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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 卷四十三

庾季才,字叔奕,新野人也。

○庾季才庾季才,字叔奕,新野人。

八世祖滔,随晋元帝过江,官至散骑常侍,封遂昌侯,因家于南郡江陵县。

他的第八代祖父名叫庾滔,随晋元帝南下过长江,官至散骑常侍,元帝封他为遂昌侯,因此安家于南郡江陵县。

祖诜,梁处士,与宗人易齐名。

祖父名叫庾诜,是梁代处士,与同宗族的庾易齐名。

父曼倩,光禄卿。

父亲庾曼倩,光禄大夫。

季才幼颖悟,八岁诵《尚书》,十二通《周易》,好占玄象。

庾季才小时候就很聪明,八岁能背诵《尚书》,十二岁便通晓《周易》,喜欢预测天象。

居丧以孝闻。

庾季才守丧以至孝而出名。

梁庐陵王绩辟荆州主簿,湘东王绎重其术艺,引授外兵参军。

梁代庐陵王萧绩任他为荆州主簿,湘东王萧绎看重他的才能,便把他召来,授给他外兵参军之职。

西台建,累迁中书郎,领太史,封宜昌县伯。

设立了西台以后,庾季才又多次升官,直至中书郎,兼任太史,封为宜昌县伯。

季才固辞太史,元帝曰: 汉司马迁历世尸掌,魏高堂隆犹领此职,不无前例,卿何惮焉。

庾季才坚决推辞太史一职。元帝说: 汉代司马迁一家几代主掌这一职务,北魏高堂隆也任过这个职务,不乏前例,你害怕什么呢?

帝亦颇明星历,因共仰观,从容谓季才曰: 朕犹虑祸起萧墙,何方可息?

元帝也很懂星象历法,于是与季才一道仰观天象,元帝闲谈时对庾季才说: 我很担心祸起萧墙,事情一旦发生,我用什么办法可以平息呢?

季才曰: 顷天象告变,秦将入郢,陛下宜留重臣,作镇荆陕,整旆还都,以避其患。

季才说: 近来天象预示有变故,可能是秦将入侵郢都,您应留下得力的臣子坐镇荆、陕两地,您则整顿队伍回京都,以避免祸患。

假令羯寇侵蹙,止失荆湘,在于社稷,可得无虑。

假使羯寇进攻紧迫,也只会失掉荆、湘两地,至于整个国家,则可以不必担忧。

必久停留,恐非天意也。

假使您坚持长留不走,恐怕不合天意。

帝初然之,后与吏部尚书宗懔等议,乃止。

元帝起初认为这话有道理,后与吏部尚书宗懔等人商议之后还是留下了。

俄而江陵陷灭,竟如其言。

不久,江陵陷落,果然应验了庾季才的话。

周太祖一见季才,深加优礼,令参掌太史。

周太祖一见到庚季才,就对他特别礼遇,让他任太史。

每有征讨,恆预侍从。

每次出征,总让他陪同。

赐宅一区,水田十顷,并奴婢牛羊什物等,谓季才曰: 卿是南人,未安北土,故有此赐者,欲绝卿南望之心。

周太祖赐给他住宅一区,水田十顷,还有奴婢、牛羊及其他物品,对季才说: 你是南方人,还没有安心于北方,我之所以赏赐你这些东西,只想消除你思念故土的心思。

宜尽诚事我,当以富贵相答。

你应该竭尽忠诚侍奉我,我也将用富贵来答谢你。

初,郢都之陷也,衣冠士人多没为贱。

起初,郢都沦陷之后,士大夫多沦落为贼民。

季才散所赐物,购求亲故。

季才散发他所得的赏赐之物,赎求亲朋故友。

文帝问: 何能若此?

文帝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季才曰: 仆闻魏克襄阳,先昭异度,晋平建业,喜得士衡。

季才说: 我听说曹操攻克了襄阳,首先就为贤士异度章名,晋平定了建业,以得到陆士衡而欣喜。

伐国求贤,古之道也。

征伐他国而求取贤才,这是自古的常规。

今郢都覆败,君信有罪,晋绅何咎,皆为贱隶!

现在郢都陷落,它的君主确实有罪,而那些士大夫有什么过错呢?

鄙人羁旅,不敢献言,诚切哀之,故赎购耳。

却让他们都沦落成了低贱的奴隶!我是外乡之客,不敢向皇上陈述自己的见解,但我确实可怜他们,所以才散发财物来赎求贤才。

太祖乃悟曰: 吾之过也。微君遂失天下之望!

太祖于是领悟了,说: 这都是我的过错,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恐怕就会使天下人失望了!

因出令免梁俘为奴婢者数千口。

于是下令赦免作了奴婢的梁国俘虏数千人。

武成二年,与王褒、庾信同补麟趾学士。

武成二年,庾季才与王褒、庾信同任麟趾学士。

累迁稍伯大夫、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后又升任稍伯大夫、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其后大冢宰宇文护执政,谓季才曰: 比日天道,有何徵祥?

后来,大冢宰宇文护执政,他问庾季才: 近几天天象有什么好兆头?

季才对曰: 荷恩深厚,若不尽言,便同木石。

季才回答说: 我深受朝廷大恩,如果不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您,那便同木石一样不近人情。

顷上台有变,不利宰辅,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门。

近来,居上台的那颗星星象有变,是不利于宰相的兆头,你应该还政于天子,告老还乡。

此则自享期颐,而受旦、奭之美,子孙籓屏,终保维城之固。

这样你就可以安享天年,并可以得周公旦和汉太伟的美誉,子孙们封地也可久保稳固。否则,后果难以料想。

不然者,非复所知。 护沈吟久之,谓季才曰: 吾本意如此,但辞未获免耳。

宇文护沉思了很久,对季才说: 我本意是这样,只是我的辞呈没有被批准罢了。

公既王官,可依朝例,无烦别参寡人也。

你既然是朝官,可以按朝廷惯例行事,就不用麻烦你另外参劾我了。

自是渐疏,不复别见。

从此以后,宇文护对庾季才日渐疏远,没再单独会见过他。

及护灭之后,阅其书记,武帝亲自临检,有假托符命,妄造异端者,皆致诛戮。

直到宇文护被杀,查抄他的书信、札记时,武帝亲临检查。凡是有假托天命,胡乱编造异端邪说的人,全被杀戮。

唯得季才书两纸,盛言纬候灾祥,宜反政归权。

只有庾季才的两封信,极力阐述宇文护宰相的不祥征候,劝宇文护应该放弃权力归政于帝。

帝谓少宗伯斛斯徵曰: 庾季才至诚谨悫,甚得人臣之礼。

文帝对少宗伯斛斯征说: 庾季才为人极忠诚谨慎,很懂得为臣的礼节。

因赐粟三百石,帛二百段。迁太史中大夫,诏撰《灵台秘苑》,加上仪同,封临颍伯,邑六百户。

于是赐给他粟粮三百石,布帛二百段,并升他为太史中大夫,命他撰写《灵台秘苑》,加封他为上仪同,又封他为临颍伯,食邑六百户。

宣帝嗣位,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增邑三百户。

宣帝继位以后,又加封他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增加食邑三百户。

及高祖为丞相,尝夜召季才而问曰: 吾以庸虚,受兹顾命,天时人事,卿以为何如?

当高祖任丞相时,曾于夜晚召见季才,问他: 我凭自己平庸不实的才能,却接受如此重任,这天意人事,你怎样看待?

季才曰: 天道精微,难可意察,切以人事卜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岂复得为箕、颍之事乎?

庾季才说: 天道精深微妙,难以意料觉察,仅用人事推测,你的帝王之兆已定,即使我说你难当此重任,你难道能重蹈箕郑父和颍考叔的覆辙吗?

高祖默然久之,因举首曰: 吾今譬犹骑兽,诚不得下矣。

高祖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说: 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呀!

因赐杂彩五十匹,绢二百段,曰: 愧公此意,宜善为思之。

于是赐给季才各色丝织品五十匹,绢三百段。高祖说: 你有这番好意,我很惭愧,我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大定元年正月,季才言曰: 今月戊戌平旦,青气如楼阙,见于国城之上,俄而变紫,逆风西行。

大定元年正月,庚季才说: 本月十七日早晨,有一股形状像楼阙的青气出现在皇城之上,一会儿就变成了紫色,迎风向西飘去。

《气经》云: 天不能无云而雨,皇王不能无气而立。

《气经》上说: 天不能没有云而下雨,帝王不能没有瑞气的祥兆而登位。

今王气已见,须即应之。

现在 王气 已经出现,必须马上应证它。

二月日出卯入酉,居天之正位,谓之二八之门。

二月的太阳过了卯日进入酉日,正处在天空的正中,这叫 二八之门 。

日者,人君之象,人君正位,宜用二月。

太阳,是国君的象征。国君登位应选在二月。

其月十三日甲子,甲为六甲之始,子为十二辰之初,甲数九,子数又九,九为天数。其日即是惊蛰,阳气壮发之时。

这个月十三日是甲子日。甲是六甲之首,子是十二时辰的开始。甲数是九,子数也是九,九是 天数 ,这一天就是 惊蛰 ,即阳气正旺盛的时候。

昔周武王以二月甲子定天下,享年八百,汉高帝以二月甲午即帝位,享年四百,故知甲子、甲午为得天数。

过去周武王在二月甲子日统一天下,周朝延续了八百年,汉高祖在二月甲子日称帝,汉朝历时四百年,所以我知道甲子、甲午是符合天命的日子。

今二月甲子,宜应天受命。

今年二月甲子日,您应该应证天象,接受天命。

上从之。

高祖采纳了他的建议。

开皇元年,授通直散骑常侍。

开皇元年,授季才为通直散骑常侍。

高祖将迁都,夜与高颎、苏威二人定议,季才旦而奏曰: 臣仰观玄象,俯察图记,龟兆允袭,必有迁都。

高祖准备迁都,有一天夜晚与高赹、苏威二人刚商定下来,不料第二天一早庾季才就上奏说: 我观察过天象,研究过图谶,龟卜上的兆纹确实与旧时重合,所以一定要迁都。

且尧都平阳,舜都冀土,是知帝王居止,世代不同。

再说尧定都平阳,舜定都冀州,由此可知,历代帝王居所世世代代各不相同。

且汉营此城,经今将八百岁,水皆咸卤,不甚宜人。

况且自汉建造这座都城至今将近八百年,水都是咸的了,不太适合人居住。

愿陛下协天人之心,为迁徙之计。

希望陛下协调天意人愿,做迁徙的打算吧。

高祖愕然,谓颎等曰: 是何神也!

高祖非常惊愕,对高赹等人说: 这事多么神奇啊!

遂发诏施行,购绢三百段,马两匹,进爵为公。

于是发布命令准备迁都,并赏给季才绢三百段、马两匹,晋升他为公爵。

谓季才曰: 朕自今已后,信有天道矣。

高祖对季才说: 从今以后,我相信天行有道了。

于是令季才与其子质撰《垂象》、《地形》等志。

接着命令季才和他的儿子庾质共同撰修《垂象》、《地形》等书。

上谓季才曰: 天地秘奥,推测多途,执见不同,或致差舛。

高祖对季才说: 天地之间的奥秘,推测的办法是多种多样的,各人所持的见解不同,有时会造成很大的差异。

朕不欲外人干预此事,故使公父子共为之也。

我不想外人干预这事,所以让你们父子共同修撰。

及书成奏之,赐米千石,绢六百段。

书写成后上奏皇上,皇上赐给他米一千石,绢六百段。

九年,出为均州刺史。

开皇九年,庾季才出任均州刺史。

策书始降,将就籓,时议以季才术艺精通,有诏还委旧任。

委任状刚下,季才正要赴任,当时有人建议说,季才精通术艺,应用其所长,皇上又下诏恢复他的原职。

季才以年老,频表去职,每降优旨不许。

庾季才因为年老,多次上表请求离职,皇上屡次下旨不让辞职。

会张胄玄历行,及袁充言日影长。

当时恰逢张胄玄的历法通行,又有袁充说日影变长。

上以问季才,季才因言充谬。

皇上将这事拿去问季才,季才说袁充错了。

上大怒,由是免职,给半禄归第。

皇上非常愤怒,于是免去了庾季才的职务,只给他一半的官俸,让他回家。

所有祥异,常使人就家访焉。

以后,所有的吉凶祥异,常派人到他家去询问。

仁寿三年卒,时年八十八。

庾季才于仁寿三年去世,终年八十八岁。

季才局量宽弘,术业优博,笃于信义,志好宾游。

庾季才胸怀阔大,学识渊博,讲究信义,爱结交朋友。

常吉日良辰,与琅琊王褒、彭城刘、河东裴政及宗人信等,为文酒之会。

经常选定良辰吉日,与琅笽人王褒、彭城人刘珏、河东人裴政及同族的庾信等聚会在一起,饮酒作文。

次有刘臻、明克让、柳抃之徒,虽为后进,亦申游款。

另有刘臻、明克让、柳巧言等人,虽然是后辈人,也与他们在一起交游。

撰《灵台秘苑》一百二十卷,《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地形志》八十七卷,并行于世。

他撰写的《灵台秘苑》一百二十卷,《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地形志》八十七卷,都通行于世。

瘐质,字行修,少而明敏,早有志尚。

○庾质庾质,字行修。小时候就聪明、敏锐,有远大的志向。

八岁诵梁世祖《玄览》、《言志》等十赋,拜童子郎。

八岁能背诵梁世祖的《玄览》、《言志》等十篇赋,被授予童子郎。

仕周齐炀王记室。

仕北周任齐炀王的记室。

开皇元年,除奉朝请,历鄢陵令,迁陇州司马。

开皇元年授为奉朝请,做过鄢陵县令,后升为陇州司马。

大业初,授太史令。

大业初年,被授予太史令。

操履贞悫,立言忠鲠,每有灾异,必指事面陈。

庾质品德坚贞,语言耿直。每当有灾变天象,他一定要把可能发生的灾变当面告诉皇上。

而炀帝性多忌刻,齐王暕亦被猜嫌。

而隋炀帝生性多猜忌而待人苛刻,齐王杨谏也被怀疑。

质子俭时为齐王属,帝谓质曰: 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齐王,何向背如此邪?

庾质的儿子庾俭当时是齐王的部属,炀帝对庾质说: 你不想一心一意地侍奉我,而让你儿子侍奉齐王,为什么要这样三心二意呢?

质曰: 臣事陛下,子事齐王,实是一心,不敢有二。

庾质说: 我侍奉陛下,我儿子侍奉齐王,实际上是一个心愿,不敢有异心。

帝怒不解,由是出为合水令。

炀帝怒气未消,因此让他出京任合水县令。

八年,帝亲伐辽东,征诣行在所。

大业八年,炀帝亲自率兵攻打辽东。庾质应征到行在所去。

至临渝谒见,帝谓质曰: 朕承先旨,亲事高丽,度其土地人民,才当我一郡,卿以为克不?

到了临渝,拜见皇上。皇上对庾质说: 我承奉先王旨意,亲征高丽,估量它的土地人民,才相当于我的一个郡县,你认为我能攻克它吗?

质对曰: 以臣管窥,伐之可克,切有愚见,不愿陛下亲行。

庾质回答说: 依我之浅见,讨伐高丽是可以取胜的。但我有一个愚蠢的看法,那就是不希望陛下亲自出征。

帝作色曰: 朕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自退也?

炀帝变色,说: 我现在已领兵到此,难道可以不见贼人而还吗?

质又曰: 陛下若行,虑损军威。

庾质又说: 陛下如果真要前去,我担心会挫损军威。

臣犹愿安驾住此,命骁将勇士指授规模,倍道兼行,出其不意。

我仍希望您安扎在这里,命令勇猛的将领指挥军队,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地去攻打它。

事宜在速,缓必无功。

行动要迅速,慢则无功。

帝不悦曰: 汝既难行,可住此也。

炀帝不高兴地说: 你既然认为这次行动困难,那你留在这里好了。

及师还,授太史令。

等到军队回来后,授给他太史令之职。

九年,复征高丽,又问质曰: 今段复何如?

大业九年,炀帝再次出征高丽,又问庾质: 这一次又怎样?

对曰: 臣实愚迷,犹执前见。

庾质回答说: 我实在是愚昧而又执迷不悟,我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

陛下若亲动万乘,糜费实多。

陛下如果要亲自出征,耗费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大。

帝怒曰: 我自行尚不能克,直遣人去,岂有成功也!

炀帝恼怒地说: 我亲自出征尚且不能取胜,难道派别人去反能成功吗?

帝遂行。

炀帝于是亲征高丽。

既而礼部尚书杨玄感据黎阳反,兵部侍郎斛斯政奔高丽,帝大惧,遽而西还,谓质曰: 卿前不许我行,当为此耳。

不久,礼部尚书杨玄感凭借黎阳反叛朝廷,兵部侍郎斛斯政投奔了高丽。炀帝惊恐万分,马上返回,对庾质说: 你上次不许我亲自出征,想必就是这个缘故吧。

今者玄感其成事乎?

那现在玄感可以成事吗?

质曰: 玄感地势虽隆,德望非素,因百姓之劳苦,冀侥幸而成功。

庾质说: 玄感所据之地,地势虽好,道德威望却不是一向就有的,只借助于百姓的劳苦,希望侥幸成功。

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动。

然而现在是天下一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动摇的。

帝曰: 荧惑入斗如何?

炀帝说: 火星进入南斗星域将会出现什么情况?

开皇初,为大都督,封索卢县公。

庾质回答说: 南斗,是楚天的分界。

其所占候,合如符契,高祖甚亲之。

楚,是玄感的封地。现在,南斗光色暗淡,他最终一定不能成功。

初与张宾、刘晖、马显定历。

大业十年,炀帝从西京往东都去,庾质进谏: 连年征战辽东,人民实在劳苦疲敝。

后奉诏撰兵书十卷,名曰《金韬》,上善之。

陛下应该镇守关内,安抚百姓,使他们能致力耕作。三五年内,使天下人民稍稍富足,然后再下去巡省视察,这样做对治国有利,望陛下三思。

复著《阴策》二十卷,《观台飞候》六卷,《玄象要记》五卷,《律历术文》一卷,《婚姻志》三卷,《产乳志》二卷,《式经》四卷,《四时立成法》一卷,《安历志》十二卷,《归正易》十卷,并行于世。

炀帝不高兴,庾质托病不随皇上去东都,炀帝听说后,很愤怒,派人驱车传令,把庾质拘押到行宫。

○张胄玄

○张胄玄

张胄玄,渤海蓚人也。

张胄玄,渤海地人。

博学多通,尤精术数。

博学多才,尤其精通天文、历法。

冀州刺史赵煚荐之,高祖征授云骑尉,直太史,参议律历事。

冀州刺史赵推荐他,高祖授予他云骑尉的官职,在太史当值,参议历法事。

时辈多出其下,由是太史令刘晖等甚忌之。

当时同辈人中许多都比不上他,因而太史令刘晖等人很忌妒他。

然晖言多不中,胄玄所推步甚精密,上异之。

然而刘晖所言有很多不合实际,而胄玄所推算的却很精密。

令杨素与术数人立议六十一事,皆旧法久难通者,令晖与胄玄等辩析之。

皇上对此感到很惊奇,令杨素和通术数的人士立议六十一件事,都是用旧历书难以解释的,让刘晖和胄玄等人细加辨析。

晖杜口一无所答,胄玄通者五十四焉。

刘晖闭口一无所答,胄玄却能通顺解释五十四件事。

由是擢拜员外散骑侍郎,兼太史令,赐物千段,晖及党与八人皆斥逐之。

于是皇上提升他为员外散骑侍郎,兼太史令,赏赐千段布帛。刘晖及其同党八人都罢去不用。

改定新历,言前历差一日,内史通事颜敏楚上言曰: 汉时落下闳改《颛顼历》作《太初历》,云后当差一日。八百年当有圣者定之。

胄玄改定新历法,说从前的历法与实际差一天。内史通事颜敏楚上奏章道: 汉朝时落下闳改《颛顼历》为《太初历》,说以后会差一天,八百年后,会有圣人来改定。

计今相去七百一十年,术者举其成数,圣者之谓,其在今乎!

时至今日已有七百一十年,数术家喜欢说整数,圣人所言,现在应验了!

上大悦,渐见亲用。

皇上很高兴,胄玄也日渐被皇上重用。

胄玄所为历法,与古不同者有三事:其一,宋祖冲之于岁周之末,创设差分,冬至渐移,不循旧轨。

胄玄所制定的历法,和古历法不同之处有三点:其一,南朝宋代祖冲之在每一年的末尾,设立岁差,冬至点渐渐后移,不再回到原来的冬至点上。

每四十六年,却差一度。

每隔四十六年,便相差一度。

至梁虞广刂历法,嫌冲之所差太多,因以一百八十六年冬至移一度。

梁朝虞广刂的历法,嫌祖冲之岁差太多,因而每隔一百八十六年冬至点后移一度。

胄玄以此二术,年限悬隔,追检古注,所失极多,遂折中两家,以为度法。

胄玄认为这两种算法年限悬殊太大,查检古注,发现失误之处很多。于是折中两家之言,制定新的历法。

冬至所宿,岁别渐移,八十三年却行一度,则上合尧时日永星火,次符汉历宿起牛初。

他认为冬至点逐年后移,每隔八十三年后移一度。这样既符合尧时历法所说的太阳不停地围绕大火星运转,又符合汉代历法所认为的太阳运行以牵牛星而始终。

明其前后,并皆密当。

用这种方法考察前后天文现象,都很合适。

其二,周马显造《丙寅元历》,有阴阳转法,加减章分,进退蚀余,乃推定日,创开此数。

其二,周朝马显创造《丙寅元历》,运用阴阳互转、加减章分、进退蚀余等方法,来推断太阳运行的常率。

当时术者,多不能晓。

当时的术数家大多不能理解。

张宾因而用之,莫能考正。

张宾沿用了这种方法,也没能加以考证。

胄玄以为加时先后,逐气参差,就月为断,于理未可。

胄玄认为,增加时间的先后,随节气而不同,笼统地按月推断,在道理上说不通。

乃因二十四气列其盈缩所出,实由日行迟则月逐日易及,令合朔加时早,日行速则月逐日少迟,令合朔加时晚。

于是根据二十四节气排列出太阳运行的快慢,太阳运行慢,则月亮容易赶上太阳,让合朔加早时;太阳运行快,则月亮追逐太阳稍为滞后,让合朔加晚时。

检前代加时早晚,以为损益之率。

查阅前代加时早晚,作为加减的概率。

日行自秋分已后至春分,其势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八十度。自春分已后至秋分,日行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七十六度。

从秋分到春分,太阳运动速度快,计一百八十二天运行一百八十度,从春分到秋分,太阳运动速度慢,计一百八十二天运行一百七十六度。

每气之下,即其率也。

每一节气之下,就是太阳运行的速率。

其三,自古诸历,朔望值交,不问内外,入限便食。

其三,自古历法认为,每月初一、十五,不分内外,只要进入黄道白道交叉点,便有月蚀发生。

张宾立法,创有外限,应食不食,犹未能明。

张宾制定的历法,记录了月亮在交点外当蚀而未蚀的现象,但没有加以详细说明。

胄玄以日行黄道,岁一周天,月行月道,二十七日有余一周天。

胄玄认为,日行黄道,一周为一年;月行月道,一周二十七天有余。

月道交络黄道,每行黄道内十三日有奇而出,又行黄道外十三日有奇而入,终而复始,月经黄道,谓之交,朔望去交前后各十五度已下,即为当食。

月道与黄道相交,在黄道内运行十三日有奇而出,又在黄道外运行十三日有奇而入,周而复始,月亮经过黄道,称为交。初一、十五在距交点十五度以内,就有月蚀现象。

若月行内道,则在黄道之北,食多有验。

如果月亮在内道运行,即在黄道以北,月蚀多有应验。

月行外道,在黄道之南也,虽遇正交,无由掩映,食多不验。

如果月亮在外道运行,即在黄道以南,即使正在交点,因为没有什么遮挡,也不会发生月蚀。

遂因前法,别立定限,随交远近,逐气求差,损益食分,事皆明著。

胄玄根据前人历法,重新确定了月蚀发生的范围,根据交点的远近、节气的变化,月蚀月全的现象,记载得非常明确。

其超古独异者有七事:其一,古历五星行度皆守恆率,见伏盈缩,悉无格准。

胄玄超越前人的独创之处有七点:其一,自古历书,认为五星的运动是恒速的,对于五星的隐现快慢,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记载。

胄玄推之,各得其真率,合见之数,与古不同。

胄玄经过推论,发现了五星各自的实际运动速率,出现的日子,都与古历记载不同。

其差多者,至加减三十许日。

相差多的达加减三十多天。

即如荧惑平见在雨水气,即均加二十九日,见在小雪气,则均减二十五日。

比如荧惑星,照平均速度出现在雨水,就加上二十九天,出现在小雪,就减去二十五天。

虽减平见,以为定见。

这样,通过加减,就得出实际出现的时间。

诸星各有盈缩之数,皆如此例,但差数不同。

五星各自运动的快慢,都同此例,只是差数不同。

特其积候所知,时人不能原其意旨。

这是他经过长期的观测积累才发现的,当时的人们还不能理解。

其二,辰星旧率,一终再见,凡诸古历,皆以为然,应见不见,人未能测。

其二,按星辰旧率计算,运行一周,要出现两次,自古历法,都认为如此,对于应该出现而没出现的情况,就没有人能观测到了。

胄玄积候,知辰星一终之中,有时一见,及同类感召,相随而出。

胄玄经过长期观测积累,发现星辰在运行一周的过程中,有时出现一次,若有同类相感召,又相跟着而出现。

即如辰星平晨见在雨水气者,应见即不见,若平晨见在启蛰气者,去日十八度外,三十六度内,晨有木火土金一星者,亦相随见。

比如辰星平均在早晨出现在雨水的,就属应出现而不现的情况。如果是平均在早晨出现在惊蛰的,在距太阳十八度以外,三十六度以内,早晨若有木火土金中的一星出现,它就会跟着出现。

其三,古历步术,行有定限,自见已后,依率而推。

其三,自古历法,认为五星运动都是等速的,自第一次出现以后,就可以按固定的速率来推算了。

进退之期,莫知多少。

至于提前或推后的时间,都无人知晓。

胄玄积候,知五星迟速留退真数皆与古法不同,多者至差八十余日,留回所在亦差八十余度。

胄玄经过长期观测积累,发现五星运动的实际快慢速度,与古历所载不同,有的误差多达八十多天,徘徊范围也相差八十多度。

即如荧惑前疾初见在立冬初,则二百五十日行一百七十七度,定见在夏至初,则一百七十日行九十二度。

比如荧惑星前一次很快在立冬初首次出现,二百五十天运行一百七十七度,第二次必出现在夏至初,一百七十天运行九十二度。

追步天验,今古皆密。

无论是推算还是天象显示,都很精确。

其四,古历食分,依平即用,推验多少,实数罕符。

其四,自古历法对于月蚀的记载,是按平朔来计算的,推算出的月蚀次数与实际很少相符。

胄玄积候,知月从木、火、土、金四星行有向背。

胄玄根据长期观测积累,发现月亮随木、火、土、金四星运行有向背之分。

月向四星即速,背之则迟,皆十五度外,乃循本率。

月亮向着四星运行则快,背之则慢,在相距十五度以外,才按正常速度运行。

遂于交分,限其多少。

于是在交分之时,设定月蚀次数。

其五,古历加时,朔望同术。

其五,自古历法,在加时的时候,无论初一还是十五,都采用同一方法。

胄玄积候,知日食所在,随方改变,傍正高下,每处不同。

胄玄根据长期观测积累,发现日蚀发生的地点,随着方向的不同而有所变化,高低正斜都不同。

交有浅深,迟速亦异,约时立差,皆会天象。

相交有深有浅,快慢也不同。胄玄对于时间的推算和时差的判断,都很符合天象。

其六,古历交分即为食数,去交十四度者食一分,去交十三度食二分,去交十度食三分。

其六,自古历法,认为日月相交的时刻,即是日蚀的长短。离交点十四度蚀一分,离交点十三度蚀二分,离交点十度蚀三分。

每近一度,食益一分,当交即食既。

每接近交点一度,日蚀增加一分,正处于交点即全蚀。

其应少反多,应多反少,自古诸历,未悉其原。

至于应少反多,应多反少的情况,自古历书,没有加以详细解释。

胄玄积候,知当交之中,月掩日不能毕尽,其食反少,去交五六时,月在日内,掩日便尽,故食乃既。

胄玄根据长期观测积累,发现正处交点时,若月亮不能完全遮掩住太阳,那么日蚀的时间反而比离交点五六度时要少。若月亮正好在太阳内,就会完全遮掩住太阳,因而发生全蚀。

自此已后,更远者其食又少。

自此以后,越远离交点,日蚀就越少。

交之前后在冬至皆尔。

日月相交前后在冬至时都是如此。

若近夏至,其率又差。

若近夏至,概率又有误差了。

所立食分,最为详密。

胄玄所推断的日蚀的时间,最为详密。

其七,古历二分,昼夜皆等。

其七,自古历法,把一天分作二分,昼夜长短相同。

胄玄积候,知其有差,春秋二分,昼多夜漏半刻,皆由日行迟疾盈缩使其然也。

胄玄根据长期观测积累,发现有误差,春秋季节,白天长于夜漏半刻,这都是由于太阳运行时快时慢造成的。

凡此胄玄独得于心,论者服其精密。

以上这些独到见解,评论者都很佩服其精谨。

大业中卒官。

大业年间,胄玄死于任上。

○许智藏许智藏,高阳人也。

庾质被押到东都后,皇上下诏将他投进监狱,后来竟死在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