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卷三
跋黑及同母弟二人,自幼时每争攘饮食,昭祖见而恶之,曰: 吾娶此妾而生子如此,后必为子孙之患。
世祖初立,跋黑果有异志,诱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离间部属,使贰于世祖。
世祖患之,乃加意事之,使为勃堇而不令典兵。
跋黑既阴与桓赧、乌春谋计,国人皆知之,而童谣有 欲征则附于跋黑,欲死则附于劾里钵、颇刺淑 之语。
世祖亦以策探得兄弟部人向背。
乌春、桓赧相次以兵来攻,世祖外御强兵,而内畏跋黑之变。
将行,闻跋黑食于其爱妾之父家,肉张咽而死,且喜且悲,乃迎尸而哭之。
崇成,本名仆灰,泰州司属司人,昭祖玄孙也。
大定十八年收充奉职,改东宫入殿小底,转护卫。
二十五年,章宗为原王,充本府祗候郎君。
明年,上为皇太孙,复为护卫。
次室温迪痕氏,名敌本,生虞国公麻颇、隋国公阿离合懑、郑国公谩都诃。
劾者、阿离合懑别有传。劾孙。天会十四年大封宗室,劾孙追封王爵。正隆例降封郑国公。
子蒲家奴又名昱,尝从太祖伐留可、坞塔。
太祖使蒲家奴招诈都,诈都即降。
康宗八年,系辽籍女直纥石烈部阿里保太弯阻兵,招纳亡命,边民多亡归之。
蒲家奴以偏师夜行书止,抵石勒水,袭击破之,尽俘其孥而还。
边氓自此无复亡者。
后与宗雄视泰州地土,太祖因徙万家屯田于其地。
天辅五年,蒲家奴为吴勃极烈,遂为都统,使袭辽帝,而以雨潦不果行。
既而,忽鲁勃极烈杲都统内外诸军以取中京,蒲家奴等皆为之副。
辽帝西走,都统杲使蒲家奴以兵一千助挞懒击辽都统马哥,与挞懒不相及,蒲家奴与赛里、斜野降其西北居延之众。
而降民稍复逃散,毗室部亦叛,遂率兵袭之。
至铁吕川,遇敌八千,遂力战,兵败。
察刺以兵来会,追及敌兵于黄水,获畜产甚众。
是役也,奥敦按打海被十一创,竟败敌兵而还。军于旺国崖西。
赛里亦以兵会太祖,自草泺追辽帝,蒲家奴、宗望为前锋,戒之曰: 彼若深沟高垒,未可与战,即侦伺巡逻,勿令遁去,以俟大军。
若其无备,便可击也。
上次胡离畛川,吴十、马和尚至小鱼泺,夜潜入辽主营,执新罗奴以还,送知辽帝所在。
蒲家奴等昼夜兼行,追及于石辇铎。
我兵四千,至者才千人,辽兵围之。
余睹指辽帝麾盖,骑兵驰之,辽帝遁去,兵遂溃,所杀甚众。
宗翰为西北西南两路都统,蒲家奴、斡鲁为之副。
乌虎部叛,蒲家奴讨平之。
改同签大宗正事、震武军节度使,卒。
斡者,天会十五年大封宗室,追封鲁王,正隆例改封公。
子神土懑,骠骑卫上将军。
子璋本名胡麻愈,多勇略,通女直、契丹、汉字。
年十八,左副元帅撒离喝引在麾下。
以事如京师,见梁王宗弼与语,宗弼悦之。
皇统六年,父神土懑卒,宗弼奏璋可袭谋克,诏从之。
天德三年,充牌印祗候,以罪免,夺其谋克,寓居中都。
海陵伐宋,左卫将军蒲察沙离只同知中都留守,佩金牌掌留府事。
世宗即位于辽阳,璋劝沙离只归世宗,沙离只不从。
璋与守城军官乌林荅石家奴、乌林荅愿、徒单三胜、蒲察蒲查等以兵晨入留守府,遂杀沙离只及判官漫捻撒离喝,推宗强子阿琐为留守,璋行同知留守事。
遣石家奴佩沙离只金牌与愿、蒲查、中都转运使左渊子贻庆、大兴少尹李天吉子磐奉表如东京,贺即位。
世宗嘉之,以愿、蒲查为武义将军,充护卫。
贻庆赐及弟,授从仕郎。
磐充閤门祗候。
就以璋为同知中都事。
璋以杀沙离只自摄同知留守,世宗因而授之,心常不自安,遂与兵部尚书可喜谋,因世宗谒山陵作乱。
大定二年,上谒山陵,璋等九人会于可喜家,说万户高松,不从。
璋知事不成,乃与可喜共执斡论诣有司陈,上诛可喜、李惟忠等,以璋为彰化军节度使。
宋将吴璘出散关,据宝鸡以西,诏璋赴元帅都监徒单合喜军前任使。
于是,宋人据原州,宁州刺史颜盏门都以兵四千攻之,不克。
宋将姚良辅以兵十万至原州,权副统完颜习尼列以千骑援门都兵,而姚良辅兵多,诸将皆不敢与战。
及璋至军,会平凉、泾州、潘原、长武等戍兵,合二万人。
璋使押军猛安石抹许里阿补以兵二千军于城北,习尼列以兵三千军于城西北十里麦子原,皆据高阜为阵。
璋以本部兵阵于城西。
姚良辅出自北岭,先遣万人攻许里阿补,自以军九万阵麦子原下,捍以剑盾、行马,外列骑士,步卒居其中,敢死士锁足行马间,持大刀为拒,分为八阵,而别以骑二千袭璋军。
璋方出迎战,习尼列来报曰: 宋之重兵皆在麦子原矣。
璋遣万户特里失乌也以押军猛安奚庆喜、照撒兵二千援许里阿补,遣撒屋出、崔尹以兵二千益习尼列。
许里阿补与宋人接战,良久,败之。
宋兵在麦子原者最坚,习尼列与移刺补、奥屯撒屋出、崔尹、仆根撒屈出以兵五千沿壕为状,余兵皆舍马步战,击其前行骑士,走之。
于是,行马以前冲以长枪,行马以后射以劲弓。
良辅兵稍挫,习尼列乘胜麾兵,撤其行马,破其七阵。
良辅复整兵出,习尼列少却,而璋已破城下宋兵,与习尼列会。
使仆根以伏兵击良辅。
习尼列亦整兵与战,奋击之,大破良辅军,斩首万余级,坠壕死者不可胜数,锁足行马者尽殪之,获甲二万余,器仗称是。
良辅亦中两创脱去。
遂围原州,穴其西城,城圮,宋人宵遁。
璋等入原州。
宋戍军在宝鸡以西,闻之皆自散关遁去。
京兆尹乌延蒲离黑、丹州刺史赤盏胡速鲁改已去德顺州,宋吴璘复据之,都监合喜以璋权都统,与习尼列将兵二万救德顺。
璋率骑兵前行,与璘骑拴二万战于张义堡遂沙山下,败之,追北四十余里。
璘军遇隘不得前,斩首数十级。
璋至德顺,璘据城北险要为营,璋亦策营与璘相望,可三里许。
两军遇于城东,凡五接战,璘军败走,璋追至城下。
璘军已据城北冈阜,与其城上兵相应,以弩夹射璋军。
璋军阳却,城中出兵来追,璋反施与战,大败之。
合喜遣统军都监泥河以兵七千来会,与璘军复战,败之。
璘遣兵据东山堡,欲树栅,璋与习尼列、泥河议曰: 敌若据东山堡,此城亦不可拔,宜急击之。
于是璋先据要地,习尼列以兵逼东山堡,璘兵恃濠相拒,短兵接,璘兵退走,习尼列追击之。
璘城北营兵可六千人,登北冈来战,璋之汉军少却,伤者二百人。
璘遂焚璋军攻城具,璋率移刺补猛安兵逾北冈击走之。
璘军隔小堑射璋军,移刺补少却,习尼列望见北原火发,乃止攻东山堡,亟与将士来赴,引善射者先登,率刘安汉军三百人击败之。
璘军皆走险,璘以军三万据险作三阵,皆环以剑盾、行马。
璋遣万户石抹迭勒由别路自后击之,特里失乌也、移刺补以二千人当其前,以强弓射之,璘兵大败,堕沟壑者甚众。
璋军度涧追之,斩数千级而还。
璘军虽败,犹恃其众,都监合喜使武威军副总管夹古查刺来问策。
诸将皆曰: 吴璘恃险,不善野战,我退军平凉,彼必弃险就平地,然后可图也。
璋曰: 不然。
彼恃其众,非特恃险也。
昔人有言, 宁弃千军,不弃寸地 ,故退兵不如济师。
我退军平凉,彼军深入吾地,固垒以拒我,则如之何。
查刺还报,合喜于是亲率四万人赴之。
吴璘诘旦乘阴雾晦冥分兵四道来袭,战于城东,离而复合者数四。汉军千户李展率麾下兵先登奋击之,璘军阵动。
璋乘胜踵击,璘军复败,追至北冈,璘走险,璋急击之,杀略殆尽。
璘分半军守秦州,合喜驻军水洛城东,自六盘山至石山头分兵守之,断其饷道。
璘乃引归。
宋经略使荆皋以步骑三万自德顺西去,璋以兵八千、习尼列以兵五千追击之。
习尼列兵乃出其前,还自赤觜,遇其前锋,败之于高赤崖下。
复与其中军战,自日昃至暮,乃罢。
荆皋乘夜来袭营,为退军八十里。
明日,习尼列追之。
璋兵至上八节,宋兵据险为阵,璋舍马步战,地险不得接,相拒至曙。
宋兵劝,璋乘之,追至甘谷城,习尼列兵亦至,宋兵宵遁,璋遂班师。
习尼列追至伏羌城,不及而还。
上使御史中丞达吉视诸军功状,达吉旧与璋有隙,故损其功。
诏璋将士赏比诸军半之,璋兼陕西路都统,进官一阶。
及元帅府上功,璋居多,诏达吉削官两阶,杖八十,解职。
上复赏璋及将士如诸军,以璋为西北路招讨使。召为元帅左都监,兼安化军节度使,赐以弓矢衣带佩刀。
改益都尹,左都监如故。
宋人弃海州遁去,焚官民庐舍且尽。
璋至海州,得所弃粮三万六千余石,安集其人,复其屯戍。
五年,宋人约和,罢三路都统,复置陕西路统军司,璋为统军使。
上曰: 监军合喜年老,故授卿此职。
边境无事,且召卿矣。
以本官兼京兆尹。
召为御史大夫。
璋奏: 窃观文武百官有相为朋党者,今在台自臣外无女直人,乞不限资考,量材奏拟。
上曰: 朋党为谁,即纠治之。
朕选女直人,未得其人,岂以资考为限,论其人材而已。
顷之,璋奏曰: 太祖武元皇帝受天明命,太宗皇帝奄定宋土,自古帝王之兴,必称受命,当制 大金受命之宝 ,以明示万世。
上曰: 卿言正合朕意。
乃遣使夏国市玉,十八年,受命宝成,奏告天地宗庙社稷,上御正殿。
十三年,改大兴尹,为贺宋正旦使。
璋受命使宋,即行,上遣人驰谕璋曰: 宋人若不遵旧礼,慎勿付书。
如不令卿等入见,即持书归。
若迫而取之,亦勿赴宴,其回书及礼物一切勿受。
璋至临安,宋人请以太子接书,不从。
宋人就馆迫取书,璋与之,且赴宴,多受礼物。
有司以闻,上怒,欲置之极刑。
左丞相良弼奏曰: 璋为将,大破宋军,宋人仇之久矣。将因此陷之死地,未可知也。
今若杀璋,或者堕其计中耳。
上以为然,乃杖璋百五十,除名,副使客省使高翊杖百,没入其所受礼物。
后岁余,上念璋有征伐功,起为景州刺史,迁武定军节度使,授山东西路蒲底山拏兀鲁河谋克,改临洮尹。
十九年,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