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第十五章
刘毅字仲雄,是东莱掖人。
汉城阳景王刘章的后代。
父亲刘喈,丞相属。
刘毅年幼孝顺,年少时磨炼高洁的节操,但喜欢评论人物,王公贵人望风而惧。
奇居于阳,太守杜恕请他任功曹,淘汰郡吏百余人,被三魏之人所称道。
评论他说: 衹闻刘功曹,不闻杜府君。
魏末,本郡推荐孝廉,征用为司隶都官从事,京城秩序井然。
刘毅将要弹劾河南尹,司隶不同意,说: 狗去扑兽,鼷鼠蹬其背。
刘毅说: 既能捕兽,又能杀鼠,何损于狗!
扔下证件而去。
同郡王基把刘毅推荐给公府,说: 刘毅正直诚实,超凡脱俗,言行不迎合对方。
以前为官平阳,为郡之要员,在公府端庄严肃,条理分明,朱紫有别,《郑》《卫》不乱,以孝悌闻名于州郡,因忠贞在三魏被仿效。
过去孙阳在吴坂得到骏马,秦穆公在商人中启用百里奚。刘毅未遇知己,没有自荐。
前面已经口头讲过,小心地再次申请。
太常郑袤推举其为博士,文帝征用为相国掾,以病推辞,多年不做官。
人们说刘毅忠于魏氏,而皇帝恨他留恋旧朝,将处以极刑。
刘毅害怕,应召,改任主簿。
武帝接受禅让为帝,以刘毅为尚书郎、驸马都尉,升任散骑常侍、国子祭酒。
武帝认为刘毅忠诚正直,让他掌管谏官。
改任城门校尉,升任太仆,拜任尚书,因事获罪被免官。
咸宁初年,再为散骑常侍、博士祭酒。
改任司隶校尉,纠举豪族,京师秩序井然。
官员见势放下官印的很多,人们把他比作诸葛丰、盖宽饶。
皇太子入朝,乐队将入东掖门,刘毅认为不严肃,把他们挡在门外,上奏弹劾太子保傅以下官员。
诏令赦免他们,然后得以进入。
皇帝曾到南郊祭天,礼仪完毕,对刘毅叹息道: 你把我比作汉朝的哪位皇帝? 刘毅答: 可比桓帝、灵帝。
皇帝说: 我虽德不及古人,依然克己为政。
又平定吴会,统一天下。
把我比作桓、灵二帝不是太过分了吗!
刘毅答: 二帝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
就此而言,还不如他们呢。
皇帝大笑说: 桓、灵之时,不闻此言。
今有直臣,所以不同。
散骑常侍邹湛进谏说: 人们把陛下比作汉文帝,仍多有异议。
从前冯唐回答文帝,说不能用廉颇、李牧而文帝发怒,今刘毅冒犯陛下而陛下欢喜。
以此相比较,圣德却超过他了。
皇帝说: 我平定天下而不封挥,焚雉头裘,行布衣礼,你当初不说。
今天在小事上,为何过分褒奖?
邹湛说: 猛兽在田,操戈而出,人人都能做到。
蜂蔓在怀抱中出现,勇夫为之惊骇,这是出于意外的缘故。
君尊臣卑理所当然,说话亦当如此。刘毅开始说时,臣等没有不变色的。
陛下发布罕有的韶令,出乎意料之外,我们高兴,不也是可以的吗厂
在任六年,升任尚书左仆射。
当时龙出现在武库井中,皇帝亲自去看,面有喜色。
百官将去道贺,刘毅独自上奏说: 过去龙降在郑国时门之外,子产不贺。
龙降在夏朝的庭院中,涎沫不止,算卦说把它藏起来。到周幽王,灾难发生。
《易经》说 龙潜伏不作施展,是因为阳气低沉 。
考之旧典,无贺龙之礼。
诏书回覆说: 正德不修,的确不能接受吉祥。
看到你的上表,感到惶恐。
庆贺之事,应该慎重地根据礼典行动。
尚书郎刘汉等认为: 龙呈青色,夹有白色花纹,这是大晋偃武修文之兆。而刘毅却用衰世妖孽来怀疑当今吉祥。
又认为龙在井中是潜龙,都不正确。
潜即隐而不见。
现在龙色彩鲜艳,示人以形,并不是潜。型堑应推究处理。
韶不准。
后来阴气散而又合,玺隧上言: 肯定是结党营私之臣,狡诈以侍君,当杀而没杀的缘故。
刘毅认为魏建立九品中正制,是权宜之制,没有选到人才,而有八害,于是上疏说:我听说:执政者,以量才授官为本,此事有三难,但关系到国家的盛衰兴亡。
人物难知,这是一;爱憎难防,这是二;真伪难辨,这是三。
如今设立中正,评定九品,高低随意,荣辱在手。
有皇帝的威福和朝廷的权势。爱憎和虚实全在于己,对公不负考核之责,对私不怕告发。
用尽心计,钻营各方。
廉洁谦让的风气消失了,得过且过的习俗形成了。
天下纷乱,衹争品级和官位,没听说谦让,我为圣朝感到羞耻。
描述情况以抓住才能为清正,评价人物以实事求是骂公平,国家安危的关键,不可不明。
清正公平是政治教化的光明面;歪曲事实是动乱灭亡的阴暗面,不可不明察。
然而人各有所长,全才很少。
才有大小,成名有早晚。
过去德行鄙陋,以后修身向善的人,应该受到改过自新的报答;坚守正道而不和时俗的人,应该受到为人正直的称赞;计虑长远而过错微小的人,应该得到不同于一般人的评语;诚实正直而不虚假的人,应该得到廉洁忠实的称誉;德行出众而才能优异的人,应当受到重用。
所以三位仁者殊途而同归,四子异行却都很合义。
陈平、韩信在乡里被人取笑和侮辱,却为帝王建功立业;屈原、伍子胥不为君主所容,却名留青史,这是恰当的评论所要昭示的。
现在的中正,不看真才实学,专门依靠帮派利益;处事不公,专门根据个人感情。
想要给的,作假以助他成名;想要让他下的,便吹毛求疵。
品级的高下随着势力的强弱为转移,是非由个人的爱憎来决定。
追随世道的兴衰,不顾真才实学,衰弱则降下,兴盛则扶上,同一个人,十天之内就发生变化。
或以贿赂使自己通达,或与计吏同行以求晋升,依托他人的人必能达到目的,恪守原则的人困窘悲伤。
对己不利,必见残害;有利于己,定要得到。
所以上品官员没有出自于贫贱之家的,下品官员没有出身于有权势的大族的。
即或有之,亦另有原因。
欺君欺世,实为乱世之源。
这是九品中正制的弊病之一。
设置中正,用州里之清议,大家都服从,可以镇住不服的,统一言论。
不是说一人就能知道一州的人才,他如不知被品评者便不能被评。
如此,自孔子以上,至于庖牺,都有过失,都不行,为何祇责备平常人!
如果特别不善,自然可以重新选择。
现在重视他的职权而轻视其人,确立高下的等级后,回访刁攸。
他既不是州里所归顺的,也不是职权所设置的。
现在询问他,让正确的归顺于不服的,让不主事的来决定事情,由此助长谗言,产生矛盾,这好像不是设立中正的本意,而是治理世俗耍深加防备的。
主事者与刁攸好,刁攸降下品级又被选为二千石的,已有数人。
刘良提高刁攸降下的品级,石苞惩处刁攸所干的事,全州到处是互相论难的言论,憎恶的仇怨在大臣中结下。
妻妾诉讼,给吴、楚带来灾祸;斗鸡事件,使鲁国蒙受灾难。
于是便有人伦相争而朋党产生,刑狱滋生而祸根结下。
这是其弊病之本着设立品级的原则,就是要使人伦有序,就像把鱼串成次第排列的样子。
设立九品,把下等也列入品级,就是说才能和德行有优劣,人伦辈分有前后。
现在的中正,为自己长远打算的,则压制一方,使无上品;淫乱卑劣下等的,则不按次序提拔,并能容纳他。
公家的品级变成了私人的财产。
君子无怨,国家政治无惩治奸臣的措施。
使得上欺明主,下乱人伦。
于是使优劣和前后颠倒,把高贵和优秀的人才定在平常品级以下,把背有不孝之名的人放在最前面。
这是其弊病之三。
陛下登基,开启天地的善心,发布广开言路的韶令,采纳忠诚的言论,遍览天下的民情,这是太平之基,罕有之法呀。
至于赏罚,自王公以至百姓,都用法来加以规定。
设置中正,委以一国的重任,却没有赏罚的准备。
人心多诈,清平的很少,所以怨恨诉讼的很多。
听任它则揭人隐私不止,禁止它则侵犯无辜没有尽头,办案虽烦琐,仍胜过侵犯无辜。
现在禁止诉讼,则堵塞一国之口,培植一人势力,使得为所欲为,无所顾忌。
各被冤枉者揣着怨气和真心话,惟独没蒙受到天地无私的恩惠,而长期滞留在邪佞之人的选举之下。
使得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达。
这是其弊病之四。
早在圣世之时,想要改善民风,安抚百姓,就要提高乡里的道德,推崇六亲的行为,礼教学校互相一致,这样便与不贤有了分别。
乡老写下他的善献给天子,司马根据他的能授予官职,有关部门考核业绩来决定升降。
所以天下人后退而自修其身,乡里有道德,朝廷有公正,浮华奸邪之人无处容身。
现在一国之士数以千计,或流落他乡,或在异地谋求衣食,相貌尚且不认识,谈何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
不管中正知与不知,遇上应当品评之时,从官府采得美誉,从流言取得坏名。
衹信自己就会被不了解所蒙蔽,听信别人就会被彼此的局限所限制。
对于认识的人仅凭爱憎,对于不认识的人仅凭关系。既不是乡老记录上的声誉,又不是朝廷的考核。于是使做官的人,舍近求远,弃本逐末。
官位靠乞求而得,不由行为确定,评定品级不考核功劳,朋党的吹捧不实。
这是其弊病之五。
一般之所以立品级看表现,是为了求人才以治民,并不是十叮羁名誉,分别好坏。
孝悌本不能用于朝廷,所以家庭以外祇能讲义而不能讲情。
已经做官,职权有大小,事情有难易,各有功报,这正是人之实用,职务之所在。
现在却相反,到了报功的期限,虽然职位很高,却处于很低的品级,没有政绩的,却获得很高的品级,造就压抑了有功劳的人而崇尚虚名。
对上使朝廷的考核名存实亡,对下帮助了不务实际、拉帮结派的人。这是其弊病之六。
官职的设立要针对不同的事,人的能力也不相同,发挥了他的才能则成功,失去了则失败。
现在不问才能是否合适,衹管让他登上九品。
依品级来选取人,并不是他的才能达到了;依表现又被品级所局限。
如果表现符合实际情况,品级和表现仍相妨碍,就会被选举束缚,使不得专注才能。
何况今天的中正,与他疏远的,就贬低人家的长处,与他亲近的,就掩饰人家的短处。
专讲空话,以为虚名,则品级和能力不符,怎么能够处理事情。这是其弊病之七。
以前为九品所颁的韶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当时很少有所忌讳。
今天的中正,降职不明示对方错误,晋升不罗列对方善举,废弃褒贬的宗旨,仅凭感情,清浊相混,以达到个人目的。
所以违反早期制度,大造声势,来煽动众人,使他们都归向自己。
晋升者没有功劳来激励他,降职者没有错误来惩戒他。
奖惩不明,则风气污浊,天下人又怎能不懈怠德行而专心于人情事故呢?
这是其弊病之八。
由此而论,立中正而没选对人,给他权势而无赏罚,或缺中正而无约束,所以奸邪猖狂,冤狱遍地。
虽名为中正,实际是邪恶的处所;其事虽在九品,却有八害。
或在亲戚中结下仇恨,或在骨肉中产生猜疑,当身陷于仇敌当中,子孙躲开祸害。
逭却是历代的而非仅是现在的灾祸。
所以君主审时立法,防奸消乱,没有不变的制度,所以周沿袭殷,有所增减。
到了中正九品,古代圣贤都不用它,难道是被此事蒙蔽而有不周全的吗,是注重政治教化而不用它。
自魏建立以来,没见它得到人的功劳,却带来仇恨和不厚道的毛病。
伤风败俗,无益于教化,古今的失误,没有比遣更大的了。
我认为应当罢免中正,废除九品,放弃曹魏的有弊病之法,建立一代美好的制度。
上奏后,皇帝优韶回答他。
后来司空卫罐等共同建议应废除九品中正制,恢复古代的乡里议论推举制。
皇帝并没有实行。
刘毅一心为公,从早到晚,言论诚恳,不转弯抹角,朝野都以他为榜样。
曾经在散斋期间生病,他的妻子去看他,刘毅便上奏治罪妻子解除斋戒。
妻子和孩子有错,马上杖打,其公正如此。
但因严厉而耿直,所以官没做到三公。
皇帝因刘毅清贫,赏钱三十万,每供给米肉。
七十岁时,要求退休。
很久才被批准,以光禄大夫回家,门前设置拦阻人马通行的木栅,再赏钱一百万。
后来司徒推举刘毅任青州大中正,尚书认为他已退休,不应再以琐事相烦。
陈留相乐安孙尹上奏说: 礼,凡位低者劳累,位尊者闲逸,这是合乎顺序的。
司徒魏舒、司隶校尉严询和刘毅年龄相近,以前同为散骑常侍,后来各在内外任职,资历一样。
现在严询管四十万户州,兼督察主管百官,总掌机要,魏舒统治众多人口,兼管中正,权衡十六州的评论,主事者不以为繁重。
刘毅不过主持一州,便说他不适合以琐碎之事相牵累,对刘毅太好,对严询、魏舒太不好。
如果以前听任退休,不应又授官或升官,原光禄大夫郑袤为司空就是这样。
知人之明,即使皇帝也感到不易。
尚且可再委以宰相的重任,却不可向他咨询人伦观点,我私下感到不安。
过去郑武公年过八十,入朝任周司徒,虽遇退休之年,必有可用。
刘毅以前为司隶校尉,执法如山,当朝大臣,多被弹劾。
谚语说: 被尧杀了,不能说尧好。
正直的大臣无派别,古今都知道。
所以汲黯死于淮阳,董仲舒被削为诸侯之相。
而刘毅惟独遇到圣上,不离左右,当朝的士人都以为荣耀。
刘毅虽身体局部有风病,但聪明有志气,一州评论并分等次,不足劳他费神。
刘毅嫉恶之心稍有过头,主事者必定怀疑他评论有损事物,所以给他很高的礼遇,不让他干实事,与世隔绝,使绝人伦之路。
臣州裹的优秀人才祇有刘毅,越过他不用,则公正的评论就要颠倒了。
于是青州自二品以上光禄勋石鉴等共同上奏说: 谨按陈留相孙尹和我们的奏章如下。
我们地处海岱之间,兼有齐、鲁之风,所以人心务本而崇尚谦让,现在虽不如过去浓厚,但遣训仍在,所以人人崇尚德行,士人坚持操守。
前些时得司徒符节,当参选州大中正。
都认为光禄大夫刘毅,纯孝朴素,闻名乡里。
忠诚正直,尽力为皇帝效劳,做官不求荣誉,衹期望守住节操。
修身守道,公而忘私,道德高尚,进退有节。
所以能令义士仰望其风采,影响一州之风气。
他虽然年老有病,却神清气壮,实在是臣本州的人望。的确以刘毅的磊落风格,能做到不言而信,影响所及,各界改观,这是一州榜样的缘故。
窃以为礼遇贤人,崇尚道德,是教化的重要内容,朝廷之任免关系到选官之路是否通畅,而士人最注重人伦。
臣等无能,虽然以前没有启奏,现在捧着还尹的奏章,敢不启奏。
茎尹所说,不衹是爱惜对于塑隧的评论,也是全面陈述朝廷选官的总的原则。
我们认为孙尹说的当否,应当评议。
于是型堑任州中正,选举人才,区别清浊,弹劾官吏,贬低官职,从亲戚、尊贵者开始。
太康六年去世,武帝摸着停尸之床震惊地说: 我失去了一位名臣,他不能生为三公!
即赠仪同三司,派人监护丧事。
羽林左监北海王宫上疏说: 皇上以为刘毅鞠躬尽瘁而追封,这是圣朝认为刘毅有显著功勋。
臣谨按,谧表其德,而号表其功。现在刘毅功德并立,却有号无谧,于义不符。
以《春秋》之例来论证,谧法主要依德行而不依爵。
但漠、魏相承,不是列侯,则都不计其高尚品德,不给加谧,以致位居丞相的贤臣,不如野战的将领,碑文亦大有区别。
臣愿圣世奉行《春秋》古制,改革颁爵位的旧的限制,使功劳和德行的真相不相掩盖,则没有不服从和依靠陛下的。
如果认为改革或废除旧制,不能仓促进行,那么刘毅的尽忠,虽不攻城掠地,但论德晋爵,亦应在列。
臣胆敢思考行甫请周之例,小心地写下刘毅的功劳和德行如上。
皇帝把奏章拿给尚书省讨论,多数同意王宫的建议。
奏章久压不报。
两个儿子:刘暾、刘总。
刘暾字长升,正直有父亲的遣风。
太康初年骂博士,正值讨论齐王司马攸去封国,增加礼仪一事,刘暾与诸位博士因议论违背旨意被治罪。
武帝大怒,收刘暾等交付廷尉。
因大赦放出,免官。
当初,刘暾的父亲刘毅痛恨冯鱿奸佞,欲奏其罪,还没结果就去世了。
现在,冯鱿官运亨通,刘暾感慨道: 假如父亲在世,不会让他如此自在。
后为酸枣令,改任侍御史。
正值司徒王浑、主簿刘舆的供词牵连到刘暾,将被交付廷尉。
王浑不想让司徒府有遇错,想抗拒弹劾便自己出来说。
与刘暾互争对错,王浑发怒,退位回家。
刘暾于是弹劾王浑说: 司徒王浑蒙国厚恩,位为三公,不能上佐天子,调和阴阳,下遂万物,使卿大夫各得其所。
胆敢藉刘舆抵制天子使臣,个人想要让司徒府卷入诉讼。
昔日陈平不答汉文帝之间,邴吉不问死人之变,确实合乎宰相的身份。
而王浑却发动诉讼,怨恨而退,举动草率,无大臣之体。请免旦运官。
右长史、杨丘亭侯刘肇阿谀奉迎,请大鸿胪削除其爵位封地。 凡听说型坠奏章者无不赞美。
这以后武器库着火,尚书郭彰率一百人自卫而不救火,刘暾严肃地责问他。
郭彰发怒说: 我能裁你的角。
刘暾勃然大怒说: 你怎敢恃宠作威作福,天子法冠你想要截角吗!
要纸笔写奏章,郭彰伏地而不敢言,众人劝解,才停止。
郭彰长期豪华奢侈,每次外出后面都跟着百余人。
从此以后,务求俭朴。
刘暾升任太原内史,赵王司马伦篡位后,使之假征虏将军,不肯接受,与三王共同起义。
惠帝复位,刘暾为左丞,正色立朝,三省清正肃穆。
不久,兼任御史中丞,上奏免尚书仆射、束安公司马繇及王粹、董艾等十余人官。
朝廷表扬他,于是正式任命。
升任中庶子、左卫将军、司隶校尉,上奏免武陵王司马澹及何绥、刘坦、温畿、李晅等人官。
长沙王司马义讨伐齐王司马同,刘暾参预谋划,封朱虚县公,给封户一千八百户。
司马义死,免官。
不久,再为司隶校尉。
惠帝到长安时,留刘暾守洛阳。
河间王司马颙派人要鸩杀羊皇后,刘暾便与留台仆射荀藩、河南尹周馥等上表,说皇后无罪。
奏章在《后传》。
司马题见表,大怒,派陈颜、吕朗率骑兵五千捉刘暾,刘暾东奔高密王司马略。
正值刘根叛乱,司马略以刘暾为大都督,加镇军将军讨伐刘根。
刘根失利,回洛阳。
到酸枣,值东海王司马越奉迎皇帝。
等皇帝回洛阳,羊皇后也回皇宫。
皇后派使臣感谢刘坠说: 靠刘司隶的忠诚才有今天。
以旧勋再次封爵,加光禄大夫。
刘暾妻已死,先埋入陪葬地。
儿子更生刚结婚,依家法,儿媳应当拜墓,全家带着敷十乘车的宾客亲属,还有酒食前去。
以前,洛阳令王棱被司马越信任,轻视刘暾,刘暾总想治他,他恨刘暾。
当时刘聪、王弥驻扎在河北,京城危险恐惧。
王棱告诉司马越,说刘暾舆王弥是同乡,想要投奔他。
司马越急令骑兵追刘暾,右长史傅宣说刘暾不会这样。
刘暾听说后,没到墓地而返回,以此行的目的责问司马越,司马越很惭愧。
等刘曜侵犯京城,以刘暾为抚军将军、假节、都督守城诸军事。
刘曜撤退,升任尚书仆射。
司马越害怕刘暾久居监察部门。又为众望所归,于是以之为右光禄大夫,领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
表面上是晋升,实际夺了他的权。
怀帝又令刘暾领卫尉,加特进。
后来再以刘暾为司隶校尉,加侍中。
刘暾五次任司隶校尉,这是因为人事和洽。
王弥到洛阳,百官被杀。
王弥认为刘暾是乡里老成望重的人,所以没有加害他。
刘暾乘机对王弥说: 当今英雄逐鹿,国家分裂,有奇功者被人不容。
将军自发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与刘曜不和,应当想想文种的灾祸,以范蠡为师。
况且将军怎能无称王之意,东王本州。以观形势,上可以统一天下,下可以成鼎立之事,做个刘备或孙权!
按蒯通谏刘邦的话,将军应早作打算。
王弥认为有理,派刘暾到青州,与曹嶷谋划,且任用他。
刘暾到柬阿,被石勒巡逻骑兵抓获,见王弥给曹嶷的信大怒,于是杀了他。
刘暾有两个儿子:刘佑、刘白。
刘佑为太傅属,任太子舍人。
刘皇刚直有才干,东海王司马越恨他,私自派上军鱼俭率一百余人到刘暾家,抢劫财物,杀了型皇离去。
刘总字弘纪,好学,正直忠实,过继给叔父型彪,官至北军中候。
程卫字长玄,是广平曲周人。
年少就建立操守品行,刚正严肃。
刘毅闻其名,征用为都官从事。
刘毅上奏中护军羊琇违法应死。
武帝与琇以前有交情,于是派齐王司马攸去说情,刘毅答应了。
刘毅坚持以为不可,直接驾车到护军营中,拿下圭瑟属官,拷问隐情,先奏芏透的不检行为,然后报告刘毅。
由此名震遐迩,百官严肃行事。
于是征用为公府掾,升任尚书郎、侍御史,在职都以办事干练闻名。
补洛阳令,历任安定、顿丘太守,所到之处,成绩显著。
在任上去世。
和崤字长舆,是汝南西平人。
祖父和洽,毯时任尚书令。
父亲和迪,魏时任吏部尚书。
和堕年少有风度,羡慕舅舅夏侯玄的为人,自重,有盛名于当时。
朝野称赞他能整治风俗,理顺人伦。继承父亲的爵位上蔡伯,开始做官为太子舍人。
多次升任颖川太守,为政清平简约,很得百姓欢心。
太傅从事中郎庾颉见到他感叹道: 和堕高耸如千丈松,虽多节,用于大厦,是栋梁之材。
买童亦看重他,在亘游面前称赞他,召入任给事黄门侍郎,升任中书令,武帝很器重他。
过去监和令同车入朝,当时苟勖任监,和崤鄙视他的为人,盛气凌人,每次入朝,和崤独坐一车。
监、令不同车,自和崤开始。
吴平定,以参与谋划之功,赐弟弟和郁爵汝南亭侯。
峤改任侍中,愈被信任厚待,与任恺、张华亲密。
峤见太子不听命令,在旁边座位上说: 皇太子有淳朴之风,而衰世多虚伪,恐怕不明白陛下家事。
武帝沉默不答。
后来舆荀顗、荀勖共同侍候,帝说: 太子最近入朝,稍有长进,你们可一起去,大概讲讲人世间事。
完毕而归,荀顗、荀勖共同称赞太子聪明高雅,的确如皇帝所说。
和崤说: 气质如初啊!
皇帝不高兴地站起来。
扣崤回到家裹,常常感慨,知道不被用,仍不能自己。
在皇帝处谈到国家,总替太子担忧。皇帝知道他言辞忠诚,每次不以文字相酬答。
后舆歪 岖说话,不再提到将来。
有人告诉贾妃,妃恨他。
太康末年,任尚书,以母亲的丧事离职。
等到惠帝即位,拜任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光禄大夫。
太子拜见太后,和娇跟入。
贾后让惠帝问和崤: 你以前说我不明白家事,今天你定要说什么?
和崤说: 臣以前侍奉皇帝,曾有此话。
话不奏效,是国家的福气。
臣敢逃过此罪吗!
元康二年去世,追封金紫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官位如前。
谧号简。
和崤家产丰富,可与王比,但吝啬,以此被人讥笑,杜预认为和崤有钱癖。
以弟弟和郁的儿子和济继嗣,位至中书郎。
和郁字仲舆,才干和名望赶不上和崤,却以清正干练闻名,历任尚书左右仆射、中书令、尚书令。
盗阳陷落后,投靠苞堕,因病去世。
武陔字元夏,是沛国竹邑人。
父亲武周,魏时任卫尉。
武陔深沉敏锐有度量,早有声誉,与二弟武韶字叔夏、武茂字季夏孩童时就知名,即使父辈兄弟和乡里老成而有名望的人,也都分辨不出他们的优劣。
同郡刘公荣能鉴赏人物,常到武周家,武周让三个儿子出来见面。
公荣说: 都是国士。
元夏最优,有王佐之才,施展才力去做官,可为司徒。
叔夏、季夏不次于常伯、纳。
武陔年少时喜欢品评人物,与颖川太守陈泰友善。
魏明帝时,升任下邳太守。
景帝为大将军,引为从事中郎,多次升至司隶校尉,改任太仆卿。
先封为亭侯,立五等爵位时,改封薛县侯。
文帝很器重他,多次与他评论当时人物。
曾问陈泰和他的父亲陈群哪个更优。武陔各说他们的长处,认为陈群、陈泰差不多,文帝同意。
泰始初年,拜任尚书,掌管吏部,升任左仆射、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武陔以年老是旧臣,名声和官位都很高,自认为无辅佐之功,又在魏已为大臣,不得已而做官,很想辞职,保全节操,当世以为美谈。
在任上去世,谧号定。
儿子武辅继嗣。
武韶历任吏部郎、太子右卫率、散骑常侍。
亘递以品德和操行著称,名声次于亘瞪,任上洛太守、散骑常侍、侍中、尚书。
颖川荀恺比武茂小,是武帝姑姑的儿子,自恃是贵戚,想与武茂结交,武茂不肯,由此结怨。
等到杨骏被杀,荀恺当时任仆射,因武茂是杨骏的表兄弟,诬为叛党,于是被害。
武茂清廉正直,闻名朝野,一旦含冤而死,天下痛心。
侍中傅祗上奏为他申辩,后来追封为光禄勋。
任恺字元褒,是乐安博昌人。
父亲任昊,魏时任太常。
任恺年少有见识和度量,娶魏明帝的女儿,多次升任中书侍郎、员外散骑常侍。
晋国建立,任侍中,封昌国县侯。
任恺有治国的才干,大小事情都管。
为人忠正,以国家属己任,皇帝器重而亲近他,政事多向他咨询。
泰始初年,郑冲、王祥、何曾、荀颢、裴秀等各以老、病回家。
皇帝优待宠信他们,不想劳其筋骨,多次派任恺告诉他们旨意,咨询当朝大事,参与议论得失。
任恺讨厌贾充的为人,不想让他久执朝政,总压制他。
贾充恨他,却拿他没办法。
后趁空说任恺忠贞正直,宜在束宫,使照顾太子。
皇帝同意,以为太子少傅,侍中照旧,贾充的阴谋未得逞。
正值秦、雍贼寇骚扰,天子担忧。
任恺乘机说: 秦、凉覆没,关右骚动,这的确值得国家深思。
应迅速镇守安抚,使人心稳定。
如果不是有威望、有计谋的重臣,无以收复西土。
皇帝问: 谁可担当此任?
任恺说: 买充可以。
中书令庾纯亦说是,于是韶令贾充西镇长安。
贾充用萄勖的计谋得以留下来。
买充既然被皇帝所器重,就想控制权势,而庾纯、张华、温显、向秀、和崤等都和任恺友好,杨珧、王恂、华厅等都和买充亲近,于是朋党相争。
皇帝知道后,在式干殿宴请贾充、任恺,对贾充等说: 朝廷应当统一,大臣应当和睦。
贾充、任恺对拜道歉作罢。
接着贾充、任恺等因为皇帝已经知道而不责备,结怨越来越深,外表上互相推祟,内心却很不平衡。
有人给贾充出主意说: 任恺总管门下机要,得与皇帝亲近,应启奏皇帝令他主持选举,便能渐渐疏远,造就是一个都令史的事情。
何况九品人物难弄清,有机可乘。
买充于是称赞任恺有才能,应当主持选举。
皇帝没起疑心,还说买充推荐了合适人选。
第二天就以任恺为吏部尚书,加奉车都尉。
任恺在尚书任上,选举公平,尽心尽力,但见皇帝少了。
贾充与荀勖、冯鱿乘机进谗言,说任恺奢侈,用皇帝的餐具。
买充让尚书右仆射、高阳王司马珪弹劾任恺,于是免官。
有关部门逮捕太官宰人检查核实,结果是任恺的妻子齐长公主得到的用作赏赐的魏时的皇帝用品。
任恺已被免了官,而诽谤却越来越多,皇帝渐渐疏远了他。
但山涛明白任恺为人旷达机敏有才智,推举为河南尹。
因治贼无功,又被免官。
再次升任光禄勋。
任恺向来能鉴赏人物,加上对公事尽力、谨慎,很得朝野称赞。
但贾充朋党又暗示有关部门弹劾任恺与立进令刘友勾结。
事下尚书,任恺不服。
尚书杜友、廷尉刘良都是忠于职守的人,知道任恺被买充压制,想要替他申辩,所以迟迟不判,于是任恺和杜友、刘良都免官。
任恺既然丢了官,便纵酒享乐,尝尽滋味以保养自己。
当初,何劭认为公子奢侈,每次进食必定凑齐四方佳肴,任恺更过分,一餐万金,还说没有可吃之莱。
任恺有时去朝见,皇帝又慰问他,他开始不回答,衹是哭。
后启用为太仆,改任太常。
当初,魏舒虽历任郡守,但未被器重,任恺为侍中,推荐魏舒为散骑常侍。
至此魏舒为右光禄、开府,领司徒,皇帝走到殿前让任恺授官。
魏舒虽以宽宏大量著称,当时人却认为任恺有辅佐之才,而魏舒位至三公,任恺衹是有名无实的九卿,莫不为之愤慨。
任恺不得志,最后因忧虑去世,终年六十一岁,谧号元,儿子任罕继嗣。
任罕字王俭,年幼有家风,才能和名望不如任恺,以善良之举获得声誉,是清正公平的优秀士人。
历任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兖州刺史、大鸿胪。
崔洪字良伯,是博陵安平人。
高祖崔宫,在汉代很著名。
父亲崔赞,魏时任吏部尚书、左仆射,以雅量著称。
崔洪年少时以清正严肃出名,耿直遇人,人有过错,就当面批评,过后没有二话。
武帝朝,为御史治书。
当时长乐冯恢的父亲为弘农太守,爱小儿子冯淑,想把爵位传给他。
冯恢的父亲去世,冯恢服丧期满,便回乡里,用草编织成简陋的房屋,假装成哑巴,冯淑得以继承。
冯恢开始做官为博士祭酒,散骑常侍翟婴推荐冯恢,说他有高尚的操行,超凡脱俗,有古烈士之风。
崔洪上奏说冯恢不能带头履行儒者的品德操行,令学生在左右轮流值班,虽有让侯的小善,却不能说盖世无双,翟婴是华而不实之流。
于是免翟婴的官,朝廷害怕他。
不久任尚书左丞,当时人评价他说: 丛生荆棘,来自博陵。
在南为鹞,在北为鹰。
任吏部尚书,选官公平,没有私下求情的。
推荐雍州刺史却说代替自己任左丞。
邵说后来检举崔洪,崔洪对人说: 我推举邵丞而他反而弹劾我,这是挽弓射自己。
邵说听说后说: 过去赵宣子以韩厥为司马,韩厥却以军法杀了宣子的仆人。
宣子对各位大夫说: 可以祝贺我了,我选韩厥是要让他尽责任的。
崔侯为国选才,我以才被选,衹以官职为重,都表现得很公正,为什么要说这么不公道的话!
崔洪听说后很看重他。
崔洪口不言财物,手不握珠玉。
汝南王司马亮常宴请大臣,以琉璃钟行酒。
酒到崔洪处,他不拿。
司马亮问原因,回答: 想到握玉不能快走的缘故。
但的确违背常理,所以是诡辩。
杨骏被杀,崔洪与都水使者王佑亲近,因牵连坐罪被黜落。
后为大司农,在任上去世。
儿子崔廓,散骑侍郎,亦以正直闻名。
郭奕字大业,是太原阳曲人。
年少有大名,山涛称赞他高超不凡有雅量。
最初任野王令,羊枯常路过,郭奕感叹道: 羊叔子何必次于郭大业!
没多久又去,郭奕又感叹道: 羊叔子不是凡人啊。
于是送羊祜出界敷百里,被治罪免官。
咸熙末年,为文帝相国主簿。
这时钟会在蜀反叛,荀勖是钟会的侄甥,小时候在钟会家长大,荀勖为文帝掾,郭奕启奏免他的官,文帝虽不听,但知道他公正。
武帝即位,初建东宫,以郭奕和郑默为中庶子。
升任右卫率、骁骑将军,封平陵男。
咸宁初年,升任雍州刺史、鹰扬将军,不久借给他赤幢曲盖、鼓吹。
郭奕有个寡妇姐姐,随郭奕去做官,她手下的奴仆有许多犯罪的,于是被人检举。
郭奕审查完毕,说: 大丈夫岂能以老姐姐求名?
于是送走不问。
当时亭长李含有俊才,但门第低微被大族排挤,郭奕用为别驾,李含后来果然做了大官,当时人认为郭奕能识别人物。
太康年间,征用为尚书。
郭奕有大名声,当朝大臣都排在他下面。
当时武帝委任杨骏,郭奕说杨骏度量小,不可委以国家重任。
武帝不听,杨骏后来果然被杀。
等到郭奕病重,韶令赏钱二十万,每天给酒米。
太康八年去世,太常上谧号景。
有关部门认为贵贱不同号,谧号与景皇同,不可,请求为穆。
韶书说: 谧号所以表彰德行,按谧法固守道德不松懈为简。
郭奕忠诚刚毅,廉洁正直,守德不渝。
于是赐谧号简。
侯史光字型昌,是娄茎抠人。年幼聪明,拜同县型夏为师。
举孝廉,州裹用为别驾。
尘逦初年,任洛阳典农中郎将,封关中侯。
泰始初年,拜任散骑常侍,不久兼任侍中。
与皇直跑、苞廛拿着符节巡察风土人情,等到回来,汇报情况合乎皇帝旨意,改任城门校尉,进爵临海侯。
当年诏书说: 史光忠诚朴素,有正义之心,做过内、外官,恭敬辛劳,任命史光为御史中丞。
虽屈居列卿、校尉的官位,也是为了施展他司直的才干。
侯史光在职宽松而不放纵。
太保王祥久病没上朝,侯史光奏请免他的官,诏令优待王祥而扣下侯史光的奏章。
后来升任少府,在任上去世,诏赐朝服一具、常服一件、钱三十万、布一百匹。
等到下葬,又下诏说: 史光刚毅清贫,有廉洁忠诚的节操。
家很贫穷,赐赏钱五十万。
侯史光擅长儒学,通晓古代,在任上都有显著成绩,文笔奏章皆有条理。
长子侯玄继嗣,官至玄菟太守。
去世,儿子侯施继嗣,为东莞太守。
何攀字惠兴,是蜀郡郫人。在州任主簿。
正值刺史皇甫晏被牙门张弘杀害,诬陷他谋反。
当时何攀正赶上母亲的丧事,于是到梁州上奏章,证明皇甫晏没有谋反,所以皇甫晏的冤情得以申诉。
王浚为益州刺史,用为别驾。
王浚谋划讨伐昱迩,派包攀带着奏章到中央,述时机,韶令再次引见,于是命张华舆他筹划讨伐事宜。
王浚还派何攀经过羊祜处,面陈伐吴之策。
何攀善于传命,皇帝爱惜他,让他参王浚军事。
等到茎壁向王坛投降,王运却因晚到一步而生气,想要攻打王浚,何攀劝王浚把孙皓送给王潭,由此矛盾化解。
以何攀为王浚的辅国司马,封关内侯。
改任荣阳令,上奏对国家有利的十件事,很得赞誉。
任廷尉乎,当时廷尉卿诸葛冲因他是蜀地人士,轻视他,等到共同审理疑难案件,才开始佩服他。
升任宣城太守,还没走,又改任散骑侍郎。
荡坠执政,多用亲属,大搞封赏,想用恩惠自卫。
剑!以为不妥,便与亘塞共同弹劾他。
奏章见《石崇传》。
皇帝不采纳。
因参预谋划杀握坠有功,封西城侯,食邑一万户,赏绢一万匹,弟弟包逢为平乡侯,侄子鱼逵为关中侯。
鱼攀坚决让出所封户和绢各一半,剩余的分给亲戚,基本上没留给自己。
升任翊军校尉,不久,出任束羌校尉。
征用为扬州刺史,在任三年,升任大司农。
改任蛮业刺史,加鹰扬将军,坚决推辞。
太常盛塞、左将军工控劝他就职,皇帝手韶又催得急,他却称自己有病而不赴任。
等到赵王司马伦篡位,派人召见何攀,他越发说自己病重。
司马伦发怒,将要杀他,他不得已,带病应召。
在洛阳去世,年仅五十八岁。
何攀居心公允,为官严肃,鉴赏人物,尊儒爱才。
任梁、益二州中正,引用了被埋没的人才。
巴西陈寿、阎义、犍为费立都是西州名士,被乡里诽谤,评议了十余年。
何攀辩明曲直,洗清冤枉。
何攀虽居高位,家很贫穷,没有小妾丫环、舞女乐器,衹做周济穷人的事。
儿子何璋继嗣,也有父亲的遗风。
史臣曰:周幽王、周厉王丧失为君之体,德高者仍怀着进善之心;共工、骥兜在位,至圣不堪忍受。
何况志士仁人,难道会随便附和吗!
被君主宠爱并被授以官秩,就要想着他的存亡。
虽然用金来装饰百口剑,投光抚摸,飞报朝廷,败车依旧在践踏,而进谏国君不容易,讥讽朝臣实在难。
刘毅遇到宽容,任恺、和崤两次遭到谗言,详细地观察余下的刚烈之士,也各有自己的想法。
像武陔仍把自己当作魏臣,崔洪喜欢却说讲的道理,刘暾劝王弥称霸,何攀听从趟王司马伦的命令,要知君子的人品,可以看他怎样对事。
赞曰:仲雄初次出任,其忠诚就传遍朝廷。
自比诸葛亮,把皇帝比作汉桓帝、漠灵帝。
郭奕非难杨骏,任恺谴责贾充。
和桥条理顺畅,可作栋梁之材。
崔洪门前没有私下谒见的,其名声却飞遍朝野。
侯史光、武陔也是辅佐之才。
何攀公平,冤枉和酷滥多被纠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