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x
1

列传 卷四十六

胥鼎,字和之,尚书右丞持国之子也。

胥鼎,字和之,是尚书右丞胥持国的儿子。

大定二十八年擢进士第,入官以能称,累迁大理丞。

大定十八年中进士,当官以后被称誉,认为他很有才干,累迁至大理寺丞。

承安二年,持国卒,去官。

承安二年,胥持国去世,他离职守丧。

四年,尚书省起复为著作郎。

四年,尚书省起用他任著作郎。

上曰: 鼎故家子,其才如何?

皇帝问: 胥鼎原是大家子弟,他的才能怎样?

宰臣奏曰: 为人甚干济。

宰臣们奏道 :他为人很有才干。

上曰: 著作职闲,缘今无他阙,姑授之。

皇帝说: 著作郎职务清闲,但因现在没有其他缺任职务,暂时先授给他。

未几,迁右司郎中,转工部侍郎。

不久,迁为右司郎中,转工部侍郎。

泰和六年,鼎言急递铺转送文檄之制,上从之,时以为便。

泰和六年,胥鼎提出了急速转送公文的办法,皇帝听从了,当时人都觉得很方便。

至宁初,中都受兵,由户部尚书拜参知政事。

至宁初年,中都被敌围困,他由户部尚书而被拜任参知政事。

贞祐元年十一月,出为泰定军节度使,兼兖州管内观察使,未赴,改知大兴府事,兼中都路兵马都总管。

贞祐元年十一月,出任泰定军节度使,兼兖州管内观察使,还没有到任,又改任知大兴府事,兼中都路兵马都总管。

二年正月,鼎以在京贫民阙食者众,宜立法振救,乃奏曰: 京师官民有能赡给贫人者,宜计所赡迁官升职,以劝奖之。

二年正月,胥鼎因为见在京的贫民许多人缺少食物,应当设法拯救,便奏道 :京师中官民如果有能力赡养穷人的,应当根据所赡养的数量升官授职,以示鼓励嘉奖。

遂定权宜鬻恩例格,如进官升职、丁忧人许应举求仕、官监户从良之类,入粟草各有数,全活甚众。

于是确定了临时卖给官爵的各种条例和规格,例如晋升官职,允许正在服丧的人参预举试和任职,官监户可以成为良民之类。得到粮草各有一定数量,救活了许多人。

四月,拜尚书右丞,仍兼知府事。

四月,拜为尚书右丞,仍兼知大兴府事。

五月,宣宗将南渡,留为汾阳军节度使,兼汾州管内观察使。

五月,宣宗准备南迁,把他留下任汾阳军节度使,兼汾州管内观察使。

十一月,改知平阳府事,兼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权宣抚使。

十一月,改为知平阳府事,兼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代理宣抚使。

三年四月,建言利害十三事,若积军储、备黄河、选官谳狱、简将练卒、钞法、版籍之类,上颇采用焉。

三年四月,他进言有关国家利害要事十三项,如积蓄军用物资、防守黄河、选官审案、挑选将领训练士卒、钞法、版籍之类,皇帝颇有采纳的。

又言: 平阳岁再被兵,人户散亡,楼橹修缮未完,衣甲器械极少,庾廪无两月食。

他又进言: 平阳一年间多次受兵,人口散亡,楼橹修整未完,衣甲器械极少,仓中没有两个月的存粮。

夏田已为兵蹂,复不雨,秋种未下。

夏田已被乱兵践踏,又不下雨,难以秋种。

虽有复业残民,皆老幼,莫能耕种,岂足征求。

虽然有一些想恢复旧业的残余民众,也都是老幼之辈,没有能力耕种,又怎能征收足够赋税?

比闻北方刘伯林聚兵野狐岭,将深入平阳、绛、解、河中,遂抵河南。

近来听说北方的刘伯林在野狐岭聚集兵马,准备入侵平阳、绛、解、河中各州府,直达河南。

战御有期,储积未备,不速错置,实关社稷生灵大计。

作战日期已近,物资储积未备,不加快筹备,实在关系到社稷生灵的大事。

乞降空名宣敕一千、紫衣师德号度牒三千,以补军储。

请求降给空名委任书一千、紫衣的法师德号度牒三千,以补充军需。

上曰: 鼎言是也,有司其如数亟给之。

皇帝说: 胥鼎所说的很对,有关方面立即如数送给他。

七月,就拜本路宣抚使,兼前职。

七月,就任本路宣抚使,兼以前的职务。

朝廷欲起代州戍兵五千,鼎上言: 岭外军已皆南徙,代为边要,正宜益兵保守,今更损其力,一朝兵至,何以待之?

朝廷准备调用代州守军五千人,胥鼎上奏说: 岭外军队都已南迁,代州是边境要塞,正应当增派军队防守,如今再减少兵力,一旦敌人到达,怎么处理?

平阳以代为藩篱,岂可撤去。

平阳是以代州作为防线的,怎能撤走?

尚书省奏宜如所请,诏从之。

尚书省上奏说应当听从奏请,皇帝下诏同意。

又言: 近闻朝廷令臣清野,切谓臣所部乃河东南路,太原则北路也,大兵若来,必始于北,故清野当先北而后南。

胥鼎又说 :近来听说朝廷下令让我清野,我深思我所统领的是河东南路,太原是属于北路,敌人大兵如来,必定先经北路,所以清野应当先北后南。

况北路禾稼早熟,其野既清,兵无所掠,则势当自止。

况且北路庄稼早熟,田野既清,敌军掠夺不到东西,其势头自然停止。

不然,南路虽清,而谷草委积于北,是资兵而召之南也。

不然,南路虽然清野,而粮草贮存在北边,这是资助敌军并招他往南来。

臣已移文北路宣抚司矣,乞更诏谕之。

我已送文书给北路宣抚司了,请再下诏书告谕。

既而大兵果出境,赐诏奖谕曰: 卿以文武之才,膺兵民之寄,往镇方面,式固边防,坐释朕忧,孰如卿力。

后来,敌军果然出境,皇帝下诏奖赏并对他说: 卿以文武之才,身负兵民重望,镇守一方,巩固边防,释朕之忧,谁如卿之用力?

益懋忠勤之节,以收绥静之功,仰副予心,嗣有后宠。

望益增忠勤之节,以收缓静之功,切望用心,将有后宠。

寻以能设方略退兵,进官一阶。

不久因他能设方略以退敌军,进官一阶。

十月,鼎上言: 臣所将义军,皆从来背本趋末,勇猛凶悍、盗窃亡命之徒,苟无训练统摄官以制之,则朋聚党植,无所不至。

十月,胥鼎上奏说: 我们统领的义军,都是一向弃本趋末、勇猛凶狠、盗窃亡命之徒,如无训练和统率官员加以管制,就会结朋聚党,无所不至。

乞许臣便宜置总领义军使、副及弹压,仍每五千人设训练一员,不惟预为防闲,使有畏忌,且令武艺精熟,人各为用。

请允许我根据情况能够任命总领义军使、副使加以管制,仍按每五千人设一位训练官,这不单可以防止他们无事生非,使之有所忌惮,并且让他们武艺精熟,人各为用。

上从之。

皇帝表示同意。

四年正月,大兵略霍、吉、隰三州,已而步骑六万围平阳,急攻者十余日,鼎遣兵屡却之,且上言: 臣以便宜立官赏,预张文榜,招还胁从人七千有奇,绩至者又六千余,俱令复业。

四年正月,敌军大兵入侵霍、吉、隰三州,后来又用步骑兵六万人围困平阳,强力攻城十多天,胥鼎派兵多次击退敌人,并上奏说: 臣根据情况需要而设立了赏官制度,预先张贴文告,招回了被胁从的人员七千多人,后继而来的又有六千多人,都让他们恢复本业。

窃谓凡被俘未归者,更宜多方招诱,已归者所居从便,优加存恤,无致失所。

我私下认为,凡是被俘未归的,更应多方招降劝诱,已归来的随便他选择居住的地方,给予优待和抚恤,不要让他们流离失所。

制可。

皇帝同意。

二月,拜枢密副使,权尚书左丞,行省于平阳。

二月,拜为枢密副使,代理尚书左丞,在平阳设立行省。

时鼎方抗表求退,上不许,因进拜焉,且遣近侍谕曰: 卿父子皆朕所知,向卿执政时,因有人言,遂以河东事相委,果能勉力以保无虞。

当时,胥鼎正上表请求退职,皇帝不允许,因而加拜,并派近臣对他说 :卿父子都是朕所深知的,以前你担任执政时,因为有人进言,所以将河东的事务委任给你,果然能够尽力以保无事。

方国家多难,非卿孰可倚者?

如今国家多难,不是你又有谁能依靠?

卿退易耳,能勿虑社稷之计乎!

你求退容易,但能够不考虑国家大计吗?

今特授卿是任,咫尺防秋,更宜悉意。

如今特授此任,很快又要秋防,更应全心全意。

时河南粟麦不令兴贩渡河,鼎上言曰: 河东多山险,平时地利不遗,夏秋荐熟,犹常藉陕西、河南通贩物斛。

当时规定河南的粟麦不让贩运过河,胥鼎上奏说: 河东多山险之地,平时人力已全用上,可是到夏秋粮食收成时,仍常靠陕西、河南交通贩运。

况今累值兵戎,农民浸少,且无雨雪,阙食为甚。

何况如今多次遇战争,农民越来越少,而且又少雨雪,缺粮严重。

又解州屯兵数多,粮储仅及一月。

又解州驻兵很多,存粮只够一月。

伏见陕州大阳渡、河中大庆渡皆邀阻粟麦,不令过河,臣恐军民不安,或生内患。伏望朝廷听其输贩,以纾解州之急。

我见陕州大阳渡、河东大庆渡口都在拦阻粟麦,不让运过河来,臣担心军民不安,因而产生内乱,希望朝廷听任他们贩运,以解解州的危急。

从之。

朝廷听从了。

又言: 河东兵革之馀,疲民稍复,然丁牛既少,莫能耕稼,重以亢旱蝗螟,而馈饷所须,征科颇急,贫无依者俱已乏食,富户宿藏亦为盗发,盖绝无而仅有焉,其憔悴亦已甚矣。

他又上奏说: 河东兵乱之余,疲民稍得恢复,但人丁和耕牛很少,难以耕种,又加干旱和蝗虫,而粮饷所需,征收急迫,贫困无依者都已缺食,富户有旧藏的也都被盗挖去,绝无幸免者,这种困乏也已到极点了。

有司宜奉朝廷德意,以谋安集,而潞州帅府遣官于辽、沁诸郡搜括余粟,悬重赏诱人告讦,州县惮帅府,鞭箠械系,所在骚然,甚可怜悯。

有关方面应当请示朝廷降旨安抚,以求安定民心。而潞州帅府派遣官员到辽、沁各郡搜括余粟,并悬布告重赏告发的人,州县官员害怕帅府,对民众鞭打枷锁,各地骚动不安,十分可怜。

今大兵既去,惟宜汰冗兵,省浮费,招集流亡,劝督农事。

如今敌军已退,应当精减多余兵员,节省费用,招集流亡者,劝他们农耕。

彼不是务,而使疮痍之民重罹兹苦,是兵未来而先自弊也。

如果不这样做,就会让浑身创伤的民众更加遭受苦难,这是敌兵未到而自己先已无力了。

愿朝廷亟止之,如经费果阙,以恩例劝民入粟,不犹愈于强括乎!

请朝廷尽快制止。如果军费确实缺乏,以恩例劝民交粟封官,不是强于硬搜民粮吗?

又言: 霍州回牛、夙楼岭诸厄,戍卒几四千。

又说: 霍州的回牛、凤栖岭各关隘,戍兵将近四千人。

今兵既去而农事方兴,臣乞量留侦候,余悉遣归,有警复征。

如今敌兵退去,农时方紧,我请求只留下少量侦察防守人员,其余全部送回,有情况时再召回。

既休民力,且省县官,万一兵来,亦足御遏。

这样既休养民力,又省县官,万一敌军来时,也足以抵御。

举一事而获二利,臣敢以为请。

这是办一事而获两利,臣胆敢申请。

诏趋行之。

朝廷诏令立即实行。

又言: 河东两路农民浸少,而兵戍益多,是以每岁粮储常苦不继。

又进言说: 河东两路农民越来越少,而士兵越来越多,所以每年军粮总是苦于接济不上。

臣切见潞州元帅府虽设鬻爵恩例,然条目至少,未尽劝诱之术,故进献者无几。

我见潞州元帅府虽然设立卖官爵的恩例,但条目很少,未能尽到劝诱的办法,所以进献的人没有几个。

宜增益其条,如中都时,仍许各路宣抚司俱得发卖,庶几多获贮储,以济不给。

应当增设条目,如同在中都时一样,仍允许各路宣抚司都能出卖,大约就能多得贮存的粮食,以应救不足。

于是尚书省更定制奏行焉。

于是,尚书省另定条例上奏后实行。

又言: 交钞贵于通流,今诸路所造不敷所出,苟不以术收之,不无阙误。

又说: 交钞贵在流通,如今各路所造的不够所出的,如果不想法收回,将会因缺少而误事。

宜从行省行部量民力征敛,以裨军用。

应当让行省行部估量民力进行征收,以补军用。

河中宣抚司亦以宝券所支已多,民不贵,乞验民贫富征之。

河中宣抚司也因宝券支出已多,民众不以为贵重,请查验民众贫富情况加以征收。

虽然,陕西若一体征收,则彼中所有,日凑于河东,其与不敛何异。

虽然这样,陕西如果也同样征收,那么他们那里原有的就将越来越多流入河东,这样和不征收时又有什么不同?

又河北宝券以不许行于河南,由是愈滞,将误军储而启衅端。

况且河北的宝券不允许在河南流通,因此就愈加流通不畅,将会误了军粮需要并且引起事端。

时以河北宝券商旅赍贩南渡,致物价翔贵,权限路分行用,因鼎有言,罢之。

当时,因为河北的宝券被商贩们带到河南使用,导致物价上涨,暂时限定在各路分别使用,由于胥鼎上奏,于是停止限制。

又言: 比者朝廷命择义军为三等,臣即檄所司,而潞帅必兰阿鲁带言: 自去岁初置帅府时已按阅本军,去其冗者。部分既定,上下既亲,故能所向成功。

又进言 :近日朝廷命令挑选义军分为三等,臣即下文书通知各方,而潞州统帅必兰阿鲁带说 :自从去年初次设置帅府时已经挑选查验了本军,除去多余无用者,现已确定分部,上下相亲,所以能够所向成功。

此皆血战之余,屡试可者。

现有的都是经历血战的剩余部分,屡试可用者。

且又父子兄弟自相赴援,各顾其家,心一而力齐,势不可离。

况且他们又是父子兄弟,能自相救援,各顾本家,同心协力,不可分离。

今必析之,将互易而不相谙矣。

今如必定要分开,将会因相互交换而互不相识。

国家粮储,常恐不继,岂容侥冒,但本府兵不至是耳。

国家粮草常常担心接济不上,怎么能容易假冒,但本府军队不至于如此。

况潞州北即为异境,日常备战,事务方殷,而分别如此,彼居中下者,皆将气挫心懈而不可用,虑恐因得测吾虚实。

何况潞州北面便是异国,经常备战,事务繁杂,而将他们分别开来,那些居于中下等的都将会挫伤锐气放松戒备而难以使用,我还担心敌人因而可以测知我军虚实。

且义军率皆农民,已各散归田亩,趋时力作。

况且义军大都是农民,现已分散各回本地,抢跟农时,奋力耕作。

若征集之,动经旬日,农事废而岁计失矣。

如果召集起来,动则至少十天,农事荒废而岁收就会失去了。

乞从本府所定,无轻变易。

请听从本府所定,不要轻易变动。

臣切是其言。

臣十分赞同他的意见。

时阿鲁带奏亦至,诏遂许之。

这时,阿鲁带的奏章也已送到,朝廷便下诏应许了。

又言: 近侦知北兵驻同、耀,窃虑梗吾东西往来之路,遂委河中经略使陀满胡土门领军赴援。今兵势将叩关矣,前此臣尝奏闻,北兵非止欲攻河东、陕西,必将进取河南。

又说 :近日侦察得知北国军队驻守在同州、耀州,我私下担心会隔断我军东西往来的通道,便委派河中经略使陀满胡土门带领军队救援,如今北军即将叩关而入了,臣前些时候曾奏闻朝廷,北兵不仅要进攻河东、陕西,必将进取河南。

虽已移文陕州行院及陕西邻境,俱令设备,恐未即遵行。乞诏河南行院统军司,议所以御备之策。

我虽已移送公文给陕州行院和陕西邻地,都让他们安排防备,但恐怕未能立即遵从实行,请诏令河南行院统军司,商定防备之策。

上以示尚书省,宰臣奏: 兵已逾关,惟宜严责所遣帅臣趋迎击之,及命鼎益兵渡河以掣其肘。

皇帝将奏文送给尚书省,宰臣上奏说: 敌军已越过关城,只能严格督责所派遣的元帅大臣们前往迎击,并命令胥鼎增派军队渡河以牵制敌军左右。

制可。

皇帝同意。

既而鼎闻大兵已越关,乃急上章曰: 臣叨蒙国恩擢列枢府,凡有戎事,皆当任之。

不久,胥鼎听知大兵已越过关塞,便急上奏章说: 臣蒙受国家大恩,位居枢府,凡有战事,都应自任。

今入河南,将及畿甸,岂可安据一方,坐视朝廷之急,而不思自奋以少宽陛下之忧乎。

今兵入河南,将至畿甸之地,我岂能安守一方,坐视朝廷急难,而不思奋力以稍微减轻陛下之忧。

去岁颁降圣训,以向者都城被围四方无援为恨,明敕将帅,若京师有警,即各提兵奔赴,其或不至自有常刑。

去年颁布圣旨,以前次都城受围困而四方没有前往救援为恨事,明令将帅,如京都有警报,立即各领兵救援,如有不来的自有正常处罚办法。

臣已奉诏,先遣潞州元帅左监军必兰阿鲁带领军一万,孟州经略使徒单百家领兵五千,由便道济河以趋关、陕,臣将亲率平阳精兵直抵京师,与王师相合。

臣已奉诏,先派潞州元帅左监军必兰阿鲁带领军一万,孟州经略使徒单百家领兵五千,由便道渡河前往潼关、陕州,臣将亲自率领平阳精兵直达京都,和王师会合。

又奏曰: 京师去平阳千五百余里,倘俟朝廷之命方图入援,须三旬而后能至,得无失其机耶?

又奏说 :京师距离平阳有一千五百多里,如果等朝廷命令再计划入救,必须三十天才能到达,能不失去战机吗?

臣以身先士卒倍道兼行矣。

臣今已身先士卒,以双倍的速度日夜兼行了。

上嘉其意,诏枢府督军应之。

皇帝赞赏他的忠诚之心,诏令枢密院督责军队接应。

初,鼎以将率兵赴援京师,奏乞委知平阳府事王质权元帅左监军,同知府事完颜僧家奴权右监军,以镇守河东,从之。

起初,胥鼎因为准备率兵救援京都,上奏请求委任知平阳府事王质代理元帅左监军,同知府事完颜僧家奴代理元帅右监军,以镇守河东,皇帝同意了。

至是,鼎拜尚书左丞,兼枢密副使。

这时,胥鼎被任命为尚书左丞,兼枢密院副使。

是时,大兵已过陕州,自关以西皆列营栅,连亘数十里。

当时,敌军大部队已越过陕州,从函谷关以西都排列营寨,连绵几十里。

鼎虑近薄京畿,遂以河东南路怀、孟诸兵合万五千,由河中入援,又遣遥授河中府判官仆散扫吾出领军趋陕西,并力御之。

胥鼎担心敌军在近期内进逼京城,便将河东南路的怀、孟州的军队共一万五千人,由河中入京救援,又派遥授河中府判官的仆散扫吾出带领军队直进陕西,合力抵御。

且虑北兵扼河,移檄绛、解、吉、隰、孟州经略司,相与会兵以为夹攻之势。已而北兵果由三门、集津北渡而去。

他还担心北兵扼守黄河,传送檄文到绛、解、吉、隰、孟州经略司,让他们相互会合军队成为夹击敌军的态势,后来,北兵果然从三门峡、集津渡河北去。

鼎复上言: 自兵兴以来,河北溃散军兵、流亡人户,及山西、河东老幼,俱徙河南。在处侨居,各无本业,易至动摇。

胥鼎又上奏说: 自从战争以来,河北军队溃散,人口逃亡,还有山西、河东的老幼,都迁徙到河南,在各处侨居,失去本业,容易民心动摇。

窃虑有司妄分彼此,或加迫遣,以致不安。

我担心有关方面乱分彼此,或者强迫迁移,以致不得安居。

今兵日益盛,将及畿甸,倘复诱此失职之众使为乡导,或驱之攻城,岂不益资其力。

如今敌军兵势日盛,将至京都的畿甸之地,如果敌人引诱这些失去本业的民众作为向导,或者强迫他们攻城,岂不是增强敌方实力。

乞朝廷遣官抚慰,及令所司严为防闲,庶几不至生衅。

请朝廷派出官员前往安抚慰问,并命令各地方严加防范,也许不至于发生事端。

上从其计,遣监察御史陈规等充安抚捕盗官,巡行郡邑。

皇帝听从他的计议,委派监察御史陈规等人充当安抚捕盗的官员,巡察各郡。

大兵还至平阳,鼎遣兵拒战,不利乃去。

敌军回至平阳,胥鼎派兵对战,敌军失利而去。

兴定元年正月,上命鼎选兵三万五千,付陀满胡土门统之西征。

兴定元年正月,皇帝命令胥鼎选派三万五千名兵士,交给陀满胡土门统率西征。

至是,鼎驰奏以为非便,略曰: 自北兵经过之后,民食不给,兵力未完。

这时,胥鼎驰奏朝廷,认为不合适,大意说: 自从北兵经过之后,民众食物不足,兵力不全。

若又出师,非独馈运为劳,而民将流亡,愈至失所。

如再出兵,不仅运输辛劳,民众又将流亡,更加流离失所。

或宋人乘隙而动,复何以制之?

如果宋人乘机而动,又将如何对抗?

此系国家社稷大计。

这是关系到国家社稷的大计。

方今事势,止当御备南边,西征未可议也。

如今的势态,只能防御南方,西征还不能考虑。

遂止。

因而停止这次行动。

是月,进拜平章政事,封莘国公。

当月,进拜为平章政事,封为莘国公。

又上奏曰: 臣近遣太原、汾、岚官军以备西征,而太原路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德升以状白臣,甚言其失计。

他又上奏说: 臣近日派遣太原、汾、岚的官军准备西征,而太原路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德升将情况告诉我,极力认为这是一种错误的计谋。

臣愚以为德升所言可取,敢具以闻。

臣愚昧无知,认为德升所说的是可取的,大胆详细奏闻朝廷。

诏付尚书省议之,语在德升传。

皇帝诏令交尚书省商议,言论载于《德升传》中。

三月,鼎以祖父名章,乞避职,诏不从。

三月,胥鼎因为祖父名章,请求不担任平章政事职务,诏令不从。

朝廷诏鼎举兵伐宋,且令勿复有言,以沮成算。

朝廷又下诏命令胥鼎领兵攻打宋国,并且让他不再进言阻止既定的方略。

鼎已分兵由秦、巩、凤翔三路并进,乃上书曰: 窃怀愚恳,不敢自默,谨条利害以闻。

胥鼎已经分兵由秦、巩、凤翔三路并进,然后上书说 :我私怀愚念,不敢缄默,特分条陈述利害奏闻。

昔泰和间,盖尝南伐,时太平日久,百姓富庶,马蕃军锐,所谓万全之举也,然犹亟和,以偃兵为务。

以前在泰和年间,曾经南征,当时太平日久,百姓富裕,马蕃军队十分精锐,因而是万全之举,然而仍很快就言和,以息兵为要务。

大安之后,北兵大举,天下骚然者累年,然军马气势,视旧才十一耳。

大安之后,北兵大举入侵,天下连年骚乱不安,而军马的气势只有过去的十分之一。

至于器械之属,亦多损弊,民间差役重繁,浸以疲乏,而日勤师旅,远近动摇,是未获一敌而自害者众,其不可一也。

至于各种器械之类也多有损坏,民间差役繁重,越来越加疲乏,而天天出动军队,远近动荡,这是未捉获一个敌人而自己受害者众多了,这是不可行的原因之一。

今岁西北二兵无入境之报,此非有所惮而不敢也,意者以去年北还,姑自息养,不然则别部相攻,未暇及我。

今年西、北两处军队没有入侵的警报,这并非他们害怕不敢动,想是因为去年刚北归,暂且休养生息,否则的话就是其他部落相攻,无暇顾及我方。

如闻王师南征,乘隙并至,虽有潼关、大河之险,殆不足恃,则三面受敌者首尾莫救,得无贻后悔乎?

如果听说王师南征,乘机并至,我方虽有潼关、大河之险,实不足依靠,这样三面受敌,首尾难以相救,能不留为后悔的原因吗?

其不可二也。

这是二不可。

凡兵雄于天下者,必其士马精强,器械犀利,且出其不备而后能取胜也。

凡兵称雄于天下的,必定兵马精锐强壮,器械犀利,况且要出其不备然后才能取胜。

宋自泰和再修旧好,练兵峙粮,缮修营垒,十年于兹矣。

宋朝自从泰和年间重修旧好以来,练兵积粮,修建营垒,至今十年了。

又车驾至汴益近宋境,彼必朝夕忧惧,委曲为防。

又车驾迁到汴京更加靠近宋国边境,他们必定朝夕忧虑恐惧,尽力设防。

况闻王师已出唐、邓,必徙民渡江,所在清野,止留空城,使我军无所得,徒自劳费,果何益哉?

况且听说王师已从唐、邓出兵,必定迁移民众渡江,在各处清野,只留下空城,使我军一无所得,徒自辛苦耗费,究竟有何益处?

其不可三也。

这是三不可。

宋我世仇,比年非无恢复旧疆、洗雪前耻之志,特畏吾威力,不能窥其虚实,故未敢轻举。

宋朝是我国的世仇,近年并非没有恢复旧疆域、洗刷以前的耻辱的志向,只是畏惧我方威力,不能探知虚实,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今我军皆山西、河北无依之人,或招还逃军,胁从归国,大抵乌合之众,素非练习,而遽使从戎,岂能保其决胜哉?

如今我军都是山西、河北无所依靠的流民,或者招回的逃兵,胁从回国,大抵是乌合之众,一向未经训练,而立即让他们作战,怎能保证必胜?

虽得其城,内无储蓄,亦何以守?

虽然占领宋域,内无储蓄,又怎样防守?

以不练乌合之军,深入敌境,进不得食,退无所掠,将复遁逃啸聚为腹心患,其不可四也。

以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深入敌人境内,进得不到食物,退又无处掳掠,他们必将又逃跑啸聚山林,成为心腹之患,这是四不可。

发兵进讨,欲因敌粮,此事不可必者。

发兵征讨,需靠敌方粮食,这事不能必得。

随军转输,则又非民力所及。沿边人户虽有恒产,而赋役繁重,不胜困惫。

随军转运粮草,又非民力所及,沿边民众虽有产业,而赋税差役十分繁重,已不胜困苦疲乏。

又凡失业寓河南者,类皆衣食不给。

又凡是失去家业寓居于河南的,大多数都衣食难以自给。

贫穷之迫,盗所由生,如宋人阴为招募,诱以厚利,使为乡导,伺我不虞突而入寇,则内有叛民,外有勍敌,未易图之,其不可五也。

受到贫困的逼迫,盗贼就会产生。如果宋人暗中招募,以厚利引诱,让他们充当向导,待我不备突然入侵,则内有叛民,外有劲敌,就不容易战胜了,这是五不可。

今春事将兴,若进兵不还,必违农时,以误防秋之用,此社稷大计,岂特疆埸利害而已哉!

今春耕将近,如进兵不回,必误农时,因而也耽误秋天防御所用物资,这是社稷大计,岂止是疆场上利害而已,这是六不可。

其不可六也。臣愚以为止当遴选材武将士,分布近边州郡,敌至则追击,去则力田,以广储蓄。

愚臣认为只应当挑选一批有才能敢于作战的将士,分别布署在靠近边境的州郡,敌人来时就追击,敌人退却就努力耕田,以增加储备。

至于士气益强,民心益固,国用丰饶,自可恢廓先业,成中兴之功,一区区之宋何足平乎。

如能做到,士气越增强,民心越稳固,国家富饶,自然能够恢复先朝基业,完成中兴功绩,一个区区宋国何足担心不能平定。

诏付尚书省,宰臣以为诸军既进,无复可议,遂寝。

诏令交付尚书省。宰臣们认为各路军马既已前进,无可复议,停止讨论。

既而元帅承裔等取宋大散关,上谕鼎曰: 所得大散关,可保则保,不可则焚毁而还。

后来元帅承裔等攻取宋朝的大散关。皇帝对胥鼎说: 所得的大散关,能保就保住,不然就烧毁后回兵。

于是鼎奏: 臣近遣官问诸帅臣,皆曰散关至蓦关诸隘,其地远甚,中间堡垒相望,如欲分屯,非万人不可。

于是胥鼎上奏说: 臣近日派官员询问各帅臣,都说从散关到蓦关诸关隘,距离很远,中间堡垒相望,如要分别屯守,没有万人不行。

则又有恒州、虢县所直数关,宋兵皆固守如旧,缓急有事,当复分散关之兵。余众数少,必不能支,而凤翔、恒、陇亦无应援,恐两失之。

而又有恒州、虢县所属几处关隘,宋兵均固守如旧,危急时又必然要分散关的兵力,留下人数少了必定难以支持,而凤翔、恒、陇也无法接应增援,恐怕会造成两失。

且比年以来,民力困于调度,今方春,农事已急,恐妨耕垦,不若焚毁此关,但屯边隘以张其势,彼或来侵,互相应援易为力也。

况且近年以来,民力困于不停调动,如今正是春耕农事急迫之时,恐怕妨碍耕种,不如烧毁此关,只屯守边境上的关隘以张声势,如对方来入侵,相互接应增援易于做到。

制可。

皇帝同意。

二年四月,鼎乞致仕,上遣近侍谕曰: 卿年既耄,朕非不知,然天下事方有次第,卿旧人也,姑宜勉力以终之。

二年四月,胥鼎请求退休,皇帝派近侍之臣对他说 :卿年纪已大,朕非不知,但天下事刚理出头绪,卿为旧臣,姑且勉力以终其事。

鼎以宣宗多亲细务,非帝王体,乃上奏曰: 天下之大,万机之众,钱谷之冗,非九重所能兼,则必付之有司,天子操大纲、责成功而已。

胥鼎因宣宗大多亲理一些琐细的事务,不是帝王的风度,便上奏说 :天下之广大,万机之众多,钱谷之冗重,不是帝王所能兼管的,就应当交给有关部门,天子只操心国家大政,督责成功而已。

况今多故,岂可躬亲细务哉?

况且如今多事,怎么能够亲理小事呢?

惟陛下委任大臣,坐收成算,则恢复之期不远矣。

唯望陛下委派大臣,坐享成功,则恢复旧境为期不远了。

上览其奏不悦,谓宰臣曰: 朕惟恐有怠,而鼎言如此何耶?

皇帝看过他的奏章以后心里不高兴,便对宰臣们说: 我唯恐自己怠惰,而胥鼎怎么会这样说呢?

高琪奏曰: 圣主以宗庙社稷为心,法上天行健之义,忧勤庶政,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阶也。鼎言非是。

术虎高琪奏道 :圣君以宗庙社稷放在心上,效法上天行健的本义,忧虑辛劳政务,日夜不息,这是导致太平必由之路啊,胥鼎说得不对。

上喜之。

皇帝听了很高兴。

三年正月,上言: 沿边州府官既有减定资历月日之格,至于掌兵及守御边隘者,征行暴露,备历艰险,宜一体减免,以示激劝。

三年正月,胥鼎上奏说: 在沿边的州府官员,原就规定有减少资历所需的时间,而那些掌管军队及防守边隘的将士,征伐出行,暴露于野外,历经艰险,应当一律减免,以示鼓励。

从之。

皇帝听从。

二月,上言: 近制,军前立功犯罪之人,行省、行院、帅府不得辄行诛赏。

二月,又上奏说: 近来规定,凡在军前立功而后犯罪的人,行省、行院、帅府不能自行杀掉或赏赐。

夫赏由中出则恩有所归,兹固至当。

赏赐是由朝廷所出,则恩德有所归属,这固然合理。

至于部分犯罪,主将不得施行,则下无所畏而令莫得行矣。

至于部下犯罪,主将不能施行责罚,则下属将无所畏惧,而命令就难以实行了。

宰臣难之,上以问枢密院官,对如鼎言,乃下诏,自今四品以下皆得裁决。

宰臣觉得这事不好办。皇帝将这事询问枢密院官,回答说应当听从胥鼎的意见。于是下诏,从今以后,四品以下官员下面有权自行处置。

时元帅内族承裔、移剌粘何伐宋,所下城邑多所焚掠,于是鼎上言: 承裔等奉诏宣扬国威,所谓 吊民伐罪 者也。

当时元帅承裔、移剌粘何讨伐宋国,所攻下的城邑大多烧毁抢掠,因此胥鼎上奏说 :承裔等人奉诏宣扬国威,这是所说的 吊民伐罪 啊!

今大军已克武休,将至兴元。

如今大军已攻克武休,将至兴元。

兴元乃汉中、西蜀喉衿之地,乞谕帅臣,所得城邑姑无焚掠,务慰抚之。

兴元是汉中、西蜀的咽喉要地,请传谕帅臣们,所攻取的城邑暂且不要烧毁抢掠,一定加以安抚。

诚使一郡贴然,秋毫不犯,则其余三十军将不攻自下矣。

如果能够让一郡安然,秋毫无犯,那么其余的三十军,将会不用攻打而城邑自下。

若拒王师,乃宜有戮。

如有抵抗王师的,仍应杀戮。

上甚是其言,遂诏谕承裔。

皇帝很赞同他的话,便下诏告诉承裔。

鼎以年老屡上表求致仕,上谓宰臣曰: 胥鼎以老求退,朕观其精力未衰,已遣人往慰谕之。

胥鼎因年老多次上表请求退休,皇帝对宰臣们说: 胥鼎以年老为由请求退休,我观察他精力未衰,已经派人前去安慰和劝说。

鼎尝荐把胡鲁,以为过己远甚,欲以自代。

胥鼎曾经举荐把胡鲁,认为强于自己很多,想让他代替自己。

胡鲁固佳,至于驾驭人材,处决机务,不及鼎多矣。

把胡鲁固然不错,但在驾驭人才,处置机要大事,比胥鼎差多了。

俄以伐宋有功,迁官一阶。

不久因为讨伐宋国有功,又迁官一品阶。

八月,上言: 臣奉诏兼节制河东,近晋安帅府令百里内止留桑枣果木,余皆伐之。

八月,上奏道: 臣奉诏兼任河东节度使,近日晋安帅府下令,百里之内只保留桑枣等果树,其余全部砍伐。

方今秋收,乃为此举以夺其事,既不能御敌而又害民,非计也。

如今正在秋收,却下这道命令而影响了农事,既不能防御敌人而又有害民众,不是好办法。

且一朝警急,其所伐木岂能尽去,使不资敌乎?

况且一旦警报告急,这些砍下来的树木怎么能全部运走,能够不送给敌军吗?

他木虽伐,桑枣舍屋独非木乎,此殆徒劳。

其他树木砍掉,而桑枣和房屋上,不都是木头吗?这个办法徒劳而无功。

臣已下帅府止之,而左都监完颜闾山乃言尝奉旨清野,臣不知其可。

我已下令帅府制止这件事,而左都监完颜闾山却说是奉旨进行清野,我不知这种做法有什么好处。

诏从鼎便宜规画。

皇帝下诏由胥鼎根据方便加以规划。

是时,大元兵大举入陕西,鼎多料敌之策,朝臣或中沮之,上谕枢密院官曰: 胥鼎规画必无谬误,自今卿等不须指授也。

当时,大元军队大举入侵陕西,胥鼎多次提出对敌的计策,朝臣们有的加以阻止。皇帝对枢密院的官员们说 :胥鼎的计谋必无失误,从今以后你们不要再指挥他。

寻又遣谕曰: 卿专制方面,凡事得以从宜规画,又何必一一中复,徒为逗留也。

接着他又派人对胥鼎说 :卿专管上方,凡事可以根据方便规划计谋,又何必一一报朝廷同意,只能耽误时间。

四年,进封温国公,致仕,诏谕曰: 卿屡求退,朕初不许者,俟其安好,复为朕用尔。

四年,进封为温国公,退休。皇帝下诏对他说: 卿屡次请求退职,朕当初没有答应,是准备等候局势安定以后,仍能为朕所用。

今从卿请,仍可来居京师,或有大事,得就谘决也。

如今听从您的请求,仍可来居住到京城,如果有大事可以就近向您询问处置办法。

五年三月,上遣近侍谕鼎及左丞贾益谦曰: 自去冬至今,雨雪殊少,民心不安,军用或阙,为害甚重。

五年三月,皇帝派近臣对胥鼎和左丞贾益谦说 :从去年冬天到现在,雨雪特别少,民心不安,军用可能有所欠缺,为害严重。

卿等皆名臣故老,今当何以处之。

卿等都是名臣故老,如今应当如何处置?

欲召赴尚书省会议,恐与时相不合,难于面折,故令就第延问,其悉意以陈,毋有所隐。

想召到尚书省商议,又怕和现任宰相们意见不同,不便当面驳回,所以就让人到府第中询问,请将全部想法加以陈述,不要有所隐瞒。

元光元年五月,上敕宰相曰: 前平章胥鼎、左丞贾益谦、工部尚书札里吉、翰林学士孛迭,皆致政老臣,经练国事,当邀赴省与议利害。

元光元年五月,皇帝对宰相说: 前平章政事胥鼎、左丞贾益谦、工部尚书札里吉、翰林学士孛迭,都是退休的老臣,熟悉国家大事,应当邀请他们到尚书省一起商议大事。

仍遣侍官分诣四人者谕意焉。

并分别派遣侍从官员向四人传达皇帝的旨意。

六月,晋阳公郭文振奏: 河朔受兵有年矣,向皆秋来春去,今已盛暑不回,且不嗜戕杀,恣民耕稼,此殆不可测也。

六月,晋阳公郭文振上奏说: 河朔连年受到兵燹,过去都是秋来春去,如今已到盛暑天气还没有回兵,况且这次不一味残杀民众,还任凭民众耕种,其意图难以猜测。

枢府每檄臣会合府兵进战,盖公府虽号分封,力实单弱,且不相统摄,方自保不暇,朝廷不即遣兵为援,臣恐人心以谓举弃河北,甚非计也。

枢密院常常大下文书让我会合府兵进战,可是公府虽号称分封于一方,力量实际很单薄,况且不能相互统率,各地正无暇自保,朝廷如果不立即派兵救援,我担心人心会认为准备抛弃河北,这实在很不应该。

伏见前平章政事胥鼎,才兼将相,威望甚隆,向行省河东,人乐为用。

我见前平章政事胥鼎,兼有将相之才,威望极高,过去在河东行省,人人乐为所用。

今虽致政,精力未衰,乞付重兵,使总制公府,同力战御,庶几人皆响应,易为恢复,惟陛下图之。

如今虽已退休,精力未衰,请交给重兵,让他总管公府,同力作战,这样人人都会响应,容易收复失地,望陛下考虑。

明年,宣宗崩,哀宗即位。

第二年,宣宗去世,哀宗即位。

正大二年,起复,拜平章政事,进封英国公,行尚书省于卫州。

正大二年,重新起用胥鼎,拜为平章政事,进封英国公,在卫州设立尚书行省。

鼎以衰病辞,上谕曰: 卿向在河东,朝廷倚重。

胥鼎以体衰有病为由辞职,皇帝对他说: 您以前在河东,为朝廷所倚重。

今河朔州郡多归附,须卿图画。

如今河朔各州府多归附敌人,需要您前去谋划。

卿先朝大臣,必济吾事,大河以北,卿皆节制。

您是先朝大臣,一定会办好这件事,大河以北,都由您节制。

鼎乃力疾赴镇,来归者益众。

胥鼎便带病前往,前来归降的人很多。

鼎病不能自持,复申前请,优诏不许。

胥鼎病重得难以自制,又向朝廷提出原来的请求,朝廷下优诏不允许。

三年,复上章请老,且举朝贤练军政者自代。

三年,又上奏章告老,并且举荐朝中贤臣熟悉军政大事的人代替。

诏答曰: 卿往在河东,残破孤危,殆不易保,卿一至而定。

皇帝下诏回答说: 卿前往河东时,河东残破孤危,已近不保,而您一到便安定了。

迄卿移镇,敌不复侵。何乃过为嫌避?

当卿移去镇守,敌军就不再入侵,何必过于谦虚?

且君臣均为一体,朕待下亦岂自殊,自外之语,殆为过计。

况且君臣本为一体,朕对待臣下岂有不同?说见外的话也就过分了。

况余人才力孰可副卿者?

况且其余人的才力怎能和卿相比。

卿年高久劳于外,朕岂不知,但国家百年积累之基,河朔亿万生灵之命,卿当勉出壮图,同济大事。

卿年岁已高,长期在外辛劳,朕岂会不知,但国家百年来积累的基业,河朔亿万民众的生命,卿应当勉力规划宏图,同成大事。

鼎奉诏惶惧不敢退。

胥鼎奉诏,心中惶惶不安,不敢再告退。

是年七月,薨。

当年七月去世。

鼎通达吏事,有度量,为政镇静,所在无贤不肖皆得其欢心。

胥鼎精于吏事,为人有度量,为政贵于安定,所在之处,无论贤者或是不肖之徒,都感到高兴。

南渡以来,书生镇方面者,惟鼎一人而已。

南渡以来,以书生而独镇一方的,只有胥鼎一人而已。

侯挚,初名师尹,避讳改今名,字莘卿,东阿人。

侯挚,原名师尹,因避讳而改为现名,字莘卿,东阿人。

明昌二年进士,入官慷慨有为。

明昌二年为进士,当官以后,意气慷慨而有作为。

承安间,积迁山东路盐使司判官。

承安年间,累官至山东路盐使司判官。

泰和元年,以课增四分,特命迁官二阶。

泰和元年,因收得盐税增加四分,特命晋升二级官阶。

八年七月,追官一阶,降授长武县令。

八年七月,削去一品官阶,降任长武县令。

初,挚为户部主事,与王谦规措西北路军储以代张炜,挚上章论本路财用不实,至是降除焉。

起初,侯挚担任户部主事,他和王谦一起计划西北路的军需物资,以代替张日韦。侯挚上奏说,本路钱财使用不合实际,因而被降级。

贞祐初,大兵围燕都,时挚为中都曲使,请出募军,已而婴城有功,擢为右补阙。

贞祐初年,敌人大兵围困燕都,当时侯挚任中都麴使,他请求出京招募军队,后来因为守城有功,被提升为右补阙。

二年正月,诏挚与少府监丞李向秀分诣西山招抚。

二年正月,诏令侯挚和少府监丞李迥秀分别前往西山招抚。

宣宗南渡,转劝农副使,提控紫荆等关。

宣宗南渡,转任劝农副使,提控紫荆等关隘。

俄迁行六部侍郎。

不久,又改任兼六部侍郎。

三年四月,同签枢密院阿勒根讹论等以谓 今车驾驻南京,河南兵不可易动,且兵不在多,以将为本。

三年四月,同签枢密院阿勒根讹论等人认为 :如今车驾驻于南京,河南兵马不能变动,况且兵不在多,以得将为本。

侯挚有过人之才,倘假以便宜之权,使募兵转粮,事无不克,可升为尚书,以总制永锡、庆寿两军。

侯挚有过人的才干,如果给他以方便处置之权,让他招募兵士,转送粮草,事无不成,可以晋升为尚书,以总管永锡、庆寿两军。

于是以挚为太常卿,行尚书六部事,往来应给之。

于是,任命侯挚为太常卿,行尚书六部事,往来供给。

挚遂上章言九事,其一曰: 省部所以总天下之纪纲,今随路宣差便宜、从宜,往往不遵条格,辄劄付六部及三品以下官,其于纪纲岂不紊乱,宜革其弊。

侯挚便上表奏言九事。其一说 :省部是用以总管天下的大事的,如今随从各路的宣差便宜、从宜用事,往往不遵条例,动则交付六部以及三品以下官员处置,这样法度怎么能不发生混乱,应当革除这个弊端。

其二曰: 近置四帅府,所统兵校不为不众,然而弗克取胜者,盖一处受敌,余徒傍观,未尝发一卒以为援,稍见小却,则弃戈遁去,此师老将怯故也。

其二说 :近来设立四处元帅府,所统领的兵将不能说不多,然而不能取胜的原因,是因为一处受敌,其余的只是旁观,不曾发一兵一卒前去救援,稍有后退,便丢戈弃甲而逃,这是师劳而将怯的缘故。

将将之道,惟陛下察之。

管将之道,请陛下详察。

其三曰: 率兵御寇,督民运粮,各有所职,本不可以兼行,而帅府每令杂进,累遇寇至,军未战而丁夫已遁,行伍错乱,败之由也。

其三说 :领兵对敌,督促民众运粮,各有各的职责,本来就不能兼用,而帅府每每命令兼进,每当遇到敌人,军队还未作战而民夫已经逃走,队列错乱,这是失败的原因。

夫前阵虽胜,而后必更者,恐为敌所料耳,况不胜哉。

打了前仗得胜,后仗必定更换作战方法,这是担心被敌人所事先料定,何况并未取胜呢!

用兵尚变,本无定形,今乃因循不改覆辙,臣虽素不知兵,妄谓率由此失。

用兵要善变,本没有固定队形,现仍因循过去,不思改,臣虽不懂军事,乱猜认为由此而失败。

其四曰: 雄、保、安肃诸郡据白沟、易水、西山之固,今多阙员,又所任者皆柔懦不武,宜亟选勇猛才干者分典之。

其四说: 雄、保、安肃诸郡占有白沟、易水、西山这样巩固的防线,如今大都缺少官员,而现任的又都是柔弱胆怯不勇敢的人,应当尽快选用勇猛而有才干的人分别赴任。

其五曰: 漳水自卫至海,宜沿流设备,以固山东,使力穑之民安服田亩。

其五说: 漳水从卫东流入海,应当在沿河设立防备,以巩固山东,使努力耕作者安于农田。

其六曰: 近都州县官吏往往逋逃,盖以往来敌中失身者多,兼转输频并,民力困弊,应给不前复遭责罚,秩满乃与他处一体计资考,实负其人。乞诏有司优定等级,以别异之。

其六说 :近来京都和州县官吏往往逃亡,这是因为过去许多人曾投降过敌人,更兼转运物资、赋税频繁,民力困弊不堪,供应不上就要遭到责罚,任职期满后仍将在其他地方的情况一起计算资历和加以考核,实在有负其人,请诏令有关方面,从优确定等级,以和别处相区分。

其七曰: 兵威不振,罪在将帅轻敌妄举,如近日李英为帅,临阵之际酒犹未醒,是以取败。

其七说: 兵威不振,罪在将帅轻敌妄动,就像近日李英当元帅,临阵作战,酒还未醒所以失败。

臣谓英既无功,其滥注官爵并宜削夺。

臣以为李英既无功绩,他滥得的官爵应当全部剥夺。

其八曰: 大河之北,民失稼穑,官无俸给,上下不安,皆欲逃窜。

其八说: 大河以北,民众失去耕作,官吏没有俸禄,上下不安,都想逃窜。

加以溃散军卒还相剽掠,以致平民愈不聊生。

加之溃败的散兵还要抢掠,以致平民百姓更加无法生存。

宜优加矜恤,亟招抚之。

应当优加怜恤,尽快招抚他们。

其九曰: 从来掌兵者多用世袭之官,此属自幼骄惰不任劳苦,且心胆懦怯何足倚办。

其九说 :从来掌兵权的大都是世袭的官职,这些人从小骄惰,受不了劳苦,而且胆小怯弱,怎能依靠?

宜选骁勇过人、众所推服者,不考其素用之。

应当选择勇猛过人、众人信服的,不用查问过去资历加以作用。

上略施行焉。

皇帝略加施行。

时元帅蒲察七斤以通州叛,累遣谍者间挚,挚恐为所陷,上章自辩。

当时元帅蒲察七斤以通州叛降,他多次派间谍劝说侯挚,侯挚担心受到诬陷,便上奏章自我申辩。

诏谕之曰: 卿朕素知,岂容间耶。

皇帝安慰他说: 您是我一向所深知的,怎么会被离间得了呢?

其一意于职,无以猜嫌自沮也。

你一心一意尽职,不要怕受猜疑而沮丧。

八月,权参知政事。

八月,任命他为代理参知政事。

俄拜参知政事,行尚书省于河北。

不久,拜任参知政事,在河北设立尚书行省。

先是,挚言: 河北东、西两路最为要地,而真定守帅胡论出辄弃城南奔,州县危惧。

原先,侯挚上奏说: 河北的东西两路,是最重要的地方,而真定守帅胡论出轻率地弃城南逃,州县十分危险。

今防秋在迩,甚为可忧,臣愿募兵与旧部西山忠义军往安抚之。

如今秋防已近,十分可忧,我愿意带招募的兵士和旧部西山的忠义军前往安抚。

制可,故是有命。

皇帝批准,因而有这次的任命。

十一月,入见。

十一月,入见皇帝。

壬申,遣祭河神于宜村。十二月,复行省于河北。

十七日,派他到宜村祭河神。十二月,又到河北设行省。

四年正月,进拜尚书右丞。

四年正月,进拜尚书右丞。

尝上言,宜开沁水以便馈运,至是,诏有司开之。

他曾上奏说,应当开挖沁水,以便运送物资,这时,朝廷诏令有关方面开掘。

是时,河北大饥,挚上言曰: 今河朔饥甚,人至相食,观、沧等州斗米银十余两,殍殣相属。

当时,河北发生大饥荒。侯挚上奏说 :如今河朔饥荒十分严重,甚至人吃人,观、沧等州一斗米要十多两银子,饿死者尸首连接。

伏见沿河上下许贩粟北渡,然每石官籴其八,彼商人非有济物之心也,所以涉河往来者特利其厚息而已,利既无有,谁复为之?

我见沿河上下允许贩运粟米北渡,但每石由官府买去八斗。那些商人并非有心周济民众,他们之所以渡河往来,只是因为有厚利可得,既然无利,谁又肯干?

是虽有济物之名,而实无所渡之物,其与不渡何异。

所以虽有济物之名,却没有可运送之物,这和不运送有什么不同?

昔春秋列国各列疆界,然晋饥则秦输之粟,及秦饥,晋闭之籴,千古讥之。

以前春秋时期列国各划有边界,但晋国饥荒则秦国运去粟米,当秦国饥荒时,晋却禁止运出,为千古人所讥笑。

况今天下一家,河朔之民皆陛下赤子,而遭罹兵革,尤为可哀,其忍坐视其死而不救欤!

况且今日天下一家,河朔的民众也都是陛下的赤子,而遭受兵火之灾,尤其可怜,能够忍心坐视其死亡而不救援吗?

人心惟危,臣恐弄兵之徒,得以藉口而起也。

人心惟危,臣担心那些耍弄兵器之徒,得以借口起事。

愿止其籴,纵民输贩为便。

希望停止官籴,放任民间自由贩运为便。

诏尚书省行之。

皇帝诏令尚书省实行。

时红袄贼数万人入临沂、费县之境,官军败之,生擒伪宣徽使李寿甫。

当时有红袄贼几万人入侵临沂、费县境内,官军打败了他们,活捉了伪宣徽使李寿甫。

讯之,则云其众皆杨安儿、刘二祖散亡之余,今复聚及六万,贼首郝定者兖州泗水人,署置百官,僣称大汉皇帝,已攻泰安、滕、兖、单诸州,及莱芜、新泰等十余县,又破邳州硇子堌,得船数百艘,近遣人北构南连皆成约,行将跨河为乱。

审问之后,则说这些人马都是杨安儿、刘二祖散亡的余众,现在又聚集到六万人,贼首郝定是兖州泗水人,他设置了百官,僭号 大汉皇帝 ,已经攻下泰安、滕、兖、单各州,以及莱芜、新泰等十多县,又攻下邳州的石冈子,得到几百只船,近来派人和北方、南宋联系并结了盟约,很快就要越过黄河作乱。

挚以其言闻于上,且曰: 今邳、滕之路不通,恐实有此谋。

侯挚将供词上报朝廷,并且上奏说: 如今邳、滕一带道路不通,恐怕真有这个阴谋。

遂诏挚行省事于东平,权本路兵马都总管,以招诱之,若不从即率兵捕讨。

皇帝便诏令侯挚到东平设立行省,代理本路兵马都总管,以便招降他们,如果不肯听从立即领兵讨伐追捕。

兴定元年四月,济南、泰安、滕、兖等州土贼并起,肆行剽掠,挚遣提控遥授棣州防御使完颜霆率兵讨之,前后斩首千余,招降伪元帅石花五、夏全馀党壮士二万人,老幼五万口。

兴定元年四月,济南、泰安、滕、兖等州土贼四起,到处大举抢掠,侯挚派提控遥授棣州防御使完颜霆领兵征讨,前后斩了千余人,招降了伪元帅石花五、夏全的余党,有壮士二万人,老幼五万多口。

是年冬,升资德大夫,兼三司使。

这年冬天,晋升为资德大夫,兼三司使。

二年二月,挚上言: 山东、河北数罹兵乱,遗民嗷嗷,实可哀恤,近朝廷遣官分往抚辑,其惠大矣。

二年二月,侯挚上奏说: 山东、河北几次遭到兵乱,遗民嗷嗷待哺,实在可怜,近来朝廷派官员分别前去安抚,这是极大的恩德。

然臣忝预执政,敢请继行,以宣布国家德信,使疲瘵者得以少苏,是亦图报之一也。

然臣下既参预执政,请求继而行之,以宣扬国家德信,使疲病不堪的人能稍得一点轻松,也是图报朝廷的一种方法。

宰臣难之,无何,诏遣挚行省于河北,兼行三司安抚事。

宰臣们感到为难。不久,下诏派侯挚在河北设置行省,兼行三司安抚使。

既行,又上言曰: 臣近历黄陵岗南岸,多有贫乏老幼自陈本河北农民,因敌惊扰故南迁以避,今欲复归本土及春耕种,而河禁邀阻。

他出发之后,又上奏说: 臣近日经过黄陵岗南岸,见许多贫困的老幼都自述原是河北的农民,因为敌人骚扰受惊而南迁逃乱,如今要回归本土进行春耕,而河禁拦阻他们。

臣谓河禁本以防闲自北来者耳,此乃由南而往,安所容奸,乞令有司验实放渡。

我认为河禁本是防备从北面来南方的,这些是从南往北的,怎么会有奸情,请命令有关方面验实后放他们渡河。

诏付尚书省,宰臣奏 宜令枢府讲究 ,上曰: 民饥且死,而尚为次第何耶?

皇帝诏付给尚书省,宰臣上奏说: 应当让枢密院研究。 皇帝说 :民众饥饿将死,还要这样分头一一研究做什么?

其令速放之。

命令有关方面尽快放行。

四月,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破李全于密州。

四月,招抚副使黄扌国阿鲁答在密州打败了李全。

初,贼首李全据密州及胶西、高密诸县,挚督兵讨之。会高密贼陈全等四人默白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愿为内应,阿鲁答乃遣提控朱琛率兵五百赴之。

起先,贼首李全占领密州以及胶西、高密各县,侯挚督兵征讨,正好高密的贼人陈全等四人暗中告诉招抚副使黄扌国阿鲁答,表示愿意充当内应,阿鲁答便派提控朱琛带领五百人前去。

时李全暨其党于忙儿者皆在城中,闻官军且西来,全潜逸去,忙儿不知所为。

这时李全和他同党人于忙儿都在城内,当听说官军将要西来,李全偷偷逃跑,于忙儿不知怎么办好。

阿鲁答驰抵城下,鼓噪逼之,贼守陴者八百人皆下乞降,余贼四千出走,进军邀击之,斩首千级,俘百余人,所获军实甚众,遂复其城。

阿鲁答的军队飞奔至城下,大声喊叫着逼攻,守城的八百贼众都下城请降,其余贼众四千多人逃跑,阿鲁答挥军拦击,斩首千级,俘虏一百多人,缴获军用物资很多,于是收复了这个地方。

是夜,琛又用陈全计,拔高密焉。

当夜,朱琛又采用陈全的计谋,攻下了高密。

六月,上遣谕挚曰: 卿勤劳王家,不避患难,身居相职而往来山堌水寨之间,保庇农民收获二麦,忠恪之意朕所具知。

六月,皇帝派人对侯挚说: 卿勤劳于国家大事,不避危难,身居相位而往来于山岗水寨之间,保护农民收获二麦,忠诚之心朕所详知。

虽然,大臣也,防秋之际亦须择安地而处,不可堕其计中。

虽然如此,你是位大臣,防秋之时也应选择安全的地方住下,不可坠入敌人奸计中。

挚对曰: 臣蒙大恩,死莫能报,然承圣训,敢不奉行。

侯挚回答说: 臣蒙受大恩,虽死也难报答。但听到圣上的训谕怎敢不执行。

拟驻兵于长清县之灵岩寺,有屋三百余间,且连接泰安之天胜寨,介于东平、益都之间,万一兵来,足相应援。

我拟驻兵在长清县的灵岩寺,那里有三百多间屋子,而且和泰安的天胜寨相连接,位于东平和益都之间,万一兵来,足以相互接应救援。

上恐分其兵粮,乃诏权移邳州行省。

皇帝担心他分散兵粮,便诏令他暂时移往邳州行省。

九月,挚上言: 东平以东累经残毁,至于邳、海尤甚,海之民户曾不满百而屯军五千,邳户仅及八百,军以万计。

九月,侯挚上奏说: 东平以东地区连续遭受摧残破坏,至于邳、海地区尤其严重。海州的民户不足一百而驻军五千,邳州民户只有八百而军队数以万计。

夫古之取兵以八家为率,一家充军七家给之,犹有伤生废业、疲于道路之叹。

古代征兵是以八家为一单位,一家出去当兵,七家人家供应,仍有伤害生命、荒废家业、疲于奔走的嗟叹。

今兵多而民不足,使萧何、刘晏复生,亦无所施其术,况于臣者何能为哉。

如今兵多而民不足,即使萧何、刘晏复活也没有办法可想,何况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

伏见邳,海之间,贫民失业者甚众,日食野菜,无所依倚,恐因而啸聚以益敌势。

我见邳、海之间贫民失业者众多,每天吃野菜,无所依靠,只怕因此啸聚山林增加敌人的声势。

乞募选为兵,自十月给粮,使充戍役,至二月罢之,人授地三十亩,贷之种粒而验所收获,量数取之,逮秋复隶兵伍。

请选拔招募他们当兵,从十月起供给粮食,让他们充当守卫和差役,到二月里停止。每人分给三十亩地,借给种子,检查他们的收成,根据数量收取赋税,到秋天继续隶属军队。

且战且耕,公私俱利,亦望被俘之民易于招集也。

边打仗边耕作,公私两利,也可望把被俘虏去的民众招集回来。

诏施行之。

皇帝下诏同意实行。

是时,枢密院以海州军食不足,艰于转输,奏乞迁于内地。诏问挚,挚奏曰: 海州连山阻海,与沂、莒、邳、密皆边隅冲要之地,比年以来为贼渊薮者,宋人资给之故。

当时,枢密院因为海州军队食粮不足,难于运送,奏请迁回内地,下诏询问侯挚,侯挚上奏说: 海州连山隔海,和沂、莒、邳、密都是边沿要害之地,近年来已成为贼巢了,这是宋人资助的缘故。

若弃而他徙,则直抵东平无非敌境,地大气增,后难图矣,臣未见其可。

如果抛弃而迁移到其他地方,那么直到东平一带都成为敌人的地盘了,地大则增添威势,今后难以收复了,我不认为这是好办法。

且朝廷所以欲迁者,止虑粮储不给耳。

况且朝廷所以想迁移军队,只是忧虑粮草难以供给罢了。

臣请尽力规画,劝喻农民趋时耕种,且令煮盐易粮,或置场宿迁,以通商旅,可不劳民力而办。

臣请求让我尽力策划,劝告农民及时耕种,并且让他们煮盐换粮,或者在宿迁设场地,以为通商之用,可以不劳民力而事可办。

仍择沭阳之地可以为营屯者,分兵护逻,虽不迁无患也。 上是其言,乃止。

仍选沭阳作为屯守军营的地方,分兵巡逻防卫,这样军队不用迁移,也没有其他问题了。

十月,先是,邳州副提控王汝霖以州廪将乏,扇其军为乱。

皇帝赞同他的意见,便停止原来想法。十月,起先邳州副提控王汝霖以州中廪粮将缺,煽动他的军队作乱。

山东东路转运副使兼同知沂州防御使程戩惧祸及己,遂与同谋,因结宋兵以为外应。

山东东路转运副使兼同知沂州防御使程戬害怕祸将连及自己,便和他同谋,于是他们勾结宋兵作为外应。

挚闻,即遣兵捕之,讯竟具伏,汝霖及戩并其党弹压崔荣、副统韩松、万户戚谊等皆就诛,至是以闻。

侯挚得知消息,立即派兵逮捕,审问之后,均已伏罪,王汝霖和程戬以及他们同党弹压崔荣、副统韩松、万户戚谊等都被杀,这时才奏明朝廷。

三年七月,设汴京东、西、南三路行三司,诏挚居中总其事焉。

三年七月,设置了汴京东、西、南三路行三司,诏令侯挚居中总领其事。

十月,以里城毕工,迁官一阶。

十月,因汴京内城完工,迁官一级。

四年七月,迁荣禄大夫,致仕。

四年七月,升为荣禄大夫,辞职。

天兴元年正月,起复为大司农。

天兴元年正月,起复任大司农。

四月,归大司农印,复致仕。

四月,送还大司农印玺,又辞职。

八月,复起为平章政事,封萧国公,行京东路尚书省事。

八月,又起用任平章政事,封萧国公,行京东路尚书省事。

以军三千护送就舟张家渡,行至封丘,敌兵觉,不能进。

派三千军队护送他到张家渡上船,当走到封丘时,被敌军发觉,不能前进。

诸将卒谋倒戈南奔,留数骑卫挚。

那些将卒们打算叛变南逃,只留下几骑人马保护侯挚。

挚知其谋,遂下马,坐语诸将曰: 敌兵环视,进退在我。

侯挚知道了他们的计谋,便下了马,坐下对众将们说 :敌军包围了我们,进退全由我们决定。

汝曹不思持重,吾宁死于汝曹之手,不忍为乱兵所蹂,以辱君父之命。

你们不想谨慎处置,我宁可死在你们手里,也不愿被乱兵所蹂躏,以辱国君之命。

诸将诺而止,得全师以还,闻者壮之。十一月,复致仕。

众将听了他的话都应允而停止叛逃,因此得以全师而回,得知这事的人都赞赏他气壮。十一月,又辞官。

居汴中,有园亭蔡水滨,日与耆旧宴饮。

他住在汴京里,有一座园亭修建在蔡水之滨,天天和故交老友宴饮。

及崔立以汴城降,为大兵所杀。

当崔立以汴京投降敌人时,侯挚被乱兵所杀害。

挚为人威严,御兵人莫敢犯。

侯挚为人有威严,统率军队时没有人敢冒犯他。

在朝遇事敢言,又喜荐士,如张文举、雷渊、麻九畴辈皆由挚进用。

在朝廷遇事敢于进言,又喜欢举荐贤士,如张文举、雷渊、麻九畴等人都是因侯挚推荐而受任用的。

南渡后宰执中,人望最重。

在南渡以后的宰相之中,他最有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