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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 卷三十九

◎伶官

伶,官职中之卑微者。

○罗衣轻伶,官之微者也。

《五代史》将镜新磨编入列传之中,必定是其人有可取之处。

《五代史》列镜新磨于《传》,是必有所取矣。辽之伶官当时固多,然能因诙谐示谏,以消未形之乱,惟罗衣轻耳。孔子曰: 君子不以人废言。

辽朝之伶官当时固然很多,但是能够借助诙谐之语以表达劝谏,从而消泯无形之祸乱的,只有罗衣轻一人。孔子说 :君子不因人而废其言。

是宜传。

因此应为他做传。

罗衣轻,不知其乡里。

罗衣轻,不知其籍贯。

滑稽通变,一时谐谑,多所规讽。

滑稽,善逗人笑,善于变通,一世之诙谐大师,对皇上多有规讽劝谏。

兴宗败于李元昊也,单骑突出,几不得脱。

兴宗被李元昊打败,单骑冲出,几乎未能脱身。

先是,元昊获辽人,辄劓其鼻,有奔北者惟恐追及。

先前,元昊抓住辽人,动辄割去鼻子,如果有人逃出,惟恐被夏人追上。

故罗衣轻止之曰: 且观鼻在否?

所以罗衣轻模仿兴宗的容态举止说道 :且看我的鼻子还在不在?

上怒,以毳索系帐后,将杀之。

皇上发怒,用毛绳将他捆绑在帐幕之后,准备杀了他。

太子笑曰: 打诨底不是黄幡绰!

太子笑道 :打诨的不是黄幡绰!

罗衣轻应声曰: 行兵底亦不是唐太宗!

罗衣轻应声答道: 行兵的也不是唐太宗!

上闻而释之。

皇上听到之后便放了他。

上尝与太弟重元狎昵,宴酣,许以千秋万岁后传位。

皇上曾经与太弟重元十分亲近,宴饮至尽兴,皇上允诺在自己过世之后传位于他。

重元喜甚,骄纵不法。

重元欢喜至极,骄傲放纵不遵法纪。

又因双陆,赌以居民城邑。

又通过下双陆来以居民城邑为赌注。

帝屡不竞,前后已偿数城。

皇上一次又一次不敌,前后已赔出好几座城。

重元既恃梁孝王之宠,又多郑叔段之过,朝臣无敢言者,道路以目。

重元一方面倚仗像西汉梁孝王一般的受宠幸,又有超出郑国之段叔那样的过恶,朝臣无人敢于言事,人们在路上相逢也只好互相以目示意。

一日复博,罗衣轻指其局曰: 双陆休痴,和你都输去也!

一日又赌,罗衣轻指着双陆棋盘说: 双陆你休要痴了,早晚连你也输出去了!

帝始悟,不复戏。

皇上醒悟,不再玩这种游戏。

清宁间,以疾卒。

清宁年间因病去世。

◎宦官○王继恩赵安仁

《周礼》上说,宦者是掌管皇宫之中门的门卫。

《周礼》,寺人掌中门之禁。至巷伯诗列于《雅》,勃貂功著于晋,虽忠于所事,而非其职矣。

至于阉人被写进《诗经》之《雅》篇,宦者勃貂功标于晋国,尽管他们能忠于所侍奉的君王,但已经超出职分了。

汉、唐中世,窃权蠹政,有不忍言者,是皆宠遇之过。

到了中世的汉、唐,宦官窃取大权为害国政,说出来都令人寒心,这都是因为宠幸恩遇太过分所致。

辽宦者二人,其贤不肖皆可为后世鉴,故传焉。

辽代宦者二人,其贤德与不肖都值得后世借鉴,所以为之做传。

王继恩,棣州人。

王继恩,棣州人。

睿智皇后南征,继恩被俘。

睿智皇后南征时,继恩被俘入辽。

初,皇后以公私所获十岁已下儿容貌可观者近百人,载赴凉陉,并使阉为竖,继恩在焉。

当初,皇后带着公家和私人所俘获的十岁以下儿童中容貌较好的近百人,用车载至凉陉,并派人将他们割为宦者,继恩就在其中。

聪慧,通书及辽语。

继恩生性聪明,通晓书文及辽语。

擢内谒者、内侍左厢押班。

提升为谒者、内侍左厢押班。

圣宗亲政,累迁尚衣库使、左承宣、监门卫大将军、灵州观察使、内库都提点。

圣宗亲政,继恩累迁为尚衣库使、左承宣、监门卫大将军、灵州观察使、内库都提点。

继恩好清谈,不喜权利,每得赐赉,市书至万卷,载以自随,诵读不倦。

继恩喜好清谈,不喜权位利欲,每每得到赏赐,便买书上万卷,以车载回,诵读起来毫不倦怠。

每宋使来聘,继恩多充宣赐使。

每当宋朝使者来访,继恩往往充任宣赐使。

后不知所终。

后不知所终。

赵安仁,字小喜,深州乐寿人,自幼被俘。

赵安仁,字小喜,深州乐寿人。从小被俘。

统和中,为黄门令、秦晋国王府祗候。

统和年间,任黄门令、秦晋国王府祗候。

王薨,授内侍省押班、御院通进。

秦晋王逝世后,皇上授安仁为内侍省押班、御院通进。

开泰八年,与李胜哥谋奔南土,为游兵所擒。

开泰八年,安仁与李胜哥图谋逃奔宋国,被游兵抓获。

初,仁德皇后与钦哀有隙,钦哀密令安仁伺皇后动静,无不知者。

当初,仁德皇后与钦哀后不和,钦哀暗中命令安仁窥探仁德后之动静,于是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仁德皇后威权既重,安仁惧祸,复谋亡归。

仁德后威势和权力加重之后,安仁害怕遭祸,又图谋逃回宋国。

仁德欲诛之,钦哀以言营救。

仁德后想杀他,钦哀进言营救。

圣宗曰: 小喜言父母兄弟俱在南朝,每一念,神魂陨越。

圣宗说 :小喜曾说父母兄弟都在南朝,每当想起,魂魄都恨不能飞过去相会。

今为思亲,冒死而亡,亦孝子用心,实可怜悯。

如今因为思亲,所以冒死而逃,也是孝子的用心,实在值得怜悯。

赦之。

便赦免了他。

重熙初,钦哀摄政,欲废帝,立少子重元。

重熙初年,钦哀暂摄国政,想废掉兴宗,改立少子重元。

帝与安仁谋,迁太后庆州守陵,授安仁左承宣、监门卫大将军,充契丹汉人渤海内侍都知,兼都提点。

兴宗与安仁商议将钦哀太后迁至庆州守陵,授安仁为左承宣、监门卫大将军,充任契丹汉人渤海内侍都知,兼都提点。

会上思太后,亲驭奉迎,太后责曰: 汝负万死,我尝营救。

适逢皇上思念太后,亲自驾车迎接,太后责骂安仁说: 你曾经必死无疑,我着力营救。

不望汝报,何为离间我母子耶!

不指望你报恩,怎么反而离间我们母子呢!

安仁无答。

安仁无言以对。

后不知所终。

后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