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卷四十九
○北狄
○契丹
但以其尸置于山树之上，经三年之后，乃收其骨而焚之。
契丹的祖先与库莫奚是一个民族的两个部落。这两个部落都被慕容氏打败，都逃窜到松江、漠河一带。后来稍稍强盛起来，居住在黄龙山北边数百里的地方。
因酹而祝曰： 冬月时，向阳食。
他们的风俗习惯与革末革曷族很相似：喜欢劫掠；因父母死了而悲哀哭泣的人，被看作是懦夫；只要按风俗将父母的尸体放在山巅树梢上，过三年后，才将尸骨收回来烧掉，烧时一边浇酒一边祷告说： 冬天，您们到向阳的地方吃供品吧。
若我射猎时，使我多得猪鹿。
如果我打猎，就保佑我多多猎到野猪和鹿。
其无礼顽嚚，于诸夷最甚。
他们的顽劣礼义，在诸夷中最突出。
当后魏时，为高丽所侵，部落万余口求内附，止于白貔河。
在后魏时代，契丹被高丽侵扰，部落中万余人请求内附于魏，居住在白貔河一带。
其后为突厥所逼，又以万家寄于高丽。
后来又被突厥逼迫，有万余家到高丽寄居。
开皇四年，率诸莫贺弗来谒。
开皇四年，契丹首领率领各部落头领莫贺弗晋见隋文帝。
五年，悉其众款塞，高祖纳之，听居其故地。
五年，又率领全体部落成员请求归附隋朝。
六年，其诸部相攻击，久不止，又与突厥相侵，高祖使使责让之。其国遣使诣阙，顿颡谢罪。
文帝接收了他们，让他们随便住到老地方。六年，契丹各部落互相攻打，战火很久不熄，又与突厥互相侵扰。隋文帝派使者责备契丹，契丹派使者到隋朝谢罪。
其后契丹别部出伏等背高丽，率众内附。高祖纳之，安置于渴奚那颉之北。
后来，契丹出伏等部落背叛高丽，带领部落成员归附隋朝，高祖接收了他们，安置他们在渴奚那颉的北面居住。
开皇末，其别部四千余家背突厥来降。
开皇末年，契丹另一部落四千余户背叛突厥降归隋朝。
上方与突厥和好，重失远人之心，悉令给粮还本，敕突厥抚纳之。
文帝正与突厥和好，注重是否失去远民之心的问题，便下令给他们粮食，让他们全部回归本土，并下诏突厥安抚他们，接纳他们。
固辞不去。
这四千余户坚决推辞，不肯回去。
部落渐众，遂北徙逐水草，当辽西正北二百里，依托纥臣水而居。东西亘五百里，南北三百里，分为十部。
此后契丹部落人口逐渐增多，于是向北追随水源迁移牧场，在辽西正北面二百里的地方，靠近讠乇纥臣水居住，东西连绵五百里，南北相连三百里，分为十个小部落。
兵多者三千，少者千余，逐寒暑，随水草畜牧。
兵多的达到三千人，兵少的也有千余人，随气候水草变化而游牧。
有征伐，则酋帅相与议之，兴兵动众合符契。
遇有征战，就各部落首领聚会决定，调动军队用兵符验证。
突厥沙钵略可汗遣吐屯潘垤统之。
突厥首领沙钵略可汗派吐屯潘垤总管他们。
室韦，契丹之类也。
○室韦室韦是契丹族的一个部落，住在南部的叫契丹，住在北部的叫室韦。
其南者为契丹，在北者号室韦，分为五部，不相总一，所谓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大室韦。并无君长，人民贫弱，突厥常以三吐屯总领之。
室韦又分为五个小部落，互不统一。这五个小部落是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大室韦。五个部落都没有首领，人民贫穷，突厥常常派三吐屯总管他们。
南室韦在契丹北三千里，土地卑湿，至夏则移向西北贷勃、欠对二山，多草木，饶禽兽，又多蚊蚋，人皆巢居，以避其患。
南室韦在契丹北面三千里的地方，土地低凹潮湿，到了夏天，他们就向西北迁移到贷勃、欠对山一带，那里草木茂盛，禽兽多，但蚊蚋多，人民都筑巢而居，以避其害。
渐分为二十五部，每部有余莫弗瞒咄，犹酋长也。
后来，南室韦又分裂为二十五个部落，每个部落有一个称为 条莫弗瞒咄 的，类似酋长。
死则子弟代立，嗣绝则择贤豪而立之。
他死后，由他的子弟继承他的位置；如果他没有后代，就在本部落中选择贤能豪壮的人继任。
其俗丈夫皆被发，妇人盘发，衣服与契丹同。乘牛车，籧篨为屋，如突厥氈车之状。
他们的风俗：男子都散发披肩，女人则把头发盘在头顶上；衣着与契丹相同；出门坐牛车，在上用粗竹席围成房屋形状，像突厥毡车形状。
渡水则束薪为伐，或以皮为舟者。
渡水则捆柴薪作为筏子，也有用皮革做船的。
马则织草为鞯，结绳为辔。
乘马用草织成马鞍，用草搓成缰绳。
寝则屈为屋，以籧篨覆上，移则载行。
睡觉则弯下树枝或竹枝作为房屋，用粗竹席盖在上面，迁移时，就收起竹席放到车上拉走。
以猪皮为席，编木为藉。妇女皆抱膝而坐。
他们用猪皮做坐垫，用木块排成坐垫；妇女们都抱膝而坐。
气候多寒，田收甚薄，无羊，少马，多猪牛。
这里气候寒冷，田地收成很少，无羊少马，多有猪牛。
造酒食啖，与靺鞨同俗。
酿酒饮食，与革末革曷风俗相同。
婚嫁之法，二家相许，婿辄盗妇将去，然后送牛马为娉，更将归家。
男女婚嫁的办法：双方家长同意后，男青年就将女朋友偷偷带回家中，然后给岳父家送牛马作为聘礼，又将女方送回娘家。
待有娠，乃相随还舍。
等到女方有了身孕，女子才随丈夫回到婆家。
妇人不再嫁，以为死人之妻难以共居。
此地风俗，女性死了丈夫不能改嫁，认为死人的妻子不能共同生活。
部落共为大棚，人死则置尸其上。
部落修建有公用的大棚。人死后，就将尸体放在棚顶上。
居丧三年，年唯四哭。
守丧三年，一年哭祭四次。
其国无铁，取给于高丽。
他们的国家不产铁，铁器来自高丽。
多貂。南室韦北行十一日至北室韦，分为九部落，绕吐纥山而居。
从南室韦向北走十一天路程，就到了北室韦。北室韦分为九个部落，围绕吐纥山居住。
其部落渠帅号乞引莫贺咄，每部有莫何弗三人以贰之。
他们的部落首领称为 乞引莫贺咄 ，每部还有三个叫莫何绰的副头领辅佐他。
气候最寒，雪深没马。
这里气候最寒冷，积雪深厚，可以淹没高头大马。
冬则入山，居土穴中，牛畜多冻死。
这里的人到冬天就进山，住进土洞中，牛马牲畜大多被冻死。
饶麞鹿，射猎为务，食肉衣皮。
这一带獐鹿多，当地人主要以狩猎为生，吃野兽肉，穿野兽皮。
凿冰，没水中而网射鱼鳖。
凿开冰块，撒网沉入水中捕捞鱼鳖。
地多积雪，惧陷坑阱，骑木而行。
因地积雪很深，怕陷入深坑中，出门便坐雪橇。
俗皆捕貂为业，冠以狐狢，衣以鱼皮。
人们以捕貂为业，用狐貉皮做帽子，用鱼皮裁制衣服。
又北行千里，至钵室韦，依胡布山而住，人众多北室韦，不知为几部落。
从北室韦继续向北走上千里，便是钵室韦。这里的人靠近胡布山居住，人口比北室韦要多，不知究竟分为多少个部落。
用桦皮盖屋，其余同北室韦。
人们用桦树皮盖房子。其余风俗，与北室韦相同。
从钵室韦西南四日行，至深末怛室韦，因水为号也。
从钵室韦向西南走四天路程，就到了深末怛室韦。这个部落因水而得名。
冬月穴居，以避太阴之气。
人们冬天住土洞，以躲避严寒。
又西北数千里，至大室韦，径路险阻，语言不通。
从深末怛室韦又向西北走数千里，便到了大室韦。这一带道路艰险，语言不通。
尤多貂及青鼠。
此地貂和青鼠特别多。
北室韦时遣使贡献，余无至者。
北室韦时常派使者到中原来进贡，其余部落没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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