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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 卷二十八

○樊子盖

樊子盖,字华宗,庐江人也。

祖道则,梁越州刺史。

父儒,侯景之乱奔于齐,官至仁州刺史。

子盖解褐武兴王行参军,出为慎县令,东汝、北陈二郡太守,员外散骑常侍,封富阳县侯,邑五百户。

周武帝平齐,授仪同三司,治郢州刺史。

高祖受禅,以仪同领乡兵,后除枞阳太守。

平陈之役,以功加上开府,改封上蔡县伯,食邑七百户,赐物三千段,粟九千斛。

拜辰州刺史,俄转嵩州刺史。

母忧去职。

未几,起授齐州刺史,固让,不许。

其年,转循州总管,许以便宜从事。

十八年入朝,奏岭南地图,赐以良马杂物,加统四州,令还任所,遣光禄少卿柳謇之饯于霸上。

炀帝即位,征还京师,转凉州刺史。

子盖言于帝曰: 臣一居岭表,十载于兹,犬马之情,不胜恋恋。

愿趋走阙庭,万死无恨。

帝赐物三百段,慰谕遣之,授银青光禄大夫、武威太守,以善政闻。

大业三年入朝,帝引之内殿,特蒙褒美。

乃下诏曰: 设官之道,必在用贤,安人之术,莫如善政。

龚、汲振德化于前,张、杜垂清风于后,共治天下,实资良守。

子盖干局通敏,操履清洁,自剖符西服,爱惠为先,抚道有方,宽猛得所。处脂膏不润其质,酌贪泉岂渝其性,故能治绩克彰,课最之首。

凡厥在位,莫匪王臣,若能人思奉职,各展其效,朕将冕旒垂拱,何忧不治哉!

于是进位金紫光禄大夫,赐物千段,太守如故。

五年,车驾西巡,将入吐谷浑。

子盖以彼多鄣气,献青木香以御雾露。

及帝还,谓之曰: 人道公清,定如此不?

子盖谢曰: 臣安敢言清,止是小心不敢纳贿耳。

由此赐之口味百馀斛,又下诏曰: 导德齐礼,实惟共治,惩恶劝善,用明黜陟。

朕亲巡河右,观省人风,所历郡县,访采治绩,罕遵法度,多蹈刑网。

而金紫光禄大夫、武威太守樊子盖,执操清洁,处涅不渝,立身雅正,临人以简。

威惠兼举,宽猛相资,故能畏而爱之,不严斯治。

实字人之盛绩,有国之良臣,宜加褒显,以弘奖励。

可右光禄大夫,太守如故。

赐缣千匹,粟麦二千斛。

子盖又自陈曰: 臣自南裔,即适西垂,常为外臣,未居内职。

不得陪属车,奉丹陛,溘死边城,没有遗恨。惟陛下察之。

帝曰: 公侍朕则一人而已,委以西方则万人之敌,宜识此心。

六年,帝避暑陇川宫,又云欲幸河西。

子盖倾望銮舆,愿巡郡境,帝知之,下诏曰: 卿夙怀恭顺,深执诚心,闻朕西巡,欣然望幸。

丹款之至,甚有可嘉。

宜保此纯诚,克终其美。

是岁,朝于江都宫,帝谓之曰: 富贵不还故乡,真衣绣夜行耳。

敕庐江郡设三千人会,赐米麦六千石,使谒坟墓,宴故老。当时荣之。

还除民部尚书。

时处罗可汗及高昌王款塞,复以子盖检校武威太守,应接二蕃。

辽东之役,征摄左武卫将军,出长岑道。

后以宿卫不行。

进授左光禄大夫,尚书如故。

其年帝还东都,以子盖为涿郡留守。

九年,车驾复幸辽东,命子盖为东都留守。

属杨玄感作逆,来逼王城,子盖遣河南赞治裴弘策逆击之,返为所败,遂斩弘策以徇。

国子祭酒杨汪小有不恭,子盖又将斩之。

汪拜谢,顿首流血,久乃释免。

于是三军莫不战栗,将吏无敢仰视。

玄感每尽锐攻城,子盖徐设备御,至辄摧破,故久不能克。

会来护兒等救至,玄感解去。

子盖凡所诛杀者数万人。

又检校河南内史。

车驾至高阳,追诣行在所。

既而引见,帝逆劳之曰: 昔高祖留萧何于关西,光武委寇恂以河内,公其人也。

子盖谢曰: 臣任重器小,宁可窃譬两贤!

但以陛下威灵,小盗不足除耳。

进位光禄大夫,封建安侯,尚书如故。

赐缣三千匹,女乐五十人。

子盖固让,优诏不许。

帝顾谓子盖曰: 朕遣越王留守东都,示以皇枝盘石;社稷大事,终以委公。

特宜持重,戈甲五百人而后出,此亦勇夫重闭之义也。

无赖不轨者,便诛锄之。

凡可施行,无劳形迹。

今为公别造玉麟符,以代铜兽。

又指越、代二王曰: 今以二孙委公与卫文升耳。

宜选贞良宿德有方幅者教习之。

动静之节,宜思其可。

于是赐以良田、甲第。

十年冬,车驾还东都,帝谓子盖曰: 玄感之反,神明故以彰公赤心耳。

析珪进爵,宜有令谟。

是日下诏,进爵为济公,言其功济天下,特为立名,无此郡国也。

赐缣三千匹,奴婢二十口。

后与苏威、宇文述陪宴积翠亭,帝亲以金杯属子盖酒,曰: 良算嘉谋,俟公后动,即以此杯赐公,用为永年之瑞。

并绮罗百匹。

十一年,从驾汾阳宫。

至于雁门,车驾为突厥所围,频战不利。

帝欲以精骑溃围而出,子盖谏曰: 陛下万乘之主,岂宜轻脱,一朝狼狈,虽悔不追。

未若守城以挫其锐,四面征兵,可立而待。

陛下亦何所虑,乃欲身自突围!

因垂泣, 愿暂停辽东之役,以慰众望。

圣躬亲出慰抚,厚为勋格,人心自奋,不足为忧。

帝从之。

其后援兵稍至,虏乃引去。

纳言苏威追论勋格太重,宜在斟酌。

子盖执奏不宜失信。

帝曰: 公欲收物情邪?

子盖默然不敢对。

从驾还东都。时绛郡贼敬槃陀、柴保昌等阻兵数万,汾、晋苦之。

诏令子盖进讨。

于时人物殷阜,子盖善恶无所分别,汾水之北,村坞尽焚之。

百姓大骇,相率为盗。

其有归首者,无少长悉坑之。

拥数万之众,经年不能破贼,有诏征还。

又将兵击宜阳贼,以疾停,卒于京第,时年七十有二。

上悲伤者久之,顾谓黄门侍郎裴矩曰: 子盖临终有何语?

矩对曰: 子盖病笃,深恨雁门之耻。

帝闻而叹息,令百官就吊,赐缣三百匹,米五百斛,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景。

会葬者万馀人。

武威民吏闻其死,莫不嗟痛,立碑颂德。

子盖无他权略,在军持重,未尝负败,临民明察,下莫敢欺。

然严酷少恩,果于杀戮,临终之日,见断头鬼前后重沓为之厉云。

○史祥

史祥,字世休,朔方人也。

父宁,周少司徒。

祥少有文武才干,仕周太子车右中士,袭爵武遂县公。

高祖践阼,拜仪同,领交州事,进爵阳城郡公。

祥在州颇有惠政。

后数年,转骠骑将军。

伐陈之役,从宜阳公王世积,以舟师出九江道,先锋与陈人合战,破之,进拔江州。

上闻而大悦,下诏曰: 朕以陈叔宝世为僭逆,挻虐生民,故命诸军,救彼涂炭。

小寇狼狈,顾恃江湖之险,遂敢泛舟楫拟抗王师。

公亲率所部,应机奋击,沉溺俘获,厥功甚茂。

又闻帅旅进取江州。

行军总管、襄邑公贺若弼既获京口,新义公韩擒寻克姑熟。

骠骑既渡江岸,所在横行。

晋王兵马即入建业,清荡吴、越,旦夕非远。

骠骑高才壮志,是朕所知,善为经略,以取大赏,使富贵功名永垂竹帛也。

进位上开府。

寻拜蕲州总管,未几,征拜左领左右将军。

后以行军总管从晋王广击突厥于灵武,破之。

迁右卫将军。

仁寿中,率兵屯弘化以备胡。

炀帝时在东宫,遗祥书曰:

将军总戎塞表,胡虏清尘,秣马休兵,犹事校猎,足使李广惭勇,魏尚愧能,冠彼二贤,独在吾子。

昔余滥举,推毂治兵,振皇灵于塞外,驱犬羊乎大漠。

于时同行军旅,契阔戎旃,望龙城而冲冠,眄狼居而发愤。

将军英图不世,猛气无前,但物不遂心,俛从事。

每一思此,我劳如何。

将军宿心素志,早同胶漆,久而敬之,方成鱼水。

近者陪随銮驾,言旋上京,本即述职南蕃,宣条下国,不悟皇鉴曲发,备位少阳,战战兢兢,如临冰谷。

至如建节边境,征伐四方,褰帷作牧,绥抚百姓,上禀成规,下尽臣节,是所愿也,是所甘心。

仰慕前修,庶得自效。

谬其入守神器,元良万国,身轻负重,何以克堪!

所望故人,匡其不逮。

比监国多暇,养疾闲宫,厌北阁之端居,罢南皮之驰射。

博望之苑,既乏名贤,飞盖之园,理乖终宴。

亲朋远矣,琴书寂然,想望吾贤,疹如疾首。

祥答书曰:行人戾止,奉所赐况,恩纪绸缪,形于文墨。

不悟飞雪增冰之地,忽载三阳,毳幙韦韝之乡,俄闻九奏。

精骇思越,莫知启处。

祥少不学军旅,长遇升平,幸以先人绪馀,备职宿卫。

惧驽蹇无致远之用,朽薄非折冲之材,岂欲追踪古人,语其优劣?

曩者王师薄伐,天人受脤,绝漠扬旌,威震海外。

当此之时,猛将如云,谋夫如雨。至若祥者,列于卒伍,预闻指踪之规,得免逗遛之责,循涯揣分,实为幸甚。

爰以情喻雷、陈,事方刘、葛,信圣人之屈己,非庸人之拟议。

何则?

川泽之大,污潦攸归,松柏之高,茑萝斯托。

微心眷眷,孟侯所知也。

抑惟体元良之德,焕重离之晖,三善克修,万邦以正。

斯固道高周诵,契叶商皓,岂在管蠡所能窥测!

伏承监国多暇,养德怡神,咀嚼六经,逍遥百氏。

追西园之爱客,眷南皮之出游,畴昔之恩,无忘造次。

祥自忝式遏,载罹寒暑,身在边隅,情驰魏阙。

每至清风夕起,朗月孤照,想鸣葭之启路,思托乘于后车。

塞表京华,山川悠远,瞻望浮云,伏增潸结。

太子甚亲遇之。

炀帝即位,汉王谅发兵作乱,遣其将綦良自滏口徇黎阳,塞白马津,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内。

帝以祥为行军总管,军于河阴,久不得济。

祥谓军吏曰: 余公理轻而无谋,才用素不足称,又新得志,谓其众可恃。恃众必骄。

且河北人先不习兵,所谓拥市人而战。

以吾筹之,不足图也。

乃令军中修攻具,公理使谍知之,果屯兵于河阳内城以备祥。

祥于是舣船南岸,公理聚甲以当之。

祥乃简精锐于下流潜渡,公理率众拒之。

祥至须水,两军相对,公理未成列,祥纵击,大破之。

东趣黎阳讨綦良等。

良列阵以待,兵未接,良弃军而走。

于是其众大溃,祥纵兵乘之,杀万余人。

进位上大将军,赐缣彩七千段,女妓十人,良马二十匹。

转太仆卿。

帝尝赐祥诗曰: 伯煚朝寄重,夏侯亲遇深。

贵耳唯闻古,贱目讵知今,早厓劲草质,久有背淮心。

扫逆黎山外,振旅河之阴。

功已书王府,留情《太仆箴》。

祥上表辞谢,帝降手诏曰: 昔岁劳公问罪河朔,贼尔日塞两关之路,据仓阻河,百姓胁从,人亦众矣。

公竭诚奋勇,一举克定。

《诗》不云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

非英才大略,其孰能与于此邪!

故聊示所怀,亦何谢也。

寻迁鸿胪卿。

时突厥启民可汗请朝,帝遣祥迎接之。

从征吐谷浑,祥率众出间道击虏,破之,俘男女千馀口。

赐奴婢六十人,马三百匹。

进位左光禄大夫,拜左骁卫将军。

及辽东之役,出蹋顿道,不利而还。

寿卒后,帝追思之,擢敏为守内史舍人,而交通博徒,数漏泄省中语。

化及之反也,敏创其谋,伪授内史侍郎,为沈光所杀。○杨义臣

杨义臣,代人也,本姓尉迟氏。

父崇,仕周为仪同大将军,以兵镇恆山。

时高祖为定州总管,崇知高祖相貌非常,每自结纳,高祖甚亲待之。

及为丞相,尉迥作乱,崇以宗族之故,自囚于狱,遣使请罪。

高祖下书慰谕之,即令驰驿入朝,恆置左右。

开皇初,封秦兴县公。

岁馀,从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击突厥于周盘,力战而死。

赠大将军、豫州刺史,以义臣袭崇官爵。

时义臣尚幼,养于宫中,年未弱冠,奉诏宿卫如千牛者数年,赏赐甚厚。

上尝从容言及恩旧,顾义臣嗟叹久之,因下诏曰: 朕受命之初,群凶未定,明识之士,有足可怀。

尉义臣与尉迥,本同骨肉,既狂悖作乱鄴城,其父崇时在常山,典司兵甲,与迥邻接,又是至亲,知逆顺之理,识天人之意,即陈丹款,虑染恶徒,自执有司,请归相府。

及北夷内侵,横戈制敌,轻生重义,马革言旋。

操表存亡,事贯幽显,虽高官大赏,延及于世,未足表松筠之志,彰节义之门。

义臣可赐姓杨氏,赐钱三万贯,酒三十斛,米麦各百斛,编之属籍,为皇从孙。

未几,拜陕州刺史。

义臣性谨厚,能驰射,有将领之才,由是上甚重之。

其后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以行军总管率步骑三万出白道,与贼遇,战,大破之。

明年,突厥又寇边,雁门、马邑多被其患。

义臣击之,虏遂出塞,因而追之,至大斤山,与虏相遇。

时太平公史万岁军亦至,义臣与万岁合军击虏,大破之,万岁为杨素所陷而死,义臣功竟不录。

仁寿初,拜朔州总管,赐以御甲。

炀帝嗣位,汉王谅作乱并州。

时代州总管李景为汉王将乔钟葵所围,诏义臣救之。

义臣率马步二万,夜出西陉,迟明行数十里。

钟葵觇见义臣兵少,悉众拒之。

钟葵亚将王拔骁勇,善用矛,射之者不能中,每以数骑陷阵。

义臣患之,募能当拔者。

车骑将军杨思恩请当之。

义臣见思恩气貌雄勇,顾之曰: 壮士也!

赐以卮酒。

思恩望见拔立于阵后,投觞于地,策马赴之。

再往不克,义臣复选骑士十余人从之。

思恩遂突击,杀数人,直至拔麾下。

短兵方接,所从骑士退,思恩为拔所杀。

拔遂乘之,义臣军北者十馀里。

于是购得思恩尸,义臣哭之甚恸,三军莫不下泣。

所从骑士皆腰斩。

义臣自以兵少,悉取军中牛驴,得数千头,复令兵数百人,人持一鼓,潜驱之涧谷间,出其不意。

义臣晡后复与钟葵军战,兵初合,命驱牛驴者疾进。

一时鸣鼓,尘埃张天,钟葵军不知,以为伏兵发,因而大溃,纵击破之。

以功进位上大将军,赐物二千段,杂彩五百段,女妓十人,良马二十匹。

寻授相州刺史。

后三岁,征为宗正卿。

未几,转太仆卿。

从征吐谷浑,令义臣屯琵琶峡,连营八十里,南接元寿,北连段文振,合围浑主于覆袁川。

其后复征辽东,以军将指肃慎道。

至鸭绿水,与乙支文德战,每为先锋,一日七捷。

后与诸军俱败,竟坐免。

俄而复位。

明年,以为军副,与大将军宇文述趣平壤。

至鸭绿水,会杨玄感作乱,班师,检校赵郡太守。

妖贼向海公聚众作乱,寇扶风、安定间,义臣奉诏击平之。

寻从帝复征辽东,进位左光禄大夫。

时渤海高士达,清河张金称并相聚为盗,众已数万,攻陷郡县。

帝遣将军段达讨之,不能克。

诏义臣率辽东还兵数万击之,大破士达,斩金称。

又收合降贼,入豆子,讨格谦,擒之,以状闻奏。

帝恶其威名,遽追入朝,贼由是复盛。

义臣以功进位光禄大夫,寻拜礼部尚书。

未几,卒官。

○卫玄

卫玄,字文升,河南洛阳人也。

祖悦,魏司农卿,父扌剽,侍中、左武卫大将军,玄少有器识,周武帝在籓,引为记室。

迁给事上士,袭爵兴势公,食邑四千户。

转宣纳下大夫。

武帝亲总万机,拜益州总管长史,赐以万钉宝带。

稍迁开府仪同三司、太府中大夫,治内史事,仍领京兆尹,称为强济。

宣帝时,以忤旨免官。

高祖作相,检校熊州事。

和州蛮反,玄以行军总管击平之。

及高祖受禅,迁淮州总管,进封同轨郡公,坐事免。

未几,拜岚州刺史。

会起长城之役,诏玄监督之。

俄检校朔州总管事。后为卫尉少卿。

仁寿初,山獠作乱,出为资州刺史以镇抚之。

玄既到官,时獠攻围大牢镇,玄单骑造其营,谓群獠曰: 我是刺史,衔天子诏安养汝等,勿惊惧也。

诸贼莫敢动。

于是说以利害,渠帅感悦,解兵而去。

前后归附者十馀万口。

高祖大悦,赐缣二千匹,除遂州总管,仍令剑南安抚。

炀帝即位,复征为卫尉卿。

夷、獠攀恋,数百里不绝。

玄晓之曰: 天子诏征,不可久住。

因与之诀,夷、獠各挥涕而去。

岁馀,迁工部尚书。

其后拜魏郡太守,尚书如故。

帝谓玄曰: 魏郡名都,冲要之所,民多奸宄,是用烦公。

此郡去都,道里非远,宜数往来,询谋朝政。

赐物五百段而遣之。

未几,拜右候卫大将军,检校左候卫事。

大业八年,转刑部尚书。

辽东之役,检校右御卫大将军,率师出增地道。

时诸军多不利,玄独全众而还。

拜金紫光禄大夫。

九年,车驾幸辽东,使玄与代王侑留守京师,拜为京兆内史,尚书如故。许以便宜从事,敕代王待以师傅之礼。

会杨玄感围逼东都,玄率步骑七万援之。

至华阴,掘杨素冢,焚其骸骨,夷其茔域,示士卒以必死。

既出潼关,议者恐崤、函有伏兵,请于陕县沿流东下,直趣河阳,以攻其背。

玄曰: 以吾度之,此计非竖子所及。

于是鼓行而进。

既度函谷,卒如所量。

于是遣武贲郎将张峻为疑军于南道,玄以大兵直趣城北。

玄感逆拒之,且战且行,屯军金谷。

于军中扫地而祭高祖曰: 刑部尚书、京兆内史臣卫文升,敢昭告于高祖文皇帝之灵:自皇家启运,三十馀年,武功文德,渐被海外。

杨玄感孤负圣恩,躬为蛇豕,蜂飞蚁聚,犯我王略。

臣二世受恩,一心事主,董率熊罴,志枭凶逆。

若社稷灵长,宜令丑徒冰碎,如或大运去矣,幸使老臣先死。

词气抑扬,三军莫不涕咽。

时众寡不敌,与贼频战不利,死伤大半。

玄感尽锐来攻,玄苦战,贼稍却,进屯北芒。

会宇文述、来护兒等援兵至,玄感惧而西遁。

玄遣通议大夫斛斯万善、监门直阁庞玉前锋追之,及于阌乡,与宇文述等合击破之。

车驾至高阳,征诣行在所。

帝劳之曰: 社稷之臣也。使朕无西顾之忧。

乃下诏曰: 近者妖氛充斥,扰动关、河,文升率励义勇,应机响赴,表里奋击,摧破凶丑,宜升荣命,式弘赏典。

可右光禄大夫。

赐以良田、甲第,资物巨万。

还镇京师,帝谓之曰: 关右之任,一委于公。

公安,社稷乃安;公危,社稷亦危。

出入须有兵卫,坐卧恆宜自牢,勇夫重闭,此其义也。

今特给千兵,以充侍从。

赐以玉麟符。

十一年,诏玄安抚关中。

时盗贼蜂起,百姓饥馑,玄竟不能救恤,而官方坏乱,货贿公行。

玄自以年老,上表乞骸骨,帝使内史舍人封德彝驰谕之曰: 京师国本,王业所基,宗庙园陵所在,藉公耆旧,卧以镇之。

朕为国计,义无相许,故遣德彝口陈指意。

玄乃止。

义师入关,自知不能守,忧惧称疾,不知政事。

城陷,归于家。

义宁中卒,时年七十七。