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纪 卷六
帝以宋孝武大明八年岁次甲辰生于秣陵县同夏里三桥宅。
初,皇妣张氏尝梦抱日,已而有娠,遂産帝。
帝生而有异光,状貌殊特,日角龙顔,重岳虎顾,舌文八字,项有浮光,身映日无影,两骻骈骨,项上隆起,有文在右手曰 武 。
帝爲儿时,能蹈空而行。
及长,博学多通,好筹略,有文武才干。
所居室中,常若云气,人或遇者,体辄肃然。
初爲卫军王俭东合祭酒,俭一见深相器异,请爲户曹属。
谓庐江何宪曰: 此萧郎三十内当作侍中,出此则贵不可言。
竟陵王子良开西邸,招文学,帝与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等并游焉,号曰 八友 。
融俊爽,识鉴过人,尤敬异帝,每谓所亲曰: 宰制天下,必在此人。
累迁随王镇西谘议参军。
行经牛渚,逢风,入泊龙渎,有一老人谓帝曰: 君龙行虎步,相不可言,天下方乱,安之者其在君乎?
问其名氏,忽然不见。
寻以皇考艰去职,归建邺。
及齐武帝不豫,竟陵王子良以帝及兄懿、王融、刘绘、王思远、顾暠之、范云等爲帐内军主。
融欲因帝晏驾立子良,帝曰: 夫立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融才非负图,视其败也。 范云曰: 忧国家者,惟有王中书。
帝曰: 忧国欲爲周、召?欲爲竖、刁邪?
懿曰: 直哉史鱼,何其木强也!
初,皇考之薨,不得志,事见齐鱼复侯传。
至是,郁林失德,齐明帝作辅,将爲废立计,帝欲助齐明,倾齐武之嗣,以雪心耻,齐明亦知之,每与帝谋。
时齐明将追随王,恐不从,又以王敬则在会稽,恐爲变,以问帝。
帝曰: 随王虽有美名,其实庸劣,既无智谋之士,爪牙惟仗司马垣历生、武陵太守卞白龙耳。
此并惟利是与,若啖以显职,无不载驰。
随王止须折简耳。
敬则志安江东,穷其富贵,宜选美女以娱其心。
齐明曰: 亦吾意也。
即征历生爲太子左卫率,白龙游击将军,并至。
续召随王至都,赐自尽。
豫州刺史崔慧景既齐武旧臣,不自安,齐明忧之,乃起帝镇寿阳,外声备魏,实防慧景。
师次长濑,慧景惧罪,白服来迎,帝抚而宥之。
将军房伯玉、徐玄庆并曰: 慧景反迹既彰,实是见贼,我曹武将,譬如韝上鹰,将军一言见命,便即制之。
帝笑曰: 其如掌中婴儿,杀之不武。
于是曲意和释之,慧景遂安。
隆昌元年,拜中书侍郎,迁黄门侍郎。
建武二年,魏将王肃、刘昶攻司州刺史萧诞甚急,齐明遣左卫将军王广之赴救,帝爲偏帅隶广之。
行次熨斗洲,有人长八尺馀,容貌衣冠皓然皆白,缘江呼曰: 萧王大贵。
帝既屡有征祥,心益自负。
时去诞百里,衆军以魏军盛,莫敢前。
帝欲大振威略,谓诸将曰: 今屯下梁之城,塞凿岘之险,守雉脚之路,据贤首之山,以通西关,以临贼垒,三方掎角,出其不备,破贼必矣。
广之等不从。
后遣徐玄庆进据贤首山,魏绝其粮道,衆惧,莫敢援之,惟帝独奋请先进。
于是广之益帝精甲,衔枚夜前。
失道,望见如持两炬者,随之果得道,径上贤首山,广之军因得前。
魏军来胁,帝坚壁不进。
时王肃自攻城,一鼓而退,刘昶有疑心,帝因与书,间成其隙。
一旦,有风从西北起,阵云随之来,当肃营,寻而风回云转,还向西北,帝曰: 此所谓归气,魏师遁矣。
令军中曰: 望麾而进,听鼓而动。
肃乃倾壁十万,阵于水北,帝扬麾鼓噪,响振山谷,敢死之士,执短兵先登,长戟翼之。
城中见援至,因出军攻魏栅,魏军表里受敌,因大崩。
肃、昶单骑走,斩获千计,流血绛野。
得肃、昶巾箱中魏帝敕曰: 闻萧衍善用兵,勿与争锋,待吾至;若能禽此人,则江东吾有也。
以功封建阳县男。
寻爲司州刺史。
有沙门自称僧恽,谓帝曰: 君项有伏龙,非人臣也。
复求,莫知所之。
帝在州,甚有威名。
尝有人饷马,帝不受,饷者密以马系斋柱而去。
帝出见马,答书殷勤,缚之马首,令人驱出城外,马自还。
还都爲太子中庶子,领四厢直。
出镇石头。
齐明性猜忌,帝避时嫌,解遣部曲,常乘折角小牛车。
齐明每称帝清俭,勖励朝臣。
四年,魏孝文帝自率大衆逼雍州,刺史曹武度沔守樊城,武旧齐武腹心,齐明忌之,欲使后弟刘暄爲雍州,暄不愿出外,因江祏得留。
齐明帝拟帝雍州,受密旨出顿,声爲军事发遣。
又命五兵尚书崔慧景、征南将军陈显达相续援襄阳。
慧景与帝进行邓城,魏孝文帅十余万骑奄至,慧景引退,帝止之,不从,于是大败。
帝帅衆拒战,独得全军。
及魏军退,以帝爲辅国将军,监雍州事。
先是,雍州相传樊城有王气,至是谣言更甚。
及齐明崩,遗诏以帝爲都督、雍州刺史。
时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内省,分日帖敕,世所谓 六贵 。
又有御刀茹法珍、梅虫儿、丰勇之等八人,号爲 八要 ,及舍人王咺之等四十馀人,皆口擅王言,权行国宪。
帝谓张弘策曰: 政出多门,乱其阶矣。
当今避祸,惟有此地,勤行仁义,可坐作西伯;但诸弟在都,恐离时患,须与益州图之耳。
时上长兄懿罢益州还,仍行郢州事,乃使弘策诣郢,陈计于懿,语在懿传。
言既不从,弘策还,帝乃召弟伟及憺,是岁至襄阳。
乃潜造器械,多伐竹木,沈于檀溪,密爲舟装之备。
时帝所住斋常有气,五色回转,状若蟠龙。
季秋出九日台,忽暴风起,烟尘四合,帝所居独白日清朗,其上紫云腾起,形如伞盖,望者莫不异焉。
寻而大臣相次诛戮。
永元二年冬,懿又被害。
信至,帝密召长史王茂、中兵吕僧珍、别驾柳庆远、功曹史吉士瞻等谋之。
既定,以十一月乙巳召僚佐集于听事,告以举兵。
是日建牙,出檀溪竹木装舸舰,旬日大办。
百姓愿从者,得铁马五千匹,甲士三万人。
先是,东昏以刘山阳爲巴西太守,使过荆州就行事萧颖胄以袭襄阳。
帝知其谋,乃遣参军王天武、庞庆国诣江陵,遍与州府人书论军事。
天武既发,帝谓谘议参军张弘策曰: 今日天武坐收天下矣。
荆州得天武至,必回遑无计,若不见同,取之如拾地芥耳。
断三峡,据巴、蜀,分兵定湘中,便全有上流。
以此威声,临九派,断彭蠡,传檄江南,风之靡草,不足比也,政小引日月耳。
江陵本惮襄阳人,加唇亡齿寒,必不孤立,宁得不闇见同邪。
挟荆、雍之兵,扫定东夏,韩、白重出,不能爲计,况以无算之昏主,役御刀应敕之徒哉。
及山阳至巴陵,帝复令天武齎书与颖胄兄弟。
去后,帝谓张弘策曰: 用兵之道,攻心爲上,攻城次之;心战爲上,兵战次之,今日是也。
近遣天武往州府,人皆有书,今段止有两封,与行事兄弟,云 一二天武口具 。
及问天武,口无所说。
天武是行事心膂,彼闻必谓行事与天武共隐其事,则人人生疑。
山阳惑于衆口,判相嫌贰,则行事进退无以自明,是驰两空函定一州矣。
山阳至江安,闻之,果疑不上。
柳忱劝斩天武,送首山阳,颖胄乃谓天武曰: 天下之事,县之在卿,今就卿借头,以诈山阳;昔樊于期亦以头借荆轲。
于是斩之,送首山阳,山阳信之,驰入城,将踰阈,县门发,折其车辕,投车而走,中兵参军陈秀拔戟逐之,斩于门外,传首于帝。
仍以南康王尊号之议来告,且曰: 时有未利,当须来年二月。
遽便进兵,恐非庙算。
帝答曰: 今坐甲十万,粮用自竭,若顿兵十旬,必生悔吝。
且太白出西方,仗义而动,天时人谋,有何不利?
昔武王伐纣,行逆太岁,复须待年月乎?
竟陵太守曹景宗遣杜思冲劝帝迎南康,都襄阳,待正尊号,帝不从。
王茂又私于张弘策曰: 今以南康置人手中,彼挟天子以令诸侯,节下前去爲人所使,此岂岁寒之计。
弘策言之于帝,帝曰: 若前途大事不捷,故自兰艾同焚;若功业克建,谁敢不从?
岂是碌碌受人处分! 于沔南立新野郡,以集新附。
三年二月,南康王爲相国,以帝爲征东将军。
戊申,帝发襄阳。
自冬积霰,至是开霁,士卒咸悦。
帝遂留弟伟守襄阳城,谓曰: 当置心于襄阳人腹中,推诚信之,勿有疑也。
天下一家,乃当相见。
遂移檄建邺,阐扬威武。
及至竟陵,命长史王茂与太守曹景宗爲前军,中兵参军张法安守竟陵城。
茂、景宗帅衆济岸,进顿九里。
其日,郢州刺史张冲迎战,茂等大破之。
荆州遣冠军将军邓元起、军主王世兴、田安等会大军于夏口。
帝筑汉口城以守鲁山,命水军主张惠绍、朱思远等游遏中江,绝郢、鲁二城信使。
时张冲死,其衆推军主薛元嗣及冲长史程茂爲主。
三月乙巳,南康王即帝位于江陵。
遥废东昏爲涪陵王,以帝爲尚书左仆射,加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假黄钺。
西台又遣冠军将军萧颖达领兵来会。
四月,帝出沔,命王茂、萧颖达等逼郢城。
五月己酉,帝移屯汉南。
是日,有紫云如盖,荫于垒幕。
甲寅,东昏遣甯朔将军吴子阳、光子衿等十三军救郢州,进据巴口。
七月,帝命王茂帅军主曹仲宗、康绚、武会超等潜师袭加湖,将逼子阳。
水涸不通舰,子衿喜。
其夜流星坠其城,四更中无雨而水暴长,衆军乘流齐进,鼓噪攻之,俄而大溃,子阳等窜走,衆尽溺于江,王茂虏其馀而旋。
郢、鲁二城相视夺气。
先是,东昏遣冠军将军陈伯之镇江州,爲子阳等声援。
帝谓诸将曰: 夫征讨未必须实力,所听威声耳。
今加湖之败,谁不讋服。
陈武牙即伯之之子,狼狈奔归,彼间人情,理当凶惧。
我谓九江传檄可定也。
因命搜所获俘囚,得伯之幢主苏隆之,厚加赏赐,使致命焉。
戊午,鲁山城主孙乐祖降。
己未夜,郢城有数百毛人踰堞且泣,因投黄鹄矶,盖城之精也。
及旦,其城主程茂、薛元嗣遣参军朱晓求降。
帝谓曰: 城中自可不识天命,何意恒骂? 晓曰: 明公未之思耳,桀犬何尝不吠尧。
初,郢城之闭,将佐文武男女口十余万人,疾疫流肿死者十七八。
及城开,帝并加隐恤,其死者命给棺槥。
东昏闻郢城没,乃爲城守计,简二尚方二冶囚徒以配军。
其不可活者,于朱雀门内日斩百馀人。
尚书令王亮苦谏,不从。
陈伯之遣苏隆之反命,求未便进军。
帝曰: 伯之此言,意怀首鼠,可及其犹豫逼之。
乃命邓元起即日沿流。
八月,天子遣兼黄门郎苏回劳军。
帝登舟,命诸军以次进路,留上庸太守韦叡守郢城,行州事。
邓元起将至寻阳,陈伯之犹惧,乃收兵退保湖口,留其子武牙守盆城。
及帝至,乃束甲请罪。
九月,天子诏帝平定东夏,以便宜从事。
前军之次芜湖,南豫州刺史申胄弃姑孰走,至是大军进据之。
自发雍州,帝所乘舰恒有两龙导引,左右莫不见者。
缘道奉迎百姓,皆如挟纩。
仍遣曹景宗、萧颖达领马步进顿江宁。
东昏遣征虏将军李居士迎战,景宗击走之。
于是王茂、邓元起、吕僧珍进据赤鼻逻,曹景宗、陈伯之爲游兵。
是日,新亭城主江道林率兵出战,衆军禽之于阵。
大军次新林,建康士庶倾都而至,送款或以血爲书。
命王茂进据越城,曹景宗据皁荚桥,邓元起据道士墩,陈伯之据篱门。
道林馀衆退屯航南,迫之,因复散走,退保朱雀,凭淮自固。
时李居士犹据新亭垒,请东昏烧南岸邑屋,以开战场。
自大航以西,新亭以北,荡然矣。
十月,东昏石头军主朱僧勇归降。
东昏又遣征虏将军王珍国列阵于航南大路,悉配精手利器,尚十余万,阉人王伥子持白虎幡督诸军。
王茂、曹景宗等掎角奔之,珍国之衆,一时土崩。
衆军追至宣阳门,李居士以新亭垒,徐元瑜以东府城降,石头、白下诸军并宵溃。
壬午,帝镇石头,命衆军围六门。
东昏悉焚门内,驱逼营署官府并入城,有衆二十万。
青州刺史桓和紿东昏出战,因降。
先是,俗语谓密相欺变者爲 和欺 。
于是虫儿、法珍等曰: 今日败于桓和,可谓和欺矣。
帝命诸军筑长围。
初,衆军既逼,东昏遣军主左僧庆镇京口,常僧景镇广陵,李叔献屯瓜步。
及申胄自姑孰奔归,又使屯破墩,以爲东北声援。
至是帝遣晓喻,并降。
帝乃遣弟辅国将军秀镇京口,辅国将军恢屯破墩,从弟甯朔将军景镇广陵。
吴郡太守蔡夤弃郡赴降。
十二月丙寅,兼卫尉张稷、北徐州刺史王珍国斩东昏,其夜以黄油裹首送军。
帝命吕僧珍、张弥勒兵封府库及图籍。
帝乃入,收嬖妾潘妃诛之,及凶党王咺之以下四十八人属吏,以宫女二千人,分赉将士。
宣德皇后令追废涪陵王爲东昏侯,授帝中书监、大司马、录尚书、骠骑大将军、都督、扬州刺史,封建安郡公,食邑万户,给班剑四十人,黄钺、侍中、征讨诸军事并如故。
依晋武陵王遵承制故事,百僚致敬。
己卯,帝入屯阅武堂,下令大赦。
丙戌,入镇殿内。
是日,凤皇集建邺。
又下令: 凡昏制谬赋、淫刑滥役,外可详检前源,悉皆除荡。
其主守散失,诸所损耗,精立科条,咸从原例。
丁亥,遣豫州刺史李元履以兵五千慰劳东方十二郡。
二年正月辛卯,下令: 通检尚书衆曹东昏时诸诤讼失理及主者淹停不时施行者,精加讯辩,依事议奏。
其义师临阵致命,疾病死亡者,并加葬敛,收恤遗孤。
甲午,天子遣兼侍中席阐文、兼黄门侍郎乐法才慰劳都下。
追赠皇祖散骑常侍、左光禄大夫,皇考侍中、丞相。
乙未,下令: 朱雀之捷,逆徒送死者,特许家人殡葬;若无亲属,或有贫苦,二县长尉即爲埋掩。
建康城内不达天命,自取沦灭,亦同此科。
又下令减损浮费,自非奉粢盛,修绂冕,习礼乐之容,缮甲兵之备,此外一皆禁绝。
御府中署,量宜罢省,命外详爲条格。
戊戌,宣德皇后临朝,入居内殿,拜帝大司马,解承制,百僚致敬如前。
而惑甚盗锺,功疑不赏,皇天后土,不胜其酷。是以玉马骏奔,表微子之去,金板出地,告龙逄之冤。
明公据鞍辍哭,厉三军之志,独居掩涕,激义士之心,故能使海若登只,罄图效祉,山戎、孤竹,束马景从,伐罪吊人,一匡静乱,匪叨天功,实勤濡足。龟玉不毁,谁之功欤,独爲君子,将使伊、周何地。
于是始受相国、梁公之命。
命焚东昏淫奢异服六十二种于都街。
齐帝追赠梁公夫人爲梁国妃。
乙丑,南兖州队主陈文兴于宣武城内凿井,得玉镂骐驎、金镂玉璧、水精环各二。
又凤凰见建康县桐下里。
宣德皇后称美符瑞,归于相国府。
丙寅,诏梁国依旧选诸要职,悉依天朝之制。
帝上表,以 前代选官,皆立选簿,请自今选曹,精加隐括,依旧立簿,使冠履无爽,名实不违,庶人识涯涘,造请自息。
且闻中间立格,甲族以二十登仕,后门以过立试吏,岂所以弘奖风流,希向后进。
此实巨蠹,尤宜刊革 。
诏依表施行。
丙戌,诏进梁公爵爲王,以豫州之南谯庐江、江州之寻阳、郢州之武昌西阳、南徐州之南琅邪南东海晋陵、扬州之临海永嘉十郡益梁国,并前爲二十郡。
其相国、扬州牧、骠骑大将军如故。帝固辞,有诏断表。
相国左长史王莹等率百僚敦请。
三月癸巳,受梁王之命。
大祚告穷,天禄永终。于戏,王允执其中,式遵前典,以副昊天之望,禋上帝而临亿兆,格文祖而膺大业,以传无疆之祚,岂不盛与。并命玺书,遣兼太保、中书监、兼尚书令王亮,兼太尉、中书令王志奉皇帝玺绂,受终之礼,一依唐、虞故事。帝抗表陈让,表不获通。
于是齐百官豫章王元琳等八百一十九人,及梁台侍中范云等一百一十七人,并上表劝进,帝谦让不受。
敬简元辰,恭兹大礼,升坛受禅,告类上帝,克播休祉,以弘盛烈,式传厥后,用永保于我有梁,惟明灵是飨。礼毕,有诏放观。
乃备法驾还建康宫,临太极前殿,大赦,改元,赐人爵二级,文武位二等;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人谷五斛;逋布、口钱、宿责勿复收;其犯乡论清议、赃汙淫盗,一皆荡涤,洗除前注,与之更始。
封齐帝爲巴陵王,全食一郡,载天子旌旗,乘五时副车,行齐正朔,郊祀天地,礼乐制度,皆用齐典。
以齐宣德皇后爲齐文帝妃,齐帝后王氏爲巴陵王妃,齐代王侯封爵,悉皆降省,其效着艰难者,别有后命。
惟宋汝阴王不在除例。
劫贼馀口没在台府者,悉皆蠲放。
诸流徙之家,并听还本。
以兼尚书令王亮爲尚书令,兼尚书右仆射沈约爲尚书仆射。
封皇弟中护军宏爲临川王,南徐州刺史秀爲安成王,雍州刺史伟爲建安王,左卫将军恢爲鄱阳王,荆州刺史憺爲始兴王。
自郡王以下,列爵爲县六等。
皇弟、皇子封郡王,二千户;王之庶子爲县侯,五百户,谓之诸侯;功臣爵邑无定科。
凤凰集南兰陵。
丁卯,诏凡后宫、乐府、西解、暴室诸如此例被幽逼者,一皆放遣。
若衰老不能自存者,官给廪食。
戊辰,遗巴陵王钱二百万,绢布各千疋,绵二千斤。
车骑将军高丽王高云进号车骑大将军,镇东大将军百济王馀太进号征东大将军,镇东大将军倭王武进号征东大将军。
己巳,巴陵王殂于姑孰,追諡爲齐和帝,终礼一依故事。
庚午,诏分遣内侍,周省四方,观政听谣,访贤举滞。
其有田野不辟,狱讼无章,忘公徇私,侵渔是务者,悉随事以闻。
若怀宝迷邦,蕴奇待价,蓄响藏真,不求闻达,各依名腾奏,罔或遗隐。
又诏曰: 金作赎刑,有闻自昔,入缣以免,施于中代。
永言叔季,偷薄成风,婴愆入罪,厥涂匪一。
死者不可复生,刑者无因自反,由此而望滋实,庸可致乎。
可依周、汉旧典,有罪入赎,外详爲条格,以时奏闻。
辛未,以新除谢沐公萧宝义爲巴陵王,以奉齐祀。
复南兰陵武进县,依前代之科。
征新除相国军谘祭酒谢朏爲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改南东海爲兰陵郡,土断南徐州诸侨郡县。
癸酉,诏 于公车府谤木、肺石傍各置一函。
若肉食莫言,山阿欲有横议,投谤木函。
若从我江、汉,功在可策,犀兕徒弊,龙蛇方县;次身才高妙,摈压莫通,怀傅、吕之术,抱屈、贾之叹,其理有皦然,受困包匦;夫大政侵小,豪门陵贱,百姓已穷,九重莫达,若欲自申,并可投肺石函 。
甲戌,诏断远近上庆礼。
闰月丁酉,以行宕昌王梁弥邕爲安西将军、河凉二州刺史,正封宕昌王。
壬寅,诏以宪纲日弛,渐以爲俗,令端右以风闻奏事,依元熙旧制。
有司奏,追尊皇考爲文皇帝,庙号太祖,皇妣张氏爲献皇后,陵曰建陵,郗氏爲德皇后,陵曰修陵。
五月乙亥夜,盗入南北掖,烧神武门、总章观,害卫尉卿张弘策。
戊子,江州刺史陈伯之举兵反。
以领军将军王茂爲征南将军、江州刺史,率衆讨之。
六月庚戌,封北秦州刺史杨绍先爲武都王。
是月陈伯之奔魏,江州平。
前益州刺史刘季连据成都反。
秋七月丁巳朔,日有蚀之。
八月戊戌,置建康三官。
癸卯,鸾鸟见乐游苑。
乙巳,平北将军、西凉州刺史象舒彭进号安西将军,封邓至王。
丁未,命中书监王莹等八人参定律令。
诏尚书郎依昔奏事。
交州献能歌鹦鹉,诏不纳。
林邑、干陀利国各遣使朝贡。
冬十一月己未,立小庙。
甲子,立皇子统爲皇太子,赐天下爲父后者爵一级。
十二月,大雪,深三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