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卷十四
宗本本名阿鲁。
皇统九年,为右丞相兼中书令,进太保,邻三省事。
海陵篡立,进太傅,领三省事。
初,宗干谋诛宗磐,故海陵心忌太宗诸子。
熙宗时,海陵私议宗本等势强,主上不宜优宠太甚。
及篡立,猜忌益深,遂与秘书监萧裕谋杀太宗诸子。
诬以秉德出领行台,与宗本别,因会饮,约内外相应。
使尚书省令史萧玉告宗本亲谓玉言: 以汝于我故旧,必无它意,可布腹心事。
邻省临行,言彼在外谕说军民,无以外患为虑。
若太傅为内应,何事不成。
又云: 长子锁里虎当大贵,因是不令见主上。
宗本又言: 左丞相于我及我妃处,称主上近日见之辄不喜,故心常恐惧,若太傅一日得大位,此心方安。
唐括辩谓宗本言: 内侍张彦善相,相太傅有天子分。
宗本答曰: 宗本有兄东京留守在,宗本何能为是。
时宗美言 太傅正是太宗主家子,秪太傅便合为北京留守。
卞临行与宗本言 事不可迟 。
宗本与玉言 大计只于日近围场内予决 。
宗本因以马一匹、袍一领与玉,充表识物。
玉恐围场日近,身縻于外,不能亲奏,遂以告秘书监萧裕。
裕具以闻。
萧玉出入宗本家,亲信如家人。
海陵既与萧裕谋杀宗本、秉德,诏天下,恐天下以宗本、秉德辇皆懿亲大臣,本无反状,裕构成其事,而萧玉与宗本厚,人所共知,使玉上变,庶可示信。
于是使人召宗本等击鞠,海陵先登楼,命左卫将军徒单特思及萧裕妹婿近侍局副使耶律辟离刺小底密伺宗本及判大宗正事宗美,至,即杀之。
宗美本名胡里甲,临死神色不变。
宗本已死,萧裕使人召萧玉。
是日,玉送客出城,醉酒,露发披衣,以车载至裕弟点检萧祚家。
逮日暮,玉酒醒,见军士围守之,意为人所累得罪,故至此。
以头触屋壁,号咷曰: 臣未尝犯罪,老母年七十,愿哀怜之。
裕附耳告之曰: 主上以宗本诸人不可留,已诛之矣,欲加以反罪,令汝主告其事。
今书汝告款已具,上即问汝,汝但言宗本辈反如状,勿复异词,恐祸及汝家也。
裕乃以巾服与玉,引见海陵。
海陵问玉。玉言宗本反,具如裕所教。
海陵遗使杀东京留守宗懿、北京留守卞。
及迁益都尹毕王宗哲、平阳尹禀、左宣徽使京等,家属分置别所,止听各以奴婢五人自随。
既而使人要之于路,并其子男无少长皆杀之。
而中京留守宗雅喜事佛,世称 善大王 ,海陵知其无能,将存之以奉太宗。
后召至关,不数日,竟杀之。
太宗子孙死者七十余人,太宗后遂绝。
卞本名可喜。
禀本名胡离改。
京,宗固子,本名胡石赉。
萧玉既如萧裕教对海陵,海陵遂以宗本、秉德等罪诏天下,以玉上变实之。
海陵使太府监完颜冯六籍宗本诸家,戒之曰: 珠玉金帛入于官,什器吾将分赐诸臣。
冯六以此不复拘籍什器,往往为人持去,冯六家童亦取其檀木屏风。
少监刘景前为监丞时,太府监失火,案牍尽焚毁,数月方取诸司簿帐补之,监吏坐是稽缓,当得罪。
景为吏,倒署年月。
太仓都监焦子忠与景有旧,坐逋负,久不得调,景为尽力出之。
久之,冯六与景就宫中相忿争,冯六言景倒署年月及出焦子忠事。
御史劾奏景,景党诱冯六家奴发盗屏事。
冯六自陈于尚书省。
海陵使御史大夫赵资福、大理少卿许竑杂治。
资福等奏冯六非自盗,又尝自首。
海陵素恶冯六与宗室游从,谓宰臣曰: 冯六尝用所盗物,其自首不及此。
法,盗宫中物者死,诸物已籍入官,与宫中物何异。
谓冯六曰: 太府掌宫中财贿,汝当防制奸欺,而自用盗物。
于是,冯六弃市,资福、竑坐鞫狱不尽,决杖有差。
海陵造谋,杀宗本兄弟不遗余力。
太宗举宋而有中原,金百世不迁之庙也,再传而无噍类,于是太祖之美意无复几微存者。
春秋之世,宋公舍与夷而立其弟,祸延数世,害及五国,诚足为后世监乎。杲本名斜也,世祖第五子,太祖母弟。
收国元年,太宗为谙班勃极烈,杲为国论吴勃极烈。
天辅元年,杲以兵一万攻泰州,下金山县,女固、脾室四部及渤海人皆来降,遂克泰州。
城中积粟转致乌林野,赈先降诸部,因徙之内地。
天辅五年,为忽鲁勃极烈,都统内外诸军,取中京实北京也,蒲家奴、宗翰、宗干、宗磐副之,宗峻领合紥猛安,皆受金牌,耶律余睹为乡导。
诏曰: 辽政不纲,人神共弃。
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率大军,以行讨伐。
尔其慎重兵事,择用善谋。赏罚必行,粮饷必继。
勿扰降服,勿纵俘掠。
见可而进,无淹师期。
事有从权,毋烦奏禀。
复诏曰: 若克中京,所得礼乐图书文籍,并先次律发赴阙。
当是时,辽人守中京者,闻知师期,焚刍粮,欲徙居民遁去。
奚王霞未则欲视我兵少则迎战,若不敌则退保山西。
杲知辽人无斗志,乃委辎重,以轻兵击之。
六年正月,克高、恩回纥三城,进至中京。
辽兵皆不战而溃,遂克中京。
获马一千二百、牛五百、驼一百七十、羊四万七千、车三百五十两。
乃分兵屯守要害之地。
驻兵中京,使使奏捷、献俘。
诏曰: 汝等提兵于外,克副所任,攻下城邑,抚安人民,朕甚嘉之。
分遣将士招降山前诸部,计已抚定。
山后若未可往,即营田牧,俟秋大举,更当熟议,见可则行。
如欲益兵,具数来上。
无恃一战之胜,辄自弛慢。
善抚存降附,宣谕将士,使知朕意。
完颜欢都游兵出中京南,遇骑兵三十余绐曰: 乞明旦来降于此。
杲信之,使温迪痕阿里出、纳合钝恩、蒲察婆罗偎、诸甲拔剔邻往迎之。
奚王霞末兵围阿里出等。
遂据坂去马,皆殊死战,败霞末兵,追杀至暮而还。
是役,纳合钝恩功为多。
宗翰降北安州,希尹获辽护卫习泥烈,言辽主在鸳鸯泺畋猎,可袭取之。
宗翰移书于杲,请进兵。
使者再往,曰: 一失机会,事难图矣。
杲意尚未决。
宗干劝杲当从宗翰策,杲乃约宗翰会奚王岭。
既会,始定议,杲出青岭,宗翰出瓢岭,期羊城泺会军。
时辽主在草泺,使宗翰与宗干率精兵六千袭之。
辽主西走,其都统马哥趋捣里。
宗翰遣挞懒以兵一千往击之。
挞懒请益兵于都统杲,而获辽枢密使得里底父子。
西京已降得叛,杲使招之不从,遂攻之。
留守萧察刺逾城降。
四月,复取西京。
杲率大军趋白水泺,分遣诸将招抚未降州郡及诸部族。
于是,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自立于燕京。
山西诸城虽降,而人心未固,杲遣宗望奏事,仍请上临军。
耶律坦招西南招讨司及所属诸部,西至夏境皆降,耶律佛顶亦降于坦。
金肃、西平二郡汉军四千叛去,坦与阿沙兀野、挞不野简料新降丁壮,迨夜袭之。
诘旦,战于河上,大败其众,皆委仗就擒。
耶律捏里移书于杲请和,杲复书,责以不先禀命上国,辄称大号,若能自归,当以燕京留守处之。
捏里复以书来,其略曰: 昨即位时,在两国绝聘交兵之际。
奚王与文武百官同心推戴,何暇请命。
今诸军已集,傥欲加兵,未能束手待毙也。
昔我先世,未尝残害大金人民,宠以位呈,日益强大。
今忘此施,欲绝我宗祀,于义何如也。
傥蒙惠顾,则感戴恩德,何有穷已。
杲复书曰: 閤下向为元帅,总统诸军,任非不重,竟无尺寸之功。
欲据一城,以抗国兵,不亦难乎。
所任用者,前既不能死国,今谁肯为閤下用者。
而云主辱臣死,欲恃此以成功,计亦疏矣。
幕府奉诏,归者官之,逆者讨之。
若执迷不从,期于殄灭而后已。
捏里乃遣使请于太祖。赐捏里诏曰: 汝,辽之所属,位居将相,不能与国存亡,乃窃据孤城,僣称大号,若不降附,将有后悔。
六月,上发京师,诏都统曰: 汝等欲朕亲征,已于今月朔旦启行。
辽主今定何在?
何计可以取之,其具以闻。
杲使马和尚奉迎太祖于挞鲁河。斡鲁、娄室败夏将李良辅,杲使完颜希尹等奏捷,且请徙西南招讨司诸部于内地。
希尹等见上于大泺西南,上嘉赏之。
上至鸳鸯泺,杲上谒。
上追辽主至回离畛川,南伐燕京,次奉圣州。诏曰: 自今诸诉讼书付都统杲决遣。
若有大疑,即令闻奏。
太祖定燕京,还次鸳鸯泺,以宗翰为都统,杲从上还京师。
太宗即位,杲为谙班勃极烈,与宗干俱治国政。
天会三年伐宋,杲领都元帅,居京师。
宗翰、宗望分道进兵。
四年,再伐宋,获宋二主以归。
天会八年,薨。
皇统三年,追封辽越国王。
天德二年,酏享太祖庙廷。
正隆例封辽王。
大定十五年,谥曰智烈。
子孛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