刺史王斌为勒所害,浚又领冀州。

第二年,石勒又侵犯冀州,刺史王斌被石勒杀害,王浚又兼管冀州。

诏进浚为大司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

诏书进封王浚为大司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

使者未及发,会洛京倾覆,浚大树威令,专征伐,遣督护王昌、中山太守阮豹等,率诸军及务勿尘世子疾陆眷,并弟文鸯、从弟末柸,攻石勒于襄国,勒率众来距,昌逆击败之。

使者没来得及派出,正赶上洛京倾覆,王浚大树权威,决定征伐,派遣都护王昌、中山太守阮豹等人,率领众军及务勿尘的长子疾陆眷和弟弟文鸯、堂弟末坯,在襄国攻打石勒。石勒率兵抵御,王昌迎击打败了他。

末柸逐北入其垒门,为勒所获。

末校因追逐败兵进入石勒营垒的大门,被石勒俘获。

勒质末柸,遣间使来和,疾陆眷遂以铠马二百五十匹、金银各一簏赎末柸,结盟而退。

石勒以末极为人质,派遣密使求和,疾陆眷用披甲的战马二百五十匹、金银各一箱赎末衽,结盟以后退兵。

其后浚布告天下,称受中诏承制,乃以司空荀籓为太尉,光禄大夫荀组为司隶,大司农华荟为太常,中书令李絙为河南尹。

此后王浚布告天下,声称接受诏命秉承旨意,任命司空荀藩为太尉,光禄大夫荀组为司隶,大司农华苍为太常,中书令李絚为河南尹。

又遣祁弘讨勒,及于广宗。

又派遣祁弘征讨石勒,到达广宗。

时大雾,弘引军就道,卒与勒遇,为勒所杀。

当时大雾,祁弘领着军队上路,仓猝间与石勒相遇,被杀害。

由是刘琨与浚争冀州。

由此刘琨与王浚争冀州。

琨使宗人刘希还中山合众,代郡、上谷、广宁三郡人皆归于琨。

刘琨派宗族中人刘希回中山纠集人马,代郡、上谷、广响三郡人都归顺了刘琨。

浚患之,遂辍讨勒之师,而与琨相距。

王浚感到忧虑,于是停止了讨伐石勒,而舆刘琨对峙。

浚遣燕相胡矩督护诸军,与疾陆眷并力攻破希。

王浚派遣燕相胡矩督护诸军,和疾陆眷合力打败刘希。

驱略三郡士女出塞,琨不复能争。

驱赶掠夺三郡男女出塞,刘琨没有力量再争战。

浚还,欲讨勒,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疾陆眷,将与之俱攻襄国。

王逡收兵,打算讨伐互勤,派枣崖督统诸军在易水驻兵,召疾陆眷,将和他一同攻打襄国。

浚为政苛暴,将吏又贪残,并广占山泽,引水灌田,渍陷冢墓,调发殷烦,下不堪命,多叛入鲜卑。

王浚苛刻暴虐,将领官吏又贪婪残暴,一起大肆侵占山泽,引水灌田,淹陷坟墓,调用派遣频繁,下边人受不了,很多叛逃到鲜卑。

从事韩咸切谏,浚怒,杀之。

从事韩咸恳切劝谏,王浚发怒,杀了他。

疾陆眷自以前后违命,恐浚诛之。

疾陆眷自认为前后违背了命令,怕王浚杀他。

勒亦遣使厚赂,疾陆眷等由是不应召。

石勒也派人贿赂,疾陆眷等人因此不接受召唤。

浚怒,以重币诱单于猗卢子右贤王日律孙,令攻疾陆眷,反为所破。

王浚发怒,用重金引诱单于猗卢的儿子右贤王曰律孙,令他攻打疾陆眷,反而被疾陆眷打败。

时刘琨大为刘聪所迫,诸避乱游士多归于浚。

当时刘琨被刘聪逼迫得紧,那些避乱流浪的人很多归附了王浚。

浚日以强盛,乃设坛告类,建立皇太子,备置众官。

王浚一天天强盛,于是设祭坛行告庙,立皇太子。设置官员。

浚自领尚书令,以枣嵩、裴宪并为尚书,使其子居王宫,持节,领护匈奴中郎将,以妻舅崔毖为东夷校尉。

王浚自己兼尚书令,让枣嵩、裴宪并任尚书,让儿子居住王宫,持节,领护匈奴中郎将,让妻舅崔毖任束夷校尉。

又使嵩监司冀并兗诸军事、行安北将军,以田徽为兗州,李恽为青州。

又让枣嵩监司冀并兖诸军事、行安北将军,让田徽任兖州刺史,李惮任青州刺史。

恽为石勒所杀,以薄盛代之。

李惮被石勒杀害,由薄盛代替他。

浚以父字处道,为 当涂高 应王者之谶,谋将僭号。

王浚因为父亲字处道,与 当涂高 应称王的谶语,谋划称帝。

胡矩谏浚,盛陈其不可。

胡矩劝谏王浚,极力陈述称不行。

浚忿之,出矩为魏郡守。

王浚怨恨他,把胡矩派出任魏郡守。

前渤海太守刘亮、从子北海太守搏、司空掾高柔并切谏,浚怒,诛之。

前渤海太守刘亮、侄儿北海太守王搏、司空掾高柔都恳切劝谏,王浚发怒,杀了他们。

浚素不平长史燕国王悌,遂因他事杀之。

王浚一向怨恨长史燕国人王悌,便藉口其他事杀了他。

时童谣曰: 十囊五囊入枣郎。

当时童谣说: 十口袋五口袋,全进了枣郎的口袋。

枣嵩,浚之子婿也。

枣嵩,是王浚的女婿。

浚闻,责嵩而不能罪之也。

王浚听到童谣,斥责枣嵩而不能治他的罪。

又谣曰: 幽州城门似藏户,中有伏尸王彭祖。

又有童谣说: 幽州城门像仓库,中有死尸王彭祖。

有狐踞府门,翟雉入听事。

有狐狸蹲坐在府门,野鸡飞进厅事堂。

时燕国霍原,北州名贤,浚以僭位事示之,原不答,浚遂害之。

当时燕国人霍原,是北方州郡的名人贤士,王浚把僭位称王的事对他讲,霍原不回答,王浚便杀害了他。

由是士人愤怨,内外无亲。

由此官民怨恨,内外没有亲信。

以矜豪日甚,不亲为政,所任多苛刻;加亢旱灾蝗,士卒衰弱。

由于王浚骄横日甚一日,不管政务,所任用之人多数都刻薄残暴;加上大旱蝗灾,士卒衰弱。

浚之承制也,参佐皆内叙,唯司马游统外出。

王浚奉旨授官时,僚属都在朝内任职,惟有司马游统出京。

统怨,密与石勒通谋。

游统发怒,暗中与石勒合谋。

勒乃诈降于浚,许奉浚为主。

石勒便假装向王浚投降,答应尊奉王浚为人主。

时百姓内叛,疾陆眷等侵逼。

当时百姓内乱,疾陆眷等人侵犯进逼。

浚喜勒之附己,勒遂为卑辞以事之。献遗珍宝,使驿相继。

王浚对石勒归附自己感到高兴,石勒就以谦卑的言辞来事奉他,供献珍宝,使者不断。

浚以勒为诚,不复设备。

王浚认为石勒诚信,不再设防。

勒乃遣使克日上尊号于浚,浚许之。

石勒便派遣使者约定日期为王浚加尊号,王浚答应了他。

勒屯兵易水,督护孙纬疑其诈,驰白浚,而引军逆勒。

石勒在易水驻军,督护孙纬怀疑其中有诈,急速报告王浚,并领兵阻挡石勒。

浚不听,使勒直前。

王浚不听,让石勒径直前进。

众议皆曰: 胡贪而无信,必有诈,请距之。

大家议论都认为: 胡人贪婪而不讲信义,其中必定有诈,请阻拦他。

浚怒,欲斩诸言者,众遂不敢复谏。

王浚发怒,要杀那些发议论的人,大家便不敢再劝谏。

盛张设以待勒。

大肆铺张接待石勒。

勒至城,便纵兵大掠。

石勒到了城中,就放纵士兵大肆掠夺。

浚左右复请讨之,不许。

王浚手下人又请求讨伐他,王浚不答应。

及勒登听事,浚乃走出堂皇,勒众执以见勒。

等到石勒登上厅事堂,王浚这才跑出大厅,被石勒手下人抓住见石勒。

勒遂与浚妻并坐,立浚于前。

石勒便与王浚的妻子并排而坐,让王浚站在面前。

浚骂曰: 胡奴调汝公,何凶逆如此!

王浚骂道: 胡奴欺骗你老子,怎么如此凶逆!

勒数浚不忠于晋,并责以百姓馁乏,积粟五十万斛而不振给。

石勒数落王浚不忠于晋,并用百姓饥饿困乏,库存五十万斛粮食而不用于赈济的事责问他。

遂遣五百骑先送浚于襄国,收浚麾下精兵万人,尽杀之。

于是派五百骑兵先押送王浚回襄国,收捕王浚部下精兵上万人,全杀死。

停二日而还,孙纬遮击之,勒仅而得免。

住了两天后撤回,孙纬拦击他,石勒勉强得以逃脱。

勒至襄国,斩浚,而浚竟不为之屈,大骂而死。

石勒到了襄国,杀王浚,而王浚始终不屈服,大骂而死。

无子。

王浚没有儿子。

太元二年,诏兴灭继绝,封沈从孙道素为博陵公。

太元二年,下诏书令兴灭国继绝世,封王沈的侄孙道素为博陵公。

卒,子崇之嗣。

死,儿子崇之继嗣。

义熙十一年,改封东莞郡公。

义熙十一年,改封为东莞郡公。

宋受禅,国除。

宋接受禅让,封国被取消。

荀顗,字景倩,颍川人,魏太尉彧之第六子也。

荀颉字景倩,颖川人,是魏太尉荀或的第六个儿子。

幼为姊婿陈群所赏。

年幼时被姐夫陈群赏识。

性至孝,总角知名,博学洽闻,理思周密。

生性极孝顺,幼年就有名声,学识广博,思维周密。

魏时以父勋除中郎。

魏时因为父亲的功勋被任命为中郎。

宣帝辅政,见顗奇之,曰: 荀令君之子也。

宣帝辅佐朝政,见到荀颢感到惊奇,说 真是荀令君的儿子啊 。

擢拜散骑侍郎,累迁侍中。

提升为散骑侍郎,逐级升官任侍中。

为魏少帝执经,拜骑都尉,赐爵关内侯。

为魏少帝讲授经典,官拜骑都尉,赐他关内侯的爵位。

难钟会《易》无互体,又与扶风王骏论仁孝孰先,见称于世。

责难钟会治《易》没有互体,又与扶风王司马骏论仁和孝谁为首,被世人称道。

时曹爽专权,何晏等欲害太常傅嘏,顗营救得免。

当时曹爽独揽大权,何晏等人想害太常傅嘏,荀颢营救使他得以免难。

及高贵乡公立,顗言于景帝曰: 今上践阼,权道非常,宜速遣使宣德四方,且察外志。

高贵乡公即位,荀颉对景帝说: 如今皇上登基,获得君权的途径不同寻常,应赶快派人赴各地宣布仁德,并且观察外界的动向。

毌丘俭、文钦果不服,举兵反。

母丘俭、文钦果然不服,发兵反叛。

顗预讨俭等有功,进爵万岁亭侯,邑四百户。

荀颉参与讨伐册丘俭等人有功,进爵为万岁亭侯,封邑四百户。

文帝辅政,迁尚书。

文帝辅佐朝政时,升任尚书。

帝征诸葛诞,留顗镇守。

文帝征讨诸葛诞,留荀颉镇守。

顗甥陈泰卒,顗代泰为仆射,领吏部,四辞而后就职。

荀颉的外甥陈泰死了,荀颉代替陈泰任仆射,兼管吏部,四次推辞然后就职。

顗承泰后,加之淑慎,综核名实,风俗澄正。

荀颢接任陈泰,更加恭慎,综合考核名望与实际,风俗澄清。

咸熙中,迁司空,进爵乡侯。

咸熙年间,升任司空,进爵为乡侯。

顗年逾耳顺,孝养蒸蒸,以母忧去职,毁几灭性,海内称之。

荀颉年过六十岁,孝顺奉养一片诚心,因为母亲的丧事而辞去职务,悲哀得几乎丧失了理智,海内都称赞他。

文帝奏,宜依汉太傅胡广丧母故事,给司空吉凶导从。

文帝上奏,应依照汉太傅胡广为母亲办丧事的先例,给司空设置葬礼仪仗随从。

及蜀平,兴复五等,命顗定礼仪。

等到蜀被平定,兴立五等爵位,命令荀颛制定礼仪。

顗上请羊祜、任恺、庚峻、应贞、孔颢共删改旧文,撰定晋礼。

荀韵上疏请羊祜、任恺、庾峻、应贞、孔颢共同删改旧典章,撰定晋礼仪。

咸熙初,封临淮侯。

咸熙初年,被封为临淮侯。

武帝践阼,进爵为公,食邑一千八百户。

武帝登上皇位,进升爵位为公,食邑一千八百户。

又诏曰: 昔禹命九官,契敷五教,所以弘崇王化,示人轨仪也。

又下韶说: 过去禹任命九官,契推行五教,用以崇大王道教化,显示法度礼仪。

朕承洪业,昧于大道,思训五品,以康四海。

我接受大业,对大道昏昧,想用五伦教导百姓,来使四海平安。

侍中、司空顗,明允笃诚,思心通远,翼亮先皇,遂辅朕躬,实有佐命弼导之勋。

侍中、司空荀颛,公正诚信,志向远大,辅佐先皇,又辅佐我,实在有佐助辅导帝王的功勋。

宜掌教典,以隆时雍。

应该掌管教化礼典,使时世更安定太平。

其以顗为司徒。

任命荀颉为司徒。

寻加侍中,迁太尉、都督城外牙门诸军事,置司马亲兵百人。

不久加任侍中,升任太尉、都督城外牙门诸军事,设置司马亲兵一百人。

顷之,又诏曰: 侍中、太尉顗,温恭忠允,至行纯备,博古洽闻,耆艾不殆。

不久,又下诏说: 侍中、太尉荀频,温和恭敬忠诚公允,品行清纯,博通古事知识渊博,高龄而不懈怠。

其以公行太子太傅,侍中、太尉如故。

让其代理太子太傅,侍中、太尉的官职依旧。

时以《正德》、《大豫》雅颂未合,命顗定乐。

当时因为《正德》、《大豫》中的雅颂不相配合,命令荀颢定乐。

事未终,以泰始十年薨。

事情未完,于泰始十年去世。

帝为举哀,皇太子临丧,二宫赙赠,礼秩有加。

皇帝为他举哀,皇太子亲临丧礼,皇帝、皇后为丧事鑪赠物品,礼节等级超过常规。

诏曰: 侍中、太尉、行太子太傅、临淮公顗,清纯体道,忠允立朝,历司外内,茂绩既崇,训傅东宫,徽猷弘著,可谓行归于周,有始有卒者矣。

诏书说: 侍中、太尉、行太子太傅、临淮公荀颤,品行清纯遵循道义,在朝诚信公允,历任内外官职,大功显赫,教导太子,弘扬善美之道,可以说是行为圆满,有始有终的人。

不幸薨殂,朕甚痛之。

不幸去世,我很是哀痛。

其赐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

赐棺木、朝服一具、衣一套。谧号康。

谥曰康。 又诏曰: 太尉不恤私门,居无馆宇,素丝之志,没而弥显。

又下诏说: 太尉不顾及自己的家,居住没有华丽的房屋,俭朴的志向,死后更为闻名。

其赐家钱二百万,使立宅舍。

赐他家钱二百万,让他们建造宅第。

咸宁初,诏论次功臣,将配飨宗庙。

咸宁初年,下诏书给功臣排出高低,将在宗庙中拊祭。

所司奏顗等十二人铭功太常,配飨清庙。

主管官吏奏请将荀颢等十二人在太常那裹铭刻功绩,拊祭于宗庙。

顗明《三礼》,知朝廷大仪,而无质直之操,唯阿意苟合于荀勖、贾充之间。

荀频懂《三礼》,知道朝廷大礼,然而没有正直的节操,衹是在荀勖、贾充之间曲意迎合。

初,皇太子将纳妃,顗上言贾充女姿德淑茂,可以参选,以此获讥于世。

当初,皇太子将要娶妃,荀颉进言说贾充的女儿恣容品德美好,可以参选,因此受到当时人讥笑。

顗无子,以从孙徽嗣。

荀颛没有儿子,让侄孙荀徽继嗣。

中兴初,以顗兄玄孙序为顗后,封临淮公。

晋偏安南渡初年,荀颉兄长的玄孙荀序作荀颉的后人,封为临淮公。

序卒,又绝,孝武帝又封序子恆继顗后。

荀序死,又无人继承,孝武帝又封荀序的儿子荀恒继嗣荀颛。

恆卒,子龙符嗣。

荀恒死,儿子荀龙符继嗣。

宋受禅,国除。

宋接受禅让,封国被取消。

荀勖,字公曾,颍川颍阴人,汉司空爽曾孙也。

荀勖字公曾,颖川颍阴人,是汉朝司空荀爽的曾孙。

祖棐,射声校尉。

祖父荀莱,任射声校尉。

父肸,早亡。

父亲荀肿,死得早。

勖依于舅氏。

荀勖寄身于舅舅家。

岐嶷夙成,年十余岁能属文。

聪慧早成,十多岁能写文章。

从外祖魏太傅钟繇曰: 此兒当及其曾祖。

堂外祖父魏太傅钟繇说: 遣孩子将赶上他曾祖父。

既长,遂博学,达于从政。

长大以后,学识广博,善于从政。

仕魏,辟大将军曹爽掾,迁中书通事郎。

在魏做官,为大将军曹爽的属官,升任中书通事郎。

爽诛,门生故吏无敢往者,勖独临赴,众乃从之。

曹爽被杀,门生故吏没有敢去赴丧的,惟独荀勖去,众人才跟着去。

为安阳令,转骠骑从事中郎。

任安阳令,转任骠骑从事中郎。

勖有遗爱,安阳生为立祠。

荀勖有留下的爱心,安阳的门生为他立了祠堂。

迁廷尉正,参文帝大将军军事,赐爵关内侯,转从事中郎,领记室。

升任廷尉正,参文帝大将军军事,赐他关内侯的爵位,转任从事中郎,兼记室。

高贵乡公欲为变时,大将军掾孙佑等守阊阖门。

高贵乡公想发动政变时,大将军掾孙佑等人守阗阖门。

帝弟安阳侯干闻难欲入,佑谓干曰: 未有入者,可从东掖门。

文帝的弟弟安阳侯司马干听说有难要进城,孙佑对司马干说: 没有进去的人,可从东掖门进。

及干至,帝迟之,干以状白,帝欲族诛佑。

司马干赶到,文帝嫌他来迟了,司马干把原因告诉他,文帝想灭孙佑的家族。

勖谏曰: 孙佑不纳安阳,诚宜深责。

荀勖进谏说: 孙佑不接纳安阳侯,确实应该责罚。

然事有逆顺,用刑不可以喜怒为轻重。

然而事情有轻重,用刑不能根据喜怒决定。

今成倅刑止其身,佑乃族诛,恐义士私议。

如今成悴受刑限于自身,而孙佑却全族被杀,恐怕正义之人私下议论。

乃免佑为庶人。

于是把孙佑免为平民。

时官骑路遗求为刺客入蜀,勖言于帝曰: 明公以至公宰天下,宜杖正义以伐违贰。

当时官骑路遣请求以刺客身份进入蜀国,苟勖对文帝说: 明公靠公正主宰天下,应该凭仗正义去讨伐悖逆。

而名以刺客除贼,非所谓刑于四海,以德服远也。

如果靠刺客除去敌人,就不是所谓四海的典范,靠德使远方臣服。

帝称善。

文帝认为对。

及钟会谋反,审问未至,而外人先告之。

钟会谋反时,详情还没探到,而外人先来报告。

帝待会素厚,未之信也。

文帝一向对钟会优厚,不信他会谋反。

勖曰: 会虽受恩,然其性未可许以见得思义,不可不速为之备。

荀勖说: 钟会虽然受到恩惠,然而他生性不见得想着忠义,不能不赶快防备。

帝即出镇长安,主簿郭奕、参军王深以勖是会从甥,少长舅氏,劝帝斥出之。

文帝立即出外镇守长安,主簿郭奕、参军王深因为荀勖是钟会的堂甥,是甥舅关系,年轻时在舅舅家长大,劝文帝斥退他。

帝不纳,而使勖陪乘,待之如初。

文帝不采纳,而让荀勖陪乘,待他如同先前一样。

先是,勖启 伐蜀,宜以卫瓘为监军 。

这以前,荀勖陈述 讨伐蜀,应任命卫璇为监军 。

及蜀中乱,赖瓘以济。

等到蜀地战乱,全靠卫璇维持。

会平,还洛,与裴秀、羊祜共管机密。

钟会之乱被平定,回洛阳,舆裴秀、羊枯共同掌管机要部门。

时将发使聘吴,并遣当时文士作书与孙皓,帝用勖所作。

当时将派使者去吴国访问,并且让当时的文人给孙皓文书,文帝选用荀勖写的文书。

皓既报命和亲,帝谓勖曰: 君前作书,使吴思顺,胜十万之众也。

孙皓答覆同意和亲,文帝对荀勖说: 你以前写的文书,使吴国心想归顺,胜过十万军队。

帝即晋王位,以勖为侍中,封安阳子,邑千户。

文帝登上晋王位,任命荀勖为侍中,封为安阳子,食邑一千户。

武帝受禅,改封济北郡公。

武帝接受禅让,改封济北郡公。

勖以羊祜让,乃固辞为侯。

荀勖因为羊祜谦让,坚决推辞而为侯。

拜中书监,加侍中,领著作,与贾充共定律令。

官拜中书监,加侍中,兼管著作,与贾充共同制定律令。

充将镇关右也,勖谓冯紞曰: 贾公远放,吾等失势。

贾充将去镇守关右,荀勖对冯鱿说: 买公被派往远处,我们这些人失去势力。

太子婚尚未定,若使充女得为妃,则不留而自停矣。

太子婚事还没定,如果使买充的女儿作太妃,那么贾充不用挽留而自己就走不成了。

勖与紞伺帝间并称 充女才色绝世,若纳东宫,必能辅佐君子,有《关雎》后妃之德。

荀勖与冯鱿趁皇帝有空时都说 买充的女儿才能容貌举世无双,如果娶到东宫,必定能辅佐太子,有《关雎》中后妃的德行 。

遂成婚。

于是成婚。

当时甚为正直者所疾,而获佞媚之讥焉。

当时很是被正直的人厌恶,而被讥讽为谄媚。

久之,进位光禄大夫。

很久之后,升为光禄大夫。

既掌乐事,又修律吕,并行于世。

掌管礼乐之事后,又修定乐律,都在世上流行。

初,勖于路逢赵贾人牛铎,识其声。

当初,苟勖在路上听见赵商人的牛铃。记住了声音。

及掌乐,音韵未调,乃曰: 得赵之牛铎则谐矣。

等到掌管礼乐,音韵未和谐,就说: 得到赵的牛铃就和谐了。

遂下郡国,悉送牛铎,果得谐者。

于是下令各郡国,都送牛铃,音乐果然和谐了。

又尝在帝坐进饭,谓在坐人曰: 此是劳薪所炊。

又曾在皇帝座前吃饭,对在座的人说: 这饭菜是用车脚烧成的。

咸未之信。

都不信他的话。

帝遣问膳夫,乃云: 实用故车脚。

皇帝派人间厨师,回答说: 确实用的是旧车脚。

举世伏其明识。

大家都佩服他的明识。

俄领秘书监,与中书令张华依刘向《别录》,整理记籍。

不久兼任秘书监,与中书令张华依照刘向《别绿》,整理簿记典籍。

又立书博士,置弟子教习,以钟、胡为法。

又设置书博士,安排弟子教授学习,效法钟繇、胡昭。

咸宁初,与石苞等并为佐命功臣,列于铭飨。

咸宁初年,与石苞等人一同因为是辅佐功臣,在刻石配飨之列。

及王浚表请伐吴,勖与贾充固谏不可,帝不从,而吴果灭。

王浚上表请求伐吴时,荀勖与贾充坚决劝谏反对,皇帝不听从,而吴国果然被减。

以专典诏命,论功封子一人为亭侯,邑一千户,赐绢千匹。

因为荀勖专管诏书,论功封一个儿子为亭侯,食邑一千户,赐绢一千匹。

又封孙显为颍阳亭侯。

又封孙子荀显为颖阳亭侯。

及得汲郡冢中古文竹书,诏勖撰次之,以为《中经》,列在秘书。

得到汲郡墓中古文竹书后,下诏荀勖撰编,作为《中经》,列入宫内藏书。

时议遣王公之国,帝以问勖,勖对曰: 诸王公已为都督,而使之国,则废方任。

当时讨论派遣王公去封国,皇帝问荀勖,荀勖回答说: 各位王公已是都督,而让他们去封国,就废弃了地方长官之职。

又分割郡县,人心恋本,必用嗷嗷。

再说分割郡县,人心依恋原状,必定会发出不满之声。

国皆置军,官兵还当给国,而阙边守。

封国都设置军队,还要提供官兵给封国,而使边防守备受到损害。

帝重使勖思之,勖又陈曰: 如诏准古方伯选才,使军国各随方面为都督,诚如明旨。

皇帝让荀勖重新考虑此事,荀勖又陈书说: 诏令探究古代诸侯挑选人才,使军队封国各随所在地为都督,那的确如同圣明的诏书所言。

至于割正封疆。使亲疏不同诚为佳矣。

至于分割封疆,使亲疏关系在封地上有所区别,也的确是好事。

然分裂旧土,犹惧多所摇动,必使人心聪扰,思惟窃宜如前。

然而分裂旧有的郡县,仍怕产生不安定,必定使人心慌乱,我的看法还如同先前。

若于事不得不时有所转封,而不至分割土域,有所损夺者,可随宜节度。

假如根据实际不得不随时有所转封,而不至于分割地域,有所变动的话,可以按时调度。

其五等体国经远,实不成制度。

按五等爵位封国,其实不成制度。

然但虚名,其于实事,略与旧郡县乡亭无异。

然而仅是虚名,究其实质,大致和旧的郡县乡亭无差别。

若造次改夺,恐不能不以为恨。

如果轻易改变,恐怕产生遣憾。

今方了其大者,以为五等可须后裁度。

如今大的方面已定制,五等爵位可以等以后再裁定。

凡事虽有久而益善者,若临时或有不解,亦不可忽。

凡事虽然有谋划越久越好的情况,如果一时有的不明白,也不能忽视。

帝以勖言为允,多从其意。

皇帝认为荀勖的话对,多依从他的意见。

时又议省州郡县半吏以赴农功,勖议以为: 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

当时又讨论精减州郡县半数吏人去从事农业,荀勖认为: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无为而治。

昔萧曹相汉,载其清静,致画一之歌,此清心之本也。

过去萧何、曹参作漠丞相,无为而治,百姓歌唱他们的法度划一,这是清心的根本。

汉文垂拱,几致刑措,此省事也。

汉文帝无为而治,几乎使刑罚搁置不用,造就是省事。

光武并合吏员,县官国邑裁置十一,此省官也。

漠光武帝合并吏员,县官国邑减十分之一,逭就是省官。

魏太和中,遣王人四出,减天下吏员,正始中亦并合郡县,此省吏也。

魏太和年间,派遣使臣去各地,削减天下吏员,正始年间也曾合并郡县,造就是省吏。

今必欲求之于本,则宜以省事为先。

如果一定要从根本解决,就应该从省事开始。

凡居位者,使务思萧曹之心,以翼佐大化。

凡是居官位的人,务必效法萧何、曹参之所为,来辅佐国家。

笃义行,崇敦睦,使昧宠忘本者不得容,而伪行自息,浮华者惧矣。

行仁义,重和睦,使贪宠忘本的人不被宽容,那么虚伪的行径自然止息,浮华的人感到惧怕。

重敬让,尚止足,令贱不妨贵,少不陵长,远不间亲,新不间旧,小不加大,淫不破义,则上下相安,远近相信矣。

重视恭敬谦让,崇尚知止知足,让贱不害贵,少不欺长,远不离亲,新不离旧,小不凌大,奢不失义,这就上下安心,远近信任。

位不可以进趣得,誉不可以朋党求,则是非不妄而明,官人不惑于听矣。

官位不能靠趋附得到,名誉不能靠朋党营求,这样就是非分明,任官不被视听所迷惑。

去奇技,抑异说,好变旧以徼非常之利者必加其诛,则官业有常,人心不迁矣。

废除歪门邪道,压制异端邪说,对喜好改变现状从而求取不正常利益的人加以责罪,公务就会稳定,人心就会安定。

事留则政稽,政稽则功废。

拖延就会停滞,停滞就会荒废。

处位者而孜孜不怠,奉职司者而夙夜不懈,则虽在挈瓶而守不假器矣。

居官的人孜孜不倦,有职的人昼夜不懈,那么虽然官位低微也能谨慎守职。

使信若金石,小失不害大政,忍忿悁以容之。

使信义像金石一样坚固,小的失误不伤害大政,任劳任怨而宽容。

简文案,略细苛,令之所施,必使人易视听,愿之如阳春,畏之如雷震。

简化公文案卷,省略细碎繁杂,发布的命令,一定要使人容易理解。盼望政令如盼阳春,畏惧政令如避雷震。

勿使微文烦挠,为百吏所黩,二三之命,为百姓所餍,则吏竭其诚,下悦上命矣。

不要让隐微不明的文辞烦扰,被百官所轻慢,不要让反覆无常的政令,被百姓讨厌,这样官吏就十分尽忠,下级乐于接受上司的命令。

设官分职,委事责成。

设置官员划分职权,交付事情责求完成。

君子心竞而不力争,量能受任,思不出位,则官无异业,政典不奸矣。

君子争胜而不以势相争,根据能力授官,思虑不超越权位,这样官吏就不做本职以外的事,法典制度就不会败坏。

凡此皆愚心谓省事之本也。

上述都是我心中想到的省事之本。

苟无此愆,虽不省吏,天下必谓之省矣。

假如没有上面提到的,即使不减省官吏,天下也一定认为已减省了。

若欲省官,私谓九寺可并于尚书,兰台宜省付三府。

如果想减省官吏,我认为九寺可以与尚书合并,兰台应精减归于三府。

然施行历代,世之所习,是以久抱愚怀而不敢言。

然而已经施行了几代,被世人习惯,因此早有这个想法而不敢说。

至于省事,实以为善。

至于省事,实在是好事。

若直作大例,皆减其半,恐文武众官郡国职业,及事之兴废,不得皆同。

假如仅仅制定大的条例,凡事都减省一半,恐怕文武百官郡国职事,以及事务的兴废。不能一概而论。

凡发号施令,典而当则安,傥有驳者,或致壅否。

凡发号施令,符合法度并且公允就安定,假如杂乱无章,会导致阻塞。

凡职所临履,先精其得失。

凡职权内所做的事,先精审得失。

使忠信之官,明察之长,各裁其中,先条上言之。

让忠信之官,明察之长,各自裁决取其中,先分条上报。

然后混齐大体,详宜所省,则令下必行,不可摇动。

然后再综合意见,详细列出应减省的事,那么命令一下必定执行,不能动摇。

如其不尔,恐适惑人听,比前行所省,皆须臾辄复,或激而滋繁,亦不可不重。

如果不这样,恐怕会迷惑人们的视听。考核以前所减省的,都在短期内恢复,或许因而更繁杂,也不能不恢复。

勖论议损益多此类。

荀勖议论利弊大多属这一类。

太康中诏曰: 勖明哲聪达,经识天序,有佐命之功,兼博洽之才。

太康年间诏书说: 苟勖明哲豁达,通晓上天的安排,有辅佐皇上的功绩,博学多闻。

久典内任,著勋弘茂,询事考言,谋猷允诚。

长期在朝内任职,功勋显赫,咨询事情考定言论,谋划公允诚信。

宜登大位,毗赞朝政。

应该登上高位,辅助朝政。

今以勖为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开府辟召,守中书监、侍中、侯如故。

任命荀勖为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开府辟召,守中书监、侍中、侯依旧。

时太尉贾充、司徒李胤并薨,太子太傅又缺,勖表陈: 三公保傅,宜得其人。

当时太尉贾充、司徒李胤都死了,太子太傅的职务又空缺。荀勖上表陈述: 三公保傅,应该有称职的人选。

若使杨珧参辅东宫,必当仰称圣意。

如果让杨珧参与辅佐太子,必定能满足皇帝心意。

尚书令卫瓘、吏部尚书山涛皆可为司徒。

尚书令卫璀、吏部尚书山涛都可为司徒。

若以瓘新为令未出者,涛即其人。

如果因为卫璀新任尚书令不便出任的话,山涛就是可任命的人。

帝并从之。

皇帝都依从了他。

明年秋,诸州郡大水,兗土尤甚。

第二年秋天,各州郡发大水,兖地尤其严重。

勖陈宜立都水使者。

荀勖陈述应该设都水使者。

其后门下启通事令史伊羡、赵咸为舍人,对掌文法。

遣之后门下省启奏通事令史伊羡、赵咸任舍人,对答掌管法令条文。

诏以问勖,勖曰:今天下幸赖陛下圣德,六合为一,望道化隆洽,垂之将来。

诏书以此事询问荀勖,荀勖说: 如今天下有幸仰仗陛下的圣德,天下统一,期望道德教化兴盛,流传到未来。

而门下上称程咸、张恽,下称此等,欲以文法为政,皆愚臣所未达者。

而门下省首先推崇程咸、张惮,然后又称这类人,想凭着文书法令从政,这都是我不明白的。

昔张释之谏汉文,谓兽圈啬夫不宜见用;邴吉住车,明调和阴阳之本。

从前张释之劝谏汉文帝,说兽圈啬夫不应被重用;邴吉途中停车,阐明调和阴阳之本。

此二人岂不知小吏之惠,诚重惜大化也。

他们两人难道不知道小官吏的聪明吗,实在是重视化育万物啊。

昔魏武帝使中军司荀攸典刑狱,明帝时犹以付内常侍。

过去魏武帝派中军司荀攸掌管刑法,明帝时仍把此任交付给内常侍。

以臣所闻,明帝时唯有通事刘泰等官,不过与殿中同号耳。

据我所知,明帝时惟有通事刘泰等官,不过与殿中称呼相同罢了。

又顷言论者皆云省官减事,而求益吏者相寻矣。

再说近来论说的人都说要省官员减事务,然而请求增加官吏的也连续不断。

多云尚书郎太令史不亲文书,乃委付书令史及干,诚吏多则相倚也。

都说尚书郎太令史不亲自管文书,而交付书令史办理,实在是因为官吏多了就相互依赖。

增置文法之职,适恐更耗扰台阁,臣窃谓不可。

增置掌管法令条文的官职,恐怕更烦扰台合,我认为不可行。

时帝素知太子暗弱,恐后乱国,遣勖及和峤往观之。

当时皇帝早就知道太子愚昧软弱,恐怕日后搞乱国家,派荀勖及和娇前去观察太子。

勖还盛称太子之德,而峤云太子如初。于是天下贵峤而贱勖。

荀勖回来后盛赞太子的品德,而和娇说太子和以前一样于是天下尊重和崤而看不起荀勖。

帝将废贾妃,勖与冯紞等谏请,故得不废。

皇帝将要废买妃,荀勖与冯鱿等人劝谏,因而未废。

时议以勖倾国害时,孙资、刘放之匹。

当时的议论认为苟勖倾覆国家危害时政,与孙资、刘放是一类人。

然性慎密,每有诏令大事,虽已宣布,然终不言,不欲使人知己豫闻也。

然而荀勖性情缜密,每当有诏令大事,虽然已经宣布,但他始终不提及,不愿使别人知道自己事先就知道了。

族弟良曾劝勖曰: 公大失物情,有所进益者自可语之,则怀恩多矣。

同族兄弟萄良曾劝苟勖说: 你太不近人情了,有关提拔进升的事自然可以对别人说,那么心怀感激的就多了。

其婿武统亦说勖 宜有所营置,令有归戴者 。

他女婿武统也劝荀勖 应该有所安排,使得有归附拥戴的人 。

勖并默然不应,退而语诸子曰: 人臣不密则失身,树私则背公,是大戒也。

荀勖都沉默不回答,事后对几个儿子说: 当臣的不守秘密是不忠,树立私情就会背公,这是大戒。

汝等亦当宦达人间,宜识吾此意。

你们也将在人间做官,应懂得我的意思。

久之,以勖守尚书令。

很久以后,任荀勖守尚书令。

勖久在中书,专管机事。

荀勖长期在中书,专管机要大事。

及失之,甚罔罔怅恨。

等到失去中书的职位,很是惘然遣憾。

或有贺之者,勖曰: 夺我凤皇池,诸君贺我邪!

也有向荀勖祝贺的,荀勖说: 夺去了我的凤凰池,你们还祝贺我!

及在尚书,课试令史以下,核其才能,有暗于文法,不能决疑处事者,即时遣出。

等到在尚书省任职,检查考试令史以下的官吏,考核他们的能力,有不明法令条文,不能解决疑难事情的,立即打发走。

帝尝谓曰: 魏武帝言 荀文若之进善,不进不止;荀公达之退恶,不退不休 。二令君之美,亦望于君也。

皇帝曾对他说: 魏武帝说 荀文若举荐能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荀公达斥退恶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二位贤君的美德,也能在你身上看到。

居职月余,以母忧上还印绶,帝不许。

在职一个多月,因为母亲去世上交印绶,皇帝不允许。

遣常侍周恢喻旨,勖乃奉诏视职。

派常侍周恢宣旨,荀勖便奉命治政。

勖久管机密,有才思,探得人主微旨,不犯颜忤争,故得始终全其宠禄。

荀勖长期管理机要大事,有才气,能推测到国君隐微的想法,不触犯国君违旨相争,因而能始终保全他的地位俸禄。

太康十年卒,诏赠司徒,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钱五十万、布百匹。

太康十年去世,下韶追赠司徒,赐高贵棺木、朝服一套、钱五十万、布一百匹。

遣兼御史持节护丧,谥曰成。

派兼御史持节护丧,谧号成。

勖有十子,其达者辑、籓、组。

荀勖有十个儿子,其中显赫的有荀辑、荀藩、荀组。

辑嗣,官至卫尉。

荀辑继嗣,官至卫尉。

卒,谥曰简。

死后,谧号简。

子畯嗣。

儿子荀峻继嗣。

卒,谥曰烈。

死后,谧号烈。

无嫡子,以弟息识为嗣。

没有嫡子,让弟弟的儿子苟识继嗣。

辑子绰。

荀辑还有个儿子荀绰。

绰字彦舒,博学有才能,撰《晋后书》十五篇,传于世。

荀绰字彦舒,博学多才,撰《晋后书》十五篇,流传于世。

永嘉末,为司空从事中郎,没于石勒,为勒参军。

永嘉末年,任司空从事中郎,被石勒俘获,任石勒的参军。

籓字大坚。

籓蘑字大坚。

元康中,为黄门侍郎,受诏成父所治钟磬。

元康年间,任黄门侍郎,接受诏书完成父亲研究的钟磬。

以从驾讨齐王冏勋,封西华县公。

因为跟从皇帝讨伐齐王司马冈的功勋,被封为西华县公。

累迁尚书令。

逐渐升迁任尚书令。

永嘉末,转司空,未拜而洛阳陷没,籓出奔密。

永嘉末年,转任司空,还未上任而洛阳陷落,荀藩出逃投奔到密。

王浚承制,奉籓为留台太尉。

王浚秉承旨意,尊奉荀藩为留台太尉。

及愍帝为太子,委籓督摄远近。

愍帝作了太子,委任荀藩监督远近之官。

建兴元年薨于开封,年六十九,因葬亡所。

建兴元年死于开封,时年六十九岁,于是葬在去世的地方。

谥曰成,追赠太保。

谧号成,追赠太保。

籓二子:邃、闿。

荀藩有两个儿子:荀邃、荀阖。

邃字道玄,解音乐,善谈论。

荀邃字道玄,懂音乐,善谈论。

弱冠辟赵王伦相国掾,迁太子洗马。

二十岁左右被征召为赵王司马伦相国掾,升任太子洗马。

长沙王乂以为参军。

长沙王司马义任命他为参军。

乂败,成都王为皇太弟,精选僚属,以邃为中舍人。

司马义失败,成都王是皇太弟,精选幕僚,任命苟邃为中舍人。

鄴城不守,随籓在密。

邺城失守,跟随荀藩在密。

元帝召为丞相从事中郎,以道险不就。

元帝召他为丞相从事中郎,因为路途艰险没有去就职。

愍帝就加左将军、陈留相。

愍帝随即加封他为左将军、陈留相。

父忧去职,服阕,袭封。

父亲死后辞职,服丧完毕,继承封爵。

愍帝欲纳邃女,先征为散骑常侍。

愍帝想娶荀邃的女儿,先征苟邃为散骑常侍。

邃惧西都危逼,故不应命,而东渡江,元帝以为军谘祭酒。

荀邃怕西都凶险,因而不接受任命,而东渡长江,元帝任命他为军谘祭酒。

太兴初,拜侍中。

太兴初年,官拜侍中。

邃与刁协婚亲,时协执权,欲以邃为吏部尚书,邃深距之。

荀邃与刁协是姻亲,当时刁协掌握大权,想让荀邃作吏部尚书,荀邃坚决拒绝。

寻而王敦讨协,协党与并及于难,唯邃以疏协获免。

不久王墓讨伐王坦,王协的同党都遭了难,惟有苞邃因为疏远刁协而获免。

敦表为廷尉,以疾不拜。

王敦上表请封荀邃为廷尉,荀邃以有病为由不接受。

迁太常,转尚书。

升任太常,转任尚书。

苏峻作乱,邃与王导、荀崧并侍天子于石头。

曲堕作乱,苞邃舆王遵、苞盛一同在亘玺侍奉天子。

峻平后卒,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靖。

苏峻被平定后去世,赠金紫光禄大夫,谧号靖。

子汪嗣。

儿子苟汪继嗣。

闿字道明,亦有名称,京都为之语曰: 洛中英英荀道明。

闿字道明,也有名望,京都称颂他说: 盗中精英荀道明。

大司马、齐王冏辟为掾。

大司马、变王司马同征他为属官。

冏败,暴尸已三日,莫敢收葬。

司马同失败,尸体暴露在外三天,没人敢收葬。

闿与冏故吏李述、嵇含等露板请葬,朝议听之,论者称焉。

苟合与司马冈过去的属吏李述、嵇含等公开上疏请求下葬,朝廷议论依从了他们,评论此事的人称赞他们。

为太傅主簿、中书郎。

任太傅主簿、中书郎。

与邃俱渡江,拜丞相军谘祭酒。

与荀邃都渡过垦辽,官拜丞相军谘祭酒。

中兴建,迁右军将军,转少府。

中兴开始,升任右军将军,转任少府。

明帝尝从容问王暠曰: 二荀兄弟孰贤?

明帝曾不动声色地问王廛说: 两位董压兄弟谁贤能?

暠答以闿才明过邃。

茎廛以苞膶的才能聪明超过荀邃作了回答。

帝以语庾亮,亮曰: 邃真粹之地,亦闿所不及。

皇帝把逭话对庾亮说,座亳说: 萤邃纯真之处,也是苞周所比不上的。

由是议者莫能定其兄弟优劣。

因此议论的人没人能确定兄弟二人的优劣。

历御史中丞、侍中、尚书,封射阳公。

历任御史中丞、侍中、尚书,封爵为挝区公。

太宁二年卒,追赠卫尉,谥曰定。

友宁二年去世,追赠卫尉,谧号宣。

子达嗣。

儿子董达继嗣。

组字大章。

组字大章。

弱冠,太尉王衍见而称之曰: 夷雅有才识。

二十岁左右,太尉王蛮见到他称赞说: 文雅有才识。

初为司徒左西属,补太子舍人。

起初任司徒左西属,补任太子舍人。

司徒王浑请为从事中郎,转左长史,历太子中庶子、荥阳太守。

司徒工运请他任从事中郎,转任左长史,历任太子中庶子、荥阳太守。

赵王伦为相国,欲收大名,选海内德望之士,以江夏李重及组为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为左右司马。

赵王司马伦作相国,想获取好名声,选择国内有德行的人,让江夏李重和荀组任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任左右司马。

伦篡,以组为侍中。

司马伦篡位,让荀组任侍中。

及长沙王乂败,惠帝遣组及散骑常侍闾丘冲诣成都王颖,慰劳其军。

长沙王司马义失败,惠帝派荀组及散骑常侍间丘冲到成都王司马颖那裹,慰劳他的军队。

帝西幸长安,以组为河南尹。

皇帝西至长安,让荀组任河南尹。

迁尚书,转卫尉,赐爵成阳县男,加散骑常侍、中书监。

升任尚书,转任卫尉,赐成阳县男的爵位,加散骑常侍、中书监。

转司隶校尉,加特进、光禄大夫,常侍如故。

转任司隶校尉,加特进、光禄大夫,常侍依旧。

于时天下已乱,组兄弟贵盛,惧不容于世,虽居大官,并讽议而已。

那时天下已乱,荀组兄弟显贵兴盛,害怕不容于时,所以虽居高官,仅劝谏议论而已。

永嘉末,复以组为侍中,领太子太保。

永嘉末年,又以组为侍中,兼太子太保。

未拜,会刘曜、王弥逼洛阳,组与籓俱出奔。

未就任,适逢刘曜、王弥进逼洛阳,组与籓都出奔。

怀帝蒙尘,司空王浚以组为司隶校尉。

怀帝蒙难,司空王浚让组作司隶校尉。

组与籓移檄天下,以琅邪王为盟主。

组与籓迁移送檄文,以琅邪王为盟主。

愍帝称皇太子,组即太子之舅,又领司隶校尉,行豫州刺史事,与籓并保荥阳之开封。

愍帝称皇太子时,荀组就是太子的舅舅,又兼任司隶校尉,行豫州刺史事,与荀藩一同保卫荣阳郡的开封。

建兴初,诏籓行留台事。

建兴初年,诏任荀藩行留台事。

俄而籓薨,帝更以组为司空,领尚书左仆射,又兼司隶,复行留台事,州征郡守皆承制行焉。

不久荀藩死,皇帝又以荀组为司空,领尚书左仆射,又兼司隶,又行留台事,州郡的征伐守卫都由他根据旨意行事。

进封临颍县公,加太夫人、世子印绶。

进封为临颖县公,授太夫人、世子印绶。

明年,进位太尉,领豫州牧、假节。

第二年,进位为太尉,兼豫州牧、假节。

元帝承制,以组都督司州诸军,加散骑常侍,余如故。

元帝秉承旨意,任命荀组都督司州诸军,加散骑常侍,其他职位依旧。

顷之,又除尚书令,表让不拜。

不久,又任命他为尚书令,上表辞让不就职。

及西都不守,组乃遣使移檄天下共劝进。

西都失守,荀组派遣使节在全国传送檄文劝元帝即帝位。

帝欲以组为司徒,以问太常贺循。

皇帝想任命荀组为司徒,以此事问太常贺循。

循曰: 组旧望清重,忠勤显著,迁训五品,实允众望。

贺循说: 荀组名重忠诚,功绩显著,升任他教诲五常,实在是众望所归。

于是拜组为司徒。

于是任荀组为司徒。

组逼于石勒,不能自立。

荀组被石勒逼迫,不能自立。

太兴初,自许昌率其属数百人渡江,给千兵百骑,组先所领仍皆统摄。

太兴初年,从许昌率领他的部属几百人渡江,给他千名兵士百匹战马,荀组先前所率领的人仍全部由他统辖。

顷之,诏组与太保、西阳王羕并录尚书事,各加班剑六十人。

不久,诏令荀组与西阳王司马莱同为绿尚书事,各加佩剑仪仗六十人。

永昌初,迁太尉,领太子太保。

永昌初年,升太尉,领太子太保。

未拜,薨,年六十五。

未就职,去世,时年六十五岁。

谥曰元。

谧号元。

子奕嗣。

儿子荀奕继嗣。

奕字玄欣。

荀奕字玄欣。

少拜太子舍人、驸马都尉,侍讲东宫。

年轻时官拜太子舍人、驸马都尉,在东宫侍讲。

出为镇东参军,行扬武将军、新汲令。

出任镇束参军,行扬武将军、新汲令。

愍帝为皇太子,召为中舍人,寻拜散骑侍郎,皆不就。

愍帝为皇太子,召他为中舍人,不久任散骑侍郎,都不就任。

随父渡江。

跟随父亲渡江。

元帝践阼,拜中庶子,迁给事黄门郎。

元帝登上皇位,拜为中庶子,升任给事黄门郎。

父忧去职,服阕,补散骑常侍、侍中。

因父亲丧事离任,服丧完毕,补任散骑常侍、侍中。

时将缮宫城,尚书符下陈留王,使出城夫。奕驳曰: 昔虞宾在位,《书》称其美;《诗》咏《有客》,载在《雅》《颂》。

当时将要修缮宫城,尚书向陈留王下发符节,让他出修城的劳役,荀奕驳议说: 从前虞相让其位,《尚书》称颂以德相让的美德;《诗经》中的《有客》,记载在《雅》、《颂》中。

今陈留王位在三公之上,坐在太子右,故答表曰书,赐物曰与。

如今陈留王地位在三公之上,位次比太子高,因而答表叫作书,赏赐物品称为与。

此古今之所崇,体国之高义也。

这是古今都崇尚的,是治国的大义。

谓宜除夫役。

我认为应除去劳役。

时尚书张闿、仆射孔愉难奕,以为: 昔宋不城周,《阳秋》所讥。

当时尚书张阖、仆射孔愉反驳荀奕,认为: 从前宋不为周筑城,被《春秋》讥讽。

特蠲非体,宜应减夫。

免除劳役不符体制,可以减少役夫数目。

奕重驳,以为: 《阳秋》之末,文武之道将坠于地,新有子朝之乱,于时诸侯逋替,莫肯率职。

苟奕又反驳,认为: 《春秋》之末,文王、武王的道义将要败坏,又有子朝的作乱,当时诸侯混战,没人肯遵循职守。

宋之于周,实有列国之权。

宋对于周来说,实际有列国之权。

且同巳勤王而主之者晋,客而辞役,责之可也。

况且宋追随了勤王的晋并奉晋为盟主,作为客而推辞劳役,指责它是可以的。

今之陈留,无列国之势,此之作否,何益有无!

如今的陈留王,没有列国的权势,让他派劳役,有什么好处呢?

臣以为宜除,于国职为全。

我认为应该免除,这样对于国家职权是完美的。

诏从之。

韶书依从了他。

时又通议元会日帝应敬司徒王导不。

当时又共同议论元旦朝会那天皇帝是否应当礼敬司徒王导。

博士郭熙、杜援等以为礼无拜臣之文,谓宜除敬。

博士郭熙、杜援等人认为礼仪中没有君拜臣的记载,说应当免除行礼。

侍中冯怀议曰: 天子修礼,莫盛于辟雍。

侍中冯怀议论说: 天子制定礼仪,没有比建学礼仪更盛大的了。

当尔之日,犹拜三老,况今先帝师傅。

在那一天,还要拜三老,何况是先帝的师傅。

谓宜尽敬。

我认为应当极尽恭敬。

事下门下,奕议曰: 三朝之首,宜明君臣之体,则不应敬。

事情交到门下省,荀奕议论说: 元旦的朝会,应该明确君臣的礼节,因而不该以君敬臣。

若他日小会,自可尽礼。

如果是其他日子的朝会,自然可以尽礼。

又至尊与公书手诏则曰 顿首言 ,中书为诏则云 敬问 ,散骑优册则曰: 制命 。今诏文尚异,况大会之与小会,理岂得同!

此外帝王给公手诏时说 顿首言 ,中书之诏书则说 敬问 ,散骑册命时则说 制命,如今诏书行文尚且有区别,何况大朝会与小朝会,按理怎么能相同呢?

诏从之。

下韶依从了他。

咸和七年卒,追赠太仆,谥曰定。

咸和七年死,追赠太仆,谧号定。

冯紞,字少胄,安平人也。

冯鱿字少胄,安平人。

祖浮,魏司隶校尉。

祖父冯浮,是魏司隶校尉。

父员,汲郡太守。

父亲冯员,是汲郡太守。

紞少博涉经史,识悟机辩。

冯鱿少年时广读经书史籍,聪明善辩。

历仕为魏郡太守,转步兵校尉,徙越骑。

历任魏郡太守,转步兵校尉,调任越骑。

得幸于武帝,稍迁左卫将军。

受到武帝重用,不久升任左卫将军。

承颜悦色,宠爱日隆。贾充、荀勖并与之亲善。

能顺承取悦皇上,宠爱有加,贾充、荀勖都和他亲善。

充女之为皇太子妃也,紞有力焉。

贾充的女儿作皇太妃,冯鱿在这件事上出了力。

及妃之将废,紞、勖干没救请,故得不废。

贾妃将要被废时,冯鱿、荀勖竭力救助,因而没有被废。

伐吴之役,紞领汝南太守,以郡兵随王浚入秣陵。

伐吴之战,冯鱿兼汝南太守,带郡兵跟随王浚进入秣陵。

迁御史中丞,转侍中。

升任御史中丞,转任侍中。

帝病笃得愈,紞与勖见朝野之望,属在齐王攸。攸素薄勖。

皇帝重病而康复后,冯鱿与荀勖见朝廷内外的愿望,都寄托在齐王司马攸身上司马攸一向看不起荀勖。

勖以太子愚劣,恐攸得立,有害于己,乃使紞言于帝曰: 陛下前者疾若不差,太子其废矣。

荀勖因为太子愚蠢,恐怕司马攸会继位,对自己有害,于是叫冯鱿对皇帝说: 陛下前些时疾病要是未康复,太子恐怕被废了。

齐王为百姓所归,公卿所仰,虽欲高让,其得免乎!

查王是百姓归心,公卿仰望的人,即便他品德高想推让,能免得了吗!

宜遣还籓,以安社稷。

应打发他回封国,以安定国家。

帝纳之。

皇帝采纳了他的话。

及攸薨,朝野悲恨。

等到司马攸去世,朝廷内外悲伤怨恨。

初,帝友于之情甚笃,既纳紞、勖邪说,遂为身后之虑,以固储位。

起初,皇上的兄弟之情很深厚,采纳了冯鱿、苟勖的邪说后,开始为自己死后的事担心,以便稳固皇储的地位。

既闻攸殒,哀恸特深。

听到司马攸的死讯后,哀恸特别深。

紞侍立,因言曰: 齐王名过于实,今得自终,此乃大晋之福。

冯鱿站在旁边,便说: 齐王名过其实,如今死去,这是大晋之福。

陛下何乃过哀!

陛下何必过分哀伤!

帝收泪而止。

皇帝不再哭泣。

初谋伐吴,紞与贾充、荀勖同共苦谏不可。

起初谋划伐吴,冯鱿和买充、荀勖共同竭力劝谏说不行。

吴平,紞内怀惭惧,疾张华如雠。

吴被平定,冯鱿心怀惭愧恐惧,恨张华如同仇人。

及华外镇,威德大著,朝论当征为尚书令。

张华出京镇守后,威望显著,朝廷的议论认为应当任他为尚书令。

紞从容侍帝,论晋魏故事,因讽帝,言华不可授以重任,帝默然而止。

冯鱿从容侍奉皇帝,议论晋、魏的历史,趁势劝皇帝,说不能把重任交给张华,皇帝没有说话而不再任命。

事具《华传》。

事情详细记载在本书《张华传》。

太康七年,紞疾,诏以紞为散骑常侍,赐钱二十万、床帐一具。

太康七年,冯鱿患病,下诏任命他为散骑常侍,赐钱二十万、床帐一套。

寻卒。

不久死去。

二子:播、熊。

有两个儿子:冯播、冯熊。

播,大长秋。

冯播,任大长秋。

熊字文罴,中书郎。

冯熊字文熊,任中书郎。

紞兄恢,自有传。

冯鱿的兄长冯恢,本书另有传。

史臣曰:夫立身之道,曰仁与义。

史臣曰:所谓立身之道,是仁和义。

动静既形,悔吝斯及。

一个人的行为已成,悔恨也就跟随其后。

有莘之媵,殊《北门》之情;渭滨之叟,匪西山之节。

有莘的媵妾,不同于《北门》中表现出的情操;渭水之滨的老叟,没有伯夷、叔齐在西山表现出的节气。

汤武有以济其功,夏殷不能讥其志。

汤、武能够完成他们的功业,夏、殷不能讥讽他们的志向。

王沈才经文武,早尸人爵,在魏参席上之珍,居晋为幄中之士,桐宫之谋遽泄,武闱之祸遂臻。

王沈有文武之才,早有爵位,在魏享有宴席上的珍馐,在晋作朝廷中的谋臣,高贵乡公将攻文帝的谋划被突然泄露,武闱之祸跟着就到。

是知田光之口,岂燕丹之可绝;豫让之形,非智氏之能变。

由此知道田光的嘴,难道是燕丹能堵得住的吗?豫让的行动,不是智伯可以改变的。

动静之际,有据蒺藜,仁义之方,求之弥远矣。

动静之间,有如抓住蒺藜,仁义之道,追求而相距更远。

彭祖谒由捧雉,孕本贸丝,因家乏主,遂登显秩。

彭祖生母地位低下,孕育他的是位良家贫妇,因为王家缺乏继承人,彭祖于是登上显赫的官位。

拥北州之士马,偶东京之糜沸,自可感召诸侯,宣力王室。

拥有北州的士卒兵马,适逢东京之乱,本来可以感召诸侯,效力于王室。

而乘间伺隙,潜图不轨,放肆獯虏,迁播乘舆。

然而他乘着仇杀之际。暗中图谋作乱,放纵夷狄,四处征战。

遂使漳滏萧然,黎元涂地。

使得漳、滏萧条,百姓遭难。

纵贪夫于藏户,戮高士于燕垂,阻越石之内难,邀世龙之外府。

以府库放纵贪婪的人,在北疆杀戮有识之士,阻止了刘琨的发难,却把石勒引到外府。

恶稔毒,坐致焚燎,假手仇敌,方申凶犷,庆封之戮,慢骂何补哉!

蓄毒而成病,导致灾祸,假仇敌之手,施展凶蛮,庆封被杀,馒骂又有何用!

公曾,慈明之孙;景倩,文若之子,践隆堂而高视,齐逸轨而长骛。

公曾,是慈明的孙子;景倩,是文若的儿子,登上高堂而目光高远,沿着先哲的法度而驰骋。

孝敬足以承亲,周慎足以事主,刊姬公之旧典,采萧相之遗法。

孝敬足以奉承亲人,谨慎足以事奉君主,修订姬公的旧典,采用萧相的遣法。

然而援硃均以贰极,煽褒阎而偶震。

然而引用朱均以造成两极,褒姒得势而幽王可危。

虽废兴有在,隆替靡常,稽之人事,乃二荀之力也。

虽然兴废客观存在,帝王替代没有规律,但从人事上考察,却是二位姓荀的功劳。

至于斗粟兴谣,逾里成咏,勖之阶祸,又已甚焉。

至于兄弟不和兴起谣言,超越其位引起讽咏,荀勖招致的祸害,实在太重了。

冯紞外骋戚施,内穷狙诈,毙攸安贾,交勖仇张,心滔楚费,过逾晋伍。

冯鱿刻意奉承,用尽狡诈,导致齐王司马攸死去,定了贾妃之位,结交荀勖仇视张华,心计胜过楚费,超出晋伍。

爰丝献寿,空取慰于仁心,紞之陈说,幸收哀于迷虑,投畀之罚无闻,《青蝇》之诗不作矣。

爰丝献寿,徒然以仁心取得安慰,冯鱿的说辞,侥幸使皇帝在迷茫忧虑中止住悲哀,把谄媚之人投喂豺虎的刑罚已经消失,《青蝇》那类诗也没人作了。

赞曰:处道文林,胡贰尔心?

赞曰:王沈有文才,为何对主人有二心?

彭祖凶孽,自贻伊戚。

王浚凶暴,自招祸患。

临淮翼翼,孝形于色。

临淮侯荀频恭敬,孝心显世。

安阳英英,匪懈其职。

安阳侯荀勖有英才,对职守不懈怠。

倾齐附鲁,是为蝥贼。

倾齐依鲁,是为乱臣贼子。

紞之不臧,交乱罔极。

冯鱿不善,内乱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