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部
读破句
读破句
庸师惯读破句,又念白字。
有个不高明的教书先生常常断错句子,还经常念白字。
一日训徒,教《大学序》,念云: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
有一天他教训徒弟,讲授《大学·序》,他念道: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
主人知觉,怒而逐之。
主人听出了错误,非常生气,把他赶了出去。
复被一荫官延请入幕,官不识律令,每事询之馆师。
后来这个教书先生又被一个官员请去做幕僚,这个官员不懂律法,每件事情都要问这位先生。
一日,巡捕拿一盗钟者至,官问: 何以治之?
一天,巡抚抓到一个偷钟的人,官员就问: 如何处置他?
师曰: 夫子之道忠,怒而巳矣。
这位先生说: 夫子之道忠,怒而已矣。
官遂释放。
官员于是释放了盗钟的人。
又一日,获一盗席者至,官又问,师曰: 朝闻道夕,死可以。
又有一天,抓到了一个偷席子的人,官员又问那先生处置的方法,他就说: 朝闻道夕,死可以。
官即将盗席者立毙杖下。
官员立即将盗席的人打死了。
适冥王私行,察访得实,即命鬼判拿来,痛骂曰: 什么都不懂的畜生!
正赶上冥王私访,知道了事情的实情,就命小鬼把教书先生抓来痛骂道: 什么都不懂的畜生!
你骗人馆谷,误人子弟,其罪不小,谪往轮回去变猪狗。
你骗人钱财,误人子弟,罪过不小,罚你转世去变猪狗。
师再三哀告曰: 作猪狗固不敢辞,但猪要判生南方,狗乞做一母狗。
教书先生再三哀求道: 做猪狗不敢推辞,只要求猪要判生南方,做狗乞求做一母狗。
王问何故,答曰: 《曲礼》云:临财母苟得,临难母苟免。
冥王问为什么,他回答说: 《曲礼》云:临财母狗得,临难母狗免。
两企慕
两企慕
山东人慕南方大桥,不辞远道来看。
有个山东人羡慕南方大桥,不辞劳苦长途跋涉地到苏州去看。
中途遇一苏州人,亦闻山东萝卜最大,前往观之。
途中遇到一个苏州人,这个苏州人也因为听说山东的萝卜最大,所以正前往山东去看。
两人各诉企慕之意。
两人各自述说了羡慕之意。
苏人曰: 既如此,弟只消备述与兄听,何必远道跋涉?
苏州人说: 既然如此,我就把南方大桥详细地讲述给你听,何必要长途跋涉。
因言: 去年六月初三,一人从桥上失足堕河,至今年六月初三,还未曾到水,你说高也不高?
于是就介绍道: 去年六月初三有人从桥上掉了下去,到今年六月初三还没落入水中,你想这桥高不高?
山东人曰: 多承指教。足下要看敝处萝卜,也不消去得。明年此时,自然长过你们苏州来了。
山东人说: 承蒙指教,山东的萝卜你也不需要去看了,明年的这个时候,自然会长到你们那边去了。
未冠
未冠
童生有老而未冠者,试官问之,以 孤寒无网 对。
有个童生年纪已很大了,但没戴帽子,考官问他为什么不戴帽子,老童生回答说: 因为孤寒无网。
官曰: 只你嘴上胡须剃下来,亦勾结网矣。
考官说: 将你嘴上的胡须剃下来,就够结网了。
对曰: 童生也想要如此,只是新冠是桩喜事,不好戴得白网巾。
童声回答说: 我也想要这样,只是戴新帽子是桩喜事,不好戴一顶白网巾。
见皇帝
见皇帝
一人从京师回,自夸曾见皇帝。
有个人从京城回来,自我吹嘘说曾经见到了皇帝。
或问: 皇帝门景如何?
有人问: 皇帝住所前是什么样?
答曰: 四柱牌坊,金书 皇帝世家 。
那人回答说: 四柱牌坊,上写金字 皇帝世家 。
大门内匾,金书 天子第 。
大门内匾,金书 天子第 。
两边对联是: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
两边对联是: 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
又问: 皇帝如何装束?
问话的人又问: 皇帝穿些什么?
曰: 头带玉纱帽,身穿金海青。
那人回答说: 头戴玉纱帽,身穿金海青。
问者曰: 明明说谎,穿了金子打的海青,如何拜揖?
问话的人说: 你显然是说谎,穿了金子做的长袍,怎么拜揖?
其人曰: 呸!你真是个冒失鬼,皇帝肯与哪个作揖的。
那人回答说: 你真是个糊涂虫,皇帝肯和谁作揖。 借称呼
借称呼一家父子僮仆,专说大话,每每以朝廷名色称呼。
有户人家父子与僮仆专说大话,事事都用朝廷用语相称呼。
一日友人来望,父出外,遇其长子,曰: 父王驾出了。
一天朋友到家,正巧主人外出,遇到长子,长子说: 父王驾出了。
问及令堂。次子又云: 娘娘在后花园饮宴。
客人问到家母,次子又说: 娘娘在后花园饮宴。
友见说话僭分,含怒而去。
朋友见他们说话超越身份,含怒离开。
途遇其父,乃述其子之言告之。父曰: 是谁说的?
路上遇到主人,朋友叙述其子所说的话,主人问道: 是谁说的?
仆在后云: 这是太子与庶子说的。
仆人在后边接话道: 这是太子与庶子说的。
其友愈恼,扭仆便打。
朋友一听更加恼怒,扭住仆人便打。
其父忙劝曰: 卿家弗恼,看寡人面上。
主人急忙劝道: 卿家勿恼,看在寡人面上。
看镜
看镜
有出外生理者,妻要捎买梳子,嘱其带回。
有个人出外经商,其妻让他买把梳子回来。
夫问其状,妻指新月示之。
丈夫问梳子是什么形状,妻子指着月牙说: 和月亮形状一样。
夫货毕,忽忆妻语,因看月轮正满,遂依样买了镜子一面带归。
丈夫卖完货物,突然想起妻子的话,便抬头看月亮,当时月亮正圆,于是按照月亮的样子买了一面镜子带回来。
妻照之骂曰: 梳子不买,如何反娶一妾回来?
妻子拿起镜子一看大骂道: 梳子不买,为何反倒娶了一个小老婆?
两下争闹,母闻之往劝,忽见镜,照云: 我儿有心费钱,如何讨恁个年老婆儿?
夫妻争吵不休,母亲过来劝解,突然见到镜子,照后说: 我儿有心花钱讨小老婆,为何讨个老太婆?
互相埋怨。
三人互相埋怨告到官府。
遂至讦讼。官差往拘之,差见镜,慌云: 才得出牌,如何就出添差来捉违限?
当官的派衙役去捉拿到案,衙役见到镜子,惊慌说: 才出来去捉人,为何又派人来捉我?
及审,置镜于案。官照见大怒云: 夫妻不和事,何必央请乡官来讲分!
等到审案时,衙役把镜子放在案桌上,当官的照见大怒说: 夫妻不和之事,何必请地方官来说情。
高才
高才
一官偶有书义未解,问吏曰: 此处有高才否?
有个官员偶然不明书中语义,向差役问道: 这里有高才吗?
吏误以为裁缝姓高也,应曰: 有。
差役误认为裁缝姓高,便回答说: 有。
即唤进。官问曰: 贫而无谄,如何?
随即差役领来了裁缝,官员问道: 贫而无谄,怎么解?
答曰: 裙而无裥,折起来。
裁缝回答说: 裙无裥,折起来。
又问: 富而无骄,如何?
又问: 富而不骄,怎么解?
答曰: 裤若无腰,做上去。
回答说: 裤若无腰,做上去。
官怒喝曰: 咄!
官人听了十分恼怒,喝斥道: 咄!
裁缝曰: 极是容易,小人有熨斗。取来烫烫。
裁缝说: 极是容易,若是皱了,小人有烫斗取来烫烫。
不识货
不识货
有徽人开典而不识货者,一人以单皮鼓一面来当。喝云: 皮锣一面,当银五分。
有个安徽人开当铺,但不识货。有个人拿一面单皮鼓来当,老板喝道: 皮锣一面,当银五分。
有以笙来当者,云: 斑竹酒壶一把,当银三分。
又有一个拿笙来当,老板喊道: 斑竹酒壶一把,当银三分。
有当笛者,云: 丝缉火筒一根,当银二分。
有个人拿笛子来当,老板喊: 丝缉火筒一根,当银二分。
后有持了事帕来当者,喝云: 虎狸斑汗巾一条。当银二分。
后来一个人拿了一条合房用的手巾来当,老板喊道: 虎狸斑汗巾一条,当银二分。
小郎曰: 这物要他何用?
小伙计说: 这东西要他干什么?
答云: 若不赎。留他抹抹嘴也好。
老板回答道: 如不赎回,留下它抹抹嘴也好。
外太公
外太公
有教小儿以 大 字者。次日写 太 字问之。儿仍曰: 大字。
老师教学生认字,先教 大 字,第二天写一个 太 字相问,学生仍念 大 字。
因教之曰: 中多一点,乃太公的太字也。
接着老师教学生说: 大字里边多一点,是太公的 太 字。
明日写 犬 字问之,儿曰: 太公的太字。
又过了一天,老师写 犬 字相问,学生说: 太公的 太 字。
师曰: 今番点在外,如何还是太字?
老师说: 现在点在外,怎么还是 太 字?
儿即应曰: 这样说,便是外太公了。
学生接口说: 这样说,便是外太公了。
床榻
床榻
有卖床榻者,一日夫出,命妇守店。
有户人家卖床、榻。有一天,丈夫外出,让妻子看守店铺。
一人来买床,价少,银水又低,争执良久,勉强售之。
一人来买床,出价很少,讨价很久,店妇勉强卖给了他。
次日,复来买榻。
第二天,那人又来买榻。
妇曰: 这人不知好歹,昨日床上讨尽我的便宜,今日榻上又想要讨我的便宜了。
店妇说: 这人实在不知好歹,昨天在床上讨尽我的便宜,今日在榻上又想讨我的便宜了!
房事
房事
一丈母命婿以房典银,既成交而房价未足,因作书促之云: 家岳母房事悬望至紧,刻不容缓,早晚望公垂慈一处,以济其急。
有位岳母让女婿用房子典银,已经成交,但钱未给足,于是岳母写信一封催促说: 岳母我房事盼望极紧,刻不容缓,从早到晚盼你到我这里来,以解其急,深表感谢!
至感至感! 卖粪
卖粪
一家有粪一窖,招人货卖,索钱一千,买者还五百。主人怒曰: 有如此贱粪,难道是狗撒的?
有户人家有一窖粪,准备出卖,要价一千。一个农夫还价五百,主人大怒,说: 有这样的贱粪吗?难道是狗屙的?
乡人曰: 又不曾吃了你的,何须这等发急。
农夫说: 又不曾吃了你的,何必这样着急。
出丑
出丑
有屠牛者,过宰猪者之家。
宰牛人经过一宰猪人家,问主人在家吗?
其子欲讳 宰猪 二字,回云: 家尊出亥去了。
其儿子想要避讳宰猪二字,便回答说: 父亲杀猪去了。
屠牛者归,对子述之,称赞不已。
宰牛人回到家里,对儿子讲述宰猪人儿子所说的话,称赞不已。
子亦领悟。次日屠猪者至,其子亦回云: 家父往外出丑去了。
儿子领悟,第二天宰猪人来了,其儿子也回答说: 家父往外出丑去了。
问: 几时归?
宰猪人问: 什么时候回来?
答曰: 出尽丑自然回来了。
儿子回答说: 出尽丑自然就回来了。
整嫂裙
整嫂裙
一嫂前行,而裙夹于臀缝内者,叔从后拽整之。
嫂子走在前面,裙子夹在屁股沟里,小叔子从后把裙子拽出来。
嫂顾见,疑其调戏,遂大怒。
嫂子回头一看,以为是小叔子调戏她,十分恼怒。
叔躬身曰: 嫂嫂请息怒,待愚叔依旧与你塞进去,你再夹紧何如?
小叔子躬身说: 嫂嫂请息怒,待我仍旧给你塞进去,你再夹紧怎么样。
戏嫂臂
戏嫂臂
兄患病献神,嫂收祭物,叔将嫂臂暗捏一把。
哥哥患病打算祭神,嫂子拾掇祭物。小叔子将嫂子的胳膊偷偷地捏了一把。
嫂怒云: 看你肥肉吃得几块!
嫂子恼怒说: 看你能吃几块肥肉!
兄在床上听见,叫声: 兄弟没正经,你嫂要留来结识人头的,大家省口出客罢。
哥哥在床上听见,叫道: 兄弟太没正事,你嫂子要留下招待客人的,家里人省点吃吧!
利市
利市
一人元旦出门云: 头一日必得利市方妙。
有个人元旦出门说: 头一天出门必得吉利才好。
遂于桌上写一 吉 字。
于是在桌上写一个 吉 字。
不意连走数家,求一茶不得。
不想连走数家,连一杯茶水都没喝到。
将 吉 字倒看良久。曰: 原来写了 口干 字,自然没得吃了。
那人回到家里将 吉 字倒看了一会说: 原来写了 口干 二字,自然没有吃的。
再顺看曰: 吾论来,竟该有十一家替我润口。
接着又顺着看说: 论理,应该有 十一 家替我润口。
官话
官话
有兄弟经商,学得一二官话。
有兄弟俩外出经商,学得一两句官话。
将到家,兄往隔河出恭,命弟先往见其父。父曰: 汝兄何在? 弟曰: 撒屎。
归来快到家时,哥哥到河南岸大便,让弟弟先回去见父亲。父亲说: 你哥在哪里? 弟说: 撒屎。
父惊曰: 在何处杀死的?
父亲十分惊恐,说: 在哪里杀死的?
答曰: 河南。
弟弟回答说: 河南。
父方悲恸而兄已至,父遂骂其次子, 何得妄言如是? 曰: 我自打官话耳。
父亲悲痛大哭,正在这时哥哥回来了,父亲于是大骂小儿子: 为何说如此假话? 小儿子说: 我说的是官话。
父曰: 这样官话,只好吓你亲爷罢了。
父亲说: 这样的官话,只能吓你亲爹罢了。
掌嘴
掌嘴
一乡人进城,偶与人竞,被打耳光子数下,赴县叫喊。官问: 何事?
有个农夫进城,偶然与他人比赛,被人打了数个耳光子。农夫跑到县衙叫喊,县官问: 什么事?
曰: 小人被人打了许多乳广。
农夫说: 我被人打了许多乳广。
官不信。连问,只以乳广对。
县官不明白,连问数句,农夫只用 乳广 回答。
官大怒。呼皂隶掌嘴。
县官大怒,呼差役打其嘴巴。
方被掌,乡人遂以指示官,正是这个样子。
刚被打,农夫急忙用手示意说: 正是这个样子。
乳广
乳广
一乡人涉讼,官受其贿,临审复掌嘴数下。
有个农夫被牵连进官司,当官的接受了他的贿赂,到了审案时,又打了他数下嘴巴。
乡人不忿,作官话曰: 老爷,你要人觜我就人觜。要铜圆就铜圆,要尾就尾,为何临了来又歹我的乳广?
农夫不愤,学作官话说: 老爷,你要人觜我就给你人觜;要铜圆就给你铜圆;要尾就给你尾,为什么要审案时又打我的乳广?
初上路
初上路
一人初上路,才骑牲口踏镫,掉落一鞋。
有个人初上路,才骑上牲口踏上镫,就掉落了一只鞋。
其人因作官话大声曰: 啊呀。掌鞭的,我的鞋。
那人用京城里的话大声喊道: 啊呀掌鞭的,我的鞋!
赶鞭的以为唤他做爷,答云: 爷不敢。
掌鞭人以为唤他做爷,答道: 爷不敢当。
其人愈发急,大呼曰: 我的鞋!
那人更加着急,大喊道: 我的鞋!
我的鞋!
我的鞋!
掌鞭的不会其意,亦连声回应曰: 爷,小的怎么敢?
掌鞭人未领会其意,也连声回答说: 爷,小的怎么敢做?
其人只得仍作乡语怒骂曰: 搠杀那娘,我一只鞋子脱掉了!
那人只得仍然用家乡话怒骂道: 日他娘,我一只鞋子掉了。
闹一闹
闹一闹
一杭人妇,催轿往西湖游玩,贪恋湖上风景,不觉归迟。
有个杭州妇女,催促抬轿的到西湖去游玩。由于贪恋风景,不觉归来晚了,将要天黑。
时已将暮,怕关城门,心中着急。乃对轿夫言曰: 轿夫阿哥,天色晚了,我多把银钱打发,你与我尽力闹一闹,早行进到里头去。不但是我好,连你们也落得自在快活些。
妇女怕关城门,心里着急,就对轿夫说道: 轿夫阿哥,天色晚了,我多给你们银钱,你们给我尽力闹一闹,也好早些进到里头去,不但是我好,连你们也落得自己快活些。
摸一把
摸一把
妇人门首买菜,问: 几个钱一把?
有个妇女在门口买菜,问卖菜的: 几个钱一把?
卖者说: 实价三个钱两把。
卖主说: 实在说三个钱两把。
妇还两个钱三把。
妇女还价两个钱三把。
卖者云: 不指望我来摸娘娘一把,娘娘倒想要摸我一把,讨我这样便宜。
卖主说: 我不曾指望摸娘娘一把,没想到娘娘倒想要摸我一把,讨我的便宜。
苏空头
苏空头
一人初往苏州。或教之曰: 吴人惯扯空头,若去买货,他讨二两,只好还一两。
一个人初次要去苏州,有人告诫他说: 苏州人一贯好说谎,如果去买东西,他要价二两,只能还价一两。
就是与人讲话,他说两句,也只好听一句。
就是与人说话,他说两句,也只能听一句。
其人至苏,先以买货之法,行之果验。
那人到了苏州,先用上法买东西,果然行之有效。
后遇一人。
后来遇到一人问其姓什么?
问其姓,答曰: 姓陆。
回答说: 姓陆。
其人曰: 定是三老官了。
那人说: 定是姓三的老官了。
又问: 住房几间?
又问: 住房几间。
曰: 五间。
回答说: 五间。
其人曰: 原来是两间一披。 又问: 宅上还有何人?
那人说: 原来是两间半。 又问: 家里还有什么人?
曰: 只房下一个。
回答说: 只有一个老婆。
其人背曰: 原还是与人合的。
那人暗自说: 原来还是与人合用的。
连偷骂
连偷骂
吴人有灌园者,被邻居窃去疏果,乃大骂曰: 入娘贼,春天偷了我婶,夏天又来偷我妹子,到冬来还要偷我个老婆。
吴地有个菜农,被邻居偷去蔬菜,于是大骂道: 入娘贼,春天偷了我的婶,夏天又来偷我妹子,到了冬天还要偷我的老婆。
晾马桶
晾马桶
苏州人家晒两马桶在外,瞽者不知,误撒小解。
有户苏州人家在外边晾了两只马桶,一个瞎子不晓得,误撒小便。
其姑喝骂,嫂忙问曰: 这娘贼个脓血,滴来你个里面,还是撒来我个里头。
小姑子大吵大骂,嫂子急忙问道: 这个老娘贼,是撒在你的里面,还是撒在我的里面?
姑回云: 我搭你两边都有点个。
小姑子回答道: 我和你的两边都有点。
鸟出来
鸟出来
一家养子瞒人,邻翁问其妇曰: 娘子恭喜。添了令郎。
有户人家生了儿子,对外隐瞒,邻家老头向那家妇女问道: 娘子,恭喜你生了儿子。
妇曰: 并无此事,要便是你鸟出来的。
妇女说: 并无此事,要是养了儿子便是你鸟出来的。
轧棉花
轧棉花
姑嫂二人地上轧棉花。
姑嫂二人在地上轧棉花。
嫂问: 姑轧得几何? 姑曰: 尽力轧得两腿酸麻,轧个绒勿出。
嫂子问小姑子轧了多少,小姑子回答说: 用尽力气轧得两腿发麻,连个绒也没轧出来。
庆生
庆生
松江有妪诞辰,子侄辈商所以庆生者。一曰: 叫伙戏子与渠汤汤,好弗热闹。
松江地区有个老太太过生日,晚辈们商量庆祝生日的方法,一个说: 让演戏的给她唱唱戏,是再热闹不过了。
一曰: 个非阿娘所好,弗如寻几个和尚,与渠笃笃倒好。
另一个说: 那不是老太太所喜欢的,不如找几个和尚,给她笃笃倒好。
贺寿
贺寿
贺友寿者,其友先期躲生,锁门而出。
甲到乙家为其祝寿,乙提前躲避,锁门外出了。
一日路上遇见,此人惯作歇后语,因对友曰: 前兄寿日,弟拉了许多丧门吊,替你生灾作贺。谁料你家入地无门,竟披枷带锁了。
一天,两人路上相见,甲擅长作歇后语,于是对乙说: 前些日子你过生日,我拉了许多丧门吊替你生灾作贺,谁料你家入地无门,竟然披枷戴锁了。
寿气
寿气
一老翁寿诞,亲友醵分,设宴公祝。正行令,各人要带说 寿 字。
有个老头过生日,亲友凑钱设宴为其祝贺,宴席中行酒令,每人行酒令都要带 寿 字。
而壶中酒忽竭,主人大怒。
壶中酒突然干了,主人大怒。
客曰: 为何动寿气?
客人说: 为何动寿气?
一客云: 欠检点,该罚。
另一个客人说: 欠检点,该罚。
少顷,又一人唱寿曲。傍一人曰: 合差了寿板。
不一会,又一人唱寿曲,旁边一人说: 合差了寿板。
合席皆曰: 一发该罚。
客人们都说: 更加该罚。
不知令
不知令
饮酒行令,座客有茫然者。
众人饮酒行令,其中有个人茫然不知所措。
一友戏曰: 不知令,无以为君子也。
一位朋友开玩笑说: 不晓得行令,不能算是君子。
其人诘曰: 不知命,为何改作令字?
那人反问道: 不知命中的 命 字为何改作 令 字?
答曰: 《中庸》注云: 命犹令也。
朋友回答说: 《中庸》注说: 命犹如令。
十恶不赦
十恶不赦
乡人汇缘进学,与父兄叔伯暑天同走,惟新生撑伞。
同村的人聚在一起去学校,和父兄叔伯在大热天一同走路,只有新生打着雨伞。
人问何故,答曰: 入学不晒。
有人见此问是什么缘故,回答说: 新生入学不晒。
馄饨
馄饨
苏州人有卖馄饨者。夫偶出,令其妻守店,姿色甚美。
苏州有卖馄饨的,丈夫碰巧外出,让妻子看守店铺,妻子的姿色十分秀美。
一人来买馄饨,因贪看想慕出神,叫曰: 娘子。我要买饨。
一个人来买馄饨,由于贪看想慕出神,喊道: 娘子我要买饨。
妇应曰: 你为何脱落子馄?
妇人应声道: 你为何丢掉了你的馄了?
卖糖
卖糖
一糖担歇在人家门首敲锣,妇喝曰: 快请出去,只管在此汤手甚么?
有个挑糖担的人在一户人家门口敲锣叫卖,该家妇女喊道: 快请离开,只管待在这里嚷什么?
汤手出个小的儿来,又要害我淘气。
嚷出个小儿来,又要害我淘气。 食蔗
食蔗一家请客,摆列水果,家主母取甘蔗食之,连声叫淡。
有户人家请客,陈列了许多水果,主妇拿起甘蔗吃,连声说味淡。
厨司曰: 娘娘想是梢了。
厨师说: 娘娘想是梢了。
秤人
秤人
天赦日秤人,婆先将媳上秤。婆云: 娘子,你放在大花星上正好。
天赦日秤人,婆婆先秤儿媳,婆婆说: 娘子,你放在大花星上正好。
次秤婆,媳云: 看婆婆不出,到梢了。
之后秤婆婆,儿媳说: 看婆婆不出,到梢了。
蚬子
蚬子
两人相遇,各问所生子女几何。一曰: 五女。
两人相遇,互相询问对方生了几个子女。甲说: 生了五个女儿。
一曰: 一子。
乙说: 生了一个儿子。
生女者曰: 一子是险子。
甲说: 生了一个儿子是险子。
生子者怒曰: 我是蚬子,强如你养了许多肉蚌。
乙大怒说: 我是蚬子,强似你养了许多肉蚌。
绵在凳上
绵在凳上
一女买绵子,正在讲价,卖者欲出小恭,踌蹰不决。
一女子买绵子,正在讲价,货主想要出去小便,踌躇不决。
女云: 你放在此,难道我偷了不成?
女子说: 你放在这里,难道我会偷去吗?
其人曰: 既如此,大娘绵在凳上,待我撒出来了。
货主说: 既然如此,大娘绵在凳上,等我撒出来吧。
撒屁秤
撒屁秤
一人问邻妇借秤,妇回云: 我家这管撒屁秤,是用不得的。
有个人向邻妇借秤,妇女回答说: 我家这杆撒屁秤,是用不得的。
其人曰: 娘子,你在前另有不撒屁的,求借我用一用。
那人说: 娘子,你在前面另有不撒屁的,求你借我用一用。
日饼
日饼
中秋出卖月饼。招牌上错写日饼。
有个人中秋节出卖月饼,招牌上错写成 日饼 。
一人指曰: 月字写成白字了。
一个人指出: 月字写成白字了。
其人曰: 我倒信你骗,白字还有一撇哩。
卖月饼的人说: 我难道会相信你的欺骗吗? 白 字还有一撇哩。
禁溺
禁溺
墙脚下恐人撒尿,画一乌龟于壁上,且批其后曰: 撒尿者即是此物。
有户人家怕人在墙脚下撒尿,在墙壁上画了一只乌龟,并在后面写了一行字: 撒尿者即是此物。
一人不知就里,仍去屙溺。
有个人不晓得,仍去那里撒尿。
其人骂曰: 瞎了眼睛,也不看看。
主人骂道: 瞎了眼睛,也不看看。
撒尿者曰: 不知老爷在此。
撒尿的人说: 不晓得老爷你在这里。
墙龟
墙龟
墙上画一乌龟,专禁人屙溺,一人竟撒。
主人在自家墙上画一乌龟,目的是禁止他人屙屎撒尿,有个人竟然照样在此撒尿。
主家喝曰: 你看!
主人呵斥道: 你看!
其人云: 原来乌龟在此看我撒尿。
那人回答说: 原来乌龟在此看我撒尿。
说大话
说大话
主人谓仆曰: 汝出外,须说几句大话,装我体面。
主人对仆人说: 你出外须说几句大话,替我装出一些体面。
仆领之。
仆人答应了。
值有言 三清殿大 者,仆曰: 只与我家租房一般。
正赶上有人说 三清殿大 的,仆人说: 只跟我家的房子一样大。
有言 龙衣船大 者,曰: 只与我家帐船一般。
有人说 龙衣船大 的,仆人说: 只跟我家的小船一样大。
有言 牯牛腹大 者,曰: 只与我家主人肚皮一般。
有人说 牯牛肚子大 的,仆人说: 只和我家主人肚皮一样大。
挣大口
挣大口
两人好为大言,一人说: 敝乡有一大人,头顶天脚踏地。
有两个人好说大话,甲说: 我们那有个很大的人,头顶天脚踏地。
一人曰: 敝乡有一人更大,上嘴唇触天,下嘴唇着地。
乙说: 我们那有个人长得更大,上嘴唇触天,下嘴唇着地。
其人问曰: 他身子藏哪里?
甲问道: 他的身子藏在哪里?
答曰: 我只见他挣得一张大口。
乙回答说: 我只看见他长了一张大嘴。
天话
天话
一人说: 昨日某处,天上跌下一个人来,长十丈,大二丈。
一个人说: 昨天从天上掉下一个人来,高十丈,宽二丈。
或问之曰: 亦能说话否?
有人问他说: 也能说话吗?
答曰: 也讲几句。
回答说: 也讲几句话。
曰: 讲甚么话?
又问: 讲什么话?
曰: 讲天话。
回答说: 讲天话。
谎鼓
谎鼓
一说谎者曰: 敝处某寺中有一鼓,大几十围,声闻百里。
有个说谎的对人说: 我们那某某寺庙里有一鼓,几十人才能围过来,声闻百里。
傍又一人曰: 敝地有一牛,头在江南,尾在江北,足重有万余斤。岂不是奇事?
旁边又一个人说: 我们那有一头牛,头在江南,尾在江北,脚重一万多斤,难道不是稀奇之事?
众人不信。
众人不相信。
其人曰: 若没有这头大牛,如何得这张大皮,幔得这面大鼓?
那人说: 如果没有这样大的牛,就不会得到那样大的牛皮,那么用什么去蒙那张大鼓。
大浴盆
大浴盆
好说谎者对人曰: 敝处某寺有一脚盆,可使千万人同浴。
有个好说谎的对人说: 我们那某某寺院有个大浴盆,可供几千人一同洗浴。
闻者不信。
听者不相信。
傍一人曰: 此是常事,何足为奇?
旁边一人说: 此是常事,何足为奇。
敝地一新闻。说来才觉诧异。
我们那有一新闻说起来才觉得诧异。
人问: 何事?
人们问: 什么新闻?
曰: 某寺有一竹林,不及三年,遂长有几百万丈。
那人说: 某某寺院有一竹林,不到三年的时间,就长到几百万丈。
如今顶着天长不上去,又从天上长下来。
如今顶着天长不上去,又从天上长下来。
岂不是奇事?
难道不是奇事?
众人皆谓诳言。
众人都认为他的话是欺骗之言。
其人曰: 若没有这等长竹,叫他把甚么篾子,箍他那只大脚盆?
那人说: 如果没有那样的长竹,叫他用什么竹篾子去箍他那只大浴盆?
误听
误听
一人过桥,贴边而走。
有个人过桥,贴边而走。
旁人谓曰: 看仔细,不要踏了空。
旁边一人对那人说: 看仔细,不要踏了空。
其人误听说他偷了葱,因而大怒,争辩不已,复转诉一人。
那人误听为说他偷了葱,因而大怒,争吵不休,二人转述另一人。
其人曰: 你们又来好笑,你我素不相识,怎么冤我盗了钟?
其人说: 你们实在好笑,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为何冤枉我盗了钟?
互相撕打。三人扭结到官。
三人互相撕打,扭打到官府。
官问三人情事,拍案怒曰: 朝廷设立衙门,叫我南面坐,尔等反叫我朝了东!
当官的听了三人扭打的缘由,拍案咆哮道: 朝廷设立衙门,叫我南面坐,你们反说我朝了东。
掣签就打。
随即操起竹板就打。
官民争闹。惊动后堂。
官民争辩吵闹,惊动后堂。
适奶奶在屏后窃听。闻之柳眉倒竖,抢出堂来,拍案吵闹曰: 我不曾干下歹事。为何通同众百姓要我嫁老公!
正好官妇人在屏幕后边窃听,听后柳眉倒竖,闯出堂来,拍案吵闹道: 我不曾做了坏事,为什么通城百姓要我嫁老公!
招弗得
招弗得
松江人无子,一友问: 尊嫂曾养否?
有个松江人没有儿子,一个朋友问: 尊嫂曾经养过吗?
其人答曰: 房下养是常常养呢,只是孽深招勿得。
松江人回答说: 我老婆养是常常养的,只是孽深招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